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化名山后遺址的保護與利用思路

張牽牛

摘 要：名山后遺址是錢塘江南岸一處重要的河姆渡至良渚時期古文化遺址，豐富的出土文物證明其具有較高的文明發展程度。但受制于目前本地經濟發展程度和社會各界對其認識不足，僅保護的方式使遺址本身的影響力和內涵無從發揮，也限制了遺址周邊村莊的發展。文章著重提出可行性的保護利用思路，解決遺址目前現狀困境。

關鍵詞：名山后遺址;現狀;保護利用方式

名山后遺址是迄今發現的奉化先民最早居住地之一，分布于寧波市奉化區江口街道名山后自然村及周邊，分布面積2平方千米左右，距今年代上下限5800～3500年，為河姆渡文化晚期至良渚文化的一處遺址。

1 遺址資源優勢

2016—2017年，奉化方橋下王渡史前遺址的發掘入選了2017年度浙江八大考古發現之一，引起國內社會各界的關注。但其與名山后遺址相比，在出土遺物、學術研究重要性等方面仍有較大的差距。1989年、1991年，名山后遺址經由浙江省文物考古所兩次考古發掘，出土陶器、石器、玉器等300多件文物，陶片10000余片，建筑等遺跡若干處。文物主要分為五大類：飲食器有陶質豆、盤、鼎、罐、釜、壺、鬶、盂、杯等（圖1～圖3），生產工具有石質錛、刀、犁、鐮、鑿、杵、斧、礪石、球、紡輪等，武器有石質鏃、矛等，裝飾品有玉質玦（圖4）、璜、管、珠、墜等，禮器有石鉞等，類型較為豐富。其中陶器中兩件刻有精美鳥首蛇身紋的豆盤紋飾精美復雜（圖5），是史前鳥圖騰崇拜的一種表現方式，有專家認為可能是巫覡所用的禮器[1]。還有多件陶器上刻有不同形狀的符號，極有可能是史前原始文字，需要進一步研究。

另外考古發掘了一座東西長42.5米、南北殘長10米、殘高1.8米的人工方形覆斗狀土臺[2]，土臺由木樁夯筑。這種土臺在錢塘江北岸的良渚遺址中多有發現，但在錢塘江以南的良渚文化遺址中是唯一一處，被認為是進行祭祀活動的場地。該土臺與精致刻畫的鳥首蛇身紋豆盤、刻畫符號等一起證明了名山后部落具有較高的社會發展程度和精神信仰，而不只是史前的蒙昧原始部落。

值得一提的是，在名山北坡還采集到有細石器文化特征的石鏃。細石器一般指舊石器時代（距今300萬年～1萬年）晚期出現的以打制細小石器為特征的石器制作工藝，其使用持續到新石器時代早期。這一發現預示著名山后地區可能有比河姆渡文化更早的史前文明，希望今后的考古調查或發掘能證明這一點推測。

另外，河姆渡文化發展末期可能受海侵等原因消失，具體原因仍是未解之謎。巧合的是，此時良渚文化逐步發展起來，二者有無必然聯系？名山后遺址考古發現良渚文化地層直接疊壓在河姆渡文化之上，這雖不能說明河姆渡文化發展成了良渚文化，但為兩大文化的消失和起源提供了重要研究對象。國內研究河姆渡文化權威專家之一的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孫國平研究員在接受采訪時指出，名山后遺址是“浙江境內杭州灣以南地區具有良渚文化地層堆積與河姆渡文化堆積直接疊壓關系的最主要遺址，對研究河姆渡文化衰落、轉型以及擴散、傳播的過程、途徑和原因等方面的重要學術問題是一處寶貴的考古案例。這種考古地層關系特殊性的研究價值，甚至超過只有單一文化內涵的河姆渡遺址和田螺山遺址”[3]。

名山后遺址和附近區域內還出土了商周、戰國、漢唐時期的遺物，宋元時期大量人口定居繁衍至今，縱貫近6000年，是奉化歷史文化最完整的地區。這種從史前到今日沒有斷代的遺址即使在國內也并不多見。但如此重要的遺址在兩次考古發掘后便默默無聞，逐漸被大眾淡忘。

