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教育的國外經驗及啟示

問清泓　郭宇峰

【摘要】根據美國、英國、丹麥、日本、韓國開展老年教育的科研及實踐經驗，從政府、老年教育機構、老年人自身、社會四個角度總結其特點：法律機制保障、老年人主動參與、多元辦學及師資專業化、教學內容多樣化。借鑒其成功經驗，并提出一些建議：通過構建制度與機制保障、倡導主動參與、鼓勵多元化辦學與師資隊伍專業化、創新教育形式與內容，最終實現老年人與家庭、社區和社會的和諧發展。

【關鍵詞】老年教育；人口老齡化；國外經驗；啟示

【中圖分類號】G77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8794（2016）08009104

一、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的老年教育概況

人口老齡化是全球趨勢，給國民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和社會保障事業帶來了巨大的挑戰，減小人口老齡化負面影響已成為各國政府推行公共政策的重點方向。我國的人口老齡化現象尤其嚴重。國家統計局發布的《2014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4年60周歲及其以上的人口為21 242萬人，占全國總人口15.5%，其中65周歲及其以上的人口為13 755萬人，占全國總人口10.1%。根據聯合國有關標準，我國已于1999年進入老齡化社會，并包含以下特點：一是老齡化速度快、人口數量大；二是未富先老；三是區域發展不平衡。老年人口的劇增帶來的挑戰不僅是醫療、健康等生活方面的，還包括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社會參與和人際關系。大量的研究實驗表明：中老年人往往是先由對外界信息識別能力下降或產生障礙，從而引起的精神狀況和體質健康的下降。[1]

早在196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就提出了“終身教育”的理念，我國于1993年頒布的《中國教育改革與發展綱要》中首次提出“終身教育”的概念，標志著“終身教育”首次成為中央層面的教育發展規劃的題中之意。學習可分為三種形式的好處資本：人力資本（職業技能培訓和職業再培訓）、社會資本（社會關系和社交網絡）和個體資本（個人發展、興趣愛好和其他追求）。[2]1999年世界衛生組織提出“積極老齡化”的核心理念就是強調老年人應積極面對晚年生活，作為家庭和社會的重要資源，通過參與社會來提高晚年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質量，以實現自我人生價值，為社會繼續發揮余熱。

隨著時代的發展，更多的老年人希望接受老年教育。截止到2013年底，中國老年大學協會的數據顯示：我國目前有老年大學59 711所，在校生677萬人，而60歲以上的人口2.02億，只能解決3.35%老年人的終身教育需求。雖然，我國的老年教育仍存在很大的供需錯位，但在全國許多地方已初步建立了覆蓋市、區（縣）、街道（鎮）、居委會（村）老年教育的四級辦學網絡。例如，在武漢市基層老年教育資源供需經驗交流會上，到2015年10月，市共建四級老年大學2 194所，比去年增加734所，增幅為50.3%。全市161個街道，已有143個建立了老年大學，建校率達89%。但我國的老年教育仍存在法律法規缺位、社會認知度低、參與率低、教學內容和形式單一、管理體制不暢、師資隊伍緊缺和教育經費不足等問題。

與此同時，我國香港也正面臨著人口老齡化現象急劇加重和持續低迷的人口出生率的挑戰，政府出臺政策，提高長者生活質量。勞工及福利局和安老事務委員會在2007年年初推行以學校做平臺的“長者書苑”計劃，旨在實現推廣終身學習、維持身心健康、實踐老有所為、善用現有資源、促進長幼共融、加強公民教育、推動跨界共融。在學校及非政府機構的合作下，到2011年，全港各區共有122間“長者學苑”。開設在中小學的長者學院有三個校區：香港、九龍和新界。開設有長者學院的大專院校有：香港大學、香港公開大學、香港城市大學、香港理工大學、香港教育學院、嶺南大學和香港樹仁大學。

在其他國家，老年教育也隨著老齡化現象同步發展。韓國幾乎與我國同時進入老齡化社會，據韓國統計廳數據統計，2000年65歲以上的老人占總人口的7.2%。截止到2013年，65歲以上的老人占總人口的12.2%。伴隨著老齡化形勢的迅猛發展，韓國的老年教育也在如火如荼地開展。歐洲的老齡化現象更為嚴重，人口老齡化、生育率低下，常年人口負增長等現象帶來了頗為嚴重的社會問題直至影響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丹麥的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15.5%，早已進入老齡化社會。丹麥政府致力于發展老年教育，形成了較為完善的系統，取得的成效及經驗值得我國借鑒。

