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射箭復興中的民族主義

佘麗容+樊永安

摘 要：民族主義的產生通常是階段性的，并且帶有部分政治色彩或對自身文化背景的認同，并且根據所針對的事物的不同對其進行了分類。傳統射箭作為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無論是在國家層面還是少數民族本身的層面都具有民族主義情緒和民族認同。本文是以文化民族主義為主，通過對民族主義概念的界定和傳統射箭中民族主義的表現，分析民族主義在傳統射箭中產生的原因及其影響。

關鍵詞：民族主義 傳統射箭 民族復興 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G8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1839（2016）09—0101—03

1 民族主義的概述

霍布斯鮑姆認為，現代民族主義起源于18世紀末的歐洲，是一個以法國大革命為契機的近代現象。19世紀末，在中國國門被強行打開時，為中國帶來了民族主義。它作為中國的舶來品來說，在中國的學術界和政治界一直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在文化傳統和政治運動上影響著中國的發展。為了更好地研究其對中國社會產生的影響，在中國有不少學者故將其細分為政治民族主義、經濟民族主義和文化民族主義，最主要是因為它對于我國這些方面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本節將對民族主義的概念以及當下中國民族主義的形式進行分析。

1.1 民族主義的概念

民族主義概念的前提是“民族”，理解民族主義的概念必須先對民族的概念有一定的了解。在學術界對于民族的定義有許多，但筆者認為1914年斯大林在其名著《民族問題和社會民主黨》中提出的民族定義是最貼切的，也是后來學者在研究民族主義是用的最多的。即“民族是人們在歷史上形成的一個有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以及表現于共同文化上共同心理素質的穩定的共同體。”[1]

“民族”作為一種社會政治現象，是對于群體分類的最高單位。在當代世界政治中，無論是從經濟還是文化出發，民族就是組成聯合國的若干個單位群體，而這些成員單位既不是自我主張的，也不是他者認定的，而是相互承認的結果。因此不論東方還是西方，不論政治體制的異同，在這個聯合國大群體里，每個民族都有他們的民族歸屬感，因而就有了民族主義。一個民族在構建過程中促進了民族主義的形成，而民族主義的形成又加速了一個民族的構建，二者相輔相成。根據朱倫，陳玉瑤編著的《民族主義：當代西方學者的觀點》一書中對于民族主義的定義可看出民族主義在每個階段所呈現出來的形式是不一樣的。書中寫到：民族主義從表面上看，它最初是一種以建立獨立國家為目標的政治思想與政治運動；而在完成建立獨立國家的目標后，它又成了維護國家統一的堅定意志的凝聚旗幟[2]。這就說明了民族主義有從政治學說、運動向意識形態轉變的過程，而非一成不變。

1.2 當下中國民族主義的形式

上述民族主義的概念在中國的發展歷程來說表現的十分清楚，在建國前民族主義的表現是通過各種政治運動來建立統一的國家，建國后的民族主義則是維護國家的統一和獨立以及促進社會經濟文化的進一步發展。在十八大以后，經過“中國夢”和“民族復興”偉大事業的帶動，必將掀起另一股民族主義思潮，即對傳統文化的再重視。

在戊戌變法后，梁啟超將出自日本的“國學”概念引用進來形容我國固有的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各界對于中國固有文化的重視，但是在建國以后，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學西方，學蘇聯，而丟了真我，否定了自身文化的價值，特別是在文革期間對于儒學的極度打擊，如毀孔像、挖孔墓，將我國孔文化視為敝履。在目前的社會階段，建設文化強國的口號大起，要進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就要對中國固有之文化進行重建，使之符合現代化發展的需要等主張開始遍地開花，一時之間掀起了一股“文化熱”，同時涌現出不少文化民族者。

其實文化民族主義在20世紀初就已經出現了，那時走的是“文化救國”的路線，認為中華民族復興有賴于中華文化的復興，其基本主張是：以民族文化復興生成民族國家意識，凝聚民族國家認同，從而推動民族國家獨立和民族國家復興[3]。而在現在時代的大背景里，文化民族主義走的是“文化強國”的路線，其主張是：以民族文化加強對民族認同的重建，從而加深世界各國對我國民族文化的認識，鞏固我國在世界各國中的大國、強國地位。

2 傳統射箭復興中的民族主義

體育是我國民族文化的一部分，且有許多我國的“本土體育項目”，在民族認同，文化復興的道路上，體育以其獨特的魅力大放異彩。傳統射箭作為民族傳統體育項目，是民族體育文化的一部分，在我國體育的發展中也曾輝煌過，但自1957年我國引進現代射箭運動以來，中國式射箭已經杳如黃鶴[4]。目前，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大背景下，正在逐漸復興，無論是從技術上還是文化上都在重拾經典，但是在這一復興過程中我們必須警惕民族主義，民族主義的出現對傳統射箭的復興是把雙刃劍。

