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雅晗
【摘要】眾所周知,德國和日本同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發動國,給世界各國人民帶來深重災難。但戰后德日對戰爭性質及應承擔責任上的認識,對審判、追查和對待戰犯上的行為,對戰后賠償問題上的舉措及編寫二戰歷史教科書的態度卻大相徑庭。本文試圖從思想政治教育的角度出發,闡述德日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及其對德日二戰史觀的影響。
【關鍵詞】德國 日本 思想政治教育 二戰史觀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6)06-0011-03
德國和日本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禍首,他們都蓄意挑起并發動二戰、入侵他國,給世界各地人民帶來了巨大災難,對世界文化及經濟發展造成巨大損失。同為戰爭發動者的德國和日本,在反思歷史及對二戰的態度問題上卻大相徑庭。本文試圖從思想政治教育的角度入手,分析德日二戰史觀差異之原因。
一、德日二戰史觀及其相應舉措的差異
1.對戰爭性質及應承擔責任上認識的差異
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一場正義的反法西斯戰爭,由德國、意大利、日本法西斯挑起,它給整個人類造成了極大的災難。戰后,德國建立了反省戰爭的系統機制,對戰爭進行了徹底的反省。“清算過去”、“永遠不再由德國發動戰爭”,是德國戰后政治術語中最常見的口號。上至國家元首,下至普通百姓,都選擇正視歷史,用自己的誠意及實際行動贏得受害國及其人民的原諒。而1970年12月7日,當時的聯邦德國總理勃蘭特在波蘭首都華沙的猶太人殉難者紀念碑前的“驚世一跪”使德國和波蘭的關系走上了正常化,也為勃蘭特贏得了諾貝爾和平獎,更成為德國領導人反恭自省的象征性事件。
相較而言,日本對其侵略行為般抵賴,極力否認戰爭的侵略性質,歪曲歷史,對被侵略國及其人民的感情造成了極大傷害。作為日本“頭號戰犯”的裕仁天皇,一直到死也沒有對日本侵略過的受害國和人民表示謝罪之意。南京大屠殺是日本侵略軍對中國人民犯下的令人發指的滔天罪行,可是日本右翼勢力卻極力狡辯,“南京事件的真相還不清楚”,“戰爭中殺人本來就不算殺人”,把南京大屠殺改為“南京事件”,“屠殺”改成“殺害”,屠殺的30萬人改成“許多”。首相安倍在美國的演講中稱慰安婦受害者是“人身買賣”,公然掩蓋與歪曲歷史。日本地方政府甚至著手為二戰時臭名昭著的“神風特攻隊”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公開宣傳狂熱的軍國主義思想。日本一味美化其行徑,愚弄民眾,對其侵略行為毫無悔意,這樣一個民族不僅輸掉了戰爭,也輸掉了良知。
2.審判、追查和對待戰犯上的差異
戰后歐洲國際軍事法庭和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分別對德日在侵略戰爭中的戰犯進行了審判。這些審判是正義的審判、歷史的審判,其審判結果不容挑戰和否定。否則就是全面否定二戰勝利成果,就是否定戰后國際秩序。對歐洲國際軍事法庭的“紐倫堡審判”,德國政壇高端官員至今未發表否定“紐倫堡審判”結果、為納粹戰犯開脫罪責的言論。為長期尊重和維護歐洲國際軍事法庭對德國戰犯的審判結果,德國制定了禁止為納粹戰犯和侵略戰爭翻案的法律,為納粹戰犯翻案最高可判刑10年。對于一些逍遙法外的納粹戰犯,德國政府長期堅持繼續追查和懲罰。為適應長期追查和懲罰納粹戰犯的需要,德國于1979年修改刑法,廢除追究納粹罪行的時效限制,以便長期、持續追查和懲罰納粹戰犯。對逃往國外、拒絕承認法西斯罪責的納粹戰犯,德國至今仍堅持不予饒恕。
日本對于東京審判不僅在輿論上對其正義性說三到四,更為嚴重的是在行動上作出一系列否定東京審判結果的行動:1953年 8 月日本通過《對戰爭犯罪受刑者赦免的決議》,陸續釋放在東京審判中被判處監禁、仍服刑的 13 名甲級戰犯以及其他戰犯。此后又給予東條英機等 7 名甲級戰犯,以“公務死亡”的撫恤待遇,將東條英機等 7名甲級戰犯牌位安置于靖國神社內,奉為日本的“靖國之神”“昭和殉國者”予以褒獎和紀念。還有一些釋放、漏網的甲級戰犯竟堂而皇之地進入政府部門擔任要職。
