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從嚴治黨要處理好六個關系

劉歆立

〔摘要〕 全面從嚴治黨是“四個全面”戰略布局重要一環，是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最大的政績”，是一個需要不斷地運用辯證思維和發展眼光創新推進的系統工程。全面從嚴治黨要處理好六個關系：把用重典從嚴治黨與常態化依規治黨在尊崇黨章的認識與實踐中統一起來，把扎緊制度“籬笆”依規治黨和擰緊思想總開關以德治黨在真正地落實“守政治規矩”中統一起來，把全面要求黨員履行義務與充分尊重黨員權利在實現黨員規范管理中統一起來，把嚴格管束黨員不當言論與全面保障黨員話語權利在貫徹實事求是的原則中統一起來，把黨員數量的“出入口”管理和黨員質量的“樓梯口”管理在實現黨的科學化發展中統一起來，把保持黨組織“肌體健康”與激活黨員“細胞活力”有機結合起來。

〔關鍵詞〕 黨的建設，從嚴治黨，實踐創新，全面性，辯證法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175（2017）03-0084-06

習近平指出，堅持從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大局看問題，把抓好黨建作為最大的政績。如何在當前通過全面從嚴治黨獲取這一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最大的政績”呢？重要的一點是要求我們依據黨的建設本身固有的辯證本性與發展規律來推進這一“新的偉大工程”。事實上，毛澤東同志早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就指出了黨的建設目標具有“是想造成一個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那樣一種政治局面” 〔1 〕819的辯證特性。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多次號召全黨學會用辯證法看待與解決包括全面從嚴治黨在內的各類問題。本文認為，全面從嚴治黨要注意處理好以下六個關系。

一、用重典從嚴治黨與常態化依規治黨的關系

習近平在國內外多個重要場合鄭重宣示，我們當前的反腐斗爭是捍衛政權人民性、維護權力“公器”的道義之戰，是一場輸不起也決不能輸的斗爭。只有對踩“紅線”、越“底線”、闖“雷區”等違規違紀亂象重拳出擊與除惡務盡，“不敢腐、不能腐與不易腐”的黨風大氣候與“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的內心微環境才能真正形成。事實上，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的反腐敗成效之所以舉世矚目，“鋤一害而眾苗成，刑一惡而萬民悅”的政治威懾效應日益凸顯，正是我們用重典肅貪反腐促進黨風好轉的成功范例。

然而，重典反腐也造成一些腐敗現象暫時收斂、偽裝變形或轉入地下等表面消失而實際潛藏的腐敗隱身問題，也造成不少地方黨員干部以怠政懶政與為官不為進行軟對抗和影響正常工作的反腐并發癥問題 〔2 〕。因而，猛藥去疴式的“用重典”從嚴治黨需要與抽絲剝繭式“常態化”的依規治黨相結合，通過治標與治本相結合達到風清弊絕的治黨療效。

客觀地說，一段時期的黨內腐敗不是存在于某些官員身上的個別消極現象，而是黨內政治生態被污染被破壞后的集中表現。習近平指出：“政治生態和自然生態一樣，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受到污染，一旦出現問題，再想恢復就要付出很大代價。” 〔3 〕西方有經濟學家曾以蜜蜂為喻說明奢侈與腐敗會導致經濟繁榮。我們30多年的經濟成就當然不能歸因于社會奢侈與黨內腐敗，但是市場經濟的逐利性導致的奢侈之風的確污染了黨內政治生態，而政治體制改革的相對滯后則又加劇了被污染的程度與范圍。這個問題如何通過全面從嚴治黨來解決？一方面，“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黨內腐敗既然有著長期復雜的歷史成因，我們就要根據其病理特征進行抽絲剝繭式地治療，要編織越來越細密的黨內法規“制度籠子”，要通過建章立制和按規矩辦事來規范每個黨員干部的行為。“用重典”的反腐猛藥需要通過常態化的制度執行與制度擴散達到治病目的，需要在依規治黨的軌道內避免冤假錯案的發生。另一方面，由于黨內腐敗的根子是市場經濟逐利性與享樂主義對黨員干部的消極影響，因而“不想腐”的長期療效只能通過信仰理想植入的力量來取得，需要我們以更多的常態化工作與更大的耐心去做好它。

