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紅義
【關鍵詞】 傳統文化;語文教學;人文素養
【中圖分類號】 G633.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0463(2016)05—0090—01
一、結構形式
《蒹葭》全詩三章,每章四節,每節兩句,共廿四句。詩人采用四言體的節奏韻律和重章疊句的章法,來傾訴對“伊人”求之不得的滿腔悵惘的情懷。
四言體的節奏韻律使詩的語言構成服從于音樂美的要求。《蒹葭》中多運用重言形容詞和雙聲疊韻,“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蒼蒼”、“萋萋”、“采采”這些重言形容詞的連用,不僅描摹了深秋蘆葦茂盛的景象,同時大大增強了詩歌的節奏感,韻律整齊、規范,體現了詩歌語言的音樂美,具有鮮明的時代特點。“為霜”、“未晞”、 “未已”,不僅僅是聲韻上的變化,詩中描寫了深秋季節從東方欲曉,露珠凝結成白白的霜花,到太陽躍出地面霜花未融、露水未干,再到太陽高照,但露水還沒有全干的情景。由此可見,這“為霜”、“未晞”、“未已”三詞的變化,也寫出了時間上的推移。隨著時間的推移,主人公失望和悵惘的心情也愈益濃重。
詩中“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從空間轉換的角度,表現了詩人復雜的逐層加深的情感力量。“溯洄(逆水而行)”、“溯游(順水而行)”的再三復疊,描寫了詩人在寬廣的空間、上下尋覓伊人的求索之情;“長(漫長)”、“躋(地勢高而難以攀登)”、“右(迂回曲折)”這三個動詞從一般泛指尋覓路途的悠長和困難,進而表現了尋覓路途的盤曲和不斷升高。又進而描寫尋覓路途的狹窄、迂回、陡險;至于“宛在水中央(水的中間)”、“宛在水中坻(水中的小塊陸地)”、“宛在水中沚(水中的小沙灘)”所處空間的變化,寫得那么模糊、朦朧和不可捉摸。
二、詩歌意象
《 蒹葭》各章中與物景有關的景象,又同時構成了意蘊深長的文化意象,耐人尋味。詩人把男女相戀這一現實生活里要受到多方限制約束的艱難過程,融入秋水的文化意象的描寫之中。關于水的文化意義,傅道彬曾從文化原型角度做過較好的探討,并總結說:“首先水限制了異性之間的隨意接觸,在這一點上它服從了禮義的需要和目的,于是它獲得了與禮義相同的象征意味,其次也正因為水的禁忌作用,使水成為人們寄托相思愛慕之情的地方。”此外假如我們從人類生存環境和當時社會生產力發展狀況來看,還會知道:水始終在人類文化心理中扮演著可愛而又可恨的角色。人的生活離不開水,遠古人選擇住處,更愿擇水而居;水邊也是男女相會的處所。但是,水又會給人們帶來災難,同時也是古人難以克服的交通障礙。同時,詩人把物象的擇取選在“白露為霜”的秋季,這與周代社會人們的文化心理,和在此基礎上形成的生活方式與生活習俗有關。秋冬是周代男女婚嫁的法定時節,在這特殊的季節里,詩人更有一種特殊的心緒,對“伊人”的思念之情也更顯得纏綿悠長。《蒹葭》一詩中,把男女相戀的艱難追求融入河水阻隔的意象中進行描寫,再襯托以秋天的凄涼,就創造出一個撲朔迷離、凄清感傷的藝術境界,在那秋水伊人可望不可及的畫面里,蘊含著委婉纏綿、難以言傳的中國文化情韻。
三、審美情趣
《 蒹葭》 圍繞“伊人”之美,覓求之難,表達了覓求者的戀情之深,求索之艱。而這種苦戀苦求之情,詩人又用傳情之筆,雋刻在淡雅、空蒙的深秋物景中:朦朧的晨曦,激蕩的河水,晶瑩的露珠,潔白的霜花,蒼蒼采采的蘆葦,給詩歌造成一個迷離恍惚的意境。它雖然是實景的刻畫,但又高遠寥落、空靈飄忽。至于詩人對“伊人”的描摹,則顯得更加空靈。詩中對“伊人”的眉目、模樣、身姿無一筆墨涉及,詩人只是著意抒寫了覓求者迂回曲折、顛簸攀登的尋覓情態,和“伊人”那若即若離,若隱若現,迷離恍惚的神韻。“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在這里,詩人有意識把事物之間的區分和界限模糊化了。一個“宛”字,就己經夠模糊了,何況“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坻”、“宛在水中沚”連同三個“宛”字,更把人們推進了云里霧里。“伊人”在哪里呢?在“水中央”嗎?不是;在“水中坻”嗎?不是;在“水中涘”嗎?也不是,而是在虛無縹緲之間,在覓求者苦戀苦求的心緒之中。
編輯:劉於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