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鈞 李莉


摘要:新時期民族地區扶貧面臨著新任務和新挑戰,旅游精準扶貧成為民族地區扶貧攻堅的重要路徑。對國內外文獻進行梳理和引證,為試驗奠定邏輯推理與理論分析的文獻支持。選取重慶市渝東南民族地區進行典型案例分析,歸納提煉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的實踐探索與成功經驗;理論構建基于貧困居民受益的4種典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模式,即政府部門+貧困居民參與模式、旅游企業+貧困居民參與模式、村寨農戶+貧困居民參與模式、扶貧共同體+貧困居民參與模式,并闡釋其模式特征與實施內容;綜合比較4種民族地區的旅游精準扶貧模式在模式特征、適用范圍、優點缺點、參與方式、受益領域、實施要點的區別,為民族地區選擇合適的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提供理論指導與實踐借鑒。
關鍵詞:民族地區;旅游精準扶貧;模式創新;旅游利益相關者
中圖分類號:F323.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9)05-0337-05
收稿日期:2017-11-16
基金項目: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編號:2016QNSH22、2016BS035);重慶市教育委員會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編號:16SKGH073、16SKGH203);重慶市教育委員會科學技術研究項目(編號:KJ1714360);川藏旅游產業競爭力提升協同創新中心協同任務(編號:18CZZX17);“萬名旅游英才”計劃實踐服務型英才培養項目(編號:WMYC20183-096)。
作者簡介:陳雪鈞(1978—),男,湖北黃石人,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旅游產業經濟和旅游企業管理研究。E-mail:chenxuejun2005@163.com。
通信作者:李 莉,碩士,副教授,主要從事旅游產業經濟研究。E-mail:lilyjoanh@163.com。
1999年英國國際開發署(DFID)首次提出面向貧困人口的旅游扶貧(pro-poor tourism,PPT),此后旅游扶貧在世界范圍內被廣泛認可與推廣運用。新時期黨中央國務院提出在2020年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全部消除貧困的戰略目標下,旅游精準扶貧成為民族地區扶貧攻堅的重要戰略選擇。旅游扶貧模式是指在旅游目的地開展旅游扶貧實踐活動過程中所普遍遵守、運用的一套系統的、程序化的運作機制。旅游扶貧模式規劃著地區旅游扶貧活動的目標、范圍、方式、途徑等,是指導地方旅游扶貧活動的重大戰略之一。隨著旅游地外部環境和自身實際情況的變化,旅游扶貧模式處于不斷變化調整的動態過程中。一方面,新時期經濟環境、社會文化環境、科技環境等外部宏觀環境發生重大變化,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須要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另一方面,由于旅游生命周期階段、資源稟賦、市場條件等旅游地自身情況的差異,不同旅游地須要根據自身實際情況選擇適宜的旅游扶貧模式。綜觀國內外旅游扶貧的成功案例,根據內外部環境變化動態,創新旅游扶貧模式是其取得扶貧成功的重要經驗。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產業經濟分工與融合深化、文化創意經濟浪潮、“互聯網+”信息技術革命等環境發生重大變革的背景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也發生著深刻變化。因此,研究新時期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1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研究綜述
