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標點符號英譯研究

葛丹丹

摘 要： 以莫言在諾貝爾頒獎典禮上的演講——《講故事的人》為例，對中英標點符號進行比較，總結出16種常用漢語標點符號和15種常用英語標點符號。其中，5種標點符號為漢語所特有，4種為英語所特有。通過舉例分析，歸納出標點符號翻譯的四種方法。

關鍵詞： 標點符號 對比 漢英翻譯 對等翻譯

引言

標點符號同文字一樣，是書面語言的有機組成部分，對閱讀和表達有重要的輔助作用[1]。郭沫若在《沸羹集·正標點》一文中指出：“標點之于言文有同等的重要，甚至有時還在其上。言文而無標點，在現今是等于人而無眉目。”[2]然而，標點符號卻是書面研究最少的領域之一[3]，不少學生在運用與翻譯過程中常常忽視了對標點符號的關注。為了使標點符號的翻譯也符合“信、達、雅”的要求，論文對中英標點符號進行比較，闡述標點符號翻譯的四種方法，即對等翻譯、轉譯法、增譯法和減譯法。

1.中英標點符號對比

雖然漢英兩種語言起源不同，但是在標點符號上兩者的相似之處遠超過其差異。中文有16種常見標點符號，英文有15種常見標點符號。其中，5種標點符號為中文所特有（頓號、書名號、間隔號、專名號和著重號），4種標點符號為英文所特有（省字符、斜線、斜體和下劃線）。

1.1書寫形式的差異

中英標點符號在書寫形式上有一些差別。例如，在中文中，句號寫成“。”，而在英文中，句號則寫成“.”。類似地，省略號在中英文中分別寫成“……”和“…”。盡管這些標點符號書寫形式不同，但在文章中卻起著類似作用。

1.2功能的差異

中文連接號（注：中文連接號有五種，分別為一字線連接號、二字線連接號、半字線連接號、連字符和浪紋連接號，本文主要研究半字連接號）[1]和英文連字符書寫形式相同，但在文章中所起的功能卻不盡相同。中文連接號主要是把意義相關的語言成分連成一體，如連接相關的漢字名詞，構成一個意義單位；連接漢字詞和數字/字母，構成產品型號等[1]。而英文中，連字符有兩大功能，一是用于移行，把不在同一行的某個單詞連接起來；二是把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單詞連接起來，構成新詞。由此看出，雖然有些中英文標點形式相同，但作用功能各有不同。

2.漢語標點符號的英譯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總結了漢語標點符號英譯的四種方法，即對等翻譯、轉譯法、增譯法和減譯法。

2.1標點符號的對等翻譯

對等翻譯指的是在翻譯過程中，譯文與原文保持標點一致，是最常用的翻譯方法。對等翻譯可使譯文自然流暢，是最常使用的翻譯方法。在翻譯句號、逗號、問號等中英文共有的標點符號時，通常使用對等翻譯的方法。

例：（1）兒啊，你長大后會成為一個什么人呢[4]？

What will you be like when you grow up， son [4]？

（2）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4]。

A popular saying goes “It is easier to change the course of a river than a persons nature.” [4]

例（1）中，中文的逗號和問號分別譯成了逗號和問號，雙引號也譯成了雙引號，由此可見，中英文標點是相通的。此外，在莫言的演講稿中，分號、感嘆號、破折號等也進行了對等翻譯，但要注意的是，漢英句號書寫不同。

2.2標點符號的轉譯

標點符號的轉譯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文章結構語意需要；二是中英文標點符號不對等。在莫言的本篇演講中，多處進行了轉譯。

2.2.1句號的轉譯

（1）句號轉譯為逗號

例：有一次，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有見到母親的身影。我便坐在院子里大哭[4]。

One day， after searching everywhere and not finding her， I sat down in the yard and cried like a baby[4].

例句中，由于使用了介詞短語，句號就被轉譯成了逗號。

（2）句號轉譯為分號

我見到一棵大樹會肅然起敬。我看到一只鳥會感到它隨時會變化成人[4]。

Id stop and pay my respects to a towering old tree； if I saw a bird， I was sure it could become human any time it wanted[4].

在上述例子中，前后兩句屬于意思相近的并列句，在翻譯時將句號轉譯成了分號。

（3）句號轉譯為冒號

盡管我什么都不想說，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我必須說話，那我就簡單地再說幾句。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我還是要給你們講故事[4]。

Even though I would prefer to say nothing， since it is something I must do on this occasion， let me just say this：I am a storyteller， so I am going to tell you some stories[4].

2.2.2逗號的轉譯

逗號是中文中使用最廣泛的標點符號，翻譯時有時可以直接進行對等翻譯，有時則要根據具體情況進行轉譯。

（1）逗號轉譯為句號

例：因為饑餓無力，失手將熱水瓶打碎，我嚇得要命，鉆進草垛，一天沒敢出來[4]。

Weakened by hunger， I dropped the bottle and broke it. Scared witless， I hid all that day in a haystack[4].

