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
摘要:非母語寫作是當代多民族文學發展中的一個重要現象。在中國,非母語寫作的主要群體是使用非本民族(主要是漢族)的語言進行文學創作的少數民族作家。新時期以來的蒙古族作家,有相當一部分在借助其非母語寫作的作品傳達著他們的民族文學觀。對這類作品的研究在當今跨文化的語境下具有重要的文化價值,更便于探究和把握蒙古族的民族文化、民族精神、民族心理等活態精神內核。
關鍵詞:新時期;蒙古族作家;非母語寫作
雖然非母語寫作自古以來就一直存在,但像如今具有如此的廣度和深度還是頭一次。非母語寫作現象早已被學者所關注,比較文學中的“離散寫作”考察第三世界作家怎樣用非母語(通常為英語)在第一世界社會中建構自身的身份認同;民族文學的“雙語寫作”也有對這個問題的回應,尤其是在我國多元一體的民族文化體系中,由于民族文學的“文化混血”性,少數民族作家的非母語寫作(主要是漢語寫作)作為普遍的文學現象具有重要的意義。(1)自元明清以來,蒙古族作家就有用母語、非母語及雙語創作的傳統。從整體上看,母語寫作一直占據著主導地位,代表著蒙古族文學創作的最高水準。但不容忽視的是,新時期以來,非母語寫作的作家隊伍也越來越壯大。蒙古族作家的非母語寫作繁榮于中國文學的新時期,與改革開放和思想解放時期的到來密切相關。蒙古族文學得到了全面發展和復蘇,在作家隊伍、作品數量、題材內容、創作方法、表現手法、敘述視角、韻律形式、傳播方式等方面發生了巨大變化,進入百花爭艷的時代。(2)
一、非母語寫作于作家
文化認同是指個體對民族文化歸屬的認知和情感依附。(3)文化認同(文化身份)對作家精神世界的建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于少數民族作家而言,文化身份是其訴諸文學的民族本質特征和帶有民族印記的文化本質特征。長期生活在多民族融合地區的蒙古族作家,他們作品中的文化身份是復合的,既有對蒙古族精神的皈向,也有漢民族文化的投影;作品中表現出民族性與現代性、草原文化與世界主流文化的交融狀態。
若單從族群的定義來區分,已經很難把新時期在蒙漢文化交融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能夠熟練運用漢民族語言和審美追求來寫作的蒙古族作家歸類到某一個族群中去。因為這些作家除了本民族的民族心理素質外,大部分生活和工作在以漢族為多數的56個民族的大家庭中,民族心理接受其他民族文化基因的滲透,同時以非母語(漢語)寫作。本民族的文化基因部分缺失,并繼承部分其他民族的文化基因。因此,一個作家的文化身份構成,與他先天的血緣精神、后天的文化熏陶以及生活的社會環境都是密不可分的。
二、非母語寫作于讀者和批評家
非母語寫作作為當代多民族文學的一個重要現象,對它的研究涉及跨文化間的文化溝通、文化傳播和文化認同,在文化多元的當今社會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在多元文化語境下,對少數民族來說,運用漢語并在漢語中融入民族特征的書寫方式也許更能起到保護民族傳統、傳承和宣揚民族文化的功能。
詩意性棲居,是特·官布扎布對蒙古人精神向往和審美追求的評價。草原、駿馬、獵犬、羊群、藍天是蒙古族人民靈魂深處的一種記憶、一種符號,和血液一樣流淌在身體中;于作家而言,很多時候還是一種精神密碼、審美品格和文學地標。直至今日,關注草原、抒寫草原、創作具有草原氣派的文學作品仍然是蒙古族文學的主流。(4)
非母語作品的總體精神是向著跟寫作語言相反的本民族記憶、習俗、習慣、神話的,語言雖然是非本民族的,但作品內容和構造的思想意識卻屬于本民族,后者原本停留在母語中,至今仍由母語所保存。也就是說,蒙古族文學中充滿的大量的民族文化元素,幾乎構成了民族文學相對于漢族文學的一個重要特征。而這往往是源于民族文學作家的一種自覺賦予。(5)所有這些,都在向單一的民族文化(心理)研究挑戰。我們也應從中收到啟示并改變研究方向:當今社會歷史背景下,所謂民族文化、民族文化心理、民族精神不是單一的、原生的,而是均屬活態的、流動態的變化當中的文化現象,是屬于時間范疇的。
非母語寫作,作為當今一個民族重要的話語建構標志和該民族獨具特色的文化書寫形式,構成了文學中民族性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研究蒙古族作家非母語作品既是對蒙古族文化歷史的探究與發現,也是對蒙古族文學研究的補充與完善。
三、非母語寫作于社會
隨著全球化語境中跨民族和跨地域寫作成為一種文化常態,它所涉及的語言、文化的轉化和轉換問題不斷地被前景化。不同民族文學之間接觸和交流引發了非母語寫作、雙語或者多語寫作的文學現象。
具體來說,“中國文學”這個概念若成立,那么中國的非母語寫作就是粘合劑,它是少數民族語言文學和漢語文學的溝通橋梁。一方面,并不是只有母語寫作才是傳播、承載民族文化的最好方式,漢語寫作在擴大受眾面方面更是一種較好的方式,因為只有那些不僅能在本民族范圍內產生散發性影響,而且也能對其他民族的精神生活產生輻射性影響的作家作品,才有可能具有世界文學意味或者說進入世界文學圈內。另一方面,與漢族作家的漢語寫作相比,少數民族作家的漢語寫作文本反而可能因其獨特的民族文化意涵而別具韻味。民族文學中的跨語際寫作,一旦突破了重重的困難和限制,將成為溝通文化各異的不同民族成員身心的有力手段和有效途徑,并表達對個體和民族靈魂的深刻關懷。(6)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主題。在全球化、現代化的今天,諸多蒙古族作家都在重新思考民族和國家的現狀和未來,譜寫偉大時代,以文學的形式傳達民族認同感和文化自信。
注釋:
劉偉:《非母語寫作與文化翻譯》,《民族文學研究》2011年2期,第5-12頁。
特·官布扎布:《文學,依舊是美麗的精神家園——為建構多元一體的國家文學而努力》,載于《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集·蒙古族卷》,作家出版社,2013,第1-4頁。
周翔:《文化認同·代際轉換·文學生態——現代臺灣少數民族文學的動態發展歷程》,載于《全球語境與本土話語——中國多民族文學論壇十年精選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第212-223頁。
特·官布扎布:《文學,依舊是美麗的精神家園——為建構多元一體的國家文學而努力》,載于《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集·蒙古族卷》,作家出版社,2013,第1-4頁。
樊義紅:《阿來的民族文學觀》,《民族文學研究》2015年2期,第128-134頁。
姜永琢:《論當代藏族詩人非母語寫作的特質》,《揚子江評論》2016年第2期,第106-112頁。
參考文獻:
[1]劉偉.非母語寫作與文化翻譯[J].民族文學研究,2011(2).
[2]特·官布扎布.新時期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集·蒙古族卷[G].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
[3]周翔.全球語境與本土話語——中國多民族文學論壇十年精選集[G].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
[4]樊義紅.阿來的民族文學觀[J].民族文學研究,2015(2).
[5]姜永琢.論當代藏族詩人非母語寫作的特質[J].揚子江評論,20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