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歡樂頌1》中會話含義的解讀

孫倩明

摘 要： 格萊斯最早提出會話含義，會話含義是語言學研究的重要領域。本文以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為理論框架，以電視劇《歡樂頌1》的典型對話為例，具體分析劇中人物對話的會話含義、語用意圖，從而更好地理解人物的心理活動、人物形象性格、故事情節的發展和該劇反映的社會價值觀。

關鍵詞： 《歡樂頌1》 合作原則 禮貌原則 會話含義

在語言交際過程中，人們在遵循合作原則的同時也要遵循禮貌原則。合作原則調節交談內容，讓言語交際能夠順利進行。禮貌原則是交際者出于對禮貌的考慮，偏離合作原則。禮貌原則能成功地解釋人們說話時的間接性。

電視劇《歡樂頌1》是一部根據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是一部都市職場女性劇，講述了同住在歡樂頌小區22樓的5個來自不同家庭、性格迥異的女孩們，從陌生到熟悉再到互相體諒，互相幫助，共同成長的故事，其中的人物對話既有趣又有深刻的含義（何文靜，2016）。近年來，關于電視劇《歡樂頌1》的研究主要從女性形象、傳播學、社會學的角度進行研究。從語用學的角度研究電視劇《歡樂頌1》中的會話含義的較少。本文試圖從語用學的角度，以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為理論框架，分析電視劇《歡樂頌1》人物對話的會話含義。

一、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

合作原則是語言哲學家格賴斯在1957年提出的。Grice提到，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是指要順利實現有意義的交流，交際雙方的談話必須互相合作并遵循一些基本原則。格賴斯認為在所有有效的語言交際活動中，人們都會自覺不自覺地遵守一些準則，即合作原則。格賴斯將這些合作原則歸納為四個準則：（1）質量準則；（2）數量準則；（3）關系準則；（4）方式準則。（何自然，1992）

Brown， Levinson和Leech等在后來提出了禮貌原則，認為人們在會話中之所以違反合作原則是出于禮貌的原因。后來利奇將禮貌原則進一步細化為六個準則：（1）得體準則；（2）慷慨準則；（3）贊同準則；（4）謙虛準則；（5）一致準則；（6）同情準則。

合作原則在會話中起著調節說話人內容的作用，它使說話人在假設對方樂于合作的前提下才能進行交際。但禮貌原則具有更高一層的調節作用，它維護了交談雙方的均等地位和他們之間的友好關系（孫一博，田云，2012）。

二、會話含義

格賴斯在1967年又提出了會話含義（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理論，會話含義指說話人話語意思的暗含（implying）及聽話人對其所暗含（what is implied）意義的理解。該理論表明我們需要了解話語交際的目的，不僅僅從字面意義分析和理解語言。會話含義分為一般性會話含義（generalized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和特殊性會話含義（particularized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一般會話含義指遵守合作原則，不需要依賴特定語境就能獲取的會話含義。特殊會話含義違反合作原則，需要依賴特定語境才能推導出來。格賴斯（1975）認為會話含義就是因為人們在實際交際過程中為了面子或出于禮貌等原因故意違反合作原則而產生的。Grice認為正是會話者不遵守合作原則才產生了會話含義（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把真實意義隱含在表面意義之下，可謂話中有話（周利娟。郭濤，2000）。

隨著語用學的不斷發展，會話含義的研究范圍越來越廣泛。包括對戲劇、電影、電視劇、娛樂節目中的會話含義的研究。目前關于電視劇《歡樂頌1》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對電視劇《歡樂頌》中女性形象的分析，對社會現象的分析。從傳播學角度，如從《歡樂頌》熱播看網絡文學IP的影視轉化策略。《歡樂頌》的美學特征及價值內涵，對電視劇《歡樂頌1》中的會話含義的研究較少。

三、運用禮貌原則和合作原則分析電視劇《歡樂頌1》中會話含義

語料一：瑩瑩：好看嗎，樊姐。樊勝美：好看，再配一條夸張的項鏈就更好看了。

這段語料是邱瑩瑩出發上注會課前在公寓里和樊勝美的一段對白。樊勝美作為比邱瑩瑩年長的大姐，知道邱瑩瑩要去和同一公司的同事白主管約會。如果邱瑩瑩和白主管辦公室戀情曝光后，吃虧的只會是邱瑩瑩，邱瑩瑩會因此失去工作。然而如果她直白地說出來，邱瑩瑩可能會生氣。所以對邱瑩瑩說再配一條夸張的項鏈就更好看了。樊勝美的回答用意是希望白主管看到邱瑩瑩夸張的打扮后失去對邱瑩瑩的興趣，她故意違背了合作原則中的質準則。然而單純的邱瑩瑩卻認為樊勝美遵守了合作原則，相信樊勝美在給她好的建議。從這段對話可以看出邱瑩瑩的單純，涉世未深，容易被愛情沖昏頭腦。

從禮貌原則的角度說樊勝美的回答雖然是反語，卻恪守了禮貌原則中的贊譽原則和一致原則。避免了她和邱瑩瑩因為這件事直接起沖突。就像劇中關雎爾問樊勝美朋友之間為什么不能直接說出來，樊勝美回答朋友之間豈是說真話那么簡單。即使樊勝美是邱瑩瑩的大姐，有些道理也不能直接告訴她。

