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石
【摘要】《爸爸去哪兒》是湖南衛視推出的一款以表現父子親情為主題的電視娛樂節目,從各種泛濫的相親、選秀節目脫穎而出,獲得了各年齡段觀眾的一致好評。但在其溫情的面紗之后,筆者卻認為我們不能忽略其作為電視娛樂節目的本質,不可因其混同父愛與母愛,更不能僅在一片娛樂聲中去探討家庭教育的問題。
【關鍵詞】《爸爸去哪兒》;電視娛樂節目;父愛;家庭教育
作為2013到2014年度最火熱的綜藝節目之一的《爸爸去哪兒》,從開播以來便掀起了一股“爸爸熱”。據不完全統計,在播和待播的親子類綜藝節目有十幾檔。再到在電影寒假檔期贏得7億票房的同名電影《爸爸去哪兒》,還有近期開播的《爸爸去哪兒》第二季。《爸爸去哪兒》可謂聲名鵲起,同時也賺得盆缽滿貫。但在主打父子溫情牌賺得觀眾嬉笑感動的背后,其娛樂節目的本質卻令人警醒,故而筆者試揭開《爸爸去哪兒》的溫情面紗,在我們娛樂至死的興奮時刻潑一點涼水,讓“爸爸”們不再那么躁熱。
一、呼喚父愛與制造缺失
《爸爸去哪兒》節目總導演謝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這檔節目有故事,有記錄,有成長也有感悟。它呈現的是父子之間的關系,在點滴的相處細節中體現父子父女之間細水長流的感情,讓觀眾覺得更貼近和溫暖。”[1]那么我不得不問是因為父愛缺失才出現了《爸爸去哪兒》?還是因為《爸爸去哪兒》火了人們才意識到父愛缺失?答案很明顯,致力于呼喚父愛的《爸爸去哪兒》實際上制造了現實生活中的父愛缺失。
難道我們生活中父愛就不缺失么?可是我們跟母親在一起的時間,得到母親的關愛就是比父親多,跟母親相比,父親好像經常處于一種缺席的狀態,難道父愛沒有缺失么?那么我們就必須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父愛與母愛是有區別的:父愛不是母愛的模仿與復制。
弗洛姆在《愛的藝術》中談到:“父愛是有條件的愛。父愛的原則是:‘我愛你,因為你符合我的要求,因為你履行你的職責,因為你同我相像”,因為“母親是我們的故鄉,是大自然、大地和海洋”,而父親卻“代表思想的世界,人所創造的法律、秩序和紀律等事物的世界”。“父親是教育孩子,向孩子指出通往世界之路的人”。[2]故而我們再看《爸爸去哪兒》的節目內容時,我們可以發現節目中所表現的父愛好像并不是真正意義上成熟的父愛,而只是一種母愛的滑稽模仿。這警醒我們:父愛缺失不意味著父愛要以母愛的形式得到補償,而《爸爸去哪兒》卻在這條歧路上越走越遠。
二、討論的資格與場合
《爸爸去哪兒》引進的一個原因,據節目組的宣稱是“因為都市的快節奏生活使父母和孩子間很難有機會共享天倫之樂,節目并不是為了秀一下‘星爸和‘星二代的生活八卦,而是為了給80后父母們展示出一部生活教育百科全書。”[3]但絕大多數觀眾在觀看節目時卻只關注到了“星爸”和“星二代”的生活八卦,對于節目組的“良苦用心”——天倫之樂和“生活教育百科全書”好像并不怎么領情。是觀眾的趣味太低級,還是觀眾的欣賞水平不夠?為什么一個具有這么深刻教育意義的娛樂節目最后只剩下娛樂而沒有教育了呢?
的確,教育由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綜合起來的一個復雜的工程。作為一個電視娛樂節目,參與到家庭教育的討論中來,這本無可厚非,但《爸爸去哪兒》是否具有這樣的資格去討論這樣一個嚴肅的問題呢?在這樣一個娛樂節目中去討論教育尤其是家庭教育的問題是否合適呢?
