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打破高職招生的“混戰”局面

王壽斌

【關鍵詞】職業教育；招生；生源買賣

【中圖分類號】G717 【文獻標志碼】C 【文章編號】1005-6009（2016）19-0029-02

根據江蘇省教育考試院規定，2016年全省高職院校單獨招生（簡稱“高職單招”）報名于1月20日晚上7點截止，共有45所院校參與單獨招生試點，由于加盟自主單獨招生的高職院校越來越多，考生的選擇余地越來越大，招生院校的壓力也隨之加大。很多高職院校的老師不得不在年前緊急、聯隊出動奔赴全省各地的高中學校，投身于雖然沒有硝煙但卻暗流洶涌的招生大戰之中。走進教室與考生面對面交流、“走村串戶”向家長個別推介。想方設法搶到第一波生源，成為各個院校制定招生策略的首選。而要想在短時間內跑遍全省各地，其工作難度可想而知。對此，很多高職院校老師抱怨：走遍千山萬水、說盡千言萬語、吃盡千辛萬苦、想盡千方百計，招來的學生卻是“千姿百態”。

這樣的“招生”并非階段性出現，目前已經是全年“常態化”，面向普高的自主招生、面向中職的對口高考招生、面向普高的注冊入學招生、面向中職的注冊入學招生、面向普高的高考招生，乃至高考結束之后的成人教育招生，6大批次招生宣傳幾乎占據了教師們的大部分時間，分散了教師們本應用于教育教學工作的精力；而且，招生趨難早已不是少數學校的個案，而是席卷絕大多數高職院校的普遍現象，全省今年高職院校單獨招生的報名人數較去年減少約0.5萬人，參與招生的院校卻比去年增加了8所，除南京、蘇州等熱點地區的熱點院校不愁生源之外，很多偏遠地區、弱勢院校都將面臨嚴峻考驗。

客觀上，在高考生源的低峰時期，面對“僧多粥少”的現實，各個學校加強招生宣傳乃是情理中的事情，教師們吃一點辛苦，也并沒有太多怨言，很多人都愿意將此作為強化教育服務意識的一次歷練機會。然而，比招生困難更讓人難以忍受的卻是由招生混亂帶來的心理上的糾結，一種人格盡損、顏面無存的郁悶，一種有辱師道尊嚴卻走不出困境的憤懣！

有了高考生源的供需不平衡，就有了競爭；有了競爭，也就有了市場；而有了市場，也就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惡性競爭，產生了“潛規則”。2015年1月19日，《中國青年報》刊發報道《高職招生：生源“買賣”漸成新常態？》，對高職院校的招生混亂狀況進行“白描”式披露，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在招生宣傳密集時期，一所普通高中往往會同時聚集著十多所高職院校前來PK，相互貶壓（甚至詆毀）以抬高身價自然不可避免，而所謂的“宣傳”也早已超越了印刷精美的招生簡章，變成了赤裸裸的競價交易。

對此，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的劉文明老師在《中國青年報》（2015年1月26日）發表評論認為，在學校這個最圣潔、最高尚的“象牙塔”里，學校伙同教師竟然把自己的學生當成“搖錢樹”，毫不掩飾地進行規模化、常態化的競價分贓，這種不擇手段、不知羞恥的舉止實在可惡至極，也實在讓號稱“人才搖籃”的學校和“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教師斯文掃地。一些教師只為一時一己之利，損害了學生一生利益，損毀了自己一生英名，破了教育者的職業道德底線。而筆者則在2015年2月2日的《中國青年報》上發表時評《生源買賣實屬商業賄賂》予以回應，對于那些利用學生來賺錢謀利的教師來說，當然毫無師德可言，將其指責為師德敗壞、道德淪喪都不為過。但我們更需考量這一行為究竟有沒有觸碰到法律的底線？畢竟，道德的約束與法律的制裁是不同層面、不同程度的懲治舉措，兩者所能起到的震懾作用也不可同日而語。重慶市、江西省南昌市、四川省早已將買賣生源納入商業賄賂范疇進行規范。根治生源買賣，光靠道德譴責必然解決不了問題，必須果斷亮起法律之劍，作為醫治生源買賣的“手術刀”。