國外關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研究主要運用相關理論構建旅游扶貧模式框架,并結合地區案例進行實證研究。國外旅游扶貧模式主要有自然旅游扶貧模式、遺產旅游扶貧模式、農業旅游扶貧模式等。在自然旅游扶貧模式研究方面,國外學者十分關注發展中國家(尤其是非洲)的旅游扶貧實踐;在發展中國家,以野生生物、地質景觀等為基礎的自然旅游是貧困地區開展旅游扶貧的主要方式[1-3]。在遺產旅游扶貧模式研究方面,Hampton研究了印尼爪哇婆羅浮屠遺產地案例[4]、Wantanee等研究了老撾Viengxay Caves 遺產地案例[5]、Poyya研究了印度遺產旅游案例[6];研究結果普遍認為文化遺產旅游在提高居民生活水平、提升地區自豪感、保護當地傳統文化與工藝、推動文化交流等方面具有明顯的正效應。在農業旅游扶貧模式研究方面,除了傳統的農場觀光、農業體驗、農業民俗與節慶等領域以外,一些學者從供應鏈視角探索了旅游扶貧新模式[7]。
國內學者對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個方面:一是從不同理論視角劃分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由于劃分標準不同,國內學者對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觀點迥異。首先,基于成功案例的實踐總結。如政企合作模式、項目推動模式、產業聯動模式和大區帶動模式[8];特色村寨模式[9];“旅游 + 片區開發、旅游+N (農業、文體、商貿等)”扶貧模式[10]。其次,基于民族地區的旅游業態劃分。如農家樂開發模式、現代農業旅游產業化開發模式、旅游景區依托開發模式[11];生態旅游、鄉村旅游、民族文化旅游扶貧模式[12-13]。最后,基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的主導力量劃分。包括政府主導型、企業主導型、社區主導型[14]。在中國情景下,多數學者均認為政府在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中發揮主導作用[15]。二是實證研究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實踐狀況,分析其存在的問題與困境并提出對策建議。學者們認為,我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實踐中普遍存在旅游扶貧目標偏離、精準度較低等問題。鄧小海等認為,受益者是掌握行政特權的人和旅游開發商[16];陳友華認為,整體區域缺乏規劃、旅游產品缺乏創新、產品配套程度差等[17];李忠斌等認為,“旅游飛地”現象導致當地居民的利益得不到保障[18]。針對以上問題,學者們積極探索解決策略,包括非政府部門、私人部門的參與[19];大力發展多種形式的旅游小城鎮[20];社區參與民族旅游扶貧[21];創新“造血式”旅游扶貧、特色旅游扶貧[22];建構民族村寨旅游扶貧鏈接機制[23];實施旅游精準扶貧[24];建立相關主體利益平衡機制[25]。
綜上,國內外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研究已經取得豐碩的成果,研究范圍廣泛、內容深入,但也存在以下不足:一是新時期精準扶貧視角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理論亟待完善。在國家提出精準扶貧戰略背景下,已有研究缺乏有關精準扶貧視角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內涵特征、內容體系等研究成果,亟須構建精準扶貧視角下適合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的理論體系。二是界定旅游扶貧模式的標準繁多而混亂,導致旅游扶貧模式類型的劃分過于繁雜,有的劃分標準甚至缺乏科學性;已有研究在旅游扶貧模式的適用條件、應用推廣的普適性等方面缺乏深入探討。三是研究視角和內容缺乏創新。新時期在外部環境發生重大變革背景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模式呈現出新趨勢、新特點、新挑戰。傳統研究視角已不能很好地解釋和指導新時期我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的實踐。
