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體系探析

[摘?要]教學評價是教學管理的重要手段，其根本目的在于以評促教。康奈爾大學對教學予以高度重視，發布了專門的教學評價手冊來指導評價實踐。本文梳理了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體系的內容，歸納了其特點，即多元評價主體，多維度、全過程評教及以學評教?？的螤柎髮W教學評價的經驗對我國高校有一定的啟示意義：一是高度重視評教工作;二是吸納不同的參與主體;三是關注教學活動的全過程;四是轉變評價模式，關注學生的成長進步。

[關鍵詞]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評價主體;評價標準;評價方式

[中圖分類號]G51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843（2020）01-0145-05

[DOI]1013980/jcnkixdjykx202001026

良好的教學質量是培養高素質人才的關鍵，也是衡量高校水平的標準之一，如美國大學聯合會常務副主席約翰·馮所言：“一流大學就意味著其教育質量應該是世界頂級水平的?！盵1]教學評價的根本目的在于以評促教，通過評價活動來促進師生溝通，這既為學生提供了向教師反映自身實際情況的途徑，也有助于教師更好地了解學生的需求，實現信息對稱，進而促進教學活動的改進與教學質量的提高?？的螤柎髮W是一所世界頂級的私立研究型大學，也是一所增地學院，它以提高州、國家和世界人民的生活質量作為自己的責任和使命，其創始人埃茲拉·康奈爾在創立這所大學時曾說，要“讓任何人都能在這里學到想學的科目”?？的螤柎髮W作為研究型大學，其對教學十分重視，認為教學和科研并非相互競爭、此消彼長，而是一種統一與整合的關系。教師有教書育人的愿望，其在科研上也往往更具創造力[2]。為更好地開展評價實踐，康奈爾大學發布了專門的教學評價手冊。本文主要結合評價手冊對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的內容加以介紹，在此基礎上歸納其特點，以期對我國高校有所啟示。

一、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體系的構成

（一）教學評價的組織架構

康奈爾大學沒有統一的校級教學評價，只是為確保評教工作的統一而確立了校一級的評價標準，它認為教學卓越是一個相對概念，因科目、課程設計和教師經驗的不同而有所差異。教學評價工作在調查研究院的指導下進行，它是康奈爾大學提供全方位調查服務的研究機構，自1996年成立以來，為諸多學術機構、非營利組織、政府部門及企業提供了大量的調查研究、數據收集與分析等服務[3]。在調查研究院的協助之下，各院系結合學科、課程特征及實際需要自主設計問卷、開展教學評價[4]。各院系的院長或系主任要履行好教學評價工作保障者的角色，確保評價活動符合大學和院系的準則。

（二）教學評價的內容與評價標準

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的內容主要包括3個方面：教學內容的專業性、教學設計技能及教學講授技能。教學內容的專業性與教師的教育背景及研究專長密切相關;教學設計技能是教師進行課程設計、安排課程進度的必備技能，其中也包含設置考試和評價學生的能力;教學講授技能包括教師與學生在課堂上的互動及其在日常會議、與學生交流時表現出的能力[5]。對應評價內容的3個方面，康奈爾大學從課程組織、課程內容、學生學習情況檢測、課程目標、教學方法和課后作業6個方面設置了相應的評價標準，對教師的教學實踐加以衡量。具體標準的設置如表1所示。

（三）教學評價的主體及評價方式

康奈爾大學通過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方式來保障教學評價的全面、客觀，其中最主要的評價主體是學生和同行，此外也包括教師和校友。不同評價主體的評價內容有所側重。同行主要對教學內容的專業性做出評價，由學院內部或學院外部同行專家組成特設委員會對教學設計技能進行評價。學生則主要對教師的講授技能和教學設計技能進行評價。

1.同行評價。教學中的同行評價是由學科領域內、具備較高教學水平的教師或專家依據一定的標準來評定教師教學能力的一種評價方法[7]。在康奈爾大學，參與教學評價的同行包括院內和院外的本學科專家、學者，他們對被評價教師的授課內容、方法及專業性做出判斷。同行評價主要以課堂觀察的形式進行，分為4個步驟：觀察前的會面、課堂觀察與記錄、觀察后的溝通及書面報告的撰寫，整個流程通常花費2～3個小時。觀察員和教師會分別收到來自教學創新中心的表格，其明確雙方在各環節的應盡事宜并予以引導[8][9]。在觀察前的會面中，觀察員與教師對教學材料及課堂教學情況展開討論，教學材料包括教學大綱及與課程內容相關的材料，比如手冊、課前小測驗、當天需要提交的作業、教學筆記、PPT等。在會面過程中，雙方還圍繞以下問題展開交流：（1）本課程涉及哪些學習成果;（2）課堂時間如何利用;（3）本堂課與整個課程的關系如何;（4）在上這堂課時學生要做哪些準備;（5）教師是否期待收到具體的反饋。在正式觀察時，觀察員要將觀察到的具體內容記錄在表格中，其所參照的核心標準主要有九項：（1）是否澄清課堂目的;（2）班級活動是否組織良好;（3）教師的教學是否涵蓋課程的主要概念;（4）教學材料呈現的比例和涵蓋范圍是否合理;（5）是否創設了一個安全、尊敬且包容的課堂氛圍;（6）對多樣性的考慮，教師是否尊重學生的不同觀點，是否通過多樣化的教學方式來適應不同學生的學習風格;（7）教師是否對班級進行了有效的管理;（8）教師是否適度地平衡了抽象概念和具體概念;（9）是否有課堂評價，以及教師通過何種方式來征集反饋。在觀察結束后，觀察員和教師針對課堂的評價情況展開交流，根據課堂上發生的事情展開討論，同時制訂目標與教學發展計劃。此外，觀察員還要就本次課堂觀察撰寫一份書面報告，報告的核心內容包括：觀察前的記錄、課堂觀察筆記、觀察后的會議記錄[10]。