3.對戰后賠償問題上的差異
由于戰爭所造成的本國勞動力短缺,德日從被侵略國綁架大量勞工,從事繁重、艱苦的苦力勞動。許多被奴役者被活活折磨致死,而那些幸存勞工要么疾病纏身、要么身心受到巨大摧殘,他們在二戰結束后向德日提出要求給予賠償這種合情合理的要求。德國在承擔賠償責任的前提下,還制定了專門的賠償法律,使戰爭賠償走上了法制化、規范化的軌道。
對待被奴役勞工的賠償要求,日本卻顯得十分無賴。他們要么拒不賠償,極力辯解否認,有時迫于國際輿論壓力不得已賠償,數額也是特別小,而對待本國那些所謂的戰爭受害者,卻給予巨額賠償和撫恤。這種鮮明的反差體現出日本的不負責任、不正視歷史、死不悔改,也難怪會引起各國人民的不滿與憤怒。
4.編寫二戰歷史教科書的差異
人才的培養靠教育,教科書的編纂對民眾的思維及價值觀有非常重要的影響。德國始終用負責任的態度對待歷史,他們的教科書尊重歷史、還原歷史真相,對人民進行二戰史教育并以史為鑒。德國《教育法》明確規定,德國歷史教科書必須包含足夠的納粹歷史的內容,學校教師必須對教材中有關納粹專制的歷史進行細致、深入的講解,并把大屠殺作為其中心內容。除此之外,德國還規定中學生有義務在社會科學見習課上,參觀納粹強制收容所等反映納粹德國罪行的二戰遺址,現地接受德國二戰中犯下的法西斯罪行教育。學校還經常把依然在世的納粹受害者及反納粹活動專家請到學校,讓他們向學生講授自己親身經歷的納粹分子罪行。
日本教科書中不僅否認戰爭的侵略性質,將“侵略中國”改為“進入大陸”,還否認南京大屠殺、強征慰安婦等犯罪事實。他們否認、歪曲并惡意篡改歷史,極力美化自己的侵略行徑。他們把侵略我國華北建立偽滿洲國,說成是日本為了給中國帶來近現代化,促進中國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他們還片面強調美國在廣島、長崎投擲兩顆原子彈,將自己塑造為受害國的形象,卻閉口不提事件起因,試圖蒙蔽群眾。
二、德日思想政治教育比較
1.德國思想政治教育內容
文藝復興之前,德國的教育完全宗教化,思想政治教育相當于宗教教育,宣揚“平等博愛”的思想。隨著文藝復興運動、宗教改革和思想啟蒙等運動的興起,德國宗教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向世俗化轉變。這些運動提倡理性、人道、自由、個人價值等世俗觀念,促進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現代轉型。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思想政治教育目標開始轉向注重人的個性發展,注重思想政治教育的人道主義傾向。帝國主義時期民族主義教育得到發展,魏瑪共和國時期,學校開始注重公民教育和文化教育,把培養勤奮、認真、有社會道德的人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標。納粹德國時期,各個學校都引進了種族教育和政治教化的內容,宣稱德意志民族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
戰后的德國深刻反省二戰中納粹教育的弊端,并看到了公民教育的重要性。政府不惜重金聘請專家學者編寫教材,免費為學生提供書刊。二戰后,德國幾乎沒有發生官方人士否認二戰罪行的事件,這跟德國長期以來堅持正確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分不開的。二戰后德國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主要有以個人主義為核心的自由主義思想教育;以誠實、善良、尊嚴、責任為核心的道德教育;以民主、平等、和平統一、法制為核心的政治教育;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教育。
2.日本思想政治教育內容
