趙志敏
摘 要:翻譯是人類文明進程中歷史悠久而又意義深遠的交流活動。翻譯會涉及作者、譯者及讀者三方面,而譯者是作者和讀者的中介,他既是溝通兩者的媒介,又是保證交流順利進行的關鍵。因此譯者的意識形態在翻譯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對其的研究在翻譯理論中也應占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地位。
關鍵詞:譯者 意識形態 《大衛·科波菲爾》
翻譯研究派的代表代表人物之一勒菲弗爾在《翻譯、改寫以及對文學名聲的操控》一書中,指出翻譯與政治、意識形態、經濟和文化背景有著密切的關系。而譯者在社會這個大環境下,譯者的意識形態無時無刻不在受著影響,而這又影響著譯者的翻譯目的和策略。
一.譯者意識形態對翻譯目的的影響
1.林紓
林紓生于晚清年間,是最早翻譯《大衛·科波菲爾》的譯者。他所生活年代,中國面臨近代中西文化的激烈碰撞以及清政府的腐敗無能導致的帝國主義列強的瓜分。此時,許多有識之士奮勇而起,力圖救中國于水火之中。在這樣一種意識形態的推動下,涌現出一批像林紓一樣的翻譯家。
作為一個處于中西文化碰撞中的文人,他一方面想學習西方先進的文學觀念和文學技巧,另一方面卻是滿腦子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想法。
如其當時所做的一段翻譯如下所示。
原文:What they have done with them since—whether they have lost many, or whether they sell any now and then to the butter shop—I dont know. I am glad mine is not there, and I hope it may not go there yet awhile.
譯文:則知舊案為人所沒者多,積弊至不可言矣。幸余晚年目視維新之治,不爾,余所手批之牘,至是亦化為塵埃。
可以看出作者將原文做了一些改動,把英國的事情改成了中國的維新變法。可見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林紓著翻譯態度。
由于當時的社會環境的影響,形成了當時的意識形態,正是這樣的意識形態之下,林紓作為一個懷有愛國之心的翻譯家,為他那個時代的中國和那個時代的讀者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同時也為后世的翻譯工作者樹立了很好的榜樣。
2.張谷若
張谷若是北京大學教授,一生從事教授英國語言文學和翻譯工作。深厚的中英文功底和高超的文字駕馭能力,其譯文忠實精雅、注釋詳盡深入而享有盛譽成為高等院校外文翻譯教學、研究及實踐的范本。
《大衛·考坡菲》是在1980年出版,而在此之前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原因,翻譯工作被逼進了死胡同,只能進行一些必要的口譯以及由于“階級斗爭”的需要而進行的政治翻譯。文革之后,中國的翻譯活動得到很快的恢復。《大衛·考坡菲》就是這一期間出版的。而在這一時期文學關注的是人內心的真實感受,是現實生活中的人。如:
原文:
“Twice in the week ,”said Miss Clara ,“but , as a rule, not oftener.”
譯文:
吃茶點一星期兩次, 一般說來, 次數不能更多。
在對話中,Miss Clara說話的口氣比較強硬,在說了“一星期兩次”之后,又加了一個“but”,然后才說“as a rule”。這樣給大衛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張谷若在這里處理的很好,用一個“不能”,把姑姑那種氣勢凌人的感覺很好地描寫出來。
因此,經過以上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林紓翻譯是想引進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和政治體制,但由于時代所限,又使他不能全部接受西方的思想,對于有違中國傳統的倫理道德和政治制度的地方,他都進行了大幅度的刪、減、改。而張若谷翻譯卻沒有出現這樣情況。在有不同于中國思想及文化的地方,張谷若采取了注釋的形式,讓中國的讀者更好的了解西方的思想及文化。
二.譯者的翻譯策略
1、林譯——歸化
林紓的《塊肉余生述》譯自1908年,有明顯的歸化傾向。歸化,即翻譯時以目標語文化為依歸,以目標語讀者為中心,注重譯文地道生動、通順流暢,符合目標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和表達習慣。譯者對原作進行增譯、刪譯、改譯、編譯等一系列的方法,讓其更好的符合讀者的文化認同。
林譯作品從書名開始就有著明顯的歸化痕跡,小說原名是“The Personal History of David Copperf ield”即“大衛·科波菲爾傳”,林紓將其譯成《塊肉余生述》。其中包括兩個改動:一是對原文名詞短語“大衛·科波菲爾的個人史”,改成了一個主謂句子“塊肉余生述”,改變了原文的結構;二是對原文中的人名用“塊肉余生”代替,這是典型的譯者在對原文進行理解后的意譯。而且具有鮮明的中國色彩。
除此之外,在譯文中還經常出現將外國人的行為套上中國倫理道德規范的情況。如:
原文一:
…it was still because I honored you so much, and hoped that you might one day honor me.