2 遺址現狀和存在的問題

名山后村位于名山北坡，遺址正中區域為名山后村。村內目前有戶籍人口300余人，150余戶，村莊占地面積約55畝（約36667平方米），建筑面積約25畝（約16667平方米）。村莊因地處偏僻，交通不便，未通公交車，村內無大型支柱產業或企業，村級經濟發展滯后。村民以務農為主，多中老年群體，收入較低，生活水平不高。村內平地多種植農作物，山地多竹類等經濟林。村莊南側的五環集團磚瓦廠自2008年始停產，閑置廠房65畝（約43333平方米），占地面積甚至大于村莊占地面積。

名山后遺址自1989年和1991年兩次考古發掘后，其歷史文化價值在文物考古學界被逐步認識，我區文物部門也加強了對其管理和保護，浙江省政府也于2011年將其公布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在各個層面的重要地位逐步提高。由于遺址深埋地下的特殊性，對其保護主要采取原址保護，即禁止深挖取土破壞，并在村內聘用一名業余文物保護員，負責遺址的日常巡邏和監督等。

然而在名山后遺址被不斷發掘和逐漸認識到它重要性的同時，如此珍貴的遺址發現卻在歷史的長河中遭遇了眾多損害，遺址保護的實際工作中仍然存在不少問題，開發利用幾乎為零。首先，其保護仍停留在最基本的初級階段，即遺址現狀保護。與國內眾多大型遺址博物館，如西安秦始皇陵兵馬俑博物館、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余姚河姆渡遺址博物館等各方面相去甚遠。而且在名山后遺址范圍內，不定期有動土破壞行為發生，破壞主體有企業、機構、個人等，文物部門只能對其破壞行為予以阻止，但對其破壞行已造成的惡劣后果束手無策。古遺址被破壞后價值幾乎無存，不像古建筑一樣還可修復。

出于對遺址保護的需要，與當地村莊不可避免地在某些方面有沖突。盡管多年來我區文物部門多次普及文物保護宣傳教育，但部分居民遺址保護意識較為薄弱，且出于生產生活的需要，破壞的現象仍不時發生。因此，目前急需采取相應措施來保護該遺址，并讓先人留下的珍貴文化遺產造福于當地，解決面臨的問題，深化挖掘內含價值，充分發揮其作用，塑造成為奉化的文化形象和名片之一，是當務之急。

3 保護利用舉措

結合名山后實際情況，在保護文物的前提下，適當采用合理舉措，使遺址發揮最大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社會效益，形成奉化的文化名片之一，并促進當地城鎮建設的發展和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才是遺址保護的終極目的。

3.1 完善保護管理體制

①應制定《名山后遺址保護管理辦法》等文件，內容應涵蓋基本的保護原則和框架，并以政府“紅頭文件”的形式發布，逐步完善法律體系，推進依法保護和管理，為今后遺址的保護、開發和利用等奠定基礎。

②遺址及周邊區域成立類似“管委會”的專職管理機構，厘清行政上的掣肘和阻礙。

③將名山后遺址納入具體規劃。目前奉化區總體規劃或區域規劃，對位于東環線西側的山頭朱村及大成路區塊均明確了其發展方向，唯獨沒有對一路之隔的東環線東側名山后村進行具體規劃。這對2019年底寧奉城際輕軌建成后，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南渡站周邊發展造成了阻礙。

3.2 對遺址進行保護利用改造

縱觀國內外地下大遺址的保護利用方式，主要有遺址博物館、遺址發掘現場、遺址公園和遺址歷史文化園等，即由點、片、面組成的保護體系結構。不同類型或發展階段的遺址，均先由基本的點或片起步，逐步推進，最終達到內容豐富的歷史文化園區。

①應將名山后村和奉化東部新城的建設融為一體。目前東部新城的目標是打造一個交通便捷、環境優美的高檔宜居宜商新城市中心，但缺少重要文化名片亦是美中不足之處。每座城市都具有其最核心的歷史積淀和文化精神寄托，名山后遺址可作為東部新城的文化底蘊所在，與白杜的古鄞縣治、古縣城的中山公園歷史文化群東西遙相輝映。