語料二：曲筱綃：安迪，你一定要幫幫我。安迪：小曲，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件事只有你能夠幫你自己。曲筱綃：是的是的，我明白。可是我上頭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生死攸關啦，安迪。我要是沒有出息的話我爸爸就會拋棄我的。安迪：你先別哭了，告訴我怎么回事，為什么你爸拋棄你。曲筱綃：我爸還有另外一個兒子。是跟他前妻生的。我哥住別墅，開好車。你看看我。別說別墅，連車子也是家里最破的。

在這段語料中，對話背景是曲筱綃在父親面前接了難以完成的GI項目，想請求好朋友安迪的幫忙。安迪希望曲筱綃明白最重要的是靠她自己。第三句和第五句中曲筱綃故意違反了質準則的第一條次則，即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她用夸張的方式形容她的生活處境。同時第三句也違反了量原則的第一個次則所提供的話語不應超出所需要的信息。曲筱綃在回答“是的是的我明白”之后，又補充了她生活處境的信息。她急切地希望安迪幫她，自己無路可走，為了打敗哥哥爭奪家產，她故意違反交際合作原則中的一些準則，產生會話含義，以期達到其語用意圖。由此可見她古靈精怪的“小妖精”性格特點。通過在對話中故意違反合作原則，夸大事實，希望得到安迪的幫助完成GI項目。

從禮貌原則的角度分析該段對話，曲筱綃的第一句話：安迪，你一定要幫幫我。她沒有遵循禮貌原則中的得體準則，這與她的性格有關，也與她與安迪作為好友的親密關系有關。

語料三：邱瑩瑩：姐，你今天打算去哪兒啊。樊勝美：我啊，要陪一女孩打胎。我們公司一姑娘啊，前兩天要死要活要跳樓的，一問才知道，懷了我們公司工程師的孩子。結果工程師得手之后不認賬跑了，這孩子別提多可憐了，年紀輕輕又不敢告訴自己家里人。所以說呀，這小姑娘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啦。萬一遇人不淑是吧。

邱瑩瑩：是挺可憐的，但是現在很多奉子成婚啊。樊勝美：這燕子生蛋之前都知道給自己壘個燕子窩，更何況是你呢。

邱瑩瑩：我們想好了，一通過考試就馬上跳槽。樊勝美：應該的。

在這段邱瑩瑩和樊勝美的對話中，邱瑩瑩問樊姐打算去哪兒，樊勝美為了警醒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邱瑩瑩，防止她誤入愛情的陷阱，說了謊，屬于格賴斯所總結的言語交際中雙方違反合作原則情況的第一類：說話的一方悄悄地，不讓聽話人發覺他違反了合作原則，從而將聽話人引入自己的話語中（石金媛，2014）。表面上，樊勝美回答了邱瑩瑩的詢問，實際上她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準則。從中體現了樊勝美對邱瑩瑩的關愛，邱瑩瑩以為樊勝美遵守了合作原則。

當邱瑩瑩說，“我們想好了，一通過考試就馬上跳槽”。樊勝美象征性地回答了一句應該的，她遵循了禮貌原則中的一致準則。分析這段對話的會話含義可以看出邱瑩瑩的單純和樊勝美的成熟善良。

語料四：安迪：簽約之前一定要把這個氣球放大，就算你的條件是狗尾巴草，也要是有氣質、特立獨行的狗尾巴草，等到雙方綁到一條船上的時候，再努力做實事。曲筱綃：我怎么聽著像是反話啊。安迪：不是反話，就像我剛剛跟你說的。我覺得小關會是一個好的職員，是因為她的條框太多。所以她做事情的時候總會把預設的東西往她的條框里裝，束手束腳。我相信你已經把你的狗尾巴草包裝得獨一無二了。但因為你的經驗不夠，我才想告訴你說，把它包裝得更有氣質、更特立獨行一些。

曲筱綃：安迪，我愛你。我爸常說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22樓就你一個人拎得清。

在這段對話中，安迪在開頭就遵循了禮貌原則，用委婉的方式告訴曲筱綃，同時也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準則。她告訴曲筱綃盡管她的實力有所欠缺，也應該自信，之后再努力，顯示出安迪善良、會鼓舞人的一面。曲筱綃的回答：“我怎么聽著像是反話啊”，沒有遵循禮貌原則中的一致原則，曲筱綃認為安迪在諷刺她不學無術。從中顯示出曲筱綃與安迪關系親密。直接表達自己的情感，同時可以看出曲筱綃直率的性格特點。在他們接下來的對話中，在安迪跟曲筱綃解釋她如此說的理由后，曲筱綃便表達了自己對安迪的喜愛，遵循了贊譽準則和一致準則。這里又表現出曲筱綃情商較高，盡管她不一定完全贊同安迪說的話，但仍然表現出對安迪的贊美和崇拜。

運用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分析《歡樂頌1》中人物對話，驗證了在特定語境下溝通的言語會受到環境、雙方交際關系、氛圍、情緒等不確定因素直接或間接的影響。交際雙方會破壞甚至違反合作原則。這大大擴展了特殊話語效果的表達及蘊含其中的會話含義。通過分析《歡樂頌1》中的會話含義，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了解《歡樂頌1》中五美的人物性格和人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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