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
——基于“四維度”框架的分析

陳旭峰　朱狄敏

(中共浙江省委黨校社會學文化學教研部，浙江　杭州　3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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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
——基于“四維度”框架的分析

陳旭峰朱狄敏1

(中共浙江省委黨校社會學文化學教研部，浙江杭州311121)

〔關鍵詞〕養老機構；評價體系；四維度框架

根據《2014年浙江省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1〕的數據顯示，浙江省共有社會養老床位數43.2萬張。其中，機構養老床位28.9萬張(不含未登記機構)，每千名老人擁有機構床位數30.58張(2014年底老年人口945萬人)。由此可見，機構養老是“三位一體”社會養老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養老機構數量的日益龐大和作用的日益凸顯，如何對養老機構服務進行有效評價這一任務變得日益緊迫。本研究從國家、社會、組織和個人“四維度”分析框架構建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的評價體系，并以浙江省為例進行相關的分析與探討。

1國家維度的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

從制度經濟學的學科視角來看，可以用“制度變遷”的視角來審視一種制度的產生及其演變過程。根據“制度變遷”的視角，可以將其分為“強制性制度變遷”和“誘致性制度變遷”兩種類型。所謂的“強制性制度變遷”是一種主要由政府主導、以自上而下的方式進行的制度變遷過程，而所謂的“誘致性制度變遷”則是一種主要由社會自身主導、以自下而上的方式進行的制度變遷過程。因此，制度變遷理論為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理論視角，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必然受到制度變遷的影響。

從國家力量參與度和國家制度完善性這兩個指標作為國家維度指標來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其中，國家力量參與度主要從兩個方面來衡量，一方面是國家力量在養老機構發展中的參與廣度，主要考察公辦養老機構的覆蓋面情況。另一方面是國家力量在養老機構服務中的參與深度，主要考察國家力量對公辦養老機構服務過程的影響。完善性也主要從兩個方面來衡量，一個方面是養老機構服務制度建設的廣度，主要考察養老機構服務制度的覆蓋面情況。另一方面是養老機構服務制度建設的深度，主要考察養老機構服務制度是否能夠真正發揮作用。國家維度因素對養老機構服務的作用機制是因時、因地和因人而異的。以國家力量參與度為例，國家力量參與度對養老機構服務作用機制的因時而異體現在：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由于國家力量大小的不同，國家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影響是不同的。因地而異體現在：在不同經濟社會發展程度的地區，由于國家力量大小的不同，國家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影響是不同的。因人而異體現在：對處于不同階層地位的老年人來說，國家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影響是不同的。

2社會維度的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國家力量的削弱、社會力量的強大，國家與社會關系模式逐漸成為國內學術界普遍使用的一個分析框架。在不同的國家-社會關系模式下，養老機構服務的作用空間是不相同的。以國家為縱坐標、以社會為橫坐標，可以將國家社會關系劃分為4種模式：①強國家-強社會模式，這是比較理想的國家社會關系模式，國家具有較強的行動能力，同時社會也具有較強的行動能力；②強國家-弱社會模式，國家具有超強的行動能力，但是社會的行動能力卻嚴重不足，國家在發展過程中起主導作用，后發展中國家在實現現代化過程中往往是這種模式；③弱國家-弱社會模式，國家與社會的行動能力都嚴重不足，這是最不理想的國家社會關系模式，最不利于一個國家的發展；④弱國家-強社會模式，社會具有超強的行動能力，但是國家的行動能力卻嚴重不足，在這種國家社會關系模式下，國家主要是充當“守夜人”的角色。國家-社會關系理論為養老機構服務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理論視角，養老機構服務狀況必然受到國家-社會關系的影響。

從社會力量參與度和社會發展水平這兩個指標作為社會維度指標來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社會力量參與度是指在養老機構發展中社會力量的參與程度，參與程度也主要從兩個方面來衡量，一方面是社會力量在養老機構發展中的參與廣度，主要考察民辦養老機構的覆蓋面情況。另一方面是社會力量在養老機構服務的參與深度，主要考察社會力量在民辦養老機構服務中發揮作用的大小。在不同的社會發展條件下，社會對養老機構服務的要求往往是不一樣的，因此，社會發展水平也是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的重要指標。社會發展水平往往與經濟發展水平直接相關。