林譯一:
“然尚希冀順謹侍君箕帚,附君得名,予愿已足。”
原文二:
Mr Micawber delivered an eulogium on Mrs Micawbers character, and said she had ever been his guide, philosopher, and friend, and that he would recommend me, when I came to a marrying time of life, to marry such another woman, if such another woman could be found.
林譯二:
密考泊遂歷稱其妻嘉言懿行,為世賢女,能相夫教子,共處患難,且謂余曰:“汝論娶者,所娶亦當如吾妻。惟不審閨秀中更有賢類吾妻否?”
在原文一中,妻子要求得到丈夫的尊重,而林紓卻將譯成“希冀順謹侍君箕帚,附君得名”。這樣的話,就使一個要求得到尊重和平等的英國妻子變成了深諳三綱五常的中國封建社會的婦女。而原文二中,密考泊先生把自己的妻子看成自己的良師益友,為找到這樣的妻子而感到幸運,還將其視為自己的領路人,哲人和朋友。可是在譯文中,卻變成了“為世賢女,能相夫教子,共處患難”,典型中國傳統的謹守婦道、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類似的改寫在林紓的譯本中還有很多,他將西方許多的文化改寫成了適合當時中國讀者的品味。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誤導了當時讀者對西方的看法,但,林譯小說同樣也促進了西方文學的引入,促進了中西文學的交流。
2.張譯——異歸均衡
張谷若的譯本《大衛·考坡菲》出版于1980年,張版的《大衛·考坡菲》自出版以來一直被視為是這部小說最好的漢譯本。張谷若在《談我的翻譯生涯》一文中說到,“我認為譯書主要是給不懂原文的人看的。讀譯文的人所得的感受,所起的反應,應該與讀原文的人是一樣的。”因此看來在翻譯策略上,他并沒有走向異化或歸化兩種極端,而是做到了“異化均衡”。如:
原文:
Whether I shall, turn out to be the hero of my own life, or whether that station will be held by anybody else, these pages must show.
譯文:
在記敘我的平生這部書里,說來說去,我自己是主人公呢,還是扮那個角色的另有其人呢,開卷來,一定可見分曉。
這是《大衛·考坡菲》開篇第一句話,在原文中是一個長句子,而張谷若把它譯成一個個短句,而且譯者并沒有使用原句式,而是采用了符合我們中國人習慣的表達法,還加入了“是……還是……”這個很中國式的句式。這樣就既忠實于原文,同時語言又適合中國人的閱讀習慣。
他還經常的使用一些諸如:抬杠、聽風是風、豬擺鼻子插蔥—裝象、白刀子進去、裝孫子、聽墻根等口語色彩濃厚的漢語,與狄更斯作品中的俚語和習慣用語相對應。通過這樣的翻譯策略,使讀者在一定程度上體會到原文的風格。
狄更斯創作時喜歡用典故、民間傳說、風土習俗、諺語等來增強作品的感染力,但是這些都無形中增加了中國讀者閱讀的難度。對這些由于文化和文字差異帶來的易誤讀或難理解的地方,張谷若先生采用了直譯加注釋。不難看出,由于譯者的意識形態的不同,在翻譯時二人采用了完全不同的翻譯策略,所翻譯出來的文學作品也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結語:
本文從譯者所處的社會環境導致其意識形態不同入手,分析了譯者的意識形態對翻譯目的及策略的影響。并以林紓及張谷若兩位大翻譯家的所譯的《大衛·科波菲爾》為例文做更深一步的分析。通過分析,筆者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譯者的意識形態對翻譯文學作品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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