二、國外老年教育的特點

筆者比較了世界上老年教育工作開展較好的美國、日本、韓國、丹麥等國的先進經驗，從政府、開設機構、老年人自身、社會環境四個角度分析以上國家的特點，以期對完善我國養老工作中的老年教育得到一些有益借鑒。

1完善的法律法規保障

美國的老年教育法律保障體系是從18世紀初創立，主要是保障成人教育，未明確限定老年人作為特定對象。到了20世紀60年代首部老年教育法規《免費老年教育方案》在美國頒布，表明老年教育是政府提供的一項社會福利，讓美國老年人接受教育是政府的責任。1965年頒布的《聯邦老年教育政策》規定：每隔10年聯邦政府要舉辦老齡研討會，探討支持老年教育的公共政策。2000年以后美國老年教育隨著老齡化趨勢高速發展，《老年人法》目標是關注生活在社區中的老年人，開展社區化養老。老年教育工作在美國得到了系統的法律保障，教育機會、機構、師資、經費等問題也得到解決。美國的老年教育立法主要是從教育立法與老年人權益立法兩個方面著手的，還對從業者、志愿者、教育機構等主體予以保障及約束。

丹麥政府也是從成人教育的立法開始探索老年教育工作，早在1968年就出臺了《成人教育法》，1969年頒布了《丹麥農村教育法》，特別提出要關注老年人教育問題。日本除了在《教育基本法》等基礎的教育法律中規定老年人參與的權利與不得歧視老年人受教育外，還在1990年頒布了《生涯學習振興推進準備法》，自此終身教育成為了日本的基本國策，《終身學習振興法》也成為與《學校教育法》、《社會教育法》并列的教育基本法律。這些法律除了規定終身教育的中心地位外，還從稅收優惠政策、科研教育技術支持、經費保證等方面來支持終身教育。韓國關于老年教育的立法有《老年福祉法》、《終身教育法》。除了與其他國家的老年教育立法同樣規定權利和對開設機構、從業人員的福利保證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高齡者雇傭促進法》還注重老年人的人力資源開發，這在老齡化社會中人口紅利消失殆盡中與鼓勵生育、發展教育等長遠促進經濟社會發展政策相比，解決勞動力供給不足的效果更明顯。

2老年人主動參與

在國外，老年人熱衷參與各種社會活動。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及美國的“時間銀行”，老年人具有十分強烈的參與社會活動的心理需求。首先，積極參與可以提高全方位的知識。美國、日本老年人在退休前就參與企業提供的退休準備教育，通過教育培訓對職前、職后進行心理安撫、能力提升、角色變換。使得老年人從心理、工作和生活適應各種角色的轉換——從領導到非領導、從中堅力量到邊緣人物、從整體忙碌到無所事事。[3]老年人通過社會學院學習感興趣的知識，適應新時代技術的革新及理財技能。老年人不再被定性為“被動”、“被照顧”的對象，老年人也可以積極參與社會活動以關心社會、關心國家。如今的許多老年人被描述為充滿活力，他們主動參加運動、旅行，積極參與社會和政治活動，享受學習。老年人對教育項目和服務的需求越來越大。其次，積極參與可以實現代際關系互動。持續學習的老年人可以以更健康的心態，實現老有所樂、老有所為。在教育子孫后代時也能更加科學、合理。

3多層次的老年教育機構與專業化的師資

國外多層次的老年教育機構主要有公辦老年教育、社區開設、政府購買服務、企業開設政府扶持等形式。美國和加拿大依托社區建立起了“社區教育學院”。美國的社區老年大學是非營利性質的社會組織，資金籌集主要有基金會的慈善捐款、政府資助與學員少量繳費。教職工都是志愿者，所在地的公務員也參與日常管理工作。除了社區教育外，還有開辦在企業的退休準備教育，旨在對即將面臨退休的老年人進行心理調適、養老職業生涯規劃。韓國具有政府主導，多方參與的特點。辦學主體有老年大學、老年福祉館、大學內的終身教育學院、中小學內開設的老年學堂、宗教社團等。大學內的終身教育學院分為對老年教育工作的研究與針對老年人文化知識、學術能力教學、培養、考核一體的正規教育。丹麥的老年教育則是采取政府為責任主體，通過政府購買老年教育服務的形式開展。在全國的16個郡和275個市的鄉村城鎮都開設了老年教育機構。[4]在香港也是采用的政府購買的形式，并在2009年撥款成立長者學苑發展基金，以持續推動長者學苑計劃。政府撥款成立基金以基金來資助在大專院校、中小學、企業開設的老年機構，并對其進行管理。此外，英國許多老年人社團自行組織、開設了學習班，定期舉辦活動，參與者互相學習各自擅長的知識。