2.1 民族主義在傳統射箭復興中的表現

自傳統射箭復興以來，一直受到廣泛的關注，但是在制定復興傳統射箭的統一標準時，會受到許多民族主義者無論是從起源、技術還是文化上對傳統射箭復興所提出的各式標準，在這其中主要的表現有：（1）以徐開才老先生為標準的一大批民族主義者。這一類民族主義者在復興傳統射箭時注重結合社會發展的需要，強調現代化轉型，而非復古。在技術上，強調弓箭的使用，即規定弓必須是裸弓，箭必須是竹木箭，以達到標準的統一。另外鉤弦法是拇指鉤弦法，拇指鉤弦法是一項古老的技藝，是我們的祖先在長期的生產和戰爭實踐中總結出來的一種射箭方法，是中華民族寶貴的文化遺產。我們有責任保護它、傳承它、弘揚它。在文化上，反對純禮射，而是要求在尊重對手的同時，公平競爭，因為傳統射箭本身就是一項射準的運動項目，必須在保證禮儀的同時求得精準度。且徐開才老先生還為了保證在射箭的過程中既達到準確性而又不失禮儀，對射箭過程做了一個詳細的步驟規范，靜心與自信、站立、搭箭、握弓、鉤弦、轉頭與舉弓、開弓、靠弦、瞄準、撒放、動作暫留、收勢十二個小環節[5]，并給出了時間限制，以達到培養射手自身修養的目的。在這一類民族主義者的推崇下，傳統射箭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文化上的復興都以他們的主張的為潮流，因為他們順應了時代的發展。（2）以“漢服黨”為代表的一批推崇禮射的復古民族主義者。這類民族主義者在射箭時要求著漢服，在射箭前要鞠躬，射完箭要鞠躬，做到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禮性，但卻不追求箭靶上的環數，屬于盲目曲解的追求“射不主皮”，認為“射不主皮”是不以中的為目的。這句話是出自孔子的《論語·八佾》“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譯文是“射箭比賽不以射透靶子為主，而主要看是否射得準確，因為人的力量不同，自古如此。”因此在中國傳統射箭中我們應該是保持良好心態，持之以恒鍛煉，揚長避短，發揮出自身的優勢。而不是片面理解“射不主皮”，一味追求形式上的復興，這將違背了社會發展的需要，長此以來會使得我國國民逐漸又回到文弱之風，書生之氣的年代。（3）以狹隘的民族認同為代表的狹隘民族主義。近來，微博上爆出有人身穿漢服，箭射成吉思汗、努爾哈赤及清朝歷代皇帝畫像的圖片和活動介紹，引起部分關心民族議題的網友不滿。[6]并有文章稱此事引起了大量漢族極端民族主義者報復和謾罵少數民族，嚴重傷害了少數民族的感情，激起了滿蒙兩族民眾的憤怒。相關社團在事后的解釋與道歉中說道：“社團活動中無意拿黃龍旗當了靶子，沒想那么多。”不少網友并不能原諒道歉的這個說法，甚至以個人名義號召滿、蒙等相關民族向民宗委提起備案、向地方法院提起訴訟。不管這一行為是無意還是另有深意，它都引起了一場“民族爭議”，這并不是傳統射箭復興路上愿意看到的事情。我國本就是多民族國家民族，民族的多樣性注定了文化的差異性，中國式射箭自發展以來，可能形式和文化都會有不同，無論是漢弓還是清弓，都是民族文化的結晶。射箭作為民族文化的一種，我們應該承認他的多元性發展，在差異面前，我們應該高顯民族的包容性，而不是讓狹隘的民族認同阻礙其更好的發展。

2.2 民族主義在傳統射箭中產生的原因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多民族國家，古代射箭很早也就有了漢射與胡射之分，并且從弓箭制作到訓練、禮儀、習俗和競技方式等進行了一系列的交流。最后在由少數民族建立的大清王朝時期得到總結，最終形成了漢、胡交融的“中國式射箭”的模式。[7]在歷史發展的長河里，傳統射箭一直默默無聞，不被人們所發現和深度挖掘，但隨著習近平主席的“文化強國”等一系列號召，引起了不少國術愛好者對傳統射箭的關注，因此興起了一股傳統射箭復興的熱潮。在復興的過程中，每個人所關注的傳統射箭都有所不同，比如弓的外形和射箭的姿勢等，且每種形式都有一定的來源，因此出現了對不同形式的民族認同。筆者將這種民族主義出現在傳統射箭中的原因歸納為兩種。

其一，中華民族復興大潮流所趨。傳統射箭的復興是依托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以傳承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為基礎的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的復興。習近平主席主張弘揚中國傳統文化，勢必會引發民族主義者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再次挖掘，定會掀起另一股民族復興的熱潮。

