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藏族法文化肇始于久遠的原始時代,歷經上千年的歷史變遷仍然在藏區生機勃勃,其持續性和發展性可見一斑。在對在藏族習慣法的傳承過程中,四川藏區復雜的地理環境、獨特的經濟狀況、藏傳佛教教義以及藏民的文化傳統都為其提供了助力。由于特殊的經濟文化環境和藏族習慣法自身的與時俱進、推陳出新,藏族傳統法文化生生不息的傳承下來。
關鍵詞:藏族;習慣法;傳承;藏傳佛教;載體
引言
藏區地處雪域高原,地形險峻,氣候復雜,自然災害頻發。藏民對大自然力量的不可探測逐漸轉變成為對大自然的臣服,這就形成了最初的“敬畏神山神水”的規則;藏傳佛教的傳播又掀起了藏民全民信教的熱潮,其“和諧”、“不殺生”的教義促使藏族糾紛和解制度的發展;歷朝的政治格局均未使習慣法湮滅,寬松的政策反而促進了習慣的傳承和更新,促使藏族習慣法有效傳承,歷久彌新。
一、藏族習慣法的萌芽:原始先民對自然的敬畏
藏區地處雪域高原,地形險峻,氣候復雜,惡劣的自然條件讓藏民的生存受到挑戰,為應對自然的威脅,藏民必須團結起來共同生活和勞動,部落首領應運而生。藏族部落首領往往由德高望重、身份顯貴、博聞強識的長者擔任,是部落共同意志的體現。部落成員信服于部落首領的權威,遵循部落首領的自治管理指令,于是形成了藏族“遵守部落規則”的內部組織法則。同時對崇拜神靈、尊重自然的法則也開始萌芽,藏民在面對自然界無法探知的魔力時,其相對落后的認知水平讓藏民對自然界“敬而遠之”,并且創造一個“神靈世界”來解釋自然現象,原始藏民認為一切自然現象都是由“神靈”造成,神靈不可褻瀆,如果褻瀆神靈就受到懲罰,懲罰的方式則是受到自然的威脅。于是藏民選擇順從神諭,選擇崇拜自然,形成被動形成遵守“自然規則”的法則。
二、藏族習慣法的發展:藏傳佛教的盛行
進入封建農奴社會后,藏傳佛教教義豐富了藏族法文化中“平等”、“互助”、“互不侵犯”的內涵,全面信教為藏族法文化的傳承建立廣大的群眾基礎。
在吐蕃王朝政教合一、印度佛教興盛的社會背景下,藏傳佛教漸漸地成為了藏區民眾的信仰,藏傳佛教“不殺生”、“靈魂不滅”的教義對藏族刑事習慣法“賠命價”的形成功不可沒,“十善”、“五戒”、“因果循環”等教義促使藏民形成平等、自察、互助的處事理念和互不侵犯的法治規則,在豐富藏族習慣法內涵的同時,也促進藏族法文化的傳承和發展。
三、歷史的見證:朝代更迭下藏族習慣法的傳承
元朝時期,政教合一的國家體制促進藏族“遵守規則”、“互不侵犯”等法制意識的強化。在政教合一的農奴制下,藏族民眾分為三個等級,藏民的地位因等級不同而不同,地位高的階層負責制定規則,發號施令,監督規則的實施;地位低的階層負責遵守規則,踏實勞動。藏民違背規則會被買賣和殺戮,從而保障規則的運行,形成以“階層”為軸心的“金字塔”社會治理結構。同時同一階層間的數個部落由各自的部落首領統領,對內遵守首領的統率,共同生活和勞作,對外與其他部落友善互助、互不侵擾,形成以“首領”為中心的“同心圓”治理結構。藏區相對穩定的社會治理模式和中國古代儒家以“親親”、“尊尊”為核心的國家治理模式不謀而合,二者都起到了增強民眾“規則意識”和維護社會穩定的功用,安分守己、友鄰和諧、互不侵擾等習慣法規則的得以強化。
明清時期寬松的國家政策給了藏族習慣法生存空間。其一,中央政府允許土司按照舊制管理部落,不對藏族習慣法進行改革,這項舉措使得藏族法文化得以延續和傳承。其二,“改土歸流”政策未致力改革民事糾紛解決機制給了藏族習慣法生存空間。“改土歸流”是指中央根據藏區各地殊異的具體情況派駐不同的官員來管轄藏區的措施,由于中央統治者的視角在如何集權、如何分配中央和藏區的權力上,所以“改土歸流”制度對于藏區生活、生產及解決民事糾紛的法則影響甚微,藏族習慣法依舊按照自己的路徑調整著部落間、部落內部的社會關系,“遵守規則”、“友鄰相助”、“崇拜自然”和“信仰神靈”等法則在寬松的政策下能夠找到生存空間,并且在改朝換代的動蕩中相對穩定地傳承下去。
新中國成立后民主、科學的國家法律為藏族習慣法提供了傳承的可能性。新中國成立伊始,四川藏區與時俱進參與到了民主改革的浪潮中,首先,在管理民族事務上面,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為藏族習慣法提供了生存空間。國家法律明確賦予少數民族“當家做主”的權力,藏族可以設立自治機關,行使自治權,自覺管理藏族民族事務。國家法居于高屋建瓴的指導地位,藏族習慣法則嵌入單行條例和自治條例中蓬勃生長。
四、藏族習慣法能夠傳承還要依靠它自身根深蒂固的影響力
1950年國家頒布了《婚姻法》,《婚姻法》總則第二條規定:“實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婚姻法》已經實行了68年,絕大多數家庭也已經是“一夫一妻”的婚姻形式,但有學者在對阿壩甘孜藏區的1000份走訪調研中,發現仍有大約39%的藏民認為“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婚姻形式“仍然存在”,18.7%的藏民認為“大量存在”,藏族“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觀念在藏民心中根深蒂固的程度可見一斑。藏族“一妻多夫”或“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原本建立在匱乏的物質基礎上,而如今藏區經濟得以發展,農牧業產量大幅提高,藏區“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的婚姻形式卻仍然大量存在,足以說明藏族習慣法文化在婚姻法和繼承法方面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在藏民思想觀念的影響力根深蒂固。
結語
四川藏族習慣法是藏區的獨特文化符號,在歷史的流變中,這個符號沒有湮滅反而更加頑強,這不僅有賴于獨特的文化環境,還依靠其自身的合理性和藏民對它的使用和傳承。在國家法治建設大步邁進的今天,傳承藏族習慣法的腳步將會走的更加沉穩。相信在現代法治的指引下,優秀的藏族習慣法將會在四川藏區鮮活地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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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彭清昀(1997年--),女,四川瀘州人,西華大學,本科在讀,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