因而，從嚴治黨“用重典”與依規治黨“常態化”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從嚴治黨中“從嚴”的含義不僅包括“用重典”從重從快治黨內腐敗亂象，而且包括常態化地從嚴遵守黨規與從嚴執行黨紀。易言之，依規治黨是從嚴治黨不可或缺的制度依據與制度維度。努力“把黨章關于黨內政治生活和黨內監督的要求具體化，把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近年來黨中央出臺的重要文件和黨內法規中關于黨內政治生活、黨內監督的有關規定和要求系統化，推動黨內政治生活和黨內監督制度化、規范化、程序化” 〔3 〕是黨中央提出的全面從嚴治黨的題中應有之義。同時，依規治黨中的“依規”的含義，不僅包括要常態化地依據黨規黨紀，而且包括在非常情況下該用重典治亂就要用重典，不能看情面姑息遷就或縱惡，要一絲不茍地用黨紀黨規這把“鐵規”管住全體黨員。

二、扎緊制度“籬笆”依規治黨和擰緊思想總開關以德治黨的關系

制度治黨是全面從嚴治黨的必然趨向。過去黨內法規的確存在著制度建設不完善、不健全的問題：“有些制度形同虛設、牛欄關貓，有些制度籠統模糊、彈性較大，原則要求多、硬性規定少，使得制度不管用、不好用、沒有用，給了腐敗分子可乘之機。” 〔4 〕然而，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我們不僅要扎緊治黨管黨制度的籠子，更要重視制度在遵守“魚缸法則”中的透明執行，不能使制度總是躺在紙上、墻上或者手冊里睡大覺，而要讓它們落地到黨員行動上而營造出“不以權勢大而破規、不以問題小而姑息、不以違者眾而放任”的治黨效果。費盡心思制定出來的制度如果總是“稻草人”“紙老虎”或“橡皮泥”，不但不能管黨治黨反而直接敗壞黨的形象與公信力。黨的十八大以來的反腐敗斗爭之所以不斷地向縱深發展，沒有出現反復局面，讓所謂“選擇性反腐”的謠諑不攻自破，就在于我們嚴格執紀執法進行“無死角、全覆蓋、零容忍”的全面反腐，對各類腐敗案件偵查與辦理做到了逐個通過黨章黨規、國家法律、時間人心等多關口的反復檢驗。因而我們反腐敗的成功與其說是猛藥去疴、重典治亂的政治奇跡，不如說是用黨紀國法依規治黨的結果。

然而，正如盧梭所指出的那樣，規章只不過是穹隆頂上的拱梁，而唯有慢慢誕生的風尚才最后構成那個穹隆頂上的不可動搖的拱心石。黨內正式制度的令行禁止需要靠理想信仰的以德治黨來滋養。法安天下，德潤人心。黨規是準繩，每名黨員任何時候都必須遵循；黨德是基石，每名黨員任何時候都要修煉提高。黨章黨紀只有在每個黨員身上內化于心與外化于行，才能成為一種潛在而持久的制度力量。因而，在全面從嚴治黨中，要把以規治黨扎緊制度“籬笆”和以德治黨擰緊思想總開關辯證統一起來。

我們民族一向有珍惜名節、注重操守、干凈為官的傳統，古人留下“將教天下，必定其家，必正其身”與“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等大量古訓對我們不無啟發。“三嚴三實”的要求就是借鑒古人“為政以德”的傳統做法來以德治黨。修身、用權和律己不可能事無巨細地規定在黨章中，謀事、創業和做人中的“實”之標準也沒法具體規定。這些只能靠政治信念和政治修養來解決，靠恪守類似于道德中所講的“天地良心”的政治規矩來維系，優秀的黨員從來就不是被明文規定的黨紀國法約束出來的，而主要是靠有政治信仰與對黨章的自覺敬畏而“心有所欲不逾矩”。當前有研究也深刻地指出：“權力腐敗源于思想道德防線的崩潰，幾乎所有的貪腐官員都是懈怠了思想改造，動搖了理想信念，扭曲了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權力觀、地位觀、利益觀，錯誤地把自己置身于黨組織和人民之上。” 〔4 〕筑牢思想反腐的防線是治黨之本，而思想反腐只能通過黨員的理想信仰來解決。因而習近平在第十八屆中紀委六次全會上的講話也強調了堅持依規治黨和以德治黨相統一，在堅持高標準和守底線相結合中凸顯道德規范和紀律要求在從嚴治黨中的地位與作用。

