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有明
內容摘要:詞義具有概括性,反映到辭書中也是如此,如果從原型理論的角度看這種概括,我們就會發現辭書釋義的側重不盡相同,并且往往帶有某些不足。我們選取人們常見的“家禽”、“植物”及其所包含的基本范疇和下位范疇等范疇來看《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和《辭海》等辭典釋義的差異。
關鍵詞:原型理論 辭書釋義 差異
詞義具有概括性,反映到辭書中也是如此,如果從原型理論的角度看這種概括,我們就會發現辭書釋義的側重不盡相同,并且往往帶有某些不足。我們選取人們常見的“家禽”、“植物”及其所包含的基本范疇和下位范疇等范疇來看《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和《辭海》等辭典釋義的差異。
一.家禽、牛等范疇的釋義
我們首先看看這幾部辭典對上位范疇“家禽”、基本范疇“牛”和下位范疇“黃牛”的解釋:
《新華字典》:
家禽:由人喂養的禽獸,如馬、牛、羊、雞、豬等。
牛:哺乳動物,常見的有黃牛、水牛等家畜。
《現代漢語詞典》:
家禽:人類為了經濟或其他目的而馴養的畜類,如豬、牛、羊、馬、駱駝、家兔、貓、狗等。
牛:哺乳動物,身體大,趾端有蹄,頭上長有一對角,尾巴尖端有長毛。我國常見的有黃牛、水牛、牦牛等幾種。
黃牛:牛的一種,角短,皮毛黃褐色,或黑色,也有雜色,毛短。
《辭海》:
家禽:人類為滿足肉、乳、蛋、毛皮以及役力等需要,經過長期勞動而馴化的各種動物。如豬、牛、羊、馬、雞、鴨等。
“牛”:黃牛、瘤牛、水牛、牦牛以及其種間雜種的統稱。
“黃牛”:亦稱“普通牛”。哺乳綱,牛科。反芻家畜。包括歐洲品種的乳牛、肉牛和中國的黃牛等。毛色有黃、棕、黑、黑白斑、紅白斑等,在中國多為黃色,故名。
下面我們將從范疇的定義、范疇中的典型、次典型和非典型個體、范疇的個體數量等方面比較三部辭典的編撰異同。
(一)范疇的定義
在上位范疇“家禽”的定義中,《新華字典》講得最簡單,《辭海》講得最詳細,它在《現代漢語詞典》的基礎上增加了“經濟或其他目的”語義特征。
在基本范疇“牛”的定義中,《新華字典》定義了“牛”所屬的大類:哺乳動物。《現代漢語詞典》不但講了“牛”所屬的大類,還講了牛的身體組成部分。而《辭海》沒有對“牛”進行定義。
在下位范疇“黃牛”的定義中,《新華字典》沒有收錄,《現代漢語詞典》和《辭海》都沒有對此定義進行了解釋。
在上位、基本和下位范疇的定義中,《辭海》解釋比較詳細,《現代漢語詞典》解釋其次,《新華字典》最簡單,但三者的解釋都基本正確。
(二)范疇的典型、次典型和非典型的差異
在上位范疇“家禽”的解釋中,《新華字典》和《辭海》的做法相同,只列舉典型個體,而《現代漢語詞典》不但列舉典型個體,還把范疇中的非典型個體(例如“駱駝”)也列舉出來,這樣讓讀者對該范疇更有比較好的認知。但問題是,《現代漢語詞典》卻把最典型的家畜個體,比如雞、鴨等忽視了,而典型性稍低一些的“羊”、“家兔”、“馬”卻列舉出來了。還有一點,《現代漢語詞典》沒有考慮到“家禽”范疇中各個個體典型度的排列順序,可以考慮按照個體典型度的大小順序排列,比如:豬、牛、羊、馬、駱駝;雞、鴨、貓、狗、家兔等。
基本范疇“牛”中,有一種典型度較高的牦牛,《中國牦牛學》認為,牦牛是中國的主要牛種之一,僅次于黃牛、水牛而居第三位。此外,還有一種典型度較低的瘤牛,為熱帶地區的特有牛種,在中國主要海南等地飼養。
在這三部辭典中,《新華字典》把“牛”范疇中最常見的黃牛和水牛列舉出來了,《現代漢語詞典》多列舉了“牛”范疇中的次典型個體:具有某些地域特色的“牦牛”,《辭海》除了列舉了“牛”范疇中的典型個體、次典型個體,還列舉了更次典型成員的“瘤牛”。這種做法《辭海》似乎做得比較好,但是如果從典型性的角度來看,由于牦牛是僅次于黃牛、水牛的第三種牛,“瘤牛”的典型度最小,所以,《辭海》似乎應該改變這幾個成員的順序,即改為:黃牛、水牛、牦牛、瘤牛以及其種間雜種的統稱。
《新華字典》中,沒有對“黃牛”的解釋,《現代漢語詞典》主要強調“黃牛”的典型性的毛色:最典型的是黃的,次典型的是黑色的,其他的非典型毛色是雜色。《辭海》不但列出來了典型和次典型毛色,它們分別是黃色、棕色和黑色,還列出來了毛色是紅白斑、黑白斑雜色等非典型毛色。這樣更有利于人們對黃牛的認識。不會導致人們這樣的認知:屬于范疇“黃牛”中個體的毛色只有黃色或棕色。
從范疇的典型、次典型和非典型的差異來看,《辭海》做得好些,基本范疇和下位范疇都列舉出來了典型個體和次典型個體及其毛色,但它對個體排列順序的處理沒有考慮到它們的典型度的大小。
(三)范疇個體數量的差異