2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模式創新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的核心是讓貧困居民在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發展過程中廣泛參與旅游經濟活動,公平獲取旅游發展帶來的利益,最終實現消除民族地區貧困的目標[26]。因此,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是有利于民族地區貧困居民參與和受益的旅游扶貧模式。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參與主體包括政府部門、旅游企業、社會組織、村寨農戶、社區居民等旅游利益相關者。在不同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實踐中,由于社會經濟狀況、傳統民風習俗、旅游發展階段的差異,不同參與主體承擔的角色和發揮的功能有所不同。基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參與主體的主導作用,將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模式劃分為以下4種典型模式。
2.1 政府部門+貧困居民參與模式
2.1.1 典型案例分析 重慶市石柱土家族自治縣屬于國家級貧困縣,其扶貧存在經濟基礎差、貧困范圍廣、貧困程度深等困難[27]。在“政府主導,社區參與”戰略思想指導下,石柱縣在縣委縣政府統一領導下實施各級各類政府部門主導下的旅游旅游扶貧工程,其成功經驗有:第一,成立專門組織機構。石柱縣將旅游業定位為地區經濟的特色優勢產業,先后成立旅游事業管理局、旅游開發總公司、旅游產業發展領導小組等組織機構專職負責旅游發展事務;同時,石柱縣扶貧開發辦公室、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等部門協調配合,合力開展旅游扶貧事務。第二,出臺系列扶持政策。除了貫徹落實中央、重慶市有關民族地區扶貧優惠政策以外,石柱縣結合自身實際情況出臺一系列優惠政策,如《石柱縣全城旅游總體策劃》《石柱縣鄉村旅游發展規劃(2013—2020)》《石柱縣民族文化旅游業貸款貼息實施細則》等,精準解決了貧困居民脫貧的障礙。第三,給予專項資金支持。石柱縣各政府部門設立專項資金扶持貧困居民從事旅游生產經營活動,以“造血式”扶貧逐漸培養貧困居民自立脫貧的能力。從2011年開始,石柱縣設立旅游產業發展專項基金用于支持旅游業發展;2017年石柱縣財政每年安排1 000萬元鄉村旅游發展資金,對從事鄉村旅游經營的貧困戶給予2萬元/戶的扶持經費;對利用當地資源發展旅游食品、旅游手工藝品制作的貧困戶,給予設備采購金額15%的補助;對接受旅游服務技能培訓的貧困戶,給予食宿交通費用補助;對經營農家樂且開展宣傳營銷活動的貧困戶,由縣旅游局給予20%的宣傳補貼等。石柱縣的旅游精準扶貧實踐顯示政府擁有集中社會資源扶貧攻堅的強大組織優勢、政策優勢和資源優勢,極大地推進了石柱縣民族地區的扶貧進程,并取得了顯著成效。
2.1.2 模式特征與實施內容 政府部門+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是指在民族地區鄉村旅游開發過程中,各級各類政府部門憑借其行政權力、財政實力和資源調配能力,通過制訂政策、法規和規劃,投資基礎設施和旅游項目,開展旅游經濟活動等手段,幫扶貧困居民深度參與旅游經濟活動并獲取經濟收益,以實現貧困居民脫貧的扶貧模式。這種模式的主要特征有:首先,政府部門扶貧的對象精準鎖定民族地區的貧困居民。傳統旅游扶貧模式的扶貧對象針對全體社區居民,存在“大水漫灌”但不精準的問題。政府部門+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精準扶貧模式以民族地區的貧困居民為對象,扶貧對象更精準、扶貧措施更對癥、扶貧效果更顯著。其次,政府部門全面深度介入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政府部門除了營造良好的扶貧環境和提供公共服務以外,還全面負責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的具體業務活動,并在資源分配、資金籌備、規劃開發、運營管理、市場營銷、人員培訓等各個環節引導貧困居民全面深入參與,進而充分保障貧困居民的利益[28]。由于政府部門能夠在宏觀層面統籌規劃旅游扶貧目標和協調利益相關者活動,從而能夠實現旅游扶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目標。最后,政府部門憑借強大的協調能力提高了旅游扶貧的成功率[29]。由于政府部門具有強大的行政資源和管轄權利,能夠充分協調旅游企業、行業協會、社會團體、新聞媒體、民族地區居民等多個主體配合開展旅游扶貧活動,有利于旅游扶貧活動在政府統一指揮下有序、協調推進,有利于借助政府權威協調多方利益和解決矛盾,從而大大提高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的效率。