國外的老年教育工作還十分重視從業人員的專業化、職業化、專家化發展。韓國自1986年起就實行終身教育師準入機制，進行從業資格考試。嚴格的資格審核有利于提高老年教育師資隊伍的整體素質。美國的社區老年學院都會配備有心理學、教育學等相關知識的政府公務員進行跟蹤指導。韓國則是在大學內開設科研機構、組織研究人員以老年教育為對象，針對老年人的特點對教育形式、教學內容進行專門研究，促進老年教育健康、科學、可持續的發展。

4多樣的教育形式與新穎的教學內容

國外的老年教育形式主要有實體教學與虛擬教學兩種形式。實體教學形式主要有開設在大專院校、開設在社區、開設在企業內部以及組織旅游游學，虛擬的教學形式則是通過電視、網絡、廣播進行傳播。開設在大專院校的老年教育機構是滿足有些老年人希望有機會參與更具學術性和更深入的學習課程。開設在社區內的老年教育機構則是滿足老年人就近參與教學活動，在社區內營造良好的人際關系。開設在企業內部的老年教育則是組織退休前準備教育。休閑旅游教育則是帶領老年人參觀風景名勝、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以便開闊眼界，豐富閱歷。虛擬的老年教育則可以更方便、更快捷的傳播知識。

國外的老年教育內容十分新穎，具有三個特點：貼近老年人生活、滿足老年人需求、適應老年人愛好。韓國老年教育內容貼近老年生活，包括經濟、社會、文化、保健康復等知識。美國、日本的退休前準備教育，主要是從老年人心理變化和退休后生活目標，職業規劃開展的。企業一般在員工退休前三至五年進行，一般從角色變化入手進行心理輔導，并研討退休后休戚相關的投資理財、法律、心理健康、社會保障、代際教育等方面知識，對有特殊技能、身體狀態尚佳的老年人進行人力資源開發。此外，國外的老年教育內容都包括死亡教育。面對死亡，老年人表現出的多是恐懼與焦慮，開展死亡教育可以使老年人有效消除恐懼感，培養更加積極的養老觀。

三、完善我國老年教育體系的路徑選擇

1完善制度，構建機制保障

首先，應制定《老年人教育法》，提高老年人教育法律的可操作性。我國目前有關老年教育的法律法規有國家層面的《教育法》、《老年人權益保護法》，地方只有福建省、上海市、太原市及河北省頒布了地方性的終身教育法規，國家層面尚無老年教育的法律法規。老年教育工作普遍存在城鄉不均衡、地區水平差異、工作開展機構及從業人員沒有保障等問題。《老年人教育法》可以明確老年教育工作利益相關的政府、老年人、社會的責任、權利與義務。設立老年教育程序法，可以響應積極老齡化的國際號召，解決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社會問題。其次，建立老年教育保障機制，建立立體化的老年教育委員會。我國目前的老年教育實施機構主要是老年大學，主要是公辦性質，其主管機構有民政、社會保障機構、老齡工作委員會、大型國有企業老干部機構、高校老干部機構等，立體化的老年教育委員會可以從機構監督管理、經費籌集及使用、從業人員管理與培訓、教學形式與內容等方面對老年教育進行統籌規劃、分級管理、民主參與。通過法律制度、政策制度和管理機制的完善，實現老年教育的制度賦權與機制賦權。[5]