在我國的發展過程中，經歷了文化救國，經濟興國等大的國家政策后，在一路強調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國策下，我國的經濟發展得到了世界的廣泛認同，一躍成為世界第二經濟體，實實在在成為發展中國家。在社會發展上，由于經濟的快速發展，社會逐漸存在許多文化缺失、道德失足的社會問題，如“扶與不扶”“讓與不讓”等問題。因此國家逐步提出“文化強國”的建國標準，提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國夢等主題，共同建設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即通過民族文化的復興來完成世界各國對我國民族文化的認同。正是如此，就民族傳統體育而言，傳統射箭復興的多樣性正是由于民族文化的差異性，也就衍生出不同的民族文化認同。

其二，傳統射箭發展的必然結果。自傳統射箭產生以來，它就存在著多種形式，更何況我國還是個多民族國家。每個民族都有自身不同的民族文化，單單從競賽系統來看傳統射箭的復興，應該屬蒙古族那個馬背上的民族競技水平最高。而往往在這種競技中會使其他民族傳統射箭愛好者產生“不滿”，而導致狹隘民族主義在傳統射箭中的產生。

但是我們必須客觀的去看待這一事實，避免負面民族主義情緒的蔓延。對于蒙古族來說，這是他們民族文化所形成的必然結果，在經過漫長的歷史變遷后，射箭活動始終沒有離開過他們的生產、生活、文化、娛樂等各個領域。從槍炮的發明開始，騎射活動逐漸從戰場上退役，變成蒙古民族的傳統體育項目，以那達慕形式保存至今。[8]

3 民族主義對傳統射箭復興的影響

3.1 促進對傳統射箭多元化的保護

在傳統射箭復興之初，還存在許多未挖掘的傳統射箭文化。例如，目前以“傳統射箭文化”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檢索主要是蒙古族傳統射箭和藏族傳統射箭兩者，還有部分是對各個朝代產生的射箭文化，而民族主義在傳統射箭中的產生就會挖掘出更多的傳統射箭的文化，促進了對傳統射箭多元化的保護，讓更多人體會到不同的射箭文化。另外，通過賽事的舉辦就可以發現射箭的形式、射箭的禮儀等都會各種各樣，但是正是通過這樣的賽事交流，促進了各種文化之間的交流，便于從傳統射箭中找到符合現代社會發展的統一點，促進傳統射箭的現代化發展。

3.2 促使學術界對傳統射箭的進一步研究

目前對于傳統射箭的研究多在文化研究，對于傳統射箭的技術、賽事等的研究少之又少。隨著傳統射箭的復興，不少高校已經在開展傳統射箭課程，以及傳統射箭的社團，這將是傳統射箭未來發展的另一趨勢，也是學術研究上的一處留白。而民族主義在傳統射箭中的產生進一步為傳統射箭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論據點，也是對傳統射箭統一發展的另一個促進。現在傳統射箭的發展就缺乏從生理角度來分析傳統射箭技術的訓練方法等，那么在民族主義的促進下，傳統射箭的發展會越來越迅速，也促進學界對它做出客觀的評論與分析。

3.3 阻礙了傳統射箭復興的統一趨勢

傳統射箭復興中產生的部分民族主義就屬于狹隘民族主義，它不追尋傳統射箭復興的統一步伐，而是毫不謙卑堅持“我的就是最好的”的思想，擾亂了傳統射箭復興的統一步伐。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民族信仰和民族文化背景，導致經常出現“誰也不服誰”的現象，不能客觀地接受他山之石，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民族認同中，阻礙民族認同的構建。

參考文獻：

[1]胡滌非.民族主義的概念及起源[J].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01）：6-10.

[2]朱 倫，陳玉瑤.民族主義：當代西方學者的觀點[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7-1.

[3]孟凡東，何愛國.20世紀中國文化民族主義的三大核心訴求[J].北方論叢，2007（03）：79-82.

[4]徐開才.《射藝》[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10.

[5]佘麗容，羅 川.從文化回歸的視角看中國傳統射箭運動的復興——讀徐開才《射藝》有感[J].武術研究，2016（06）：107-110.

[6]大學生社團身穿“漢服”射黃龍旗 引發批評后道歉[EB/OL].http：//news.sohu.com/20160527/n451778648. shtml，2016-5-27/2016-8-16.

[7]馬廉禎.中國射箭：承繼與新生[J].搏擊，2010（08）：20-24.

[8]曹慶華，鋒暉.蒙古族傳統射箭運動 的發展及變遷[J].成都體育學院學報，2008（06）：39-40.

Nationalism in the Revival of Traditional Archery

She Lirong1 Fan Yongan2（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Guangdong 510006，China； 2.Guangzhou Sport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06，China）

Abstract：Nationalism usually has some stage， and with partially political overtones or identify with their cultural backgrounds， some scholar depending on its targeted things are classified. Traditional archery as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whether at the national level or ethnic minorities， have their own level of nationalism and national identity. This paper is based on cultural nationalism， by the definition of the concept of nationalism and nationalism in the performance of traditional archery， analyzes the causes of nationalism produced in the traditional archery and its impact.

Keywords： Nationalism Traditional Archery National Revival Traditional 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