該模式的實施內容有2個方面:首先,政府部門提供旅游扶貧的公共服務。國內外旅游扶貧實踐證明,全方位、多層次、高效率的公共服務是支撐旅游扶貧成功的基礎保障。針對民族地區貧困居民的文化水平低、信息閉塞、交通不便等特點,政府部門應創新公共服務方式,采取“一對一服務”“上門服務”“互聯網+扶貧信息平臺”等靈活多樣的方式為民族地區貧困居民提供政策、信息、資金、培訓、技術等全方位的公共服務。其次,政府部門營造良好的旅游扶貧環境。政府部門應營造有利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的政策環境、市場環境和輿論環境,充分調動社會各方力量重視和參與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形成“人人關注,人人參與”的旅游扶貧合力。
2.2 旅游企業+貧困居民參與模式
2.2.1 典型案例分析 重慶市武隆區以龍頭旅游企業為抓手,借力龍頭旅游企業帶動地區貧困居民脫貧,發揮了“以點帶面”的旅游扶貧輻射效應。武隆區擁有世界自然遺產、國家5A級旅游景區和國家級旅游度假區三大旅游品牌優勢,通過整合全區資源重點扶持仙女山、白馬山、石橋湖、桐梓山等景區;依托仙女山、白馬山、石橋湖、桐梓山等景區帶動周邊區域、旅游環道沿線、鄉村旅游示范村等地區的貧困居民發展農家樂與民宿住宿設施、特色餐飲、民族特色商品商店、土特農產品銷售等旅游配套產業;同時帶動農林牧漁業、食品制造業、家具制造業、裝修裝飾業、交通運輸業、房地產開發與經營業、公共設施服務業、零售業、郵電通信業等關聯產業的發展,從而使地方貧困居民間接受益。依托龍頭旅游企業“以點帶面”的旅游扶貧模式,武隆區逐漸形成圍繞重點旅游景區的村戶全域旅游覆蓋的旅游扶貧格局。如仙女山鎮石梁子社區401戶中有391戶從事旅游相關產業,其中17戶的資產已經達500萬元以上、285戶的資產在100萬~500萬元。武隆區預期在2020年建成鄉村旅游示范村100個,吸納就業人口3萬人以上。
2.2.2 模式特征與實施內容 旅游企業+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是指民族地區的旅游企業憑借其資本優勢、經營優勢、市場優勢等,通過提供經營場地與設施、安排就業崗位、管理與技術指導、資金扶持等方式[30],幫扶貧困居民參與旅游企業的經營活動及其上下游產業鏈,獲取經濟收益并實現脫貧的扶貧模式。該模式的主要特征有:首先,民族地區擁有1個或若干實力雄厚的旅游企業主導旅游扶貧。旅游企業經營業績良好,具備承擔旅游扶貧角色的資本優勢、經營優勢、市場優勢、人力優勢等;同時,旅游企業的管理者應具備社會責任意識,具有樂于幫助民族地區貧困居民脫貧致富的意愿。其次,旅游企業主導旅游精準扶貧具有專業優勢。由于旅游企業熟悉旅游業務與市場,能夠充分利用專業人才和專業管理高效幫扶民族地區貧困居民經營旅游業務或將其轉化為企業員工;同時,旅游企業與民族地區的居民聯系緊密,互動交往頻繁;旅游企業開展旅游經營活動所需的土地、生產生活資料、人力等需要當地社區提供,而民族地區居民也迫切希望通過旅游企業改變其貧窮的生活狀態。因此,旅游企業具備幫扶民族地區居民脫貧致富的天然優勢。
該模式的實施內容有:首先,旅游企業與貧困居民形成緊密型的經營合作關系。旅游企業通過租賃民族地區貧困居民的住宅、土地、生產生活設施等方式取得旅游經營權并開展經營活動,民族地區居民通過出讓土地、資源的使用權而獲取租金、利潤分紅等經濟回報。基于“利益共享、責任分擔”原則,旅游企業和民族地區居民分享經營權和所有權,旅游企業與居民形成緊密的利益關系[31];法律法規有效規范了旅游企業和民族地區居民的責、權、利關系,既調動旅游企業的積極性,又為保障民族地區居民的權益提供了可靠的制度保障。其次,旅游企業與貧困居民形成松散型的幫扶關系。基于企業社會責任意識,旅游企業以公益活動方式幫扶民族地區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經營活動并獲取利益。由于這種方式具有非正式公益活動性質,旅游企業沒有必須承擔旅游扶貧任務的義務,導致旅游扶貧的效果存在很大的隨機性。
2.3 村寨農戶+貧困居民參與模式