政治紀律是黨內成文的政治規矩，也是依規治黨的制度依據。政治規矩是黨員內心的政治紀律，也是以德治黨的重要依據。二者都是黨員要心存畏懼與自覺恪守的行為戒律，存在著互相依存、相互補充的關系。政治紀律若要正常地發揮作用，離不開政治規矩的無形輔助作用。當然，政治規矩撇開黨的紀律的公開支持，只能蛻變為舊時代幫會式的江湖規矩。對于黨的領導干部而言，政治規矩比黨規黨紀內涵更廣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矩則是不成文的紀律和必須自我約束的禁令。孔子說：“子帥以正，孰敢不正。”中的“正”字就是規矩。孟子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所謂“作孽”就是膽大妄為地逾越了規矩的底線。無規矩不成方圓。火車不受軌道約束就會傾翻，飛機脫離規定航線就會失聯！為官者不受法紀約束后患無窮。

什么是政治規矩呢？根據習近平在第十八屆中紀委第五次全會上的講話可知，除了黨章、成文黨紀、國家法律之外，它既包括黨在長期實踐中形成的優良傳統和工作慣例，也包括古人眼中“為政以德”中的“德”與當今公序良俗對黨員提出的道德操守。不守規矩的現象目前依然存在，例如拉票賄選這種現代文明所不容的猥瑣政治行為，結黨營私這種古代君子不齒的“比而不周”的小人行為等。因而，政治規矩等黨內非正式制度絕非一些人嘴里的所謂“潛規則”“灰現象”這些導致“澆風易漸，淳化難歸”的“江湖套路”。為此，我們必須努力凈化政治生態。“政治生態好，人心就順、正氣就足；政治生態不好，就會人心渙散、弊病叢生”。〔5 〕作為具有近70年執政歷史的世界上最大與政治上最先進的執政黨，以上不良做法與習氣在我們黨內不能有藏身之地，因為它們不僅與全面從嚴治黨格格不入，而且是對我們“講政治規矩”的嚴重歪曲與惡意利用。

三、全面要求黨員履行義務與充分尊重黨員權利的關系

全面從嚴治黨的實踐具體落實到黨員身上便是嚴格要求黨員履行義務與全面尊重黨員權利的統一。黨員義務是黨員基本條件的具體化，是每個黨員必須遵循的基本要求與提高黨性水平的行動方向。黨員權利，是黨章賦予每個黨員不可剝奪的參加黨內事務或活動的資格與相應利益，是黨員參與黨內管理與民主生活的制度基礎與權利保證。因而，黨員義務是黨章給每個黨員加了件保持個體先進性與思想純潔性的制度“緊身衣”，每個黨員只有穿好穿慣了它才能達到黨員標準與不斷進步；黨員權利則是黨章給每個黨員身上貼了個維護正當利益與堅持真理的制度“護身符”。 由于黨章在黨內規章制度中具有類似于國家“憲法”的地位，因而黨員權利與黨員義務共同構成了黨章這一黨內“根本大法”具體管理每個黨員的微觀制度基礎，并成為具有最高效力的保障黨員權益與全面從嚴治黨的制度利器。相應地，在從嚴治黨實踐中全面要求黨員履行義務與充分尊重黨員權利就具有辯證統一的關系，對二者不可偏廢其中任何一方。

第一，一些黨章關于黨員行為規定的內容既是權利又是義務，具有權利與義務“合二為一”的雙重性質。例如黨章“黨員義務”第一條明確規定“學習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決議，學習黨的基本知識，學習科學、文化、法律和業務知識”，黨章“黨員權利”規定黨員有權利“參加黨的有關會議，閱讀黨的有關文件，接受黨的教育和培訓”。由此可知，“黨員學習”既是黨員義務又是黨員權利，是黨員權利與黨員義務的辯證統一。它作為黨員義務，是要求每個黨員必須完成而不能打折扣的，作為黨員權利是必須予以保障與尊重的。而在組織開展黨員學習的實際工作中，這種對立統一的辯證性質更為明顯，需要全面把握這種矛盾關系，不能顧此失彼。