以社會力量參與度為例，社會力量參與度對養老機構服務作用機制的因時而異體現在：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影響是不同的。在強國家-弱社會歷史階段，由于社會力量不足，因此，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參與度往往較低；在弱國家-強社會歷史階段，由于社會力量較強，因此，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參與度往往較高。社會力量參與度對養老機構服務作用機制的因地而異體現在：在不同經濟社會發展程度的地區，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影響是不同的。具體來說，在經濟社會比較落后的地區，往往處于強國家-弱社會關系模式，由于社會力量不足，因此，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參與度往往較低；在經濟社會比較發達的地區，往往處于弱國家-強社會關系模式，由于社會力量較強，因此，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參與度往往較高。社會力量對養老機構服務作用機制的因人而異體現在：對處于不同階層地位的老年人來說，社會力量參與度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影響是不同的。具體來說，對階層地位較低的老年人來說，社會力量的影響往往較小；對處于中間階層地位的老年人來說，社會力量的影響往往一般；而對于階層地位較高的老年人來說，社會力量的影響往往較大。

3組織維度的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

組織維度是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的重要維度。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的資本理論為從組織維度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提供了非常好的理論解釋視角。布迪厄認為，“資本是積累的(以物質化的形式或‘具體化的’、‘肉身化的’形式)勞動，當這種勞動在私人性，即排他的基礎上被行動者或行動者小團體占有時，這種勞動就使得他們能夠以物化的或活的勞動的形式占有社會資源”〔2〕。布迪厄對資本概念的最重要貢獻是對資本的類型學研究。布迪厄把資本分成3種類型——經濟資本、社會資本和文化資本。布迪厄指出，所謂經濟資本就是經濟學通常理解的資本類型，指可以直接兌換成貨幣的那種資本形式，它可以制度化為產權形式〔3〕。對于社會資本，布迪厄是這樣來定義的，“社會資本是實際的或潛在的資源集合體，那些資源是同對某種持久性網絡的占有密不可分的，這一網絡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認的，而且是一種體制化關系的網絡。換句話說，這一網絡是同某團體的會員制相聯系的，它從集體性擁有的資本的角度為每個會員提供支持，提供為他們贏得聲望的憑證，而對于聲望可以有各種各樣的理解”〔4〕。布迪厄認為，所謂文化資本是指借助不同的教育行動傳遞的文化物品〔3〕。資本擁有情況能夠從組織維度有效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這主要表現在組織的資本擁有情況會影響養老機構服務的內容。組織資本越雄厚，養老機構服務的內容往往越豐富。組織的資本擁有情況會影響養老機構服務的層次。組織資本越雄厚，養老機構服務的層次往往越高。

從組織化水平和隊伍建設這兩個指標作為組織維度指標來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對于為老年人提供養老服務的機構來說，原子化狀態會弱化養老機構的服務效果?？梢哉f，組織的原子化狀態對于養老機構是極為不利的。因此，組織化水平是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的重要指標。組織化水平不僅包括公辦養老機構的組織化水平，還包括民辦養老機構的組織化水平。公辦養老機構和民辦養老機構在組織化水平上，既存在著同質性的一面，也存在著異質性的一面。往往有著不同的特征。養老機構服務離不開隊伍建設，因此，隊伍建設也是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的重要指標。同樣，養老機構的隊伍建設不僅包括公辦養老機構，也包括民辦養老機構，這兩類機構在隊伍建設上的同質性特征和異質性特征也都是非常明顯的。當前，人才因素已經成為制約養老機構服務提升的重要瓶頸，特別是民辦養老機構隊伍建設中人才不足的問題尤為突出。人才隊伍建設的不足主要表現在3個方面：①由于養老機構服務整體發展水平不高，養老機構服務的從業人員較少；②養老機構服務從業人員水平普遍偏低，缺乏相應的養老機構服務的專業知識和技能；③由于社會養老發展水平不高，導致這一領域對人才的吸引力不夠，很多人才即使進入養老機構也很容易流失。因此，應該通過各種途徑加大養老機構服務人才的培養力度，為養老機構服務提供堅強的人才保障。