2倡導老年人主動參與

首先，應提高老年人參與教育的意識。老年人并不是消極等待被養護的對象，也可以成為社會活動的參與主體。老年人積極參與，可以實現老年人的社會價值、提升自我素質、豐富興趣愛好，參與社會管理。其次，倡導老年人參與教學、管理工作。根據美國“時間銀行”理論，在一個約定俗成的社會關系里，年輕的老人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來幫扶其他老人，等到這些年輕老人年老后再得到新的年輕老人的關愛與照顧。建立互助的養老幫扶模式，不僅可提升老年人自我價值實現的需求，也能擴充志愿者隊伍數量。在我國老年教育機構建設中，應加大對曾經從事過教育、管理的退休老人的吸收，鼓勵他們積極參與老年教育活動。

3鼓勵多層次辦學，構建“三化”師資隊伍

我國目前的老年教育機構多為政府公辦和企業作為員工福利來開辦的形式，缺乏社會企業開辦。首先，應理順辦學管理體制。目前的老年教育機構管理體制混亂、經費緊張、專業人員匱乏。應盡快從國家層面出臺統籌老年教育資源、理順管理體制的文件來規范老年教育工作。其次，鼓勵社會企業加入到老年教育中來。可以效仿國外，政府購買服務的形式開展工作。給予從事老年教育的社會企業資金撥付、稅收優惠、師資力量及知識技術扶持。

目前，我國從事老年教育的師資滯后，來源主要有機關事業單位員工由于工作調動投入進來的非專業人員、外聘人員與從事過教學管理的老年離退休人員。完善從業人員專業化、職業化、專家化的建設，需要建立專職、兼職、志愿者及老年教育專家相結合的多層次、多結構的老年教育師資隊伍。首先，可以在大學開設老年教育專業培養專業人才。老年教育綜合了心理學、社會學、法律等知識，需要培養專業人才。其次，可以學習韓國開展老年教育師準入機制，開啟從業資格考試。從進入機制上保障從業人員的專業能力、職業素質及職業道德。其三，要保障專職人員、兼職人員與志愿者的權利和義務。從社會地位、薪資報酬、職業前景等方面著手，并對從業人員進行繼續教育培訓，對其從業資格進行培訓、考核，實現合格準入，不合格退出的機制。

4創新教育形式與教學內容

老年教育機構不僅要多元化、多層次的構建，還應注意在城鄉間、區域間、干部群眾間的公平。首先，可以將老年教育納入正規的教育體系進行管理，借助高等院校的資源優勢，實現教學內容、師資隊伍的專業化、職業化。其次，鼓勵整合社會資源，吸納非營利組織等社會力量開展老年教育。最后，應用“互聯網+”新技術設計適合老年人的電視廣播節目、網站、手機軟件應用。

創新教學內容應從貼近老年人生活、滿足老年人需求、適應老年人愛好三個角度出發。可以從退休前就開展退休前準備教育，使老年人具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來進行第二齡到第三齡的角色變換，并籌劃退休后的生活。可以開設與老年人生活休戚相關的健康、法律、投資理財、育兒、心理健康等方面的課程，使老年人在學習了相關生活知識后積極參與社區活動、創建和諧的人際關系、正確面對身體健康及死亡。滿足老年人的需求，應廣泛征求老年人的意見，根據其受教育需求來統計、規劃、準備個性化的教學內容。充分調動大專院校已有的資源，開展文學藝術、衛生健康和養生知識、世界政治經濟、宗教文化等個性化教學活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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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Maureen Tam. Elder Learning in Hong Kong： Policies， Programmes， Provisions， and Issues[J].Educational Gerontology，2012，（38）.

[3]劉娜，李汝賢.論美日退休準備教育對我國的借鑒價值[J].中國成人教育，2014，（23）.

[4]劉洪林.丹麥農村老年教育的成功經驗及啟示[J].成人教育，2015，（11）.

[5]王英，譚琳.賦權增能：中國老年教育的發展與反思[J].人口學刊，2011，（1）.

【Abstract】According to the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of elderly education in United States， Britain， Denmark， Japan， South Korea， this paper concludes the characteristics from the four aspects of the government， aged education facilities， the aged and society. The characteristics includes： the legal and institutional guarantee； the active participation of the elderly， the diversified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professional teachers， and the diversified forms of teaching content. By learning the successful experiences， this paper also puts forward several suggestions： building institutional guarantee systems， advocating active participation， encouraging diversified education and specialized teaching staffs， innovating education contents and forms， in order to ultimately realize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of the aged， the families， the communities and the society.

【Key words】elderly education； aging population； foreign experience； enlightenment

（編輯/趙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