第二，黨員權利的行使包含著對黨員義務履行的要求，黨員義務的履行又離不開對黨員基本權利的尊重，因而，黨員權利與義務內容上的互相包含與實踐上的互為條件表明它們本身就是辯證聯接的矛盾統一體。正如《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第五章“黨的基層組織和黨員的監督”中第三十六條規定的“黨員應當本著對黨和人民事業高度負責的態度，積極行使黨員權利，履行下列監督義務” 〔3 〕，所列的無論是黨員對領導干部的民主監督，揭露和糾正黨組織或黨員個人工作中存在的缺點和問題，還是在評議領導干部中敢于觸及矛盾與同錯誤斗爭，向黨組織揭發、檢舉黨內違紀違法事實，都需要黨員個人勇于履行黨章規定的黨員義務與黨組織確保黨員個人行使黨章賦予的黨員權利的有機統一。

黨章中規定了黨員的八項權利，分別是：接受教育和培訓權，參加關于黨的政策問題討論權，提出建議和倡議權，批評、檢舉和揭發權，表決、選舉和被選舉權，申辯、作證和辯護權，保留意見聲明權，請求、申訴和控告權。一方面，黨章明確規定黨的任何一級組織直至中央都無權剝奪黨員的上述權利。另一方面，黨章也明確規定這些權利行使無可避免地要承擔相應的義務成分，應該做到實事求是與在遵守有關規定的前提下進行。例如行使批評權，應該是“在黨的會議上有根據地”進行，而不是“會上不說，會后亂說”式的不負責任的個人意氣用事；行使聲明保留個人不同意見權利，要“在堅決執行的前提下”進行等等。與之類似的，在黨章規定的黨員八項義務中，例如，黨員學習的義務固然是黨員必須履行的行為要求，但是這個過程的實現又需要黨組織創造能夠完成它的必要條件，從而滿足黨員能夠及時學習的“充電補能”的權利要求。

第三，無論是黨員的八項權利還是黨員的八項義務，都圍繞與統一于黨章關于“黨員標準”的規定，也是這一標準的具體展開與實現條件，它們是黨員言行合乎黨章要求的兩條相互統一的高低線。因而，對黨員管理要求要在這兩條高低線共同劃定的“法內之地”范圍內進行。一方面，對于拒不履行黨員義務、逾越黨員義務“底線”的不合格黨員要動真格地批評教育促使他回到“線內”， 另一方面，對黨員的管理處置要在尊重黨員權利“底線”之內的嚴格尊崇黨章與依規依紀的“線內”進行。這樣，通過把黨員權利與黨員義務辯證統一起來的“黨員標準”的全面從嚴治理，讓每個普通黨員在行使黨員權利與履行黨員義務中獲得黨員身份帶來的存在價值感與光榮感，使每個黨員在達到“黨員標準”的要求中逐步成長為國人心目中的道德君子形象，使占國人6%還多的當代共產黨人成為當今中國社會淳化民風的“君子群體”。

總之，全面從嚴治黨要使黨員義務與黨員權利在尊崇黨章這個黨內“根本大法”中按部就班地進行，要在黨員義務“底線”與黨員權利“高線”內井然有序地進行。黨組織對黨員的教育管理既不應侵犯黨員權利，對于逾越黨員義務“底線”的不合格黨員也要堅決依規處理，既對每個黨員履行黨員義務情況嚴格要求與嚴格管理，又對每個黨員各項權利充分尊重與切實保障。

四、嚴格管束黨員不當言論與全面保障黨員話語權利的關系

后現代大師福柯在《話語的秩序》中認為，話語就是人們斗爭的手段和目的，是人們通過言說賦予自己以力量的權力。西方馬克思主義者葛蘭西從意識形態斗爭的角度分析認為，社會集團的領導作用表現在兩種形式中——在統治的形式中和“精神和道德領導”的形式中。前一種形式表現為上層建筑的國家機器，后一種形式則體現為文化領導權或曰話語權，這個界定指出了“話語權”在整個社會實現有序化的宏大進程中的巨大作用。哈貝馬斯的“合法化”、羅蘭·巴特的“泛符號化”、鮑德里亞的“仿像”等思想則為我們進一步認識話語權的實質與功能提供了多個視角。本文認為，所謂話語權，直白地說就是人們通過各種言說形式表達自己立場觀點與利益訴求的資格和權利。它既可能同人們爭取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地位和權益的實現直接相關，也可能是超功利性而與現實利益無涉的內心真實想法的表達外化。例如，對政治主張的闡發權等。與一般的公民話語權主要關注自身的現實物質利益不同，黨員的話語權更多彰顯的是黨員超越個人利益和狹隘眼界而堅持黨性原則、堅持真理正義的內心真實追求。