現在來看，無論是劉文明老師的道德譴責論，還是筆者的法律制裁論，雖然都有議政建言之功，但卻均有就事論事、浮于表象、治標不治本之虞，遠非根治高職招生亂象的良藥。如何才能標本兼治？需要我們更加理性、更加睿智的思考。

從高職院校招生亂象出現的原因和發展趨勢來看，高職招生之亂必須作為一項系統工程進行整治，要走出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誤區。

其一，改革政府財政對教育的投入方式，盡量減少學校辦學對“生均”經費的過度依賴。按照現行教育經費的供給模式，高職院校的辦學經費與在校生規模的關聯度很大，是造成學校死心塌地“抓人頭”的重要原因之一。規模上去了，辦學經費充足了，日子就好過了，而學生入校之后的教育教學質量并未被列入重中之重。這種教育投入制度客觀上導致了高職院校招生競爭與亂象的形成。學校普遍滿足于守著“人頭費”過日子，也就很難有心思和精力搞好培訓與科研，服務企業能力、市場“野戰”能力和自我“造血”功能逐步退化，這顯然是與高職院校的社會責任定位背道而馳的。

其二，改革招生制度，使高職招生走出“批次”誤區。長期以來，高職普遍不“高”，招生批次一直被安排在一本、二本、三本之后，人為貶低了高職教育的“檔次”，在制度層面使高職院校在招生中只能撿拾本科院校的“牙慧”，最終形成生源質量與育人質量的惡性循環。而高職招生因面向不同對象形成的種類過多，也在無形中消弭了教師們的時間和精力，迫切需要統籌考慮、綜合安排。近幾年呼聲日高的高考分類招生，或能成為拯救高職教育弱勢的重要制度創新。

其三，改革招生宣傳制度，通過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讓招生的“買賣”雙方都失去“市場”。目前的高職招生之所以混亂，除了高考生源確實緊俏之外，高職院校擔心考生不了解本校信息、不能自主選擇報考也是重要原因。部分高中學校受利益驅使“屯生而沽”，視招生院校的“貢獻度”而進行選擇性推介，甚至人為阻止招生院校進校宣傳，這些都是問題的根源。如果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門能夠加大招生信息的推送力度，進一步增加招生工作的公開度和透明度，全力突破人為設置的“屏障”，將會有效推進高職招生的有序進行。

其四，加強布局調整改革，提升高職教育資源的均衡化，減少無序競爭，避免招生亂象。對于考生和家長來說，“選擇”的最終目的是享受優質教育資源，讓孩子接受良好教育。鑒于目前高職院校魚龍混雜、辦學質量良莠不齊的現狀，考生和家長對于“選擇”的焦慮尤甚，這就給那些心術不正卻被學生與家長深深依賴的學校和教師有了可乘之機，他們因利誤導，讓學生上當受騙。眾所周知，高職教育具有較為顯著的服務區域發展，同時也依賴區域發展的特征，各地政府應充分發揮服務和協調職能，對區域高職院校和專業設置進行科學的布局調整，引導學校之間進行有序競爭，錯位辦學，不求規模求特色，依賴良好的辦學質量求生存、謀發展、強服務。有條件的地區，可以加大區域職教辦學協調組織的建設，嘗試緊密型集團化辦學，避免讓無序的招生競爭空耗了職校教師的時間和精力，既降低了教育質量，又敗壞了教育風氣，滋生了招生腐敗。

誠然，不管是高考考試入學，還是對口單獨招生、注冊入學，從嚴格意義上講，高職招生都是國家級考試，必須做到公開公平公正，容不得半點藏污納垢。所以，除了上述“治本”舉措之外，各級教育紀檢監察部門應本著標本兼治的原則，對高職招生工作實施必要的全程監督，對買賣生源等惡性行為進行專項治理，讓教育成為老百姓心目中神圣的一方凈土。

（作者單位：江蘇省蘇州工業園區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