對于范疇的個體(種類)數量,上位范疇“家畜”、基本范疇“牛”,下位范疇“黃牛”,三本辭典都沒有講,可能是無法講,因為人們對家禽的種類還沒弄清楚。
二.植物、樹、柳樹等范疇的釋義
我們知道,“柳樹”是基本范疇,它的上位范疇是“樹”,一種次上位范疇,“樹”的上位范疇是“植物”。我們來看看《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和《辭海》對它們的解釋:
《新華字典》:
植物:谷類、花草、樹木等的統稱。
樹:木本植物的總稱。
柳樹:落葉喬木,枝細長下垂,葉狹長,春天開花,黃綠色。
《現代漢語詞典》:
植物:生物的一大類,這一生物的細胞多具有細胞壁。一般有葉綠素,多以無機物為養料,沒有神經,沒有感覺。
樹:木本植物的通稱:柳樹。endprint
柳樹:落葉喬木或灌木,葉子狹長,柔荑花序,種類很多,有垂柳、旱柳等。
《辭海》:
植物:生物的一界。包括藻類、苔蘚、蕨類、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等,已知有三十幾萬種,遍布自然界。
樹:木本植物的總稱。
柳樹:楊柳科,柳屬植物的泛稱。落葉喬木或灌木。柳條柔韌。葉長狹長。花雌雄異株,柔黃花序,苞片全緣,無花被,有腺體,雄蕊往往只有一或兩個,花柱常一,具有兩枚兩裂的柱頭,或柱頭極短。種子具毛,約有520種,中國有257種。常見的有垂柳、旱柳、杞柳等。
(一)范疇的定義
《新華字典》對上位范疇“植物”沒有進行定義,只是列舉了幾個典型個體進行說明。《現代漢語詞典》倒是進行了定義,但沒有舉例說明。《辭海》也沒有進行定義,因此也就不存在核心范疇屬性。
在三部辭典對上位范疇“植物”的解釋中,《新華字典》和《辭海》似乎科學性相對少一點,兩者都用范疇中的典型個體替代整個上位范疇“植物”。這些做法似乎對一個名詞的解釋不太夠精確、全面。《現代漢語詞典》則是對“植物”范疇中的所有個體進行概括,對上位范疇來說,這種概括就顯得很重要。
在次上位范疇“樹”的解釋中,三部辭典基本相同,都沒有列舉范疇成員。
在基本范疇“柳樹”的解釋中,三部辭典對“柳樹”的解釋和它們對上位范疇“植物”一樣,《辭海》解釋比較詳細,《現代漢語詞典》其次,《新華字典》最簡單,甚至連范疇個體的列舉都沒有。
(二)范疇的典型、次典型和非典型的差異
《新華字典》把處于上位范疇的“植物”概括為谷類、花草、樹木等典型個體,“谷類、花草、樹木”這些個體是人們經常接觸到的,從它們出發,人們更容易理解什么樣的東西是植物。《現代漢語詞典》在解釋“植物”時,運用“細胞壁”,“葉綠素”,“無機物”,“神經”等專業術語,這些詞語,人們經常接觸不到,不利于文化水平不高的人理解。《辭海》把處于上位范疇的“植物”中的所有種類都列舉出來了,對植物所包含的個體概括性更強。“藻類、苔蘚、蕨類、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的排列順序,體現了它們在結構上的變化趨勢,適應生存環境的變化趨勢以及生殖方式的變化趨勢等。對次上位范疇“樹”的典型和非典型個體,三部辭典均沒提及。對于基本范疇“柳樹”,《新華字典》沒有提及,但《現代漢語詞典》和《辭海》都列舉列舉出“常見的有垂柳、旱柳、杞柳(注:很多人認為杞柳屬于旱柳)等”。最后要說明的是,三部辭典基本上列舉了范疇中的典型個體,但對非典型個體往往缺少列舉。
(三)范疇個體數量的差異
一個范疇,往往會包含一定數量的個體,但只有《辭海》把“植物”和“柳樹”范疇中的個體總數說明了一下,另外兩部辭典卻沒有涉及到范疇的數量。但從原型效應的理論來看,范疇之間的界限是模糊的,所以,在介紹中國有多少種柳樹時,盡量使用一些模糊限制詞,似乎應該把“中國有257種”這樣的表達,改變成“中國約有260種”。
三.結語
從原型理論的視角來看,《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和《辭海》在釋義時,有的用典型個體替代范疇來對詞義進行解釋;有的忽視了非典型個體的列舉,甚至典型個體;在對范疇成員列舉排列順序時,有的又會忽視它們典型性的大小;在概括說范疇個體的數量時,有的會使用精確的數字。這些和原型理論是有相違背的,這也是其他辭書應該注意的地方。
參考文獻
[1]新華字典(第10版)[M].商務印書館,2004。
[2]現代漢語詞典 [M].商務印書館,1996。
[3]辭海[M].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
[4]編委會.中國牦牛學[M].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1989。
(作者介紹:黃岡師范學院文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