例句前后句子具有一定的邏輯性，表達的意思也有差別。為了劃分句子界限，譯文將逗號轉譯成了句號。

（2）逗號轉譯為分號

用嘴說出的話隨風而散，用筆寫出的話永不磨滅[4]。

Speech is carried off by the wind； the written word can never be obliterated[4].

例句中前后兩句話屬于意思相反的平行結構，在翻譯時可以將逗號轉譯成分號加以區分。

（3）逗號轉譯為冒號

我該干的事情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用自己的方式，講自己的故事[4]。

What I should do was simplicity itself： write my own stories in my own way[4].

例句中，逗號被轉譯成了冒號，起到了引起下文的作用。

（4）逗號轉譯為破折號

但在我身上，卻顯露出極強的說話能力和極大的說話欲望，這無疑是極大的危險[4]。

Instead I was possessed of a dangerous combination - remarkable speaking skills and the powerful desire that went with them[4].

在這個例子中，譯文對中文原句的順序進行了改變，首先點出“在我身上有危險的元素”，然后將逗號轉譯成破折號，用來解釋說明“危險是什么”。

2.2.3冒號的轉譯

例：母親并沒有罵我，只是輕輕地說：“兒子，你讓娘丟了臉。”[4]

Instead of scolding me， she merely said softly， “Son， you embarrassed your mother today.” [4]

2.2.4破折號的轉譯

破折號和冒號在用法功能上并沒有很大的差異，尤其是在解釋和引起下文時。但英文中，冒號的使用范圍比破折號廣，因此在翻譯時常將破折號轉譯成冒號。

例：故事的結局我估計大家都猜到了——那個人剛被扔出廟門，那座破廟轟然坍塌[4]。

Ill bet you all know how the story ends： They had no sooner flung him out the door than the temple collapsed around them[4].

2.2.5頓號的轉譯

頓號是漢語特有的標點符號，在翻譯中，常常將其轉譯成逗號。

例：我童年輟學，飽受饑餓、孤獨、無書可讀之苦[4]。

I left school as a child， often went hungry， was constantly lonely， and had no books to read[4].

2.2.6書名號的轉譯

書名號為漢語特有，用來標注書刊、電影等的標題。在英文中，通常用引號或斜體來標注標題。因此，書名號在英譯時需要轉譯。但無論轉譯成斜體還是引號，標題首字母一定要大寫。

（1）書名號轉譯成引號

例：有的小說起源于夢境，譬如《透明的紅蘿卜》[4]。

Some， such as “The Transparent Carrot，” were born in dreams[4].

（2）書名號轉譯成斜體

我的早期作品中，我作為一個現代的說書人，是隱藏在文本背后的，但從《檀香刑》這部小說開始，我終于從后臺跳到了前臺[4]。

I was a modern-day storyteller who hid in the background of his early work； but with the novel Sandalwood Death I jumped out of the shadows[4].

2.3標點符號的增譯

中英文在句子的組織上有很大差別，中文注重意合，而英文則重形合[5]。在翻譯過程中，一般可以根據英語的語法特點適當增加一些銜接性的詞語或標點符號。

2.3.1逗號的增譯

逗號可以將較長較復雜的句子分隔開，為了使句子簡潔明了，在翻譯中常根據情況增譯逗號。

例：你們也許看到了我的九十歲的老父親，看到了我的哥哥姐姐我的妻子女兒和我的一歲零四個月的外孫女[4]。

You may have seen my ninety-year-old father， as well as my brothers， my sisters， my wife and my daughter， even my granddaughter， now a year and four months old[4].

譯文將句子結構做了適當改變，用分詞做后置定語，因此需要增譯逗號。原文將一大串名詞連在一起，沒有用逗號隔開，為的是使句子讀起來更緊湊、更有節奏感。這種做法符合漢語的用法習慣，但是若出現在英文中，就顯得累贅。所以，在翻譯時，增譯了逗號，將名詞隔開。

2.3.2冒號的增譯

上文已提到，冒號位于一些標志性詞語之后，用來引出下文。中文里的“即”、“也就是說”、“那就是”，以及一些省略詞，在翻譯時就可以增譯冒號。

例如：在我的恩師著名作家徐懷中的啟發指導下，我寫出了《秋水》、《枯河》、《透明的紅蘿卜》、《紅高粱》等一批中短篇小說[4]。

Under the guidance of my revered mentor， the renowned write Xu Huaizhong， I wrote a series of stories and novellas， including： “Autumn Floods” “Dry River” “The Transparent Carrot” and “Red Sorghum”[4].

在增譯時，我們可以在冒號前添加諸如“including”，“following”，“such as”之類的詞，這樣，讀者看譯文時就一目了然。

2.3.3破折號的增譯

漢語習慣用前置定語修飾名詞，但英語則不然，過多地使用前置定語會使英文句子顯得頭重腳輕。因此，在翻譯前置定語時，譯文可以選擇定語從句，或者增譯破折號，對名詞進行解釋說明。

例如：我還看到在一片真哭假哭的同學之間，有一位同學，臉上沒有一滴淚，嘴巴里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用手掩面[4]。

I saw one student among all those wailing children——some real， some phony——whose face was dry and who remained silent without covering his face with his hands[4].