4個人維度的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

養老機構是為老年人提供服務的，因此，個人維度是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的重要維度?！袄硇赃x擇理論”作為一個重要的理論流派，與結構功能論、沖突論、交換論、符號互動論、批判理論等一起成為西方社會學理論的重要理論資源，在很多研究領域有著重要的影響力。“理性選擇理論”認為對于行動者來說，其行動原則是使產出最大化?！袄硇赃x擇理論”所講的“理性”就是解釋個人有目的的行動與其所可能達到的結果之間的聯系的工具性理性。一般認為，理性選擇范式的基本理論假設包括以下方面：①個人是自身最大利益的追求者；②在特定情境中有不同的行為策略可供選擇；③人在理智上相信不同的選擇會導致不同的結果；④人在主觀上對不同的選擇結果有不同的偏好排列〔5〕。當前，在國內學術界，“理性選擇理論”的應用范圍非常廣泛，“理性選擇理論”在養老機構服務中有很好的體現：在養老機構服務中老年人這一行為主體扮演著“理性人”的角色，他們對于養老機構服務方式和內容的選擇往往是受“理性”影響的。當然，這里的“理性”不僅體現在“經濟人”理性上，還體現在“社會人”理性上，也就是說，老年人“理性”考慮的因素是綜合的，既涵蓋經濟因素在內，也涵蓋社會和文化等因素在內。在不同的發展階段，老年人對“經濟人”理性和“社會人”理性往往是有所側重的。科爾曼的理性選擇理論為養老機構服務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理論視角，能夠有效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從養老服務需求和養老服務滿意度這兩個指標作為個人維度指標來衡量養老機構服務狀況。養老服務需求是指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需求情況，這主要考察以下兩個方面內容：一方面是老年人對養老方式的需求，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地區、不同類型的老年人對機構養老的認可度是存在差異的；另一方面是老年人對養老層次的需求。養老需求的層次從高到低可以分為高、中、低層次。養老服務滿意度是指從整體上來衡量老年人對養老機構服務的滿意度如何，也主要考察以下兩方面內容：一方面是老年人對機構養老這一方式的滿意度，另一方面是老年人對養老層次的滿意度。

個人維度因素對養老機構服務的作用機制是因時而異、因地而異和因人而異的。由于不同時代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改革初期、改革深化期、改革穩定期老年人的養老需求是存在明顯差異的。在改革初期，由于浙江整體經濟發展水平不高，老年人的養老需求主要屬于生存型養老需求，對養老的要求并不高；在改革深化期，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推進，浙江經濟社會實現了快速發展，老年人的養老需求逐漸向物質富裕型養老需求轉變；在改革穩定期，浙江經濟社會發展達到了更高的水平，老年人的養老需求逐漸向精神富有型轉變。養老需求對養老機構服務的作用機制是因地而異的，體現在由于浙江各個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差異的存在，老年人的養老需求是存在明顯差異的。具體來說，在浙江經濟社會比較落后的地區，如衢州、麗水等地，由于這些地區整體經濟發展水平較低，老年人的養老需求主要屬于生存型養老需求，對養老的要求并不高；在浙江經濟社會發展屬于中等的地區，如金華、臺州等地，由于具備一定的經濟社會條件，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基本上屬于物質富裕型；在經濟社會發展較快的地區，如杭州、寧波、溫州等地，由于經濟社會發展條件較好，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基本上屬于精神富有型。養老需求對養老機構服務的作用機制是因人而異的，這體現在：由于階層地位差異的存在，老年人的養老需求是存在明顯差異的。具體來說，階層地位較低的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往往屬于生存型，處于中間階層地位的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往往屬于物質富裕型，而階層地位較高的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往往屬于精神富有型。

5討論

5.1充分考慮與環境的適應性構建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必須要充分考慮兩方面的需求。一方面是浙江省的經濟社會發展狀況，這是構建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的外在依據?？梢哉f，浙江省的經濟社會發展狀況決定了養老機構服務的內容，如果背離了這一外在依據，養老機構服務是很難提升的；另一方面是浙江老年人的需求，這是構建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的內在依據。只有遵循這一內在依據，設計出來的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才是科學、合理、人性化的。強制性制度的特征決定其不能充分考慮到制度與外在環境和內在環境的適應性，而誘致性制度的特征決定其能夠充分考慮到制度與外在環境和內在環境的適應性。同時，強制性制度的特征決定其并不利于養老機構服務的因時而異、因地而異和因人而異，而誘致性制度的特征決定其有利于養老機構服務評價體系的因時而異、因地而異和因人而異。