因而，黨章對黨員的話語權給予了嚴格尊重和制度保護。黨員的話語權在黨章規定的八項權利中地位重要、內容豐富，八項權利明確規定話語權的就有六條，例如第二、三、四、六、七、八條；如果從寬泛意義或者從權利具體實現角度上看，黨員的表決權、選舉權、被選舉權等系列性權利組成的權利束也是一種黨員表達自身存在感與價值力量的特殊話語權形態。不僅如此，黨員“八項義務”中第六條規定的“勇于揭露和糾正工作中的缺點、錯誤”、第七條規定的“向群眾宣傳黨的主張，遇事同群眾商量，及時向黨反映群眾的意見和要求”無不包含著必須依照黨章規定保障的實際話語權利。

尊重黨員的話語權必須把黨員話語形式恰切性與話語內容正當性做出必要的區分，必須把黨員的政治覺悟層次與政治話語水平做出必要的區分，用黨章規定的黨員言論權利來很有效地“打撈”普通黨員內心呼聲，避免黨內出現“沉默的螺旋”現象。例如，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人數巨大的農民黨員在意愿表達中經常會出現許多不合意、不準確、甚至過激等有瑕疵的政治表達。對此，我們要給予同情的理解與適當的政治包容。例如他們生活化口語化的話語方式過于直白與夸張。“大躍進”時期黨員農民對人民公社化直言不諱的批評就是這樣的。“五八年，興食堂；食堂天天喝菜湯。早起的湯照人影，黑夜的湯照月亮。大人喝哩渾身冷，小孩喝了光尿床，個個喝哩臉蠟黃。” 〔6 〕246“大躍進，放衛星。大兵團，亂點兵。大協作，一窩蜂。小羅成，穆桂英，佘太君，老黃忠，男女老少齊出征，一年到頭兩手空” 〔6 〕245-246。又如，他們還用一些粗野的玩笑話來表達嚴肅的政治立場，上世紀80年代在農民黨員中間廣為流傳著這樣一個歌頌鄧小平同志的民諺，“想老鄧，盼老鄧，老鄧能治百樣病。治腰疼，治腿疼，高血壓，心臟病，還治結扎后遺癥。” 〔6 〕250對農民黨員這種與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大相徑庭的表達風格，我們不能過于咬文嚼字，更不能進行政治上的上綱上線。

相反，對某些別有用心與故意賣萌的黨員濫用話語權來販賣“自家私貨”的言行要進行嚴肅批評和處理，無論這些人怎么進行巧妙包裝或者如何巧舌如簧地自我辯解。2015年4月6日，一新浪微博用戶上傳了一段央視某著名主持人飯桌上的唱段，其中帶有明顯辱罵毛澤東同志和解放軍的粗語，一時坊間內外群情激憤。4月8日晚央視網新聞中心微博迅速發表處理聲明，次日晚間該主持人迫于社會壓力在微博里公開認錯，隨后《中國紀檢監察報》社評嚴肅指出任何人都必須遵守黨的規矩等。筆者認為，有關組織的及時反應與社會各方的勇于亮劍是非常必要的。因為這不僅體現了黨章黨規面前人人平等與自覺維護黨的尊嚴的要求，更是對以所謂“黨內公知”自居的問題黨員把個人使用的國家公器異化為私藏錯誤思想的特洛伊木馬行為的嚴肅正告。

五、 黨員數量的“出入口”管理和黨員質量的“樓梯口”管理的關系

我們黨目前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黨，全國黨員總數為8800多萬，年均增幅為1.3%，無論是總體規模還是增長幅度都到了應由數量增長型向質量提高型轉變的關鍵階段。這一階段的特點決定了必須在處理好黨員數量發展和黨員質量提高的關系中進行全面從嚴治黨。實踐證明，黨員隊伍的整體力量，源自數量乘以質量，數量更多當然是好事，但如果僅僅是數量多了而質量降了，未見得全黨整體力量會變強。蘇共的興衰歷史就是活教材：它擁有20萬黨員時奪取了政權，擁有200萬黨員時打敗了法西斯，擁有2000萬黨員時卻丟失了政權。因而，要在黨員進門的“出入口”和黨員進步的“樓梯口”兩個關鍵部位加強管理，以實現黨員數量與黨員質量的辯證統一。