2.學生評價。學生評價可以幫助教師了解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為教師完善課程設計提供良好思路。在康奈爾大學，除了學期末開展的教學評價以外，教師也可以在學期中收集評價信息，或者通過課堂評價及時快速、便捷地獲悉學生的學習情況。學生評價有6項核心標準：（1）教師為課程做了充分的準備;（2）教師具備深厚的專業知識;（3）教師很好地講授其課程;（4）教師激發了學生對課程學習的興趣;（5）教師對學生表現出良好的態度;（6）教師在教學時表現出熱情。教師通過線上或課堂發放問鄭等形式來收集信息。學期中的學生評價通常在開學后的第6周左右，其主要目在于幫助教師了解學生有效學習的教學要素，它既可以是一份較長的調查問卷，也可僅由一兩個問題組成?？的螤柎髮W通常會提供一份模板供教師參考，其中既有根據五點式量表打分的封閉式題項，也有根據學生主觀認知來加以闡述的開放式題項。課堂評價是一種快速收集信息的方法，它只需要學生花幾分鐘的時間對收到的問題進行匿名回答，常見的問題有：（1）今天講座的主要內容是什么;（2）你是否還有問題要詢問;（3）對于講座還有何不理解。期末學生評價通常涉及兩個方面：一方面與學習目標相關，如上了這門課的學習，我對某問題的了解有所增加;另一方面與具體行為相關，如參加了這門課，我對該領域更感興趣了，或者認為教師對課程的組織很棒[11]。

3.校友評價與教師自評。除了同行評價和學生評價，康奈爾大學還會邀請有一兩年工作經驗的校友從實際應用的角度來評價。校友問卷中的問題主要是關于學生在校期間課程學習的整體情況，不會調查學生在某門課程中的具體表現。校友評價的劣勢在于問卷的回收率很低。教師不僅是被評價對象，也是評價主體之一。在教學發展方面，通過學生問卷等方式得到的數據并不能展示出教師個人的教學經驗。教師對自身教學實踐的反思性陳述能夠以不同于同行和學生的視角向人們展示教學全貌。此外，教師以文字的形式記錄下自己的教學經驗和授課情況，也有利于其自身教學技能的提升[12]。

（四）教學評價分數的權重分布

要在學院內建立一套評價標準，還需對各評價數據來源進行賦權，這一工作通常由學院常設委員會負責。不同評教信息來源占總分的權重如表2所示，可以看到，同行評價共占據了60%的權重。其中，又為“教學實踐的改進”賦予了20%的權重，在單一維度中占據主導地位。此外，學生評價和教師自我評價分別占30%和10%的權重，而校友評價的結果不納入總體得分。

二、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體系的特點

（一）多元主體評教

評價主體是教學評價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實踐中，積極吸納同行、學生、校友及教師自身等不同主體的觀點，能夠更好地保障教學評價的客觀性。各主體在評價實踐中都發揮著獨特的作用。同行專家具備對教師授課情況做出判斷的專業能力，他們能夠判斷教師授課內容及教學設計的專業性，有資格參與決定應該開設哪些科目[14];學生作為教學活動的接受者，他們對教師教學有著直接的體驗，能夠根據自己的學習經歷和收獲對教師的教學做出直接而真實的評價;已經走向工作崗位的校友，能夠反饋其在校期間學習成果得到應用的情況，進而反映出學校的教學質量;教師作為教學活動的主體，對教學活動有著豐富且細膩的感知，其自我反思性陳述能夠生動、真切地展現教學實踐的原貌。

（二）多維度、全過程評教

康奈爾大學的教學評價還體現出多維度與全過程的特征。多維度教學評價一方面體現在評價內容上，其不僅關注教師的教學技能，還關注課程內容的專業性與教學設計技巧;另一方面通過收集各類材料對教學情況加以考察，包括課程大綱、同行觀察材料、教學錄像、學生打分、學生的學習成果、結構化訪談等，在綜合考察各類材料的基礎上對教師的教學做出評價?？的螤柎髮W的教學評價不僅重視教師的教學結果，也重視教學過程;不僅考察教師的課堂表現，也關注他們在課前的準備及課后對學生的輔導。同時，教學評價貫穿于課程始終，教師可以實時邀請學生進行課程評價，也可以在學期中向學生發放問卷，了解學生的學習情況，及時對教學計劃進行調整。在學期結束后，學校還會再次開展學生評價，通過封閉式題項和開放式題項相結合的方式來了解學生對教師教學的評價。

