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琴 高陽
〔摘 要〕薩滿造型藝術圖式是薩滿文化中的一種物態形式,它與觀者之間構建了一種定向的認識共識,具有穩定性、規律性、持久性,所以當其色彩、形式、材質等特定的符號體系運用在當代藝術中時,畫家為了適應時代文化的需求,對其進行相應的轉化與融合,不僅有利于民族文化的傳承和保護,還促進了地方經濟文化的發展。
〔關鍵詞〕薩滿造型藝術圖式;當代藝術;轉化
一、藝術圖式的含義及語義譜系
在創作過程中,能夠完成關于真實解釋的是存在于創作主體觀念中的一種預知結構,我們稱其為藝術圖式。它具有規律性、穩定性、持久性,主要分為主體圖式和客體圖式。前者主要是指存在于創作者和欣賞者之中的一些藝術的“范型”“構架”;后者主要是指存在于藝術品和某些客觀自然對象之中。同時,它由概念性圖式、“公式”和經驗圖式、風格圖式、藝術家的個人認識,四個子體系構成,并與構圖、形式、圖像、符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以及區別。
二、薩滿造型藝術圖式的歷史淵源
薩滿文化是我國北方流域上古先民們最原始的精神文化信仰,它是人們在日常的生活、祭司等活動中日益形成的一種文化。薩滿造型藝術是指與薩滿巫儀過程有關的各種形象藝術,包括薩滿佩戴的面具、身著的服飾、供奉的神偶、實用的樂器、法器以及祭祀方式中的祭壇、祭品、祭器和所應用的符號文字。這些造型藝術是以物質為載體而上升到精神文化領域的藝術形式,是藝術化的物態形式。鑒于此,薩滿造型藝術圖式的形式多樣,融匯了原始初民對自然、生命、社會等各方面的認知和思考,即不僅形成了特有的符號語言,及雕刻、描繪、縫織等多元的藝術表現手法,還凝聚成具有獨特審美價值與社會意義的藝術形式,蘊含著薩滿的民族精神,具有典型的視覺象征性。
三、薩滿造型藝術圖式在當代藝術中的轉化
由于薩滿造型藝術是一種原始的民族藝術,于是在當代科技文化的作用和需求下,藝術家們在藝術創作中對其進行了轉化與融合。其一,保留薩滿造型藝術圖式中約定俗成的象征意義,凸顯地域神秘特色。薩滿造型藝術圖式是體現薩滿族人思想觀念和精神的一種符號體系,其中的圖案、形狀和配飾都蘊含了特定的神靈象征性。例如:薩滿服飾上的大小銅鏡象征日月星辰,具有辟邪護身之意;部分神裙上的云紋代表云、波浪,寓意著腳踏云彩,在云浪上飛翔或快步凌波之意。由此,當代藝術家在借鑒這些符號時,保留了薩滿造型藝術圖式的這種特性,例如:在北方地方旅游品的開發運用中,很多產品的造型設計、包裝等運用了薩滿造型藝術的圖式符號,體現出強烈的民族地域性。其二,通過專業理性的歸納分析,進行重新整理,使薩滿造型藝術圖式具有新的秩序感及審美特征,從而強化其裝飾審美的藝術風格。薩滿造型藝術圖式體現出一種程式美,即主要體現在圖像形式和圖像組合的程式化。前者是指薩滿造型藝術的圖像在造型手法上多采用陰刻或陽刻的剪影式造型,并且十分重視動態情景的整體表現。后者主要是指薩滿造型藝術的圖像常采取對稱、橫向或縱向的循環連續、滿天星(密集)等方式組合成圖案群,不僅精美,而且極大地增強了服飾、配飾、器具等的裝飾效果。于是在當代藝術中,很多藝術家對此進行了重新整合與運用。一方面對同一種圖案造型進行有規律的重疊或循環連續排列;另一方面又將這些規律打破,進行無規律的重疊或在一個大幾何的圖案中套上幾個其他的幾何、動物、人物等圖案。例如:在服裝設計中,設計師會借鑒薩滿造型藝術圖式的這種組合規律對服裝進行裝飾,但是在整體上又會常常打破薩滿服飾左右基本對稱的規律,而避免過于呆板的視覺感。其三,體現粗獷、凝重的色彩張力,并進行新時代色彩的演繹。薩滿造型藝術圖式中的色彩配置主要是來自對自然色彩的圖騰崇拜。