第一，在嚴格黨員標準不降低的質量管理中把好黨員“出入口”。 對馬克思主義是真信抑或假信，是堅定還是動搖，這是判定一個黨員是否合格的根本標準。黨員如何煉就“金剛不壞之身”與全黨保持先進性與純潔性，靠的是信仰理想之“魂”與黨性原則之“鈣”。 對那些入黨前動機不端不純（例如隨大流、掙面子、結人緣、撈取政治資本等）與入黨后理想信念與黨性原則不真不堅的人，在把嚴把細入黨動機關、理想信念關中守好黨的“大門”，該“關緊前門”放緩黨員增長就關緊前門，該“敞開后門”清理不合格黨員就堅決敞開后門。既要解決把黨票當成獎品、人情與籌碼送人的“入門松”問題，也要解決蛻化變質而喪失了黨員資格條件的真的假黨員、假的真黨員的“混混黨員”問題。因為這些人“處于這種不自覺而又沒有信仰的狀態，精神上就會感到空虛，他對真理、理性和大自然的必然性感到失望” 〔7 〕638，遲早會成為敗壞我們黨形象與公信力的黨內蠹蟲。

第二，在對黨員分類分層數量管理中用好“樓梯口”激勵作用。黨員之間的差別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因而在黨員中間進行分層次的差異化管理以發揮“樓梯口”激勵作用有其必要。過去我們對黨員雖然也實行了分層管理，但是存在著做表面文章、嚴肅性不夠、評好不評差和處置結果沒下文等問題，結果在不少地方被諷刺為“大張旗鼓造聲勢，一步不少走形式，你好我好搞評比，人人過關都沒事”。黨的十八大以來的這幾年里，黨中央一是從程序規范方面修訂實施了《關于加強基層服務型黨組織建設的意見》《中國共產黨發展黨員工作細則》及《關于在第二批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中進一步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的通知》等文件，增強了黨建工作的嚴肅性與程序性。二是在全國范圍普遍開展“兩學一做”活動。這個活動一改過去對黨員“評優評先”的做法，在全體黨員中主要進行評“不合格黨員”與“合格黨員”的分類管理，并大幅度減少優秀黨員數量，從而讓“混混黨員”感受到身份危機感的同時也看到了成為“合格黨員”“優秀黨員”的前進方向，很好地發揮黨員“樓梯口”管理的激勵作用。三是以多種形式創設了多個黨員進步的“樓梯口”及相應管理辦法。黨員管理存在著從“生”到“死”之間的漫長階段脫管的大片空白地帶，可以設置多個黨員動態管理的“樓梯口”對他們進行正激勵與負激勵。中紀委近兩年對一些違紀或為官不為黨管干部的“墜崖式”降級降職處理可以說是一種嘗試。

當今我們黨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四大考驗”與“四大危險”，肩負的歷史使命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復雜嚴峻與巨大沉重。然而，存在問題和危機不一定是壞事，通過“三嚴三實”“兩學一做”等黨建工程的精心實施與持續發展，有效實現了黨員數量管理和黨員質量管理的辯證聯接與統一發展，我們黨有能力在走出多重危機中開創黨建工作的新局面。

六、保持黨組織“肌體健康”與激活黨員“細胞活力”的關系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與最大優勢是黨的領導。而黨對國家的領導是以對各級黨組織與黨員精良管理為前提的。我們黨由440多萬個各級黨組織組成，其中基層黨委20.9萬個，總支部27.1萬個，支部388.0萬個。8800多萬黨員分散在這些組織中，它們是黨中央管治人數近億的8800萬黨員的有力臂膀與腳手架，是提升黨的工作水平與凈化黨內政治生態的組織依托。因而，一方面，全面從嚴治黨離不開對各級黨組織的管理，不僅僅要治好黨組織“軟散癱”的肌體痼疾，更要發揮黨組織應有的戰斗堡壘與橋頭堡的作用。另一方面，黨組織特別是“歷來是民主政治的發源地和試驗田” 〔2 〕的基層黨組織的健康源于黨員細胞活力的增強，只有疏通了各級黨組織經脈才能激活黨員細胞，各級黨組織特別是基層黨組織不能成為管黨治黨的堵點與盲區。所以，在全面從嚴治黨中，我們在協同做好對各級黨組織與黨員個人的雙重管理中，要把保持黨組織的“肌體健康”管理與激活黨員的“細胞活力”管理辯證統一起來。