2.3.1 典型案例分析 重慶市石家鄉夢里荷塘鄉村旅游專業合作社于2013年注冊成立,合作社共有116家社員,社員包括3家旅游企業、52個旅游接待戶、25個特色種養殖戶和技術帶頭人以及36個貧困戶[32]。合作社除了承擔服務地區鄉村旅游發展職能以外,還承擔著幫助貧困戶脫貧的職能。合作社主要采用參股分工、勞務用工、農產品收購、技術與管理支持等方式帶動貧困戶增收致富。在農產品收購方面,合作社通過與本土旅游企業簽訂農產品產銷協議,又與貧困農戶簽訂訂單收購協議,根據農產品需求量精準分配到定點貧困農戶,并派專人進行農業技術指導和組織收購,從而將貧困農戶精準納入到旅游產業鏈的原材料供應環節。2016年合作社收購農副產品共計52.8萬元,為113戶貧困戶創造直接收益4 000元/戶以上。在參股分紅方面,2013年石柱縣試點財政扶貧資金入股委托扶貧,由縣扶貧開發辦公室、縣財政局將該鄉的鄉村旅游扶貧專項資金108萬元入股“夢里荷塘”鄉村旅游專業合作社;由合作社根據入股資金比例按年度向入社貧困戶分紅。入股資金產生收益的50%用于入社貧困戶平均分紅,40%用于獎勵分配、10%用于合作社運行經費。財政扶貧資金入股委托扶貧機制創新讓貧困戶實現可持續脫貧。在勞務用工方面,合作社作為中介一方面收集社內旅游企業、旅游接待戶的用工需求,另一方面將用工需求精準傳達給具有富余勞動力的貧困戶,既解決了社內旅游企業的用工需求,又增加了貧困戶的工資收入,實現雙贏。
2.3.2 模式特征與實施內容 村寨農戶+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是指民族地區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基于“鄰里互助”思想,通過經驗傳授、生產資料租借、雇傭幫工、生活接濟等方式幫扶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經濟活動并實現脫貧的方式。該模式的特征主要有:首先,民族地區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在旅游扶貧中發揮主導作用。在民族地區的村(寨),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具有較高的聲望和號召力,容易動員貧困居民參與旅游開發。同時,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對貧困居民的實際情況更加了解,其對貧困居民的幫扶措施更有針對性和可操作性。由于彼此居住在一起,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與貧困居民的交往聯系更緊密,從而能夠保證旅游扶貧措施落到實處。其次,樸素的“鄰里互助”“飲水思源”思想是民族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幫扶貧困居民的動力。民族地區的民風淳樸,村(寨)居民世代長期生活居住在一起形成熟人社會,村民之間的互幫互助民風盛行,從而促使民族地區自發地開展互助互幫的扶貧模式。最后,民族地區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幫扶貧困農戶的數量、程度有限,難以形成規模扶貧效應。由于資源和能力的限制,民族地區村(寨)集體或富裕農戶只能幫扶較少數量的貧困農戶,且幫扶的程度也受其自身能力條件限制。
該模式的實施內容有:首先,非正式鄰里互助。村民之間通過生產資料租借、雇傭幫工、生活接濟等方式幫助貧困居民參與到旅游業。其次,“1+1”結對扶貧。由1家富裕農戶對接1家貧困農戶,由富裕農戶通過傳授旅游經營管理經驗、提供工作崗位、技術指導等方式幫扶貧困居民參與旅游開發。富裕農戶可以獲得國家的政策獎勵和村民的贊譽,實現其自我價值,而貧困居民則收獲了知識技能、提高了經濟收入,最終實現雙贏。最后,合資經營扶貧。民族地區村(寨)集體、貧困居民以股份制方式成立集體所有制的旅游企業,其中貧困居民以土地、房屋、生產生活資料等折算成資本入股;貧困居民既可獲得股份分紅,又能獲得勞務工資,從而充分保障了其收益。
2.4 扶貧共同體+貧困居民參與模式
2.4.1 典型案例分析 隨著重慶市旅游扶貧工作的深入推進,以政府部門、行業協會、企業、公益團體(志愿者)等多元主體構成的扶貧共同體逐漸形成,為解決重慶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問題發揮著重要貢獻。(1)政府部門方面。在重慶市委市政府的統一領導下,重慶市扶貧開發辦公室、重慶市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重慶市文化和旅游發展委員會、重慶市民政局、重慶市農業委員會、重慶市林業局、重慶市財政局、重慶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委員會、重慶市商務委員會及縣(區)各職能部門“條塊結合”,綜合性地開展縱向和橫向的旅游扶貧工作。