其中,紅色表示對火的畏懼與感恩;藍色來自對大海、天空的敬畏;黑色是對土地的感懷;白色是對冬天山川的迷戀;色彩斑斕的彩條是對彩虹的模仿。同時,所有的色彩基本上都是不經調和的純色,所以色彩的對比度和亮度都比較大。這種色彩特點符合民族的審美取向,大大提升了色彩的裝飾味。這是因為薩滿造型藝術在用色時,為了達到主次分明,常常將最醒目的色彩用在主體圖像上,而次要圖像主要采取小面積的裝飾色彩,這樣使得圖像整體色彩艷麗、明快,體現出較強的視覺色彩張力。于是在當代藝術中,很多藝術家借鑒了薩滿造型藝術對自然色彩的崇拜與敬仰,尤其是在冰雪題材的表現中藝術家不僅熱衷于“白山黑水”的表現,還結合當代藝術材料與技法加強了雪的質感表現。例如:國畫中的礬破法、油畫中的堆色法等。加之,藝術家在用色方面有意強化了色彩純度和明度的對比,于是淋漓盡致地表現出北方冬天的雪色之美,極大地加強了作品的裝飾意味。其四,追求傳統工藝技法的傳承與適時改善并存。薩滿造型藝術從古發展至今,其制作工藝逐漸成熟,一方面體現了我國北方民族的生命力,呈現著豐富多樣的薩滿原始文化形態和文化精神;另一方面在保持傳統造型藝術特質的基礎上進行了相應的工藝改善。例如:薩滿鼓中的獸皮蒙鼓,在傳統的制作工藝中禁止使用鋼釘固定皮鼓,而是用雙股的皮跳繩穿過在鼓圈上鑿刻的小洞加以固定。同時,皮繩主要由刀削牛皮、鹿皮而制成,且其形制長而不斷、粗細均勻,但是在當代制鼓工藝中不僅鼓繩的種類得以擴充,增用了麻繩、線繩,而且繩的使用數量可根據制作需求而待定,4至12根不等。其五,一方面就地取材、保持載體的原生態,另一方面拓展新的藝術材料。在遠古時期,薩滿造型藝術主要攝取的是原生態的自然材料,且對材料的要求極為講究、苛刻、禁忌。例如:薩滿的魚皮藝術、樺皮藝術、獸皮神鼓、獸皮神服等的用材均取自有生命的自然材料。同時,在選材時有的族人會進行占卜;有的族人會選擇雷劈之物;有的族人會進行殺生祭拜等,總之他們會選擇“靈性”之物作為薩滿造型藝術的材料。在新時代,薩滿儀式逐漸弱化,更多地轉向文化傳播和節慶表演,不再強調材料的現取現用,部分存放的材料更適合藝術加工,且使工藝精細。加之,很多動物被列為保護動物,珍貴稀少,所以曾經在薩滿造型藝術中常用的狼皮、熊皮、鹿皮等被牛皮、羊皮代替。
綜合而言,薩滿造型藝術的圖式特征在當代科技、文化、生活等需求的影響和作用下,發生了相應的藝術轉化,不僅保留了地方民族藝術的特色,還體現出了當代藝術的新氣象。
四、薩滿造型藝術在當代藝術中轉化的價值
薩滿造型藝術圖式是一些傳遞著地方民族氣息的物態符號,蘊含著濃厚的民族文化藝術精神。隨著時代發展的需求,他們在藝術家們的不斷開拓與發展中,日益與當代藝術相融合,即不僅被作為創作資源廣泛地應用在當代藝術中,還從靜態走向動態;從傳統走向多元的交流與互動,使接受者變為藝術的創造者和享受者。這樣不僅有利于傳統民族文化的保護與傳承,還有利于當代文化創意產業的深入開拓,從而進一步帶動了地方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
(責任編輯:楊建)
參考文獻:
[1]付君.試論藝術的圖式[J].美術,1989(03):44.
[2]李宏復.薩滿造型藝術[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1.
[3]色音.中國薩滿文化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
[4]王瑞華,孫萌.達斡爾族薩滿服飾藝術研究[M].哈爾濱:黑龍江大學出版社,2012.
本文為2019年度黑龍江省藝術規劃課題共建項目《薩滿造型藝術圖式的傳承與創新研究》階段成果之一,項目編號:2019D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