②將名山后自然村整體遷移至東環路或周邊區域，建立新型農居小區供農民居住，有利于遺址的保護、今后政府整體規劃、解決當地村莊發展滯后問題。據當地一位村干部介紹，“名山后村住房建筑面積約1.5萬平方米，建設農居小區以國有劃撥或其他方式解決，成本約5000萬元人民幣并不算高”。村莊內其他廠房等土地，亦可置換或以其他方式解決，徹底打造一個新的遺址環境風貌。

③對經過土地置換后的名山后村進行環境治理，利用周邊的河流和山體，還原當時的歷史環境風貌。并在村莊原址或磚瓦廠附近建立名山后遺址博物館。通過遺址博物館空間展示手段，可以使人們對遺址本體的歷史環境、文化氛圍具有良好的感知，并了解到更為豐富的歷史文化知識，如杭州余杭良渚文化博物館等。這種形象與意境的構建拉近了遺址與人們現實生活的距離，是遺址保護利用的必需設施之一。

④逐步推進遺址公園模式，建立遺址歷史文化園區。采取大遺址保護區與文化產業園區相結合的方式，將遺址的考古文化研究成果轉化為文化產業，從而產生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文化產業園將大遺址文化融入企業文化中，形成極具吸引力的產業，具備文化旅游、科考博覽、休閑度假、探索等功能。這種模式以大遺址保護與利用相互促進、協調發展為基本出發點，可配套多個文化產業園區，從不同角度發展文化產業，是實現遺址保護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這種方式不僅保護了文物，為市民提供游覽休閑場地，且可以打造奉化旅游新景點，產生社會經濟效益，解決當地就業，提高財政收入，促進社會發展。

⑤潛在考古發掘成果的提升作用。在建設遺址公園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拆遷或環境整治。對這些地塊可以在上級文物部門審批后，適當地對局部發掘，進一步獲得更多的考古實物或者遺跡，提高遺址的文化內涵。如有重要文物出土，無論是對于遺址本身地位還是知名度擴大，都有重要意義。

⑥充分利用寧奉城際輕軌的交通優勢。2019年底，寧奉城際輕軌建成后，名山后遺址旁將建設南渡站，寧波市區游客來奉化將可在此地下車，這對名山后遺址來說是巨大的交通優勢。如果乘坐輕軌不便，也可通過雙層的機場路南延高架（奉化稱東環路）自駕汽車前往，都十分方便。國內很多遺址相對城區比較偏遠，交通不便，比如余姚河姆渡遺址。

⑦與奉化本地旅游相結合。奉化經濟相對寧波各縣區比較落后，但旅游和農業卻走在前列。如蔣氏故居和雪竇山景區、莼湖翡翠灣海鮮美食休閑度假區等風景名勝，水蜜桃、草莓和葡萄等水果資源，芋艿頭、竹筍、花木等農林資源，均美名遠揚。

根據國內實際情況，遺址對普通游客來說一般半日即可參觀完畢。名山后遺址在游客參觀完畢后，需完整提供餐飲、休閑、住宿和前往下一處旅游項目的基礎配套服務設施，如酒店、公共交通接駁等，這對促進和帶動奉化旅游業有極大的作用。

4 結論

綜合來說，名山后遺址既有重要的文物發現，有較高的科學研究價值，還有不同于其他遺址的特點，是一處值得保護和開發的史前遺址。本地各相關政府部門應該借鑒國內外成功經驗，從實際出發，科學規劃，逐步推進，加大政策和財政支持，發揮其自身內涵價值所蘊涵的巨大文化魅力和社會效益，解決目前面臨的窘境。

參考文獻

[1]名山后遺址考古隊.奉化名山后遺址第一期發掘的主要收獲[M]//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學刊.北京：科學出版社，1993.

[2]中國考古學會.奉化名山后新石器時代遺址[M]//中國考古學年鑒1992.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

[3]守望名山后 保護城市之根[N].奉化日報，2015-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