5.2發揮社會力量的主導作用為了有效提升養老機構的服務，國家和社會要扮演好各自的角色。這種角色的差異體現在兩個方面：①單一化保障與多樣化保障的差異。國家在養老機構服務中往往提供單一化的保障，也就是滿足老年人基本的養老需求。而社會在養老機構服務中往往提供多樣化的保障，也就是滿足老年人更高層次的養老需求。②主導角色與引導角色的差異。當前，國家更多的是應該扮演引導作用，也就是引導社會力量進入到養老機構服務中來。而社會更多的是應該扮演主導作用，也就是要積極發揮社會力量在養老機構服務中的積極作用。當前，人民群眾對養老機構服務的要求越來越高，單靠國家的力量是很難滿足人民群眾的養老需求的。因此，國家除了在少部分養老領域必須要發揮主導作用之外，要盡量減少國家對養老機構服務的干預，積極培育社會力量，讓社會力量來主導養老機構服務，為老年人提供更為多樣化、更高層次的養老保障。

5.3注重養老機構的自身建設在做好養老機構發展外部環境這個文章的同時，更應該注重養老機構發展的內部環境，也就是注重養老機構的自身建設。養老機構的人才隊伍建設可以從3個方面來談：①人才引進，養老機構要加大人才引進力度，完善隊伍的知識結構、專業結構和年齡結構，使養老機構的發展能夠有一支強大的人才隊伍；②對已有人員隊伍的建設問題，也就是要通過加大教育培訓力度、建立定期的學習制度等各種途徑來提高已有人員的素質；③養老機構的發展亟需建立專業的從事養老機構服務的隊伍，如義工、志愿者、社會工作者隊伍，讓他們在養老機構發展中發揮更大作用。對于民辦養老機構的人才隊伍建設來說是離不開政府的支持和引導的，因此，政府應該著力加大對民辦養老機構人才隊伍建設的支持和引導力度。

5.4突出精神層面的養老服務浙江“兩富”戰略的提出，使人們對物質富裕和精神富有有了全新的理解。根據養老需求的層次性，可以將養老需求分為3種類型：生存型、物質富裕型和精神富有型。從當前浙江省老年人養老需求滿足情況的整體水平來看，大多數浙江省老年人已經屬于物質富裕型。與其他省市的老年人相比較而言，浙江省老年人已經達到了物質富裕階段，但是離實現精神富有的目標還是比較遙遠的。2014年浙江提出了“兩美浙江”的發展目標，也就是“建設美麗浙江、創造美好生活”，“兩美浙江”的發展目標也必然要求養老機構服務的發展目標從物質富裕向精神富有轉變。當前，養老機構服務更多的是屬于“輸血式”的，往往只側重于物質層面的養老，而提供精神層面的養老服務才是一種“造血式”養老服務。因此，加強精神層面的養老服務才能真正幫助老年人擺脫養老中面臨的各種困境。

6參考文獻

1浙江省民政廳.2014年浙江省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EB/OL〕.http://www.zjmz.gov.cn/il.htm?a=si&id=8aaf80154e3ad3bd014e3-d712941002d.2015-06-29.

2皮埃爾·布迪厄，華康德.實踐與反思——反思社會學導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189.

3楊善華.當代西方社會學理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284-5.

4包亞明.文化資本與社會煉金術〔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202.

5陳彬.關于理性選擇理論的思考〔J〕.東南學術，2006；18(1)：119-24.

〔2014-12-14修回〕

(編輯苑云杰/王一涵)

〔中圖分類號〕C91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202(2016)08-2018-04；

doi：10.3969/j.issn.1005-9202.2016.08.110

通訊作者：朱狄敏(1982-)，男，博士，副研究員，主要從事公共政策及法學研究。

基金項目：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浙江省產業發展政策研究中心課題(No.14JDCY03YB)

1浙江工商大學法學院

第一作者：陳旭峰(1983-)，男，博士,副教授，主要從事城鄉社會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