“星爸”“萌娃”組合所代表的并不是一般的家庭,父親的明星身份,使得節目本身帶有很強的表演性,與探究家庭教育,特別是家庭教育中的父親教育的真實作用有著一定的矛盾。據節目組稱在尋找明星家庭參與節目時,部分明星是拒絕參與的。除了隱私之外的原因,我想還可能是,他們并不認為這樣的活動能給孩子的成長帶來“正能量”。
“電視需要的是掌聲,而不是反思,思考無法在電視上得到很好的表現,這一點電視導演們很久以前就發現了。即使是最激烈的辯論類節目,表演者在節目中觀點碰撞,思想的火花激情四射,他們也僅僅是在表演,他們希望看到的是觀眾的掌聲,和收視率。”[4]如果是一群教育專家及其家庭來討論這個問題,是否仍然具有這樣的吸引力與說服力?誰更有資格來討論這樣的問題?專家尚且需要謹慎,憑什么娛樂節目可以這樣大義凜然?
三、質疑與炒作
自從《爸爸去哪兒》走紅之后,關于它的負面報道也層出不窮。有新聞指出《爸爸去哪兒》造假,原因是明星爸爸并非獨自帶著孩子前往拍攝地,而是一路有老婆、保姆、語言老師跟隨,這和節目所宣傳的“離開媽媽的72小時”嚴重不符。其實,這對于《爸爸去哪兒》來說是一種助力而不是阻力,因為它是新聞炒作的一部分。可是為什么觀眾會有這樣的疑惑呢?看來觀眾真的很投入,以至于忘了《爸爸去哪兒》本身就是一個電視娛樂節目。
首先,《爸爸去哪兒》的版權和模式是購自韓國MBC電視臺,原名《爸爸!我們去哪兒?》。觀眾則可從各自角度各取所需,要治愈的可以看各色孩子賣萌,想學習的可以看各位三郎教子,很缺愛的可以看溫馨親子互動,喜歡純情小言的可以看青梅竹馬,甚至就連習慣宮斗的,也能從小盆友們的身上嗅出金枝欲孳的氣息。
其次,《爸爸去哪兒》可視作今年“虐星”型節目之一:看炙手可熱的明星怎么做糊涂老爹。從上紀80年代港臺流行音樂開啟的文化熱潮,到今天各種山寨娛樂節目競相亮相,“拜星”時代已漸行漸遠,“虐星”正掀起挑逗大眾神經的狂歡高潮。從《百變大咖秀》到《我是歌手》,再到《中國星跳躍》、《星跳水立方》,中國綜藝節目在短短幾年間經歷了三級跳——從草根選秀的“造星時代”,到明星自己參與的“真人秀時代”,再到把明星往死里整的“虐星時代”,而《爸爸去哪兒》作為一款運作成功的電視娛樂節目,無疑暗合此道。
四、娛樂應該有其底線
尼爾·波茲曼說:“一切公眾話語都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我們的政治、宗教、新聞、體育、教育和商業都心甘情愿地成為娛樂的附庸,毫無怨言,甚至無聲無息,其結果是我們成了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5]如果教育都可以變成娛樂,甚至是做成電視娛樂節目,那教育還有沒有底線?我們的家庭教育不應該是心靈雞湯式的生活小貼士,更不應該作為電視娛樂節目炒作的新聞話題。
至此,我們一層層揭開《爸爸去哪兒》的溫情面紗,或許我們會發現它作為電視娛樂節目在收視率方面無疑是成功的,可是在父愛和家庭教育的問題無疑越界了,而這正是值得我們警醒之處。
注釋:
[1]《親子節目成為中國熒屏新寵》,新華網2013年10月12日。
[2][美]弗洛姆著,李健鳴譯:《愛的藝術》,商務印書館1987年版,第53頁。
[3]《湖南衛視:<爸爸去哪兒>兩個效益雙豐收》,人民論壇網2013年3月21日。
[4][5][美]尼爾·波茲曼著,章艷譯:《娛樂至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11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