2.3.4連接號的增譯

連接號，又可稱作連字符，用于將多個單詞連接起來或者將一個單詞的音節分開。

例：有八個外出打工的泥瓦匠，為避一場暴風雨，躲進了一座破廟[4]。

A group of eight out-of-town bricklayers took refuge from a storm in a rundown temple[4].

例句在翻譯“外出打工”時，增譯了連接號，將三個單詞連接起來，構成一個新的單詞，作為前置定語，這是連接號在英文中特有的功能。

2.3.5省字符的增譯

省字符是英文特有的標點符號，和字母“s”搭配使用時，表示名詞所有格；簡寫時，表示字母被省略。

例：為了報答母親的恩情，也為了向她炫耀我的記憶力，我會把白天聽到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講給她聽[4]。

As repayment for Mothers kindness and a way to demonstrate my memory， Id retell the stories for her in vivid detail[4].

例句中，“Mothers”中的省字符是名詞所有格的用法，而“Id”中的省字符則表示省略，完整表達是“I would”。

2.3.6斜體的增譯

斜體一般指引用，包括引用的句子，專有的書名，電影的名字等。有時，也可以用來標注外來詞，或一些特別提醒需要注意的詞句。

例如：我在集體勞動的田間地頭，在生產隊的牛棚馬廄，在我爺爺奶奶的熱炕頭上，甚至在搖搖晃晃地行進著的牛車上[4]……

Wherever I happened to be —— working the fields with the collective， in production team cowsheds or stables， on my grandparents heated kang， even on oxcarts bouncing and swaying down the road[4]...

在上述例子中，“kang”用斜體標注出來。“炕”是中文中特有的詞，在英文中找不到對等的詞，因此，翻譯時直接保留了漢語拼音“kang”，在這里，增譯斜體是為了標注外來詞。

2.4標點符號的減譯

漢語強調并列結構，在一些華麗的演講中，演講者頻繁使用平行、對偶、反復等修辭方法。為了增強節奏和韻律，詞語經常反復出現。相反，英文強調從屬結構，句中有句，大量使用連詞，將結構相似、意義相近的句子糅合在一起，這就造成了翻譯時標點符號的省略。

例：（1）我母親問我去青島看到了什么風景時，我沮喪地告訴她：什么都沒看到，只看到了一堆堆的木頭[4]。

When my mother asked me what Id seen in Qingdao， I reported sadly that all Id seen were stacks of lumber[4].

（2）但鳥兒不理我，樹也不理我。——許多年后，當我成為一個小說家，當年的許多幻想，都被我寫進了小說[4]。

But the birds ignored me， and so did the trees. Years later， after Id become a novelist， I wrote some of those fantasies into my novels and stories.[4]

（3）我的方式，就是我所熟知的集市說書人的方式，就是我的爺爺奶奶、村里的老人們講故事的方式[4]。

My way was that of the marketplace storyteller， with which I was so familiar， the way my grandfather and my grandmother and other village old-timers told stories[4].

例（1）中，采用了賓語從句，減譯了冒號；例（2），破折號位于句子開頭，表示突然轉變話題或突出語意轉折，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將其減譯；例（3），英文中沒有頓號，于是減譯頓號，并用連詞取代。此外，莫言的本篇演講中，還有減譯逗號、引號等情況。

結語

本文從莫言的演講稿入手，闡述漢英標點符號異同，總結出上述標點符號的翻譯方法。正如著名翻譯家楊絳所說，“原文一句，不一定是譯文的一句”。譯文的標點符號會隨譯文語言結構的變化而變化，因此要對其進行相應的翻譯處理。事實上，有翻譯必然就有對標點符號的處理，它伴隨著英漢互譯的整個過程[6]。作為翻譯專業的學生，在寫作和翻譯過程中，我們要熟練掌握漢英兩種語言的相似和差異之處，不僅要著眼于詞匯、語法、句子結構這些層次，更要注意標點符號的翻譯和運用，遵守漢英各自的習慣性用法，時刻以翻譯標準為依據，恰當運用翻譯技巧，靈活處理標點符號[6]。如果我們能對標點符號進行恰當靈活翻譯，那么譯文就能更好地傳達原文的意義、情感和風格；否則，就會曲解原文。因此，標點符號的恰當翻譯就顯得尤為重要。由于筆者的學識有限，未來還需要對標點符號的翻譯做更多的研究。

參考文獻：

[1]林穗芳.標點符號學習與應用[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郭沫若.沸羹集·正標點[M].上海：上海大孚出版公司，1947.

[3]蘭賓漢.標點符號運用藝術[M].北京：中華書局，2006.

[4]莫言.講故事的人中英文對照[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98f8fc200101eg01.html.

[5]譚衛國，蔡龍權.《新編英漢互譯教程》第三版[M].上海：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2011.

[6]杜衛萍.漢英標點符號的比較及其在英譯中的處理[J].牡丹江大學學報，2011（6）：100-103.

基金項目：2016江蘇省大學生科技創新基金項目省級指導項目（201611117072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