在行業協會方面,重慶市的扶貧開發協會、商業聯合會、旅游協會、農業產業化協會等行業協會積極發揮聯系產業與民族貧困地區中介紐帶作用,積極向民族地區引進扶貧項目、資金、物質、技術等。(2)企業方面。一方面,重慶市成立了18個扶貧集團對口幫扶18個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區);由市屬國有企業出資24億元定點幫助酉陽、彭水、巫溪、城口等4個重度貧困縣[33]。另一方面,重慶市廣泛鼓勵、支持和引導各行業的民營企業、合資與外資企業參與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成效顯著。在公益團體(志愿者)方面,重慶市慈善總會、扶貧基金會、紅十字會等政府公益組織和民間公益組織通過設立專項扶貧資金、聯系扶貧項目等方式支援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多元主體既相互獨立,各自利用其業務專長、資源優勢助力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又相互配合,在當地政府的統籌安排下協同合作、優勢互補,協同推進重慶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
2.4.2 模式特征與實施內容 扶貧共同體+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是指政府部門、旅游企業、社會組織、公益團體(志愿者)、民族村(寨)等多元社會力量構建“多主體、多層次”松散型的旅游扶貧共同體,由旅游扶貧共同體幫扶民族地區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經營活動并實現脫貧的扶貧模式。扶貧共同體+貧困居民參與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是旅游扶貧進入成熟階段的結果。該模式的特征主要有:首先,旅游扶貧共同體是松散型的非正式組織。旅游扶貧共同體的各方社會力量協同合作、相輔相成,共同構成旅游扶貧的網絡系統。共同體的成員之間是松散型的合作關系,相互之間并不存在強制約束力的契約關系;各成員之間通過動態的多邊對話和協商機制形成不同層次的“多邊關系”,以協調各方關系并采取協同一致的扶貧行動策略,實現最大化旅游扶貧效果。其次,旅游扶貧共同體的指導思想是“資源整合、優勢互補、互惠互利”。共同體的各成員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資源及優勢,其在共同體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并發揮作用[34];“互惠互利”的利益博弈機制保障各成員在共同體中實現“公益”與“私利”的動態平衡。最后,旅游扶貧共同體各方力量均是重要的參與主體。各成員既獨立承擔各自旅游扶貧的作用和功能,又共同構成民族地區多層次、多主體、立體化的旅游扶貧系統,發揮社會扶貧的協同作用。
該模式的實施內容有:第一,政府部門負責為旅游扶貧提供政策與制度保障,提供政策指導、政務服務、教育培訓、信息咨詢、營銷宣傳、基礎設施服務、公共信息服務等公共服務;通過服務外包、委托授權、獎勵制度等方式鼓勵和引導社會力量參與扶貧;引導和規范旅游扶貧各參與主體的行為。第二,旅游企業開展旅游經營管理活動,繳納稅收以增加地方財政收入,為貧困人口提供就業崗位和經商條件,購買當地企業的產品和服務,實施公益活動等。第三,旅游行業協會負責搭建旅游企業與民族地區村(寨)以及貧困居民聯系的平臺,為旅游企業參與旅游扶貧提供信息與統計數據、咨詢服務等,為民族地區籌集扶貧資金、物資等。第四,民族村(寨)負責統籌協調外部援助與貧困居民的對接,同時又接受上級政府部門領導開展旅游扶貧工作。第五,公益團體(志愿者)通過資金支持、物資支持、人力支持等方式自發參與民族地區鄉村旅游扶貧,同時通過公益團體渠道廣泛動員社會力量參與旅游扶貧工作(圖1)。
3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精準扶貧模式的綜合比較
4種民族地區的旅游精準扶貧模式的共同點是以基于民族地區貧困人口參與為核心的旅游扶貧模式;而在模式特征、適用范圍、優缺點、貧困居民參與方式、貧困居民受益領域、實施要點等方面,4種發展模式各有特色(表1),適合不同內外部條件的民族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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