（三）以學評教

美國大學普遍持有一種教學評價觀，即只有通過課程學習，學生在多方面取得明顯進步，才能判定其教師的教學是成功的[15]?？的螤柎髮W教學評價設計也體現出這種以學評教的理念，即評價不僅關注教師的教學能力、在教學過程中對學生的幫助與關心，而且通過了解學生在各方面的進步來衡量教師教學的有效性。比如，有關學科知識理解和掌握的問題：（1）你是否學習并理解了本課程的主要內容;（2）通過本門課程學習，你的學科知識是否增加了很多。涉及課程學習態度和興趣的問題有：（1）你認為這門課在智力開發上有沒有挑戰;（2）教師的反饋能否激發你進一步探究學科知識的興趣[16]。從評價問題可以看出，康奈爾大學十分重視學生的課程收獲和學習情感反應。

三、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體系的啟示

結合我國高校教學評價的實際及康奈爾大學教學評價的特點，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一）高度重視評價工作

教學評價的根本目的在于以評促教。當前，從我國高校開展教學評價的實際來看，高校自己開展的評價過于“軟性”、浮于形式;在官方開展的自上而下的評價中，高校往往忙于應付上級的檢查，而背離了教學評價工作的初衷。歸根結底，提升教學質量是高校自身的責任，學校要建立完善的教學質量監督與管理體系。學校領導和任課教師有必要在理念上對教學評價工作予以高度重視，不應該為了評價而評價，而應當將其視為以評促改、以評促建的重要方式。要有效提升大學的教學水平，使其切實履行好教學職能。

（二）積極吸納不同參與主體

教學是一項復雜的、涉及多個主體并受多種因素制約的活動。因此，不存在一個絕對的評價主體和一種萬能的評價方式。第四代評價理論也提出了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主張，即要為不同利益相關者提供機會以表達各自意見[17]。當前我國部分高校教學評價的主體較為單一，校友評價更是少見，但各主體在教學評價中均有其不可替代的優勢。根據康奈爾大學的教學評價經驗，我國高校要積極吸納同行、學生、校友、教師自身等參與到評價實踐中，根據評價主體的不同特征采用不同的評價方式，以實現評價主體的優勢互補，使評價更為全面、有效。

（三）關注教學活動的全過程

教學不只是講授，它還包括啟發和友愛的方面[18]。教學評價并非只對課堂教學進行評價，它涉及到整個教學過程。沒有課前的精心準備與課后的輔導討論，僅靠課堂上的講授是難以取得良好的教學效果。因此教學評價不僅要關注教師的課堂教學，也要涉及其課前和課后的表現，以全面反映教學的真實情況。

其次，教學評價也不是在學期結束后才進行的，它應當貫穿于教學的全過程。借鑒康奈爾大學的做法，國內高校教師也可以嘗試在平時測驗后或學期中請學生對自己的教學進行評價，這將有利于教師及時了解學生的學習情況，進而調整和改善自己的教學內容設計與方法。

（四）轉變評價模式，關注學生的成長進步

以教為中心的評價模式，更關注教師的教學方法和教學技能，因而忽視對學生學習情況的考察;在以學為中心的評價模式中，評價則更多圍繞學生的學習效果進行。目前，國內高校多通過課業分數、畢業率等量化指標來評價學生的學習成果，未對學生的學習與成長做深入了解，進而制約著教學質量的全面提升[19]?？的螤柎髮W教學評價所體現出的以學評教理念值得我國大學借鑒，即在設計教學評價時，不僅考慮教師的教學表現，更關注學生這一知識接收者和教學受益者的進步與變化，實現評價模式從教到學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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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付英華）

Analysis of Teaching Evaluation System in Cornell?University

ZHAO Liwen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China）

Abstract： Teaching evaluation is an important means of teaching management. Cornell university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teaching and has issued a special teaching evaluation manual to guide the practice of evaluation. This paper sorts out the contents and components of the teaching evaluation system of Cornell University， and summarizes its characteristics， that is to say， multiple evaluation subjects， multidimensional， whole-process evaluation of teaching and learning evaluation of teaching. The experience of teaching evaluation in Cornell University has certain enlightenment： the first is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 the second is absorb different participants; the third is pay attention to the whole process of teaching activities; the fourth is to change the evaluation model and pay

attention to students growth and progress.

Key words： Cornell University; teaching evaluation; evaluation subject; evaluation criteria; evaluation method

[收稿日期]2019-09-28

[作者簡介]趙麗文（1995-），女，上海人，上海交通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一流大學研究、大學品牌的國際影響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