日本思想政治教育以二戰為分界線。二戰以前日本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內容是國家主義教育和軍國主義教育。它們宣揚日本的國土是神賜予的,而天皇是神的化身,其地位和權限法律上沒有明文規定,因為天皇立于法律之上,代表神的意志統治國家,因此天皇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與此相呼應的還有武士道精神,強調對天皇的絕對效忠,可以隨時為天皇獻出生命。而人們要像武士那樣忠君愛國,個人的一切思想、道德、行為及利益都必須服從于天皇和國家。
二戰后日本思想政治教育有了國體教育和集團主義教育等新內容。雖然二戰后憲法解除了天皇的實權,但其作為日本及國民精神的象征依然深受國民崇敬,享有尊貴的地位。日本的封建武士道在日本現代化過程中衍生了兩個精神胎兒,一個是缺乏理性指導的軍國主義,另一個是有理性指導的集團主義。這種日本式的集團主義把武士的“忠誠意識”升華為公民強烈的集體主義責任感,因而日本人對自己所屬的團體,如社會、公司等,更有責任感。
三、德日思想政治教育對其二戰史觀的影響
1.德國思想政治教育對其二戰史觀的影響
文藝復興以前,德國的思想政治教育宣揚的宗教價值觀,平等博愛的思想深入人心,這就從源頭否定了納粹的殘酷暴行及二戰給人們帶來的深重災難。文藝復興之后關注點從神轉向現實的人,強調人的自由、平等及價值。而納粹分子極力宣揚的種族優秀論是與德國傳統價值觀相對立的。本身納粹主義根基并不牢固,它只是利用了民眾沮喪、憤怒的情緒,一旦民眾恢復冷靜便會意識到納粹主義的非合理性。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戰敗,嚴重地打擊了納粹分子。而二戰以后德國進行了深刻反思,大力發展以個人主義為核心的資產階級自由、民主、人權的思想教育理論,所以戰后德國對種族主義、法西斯主義、軍國主義思想意識進行了大力清除與改造。而以誠實、善良、尊嚴、責任為核心的道德教育使其能正視歷史,主動承擔相應責任并愿不斷反省、改過自新。以民主、平等、和平統一、法制為核心的政治教育更是讓德國人珍惜現在的和平與民主,也對二戰中納粹的暴行與獨裁發自內心地抵制。正是因為戰前民主、平等、博愛等觀念深入人心,戰后的思想政治教育取得良好成效,才使得德國能形成客觀的二戰史觀,以發動二戰為恥,并愿盡最大努力彌補自身錯誤。
2.日本思想政治教育對其二戰史觀的影響
無論是戰前的國家主義教育還是戰后的集團主義教育,日本都強調對國家的絕對忠誠。日本發動二戰,侵略其他國家并做出罄竹難書的惡行,這對國家形象是種巨大破壞,因此,絕大多數人是拒不承認這段黑歷史的。再之,戰后日本國內思想文化領域長期存在著濃厚的軍國主義思潮,導致許多戰后出生的日本人,對日本策劃發動的二戰歷史及日軍犯下的法西斯罪行知之甚少。戰前日本向民眾灌輸皇國史觀、天皇崇拜等思想,戰后又對民眾進行國體教育,這些都是為了保證和維持天皇至高無上的地位。而審判時,在美國的竭力庇護下,天皇竟然未被起訴送上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接受審判。作為日本國家元首,對外代表日本、掌握日本軍隊統率權的日本天皇,應對日本策劃發動的侵略戰爭承擔戰爭首責。不審判、不追究天皇對策劃發動二戰的戰爭罪責,表面上是天皇不應承擔戰爭罪責,實質間接意味著日本不應對策劃發動的二戰承擔戰爭罪責。不難想象,一個不應對策劃發動二戰承擔戰爭罪責的國家,怎能正確反省二戰呢?另外,日本的神國觀念根深蒂固。“神道教”被譽為日本的“國粹”,信奉“神道教”的人都認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的死亡并非終結,而是進化成了“神”,而且無論什么樣的人,死后都能成為“神”,從而導致他們對對外侵略及其犯下的罪行熟視無睹,因為即使再大的罪惡,同樣會變成人民心中的“神”,甚至民族英雄。這也是為什么日本到目前為止還參拜靖國神社而毫無悔意的原因之一。
我們反觀德國和日本,前者以其誠懇的道歉和虔誠的行為感動了歐洲鄰國,更贏得世界人民的原諒,依靠自己民族的真實、勤奮、勤儉和強大的責任感,重新回到世界大國行列,也為德國今后的發展創造了條件。而日本繼續執迷不悟,不僅給世界和平發展增添了不穩定因素,也使其自身得不到世界人民的信任,對其發展也具有不利影響。可見思想政治教育對于兩國歷史觀及當前的社會地位和未來的發展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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