第一，在從嚴治黨的實踐中，要改變重視黨員違紀處置輕視黨組織失職責任追究的觀念與做法，在保持黨組織的“肌體健康”中激活黨員的“細胞活力”。黨的十八大通過修訂的《黨章》第四十二條規定，“黨組織如果在維護黨的紀律方面失職，必須受到追究”。依據這一規定，新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第八條規定了對嚴重違反黨紀的黨組織的紀律處理措施為“改組或解散”，第十四條、十五條又進一步細化規定，“受到改組處理的黨組織領導機構成員，除應當受到撤銷黨內職務以上（含撤銷黨內職務）處分的外，均自然免職”“對于受到解散處理的黨組織中的黨員，應當逐個審查。其中，符合黨員條件的，應當重新登記，并參加新的組織過黨的生活；不符合黨員條件的，應當對其進行教育、限期改正，經教育仍無轉變的，予以勸退或者除名；有違紀行為的，依照規定予以追究。”從這些條文可以看出，黨組織作為群體黨員的人格化可以受到嚴格的管理與紀律處分，不能以“集體決定”而不了了之。這種規定非常必要，因為既然黨組織可以因為表現好受表彰與獎勵，當然也可以因為表現差受批評與處置；既然受到表彰與獎勵后該黨組織相關人員可以從中受益，當然這些相關人員也應因組織受批評與處罰承擔責任。2015年中央紀委通報河南省委查處的新鄉市委和市紀委原主要負責人因履行主體責任、監督責任不力而被免職。這本來是依照黨章落實黨建主體責任制進行從嚴治“黨組織”的正常做法，卻在全國引起巨大的震動與反響，因為我們很多人輕視黨組織失職責任追究的觀念根深蒂固。

第二，在從嚴治黨的實踐中，要把片面地“抓兩頭促中間”的工作法變為對多數黨員的整體管理以提高對黨組織的管理，在激活黨員的“細胞活力”中保持黨組織的“肌體健康”。片面地強調“抓兩頭促中間”的工作法會變成“只抓兩頭少數，不抓中間多數”，最終會引發多數黨員參與冷漠與組織整體水平下降。我們知道，作為“中間多數”的普通黨員主要是“無官一身輕”的群眾與一般工作人員，他們平時既無緣出政治問題、違紀違法而需要組織處理，也無緣被上級組織部門提拔升遷或平調轉任等。因而他們同備受關注的組織調動的“上”與“下”、“升”與“降”、“去”與“留”幾乎沒有關系，因為是黨內官場的“冷眼看客”與“群眾演員”而缺乏上進的動力與壓力，在黨員評比中因處于“優”與“差”兩端之間而被晾到一邊，他們這種“給人捧場”的冷漠看客心態與“成人之美”的無謂做戲心態必然會進一步地強化。其結果，勢必因為“已成氣候”與“法不治眾”使我們的黨建活動只能流于形式而“水過地皮干”，多數黨員細胞的活力依然休眠，各級組織的整體水平無法提高。實踐證明，層層傳導壓力、壓實政治責任是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基層延伸的重要著力點。如果離開了“中間多數”黨員的參與，全面從嚴治黨的整體黨治效果必然將大打折扣 〔8 〕。為此，我們應重視多數黨員的存在，不能在全面從嚴治黨實踐中讓他們繼續地“沉默螺旋下去”，強化多數黨員的活動參與意識與上樓進步意識。在克服黨內生活庸俗化、娛樂化等不良風氣的同時，通過運用各種新手段在增強組織肌體健康的同時有效地激發每個黨員細胞的活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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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8〕張書林. 全面從嚴治黨向基層延伸的四大著力點〔J〕.理論探索，2017（1）.

責任編輯 陳 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