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李之濡
摘? 要:當前,中國的海洋環境NGO組織所從事的主要活動還局限于海洋保護公益宣傳、凈灘行動、特種海洋資源保護及海洋數據監測等方面,其組織活動收到的現實效果十分有限。上述現象根源于國內NGO組織活動的技術含量不足和組織實踐行動能力不足。該文基于對中國海洋NGO組織現狀的分析,從引入固定經費來源、爭取政府力量支持、加強與科研機構技術合作、發動基層社區力量共同參與等對未來的發展方向做出了構想。
關鍵詞:環保NGO? 發展現狀? 技術合作? 共同參與
中圖分類號:C913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791(2020)03(c)-0233-03
NGO組織是獨立于政府機構和企業之外的,由志愿者自發組成的社會公益性、自主性民間組織力量。海洋環境問題是由于自然和人類活動共同作用引起的,由于海洋系統是一個大的生態圈,因此海洋危機的形成原因和管理難度系數往往大于普通陸地的環境問題治理。政府機構難以在海洋問題的潛伏期做出全面的檢測預警。因此有效的海洋環境問題治理需要政府機構和NGO組織的力量合作。
1? 現狀與問題
1.1 發展現狀
中國的NGO組織發展起步整體較晚,主要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而美國的NGO組織出現于20世紀50、60年代,并且活動范圍已經覆蓋了生態保護的各個領域,當前美國全境的各類生態保護組織已經達到1萬多個。在歐盟,NGO組織已經超越政府成為環境生態保護的主力軍。設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綠色和平組織(Greenpeace)已在全球設立十多個分部。中國的海洋NGO組織最初起步有一定的 “官方”色彩,1979年成立的中國海洋協會和中華環保基金會都是由政府支持下主導創辦的非政府機構。
但是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國的海洋環保組織就飛速地走上了自主發展的路徑。根據上海海洋仁渡公益發展中心出具的《海洋環保組織名錄》(2014年版),其中收錄了111家海洋環保組織,一部分專門致力于海洋保護,一部分為綜合性的一般環境保護組織。但是,這111個組織中,有12個是國際海洋環保組織,30家信息不完整,僅有69家為信息較為明確的國內組織。這說明中國的海洋環境保護組織目前發展并不壯大。而且這些組織大多數成立時間較短,只有1/3成立時間超過10年。
1.2 主要活動形式和現實效果
國內的海洋NGO組織所從事的活動主要是4個方向:進行海洋保護的公益宣傳、凈灘行動、保護特種的某個類型的海洋資源、進行海洋數據監測。而這些活動的效果其實是十分有限的。
1.2.1 關于海洋保護的公益宣傳
許多組織發起了利用海洋打撈出的廢棄物制作藝術品進行公益出售和展覽,或者組織街頭的行為藝術表演。雖然短時期具有一些吸引眼球的效果,可以喚醒部分民眾的環保意識,但是長期效果是不足的。
1.2.2 關于凈灘實踐活動
盡管這類活動名為凈灘實踐,但是切實的實踐性效果仍然流于表面。2019年6月8日第11個世界海洋日,國內的海洋環保組織Youth4Ocean發動了一次招募社會志愿者的凈灘行動,主要方式是通過收集海灘沿途垃圾科學統計垃圾數量、進行分類等。雖然說,這種凈灘實踐有別于一般的“撿垃圾”,可以順便做一些的垃圾分類和污染來源的數據調研,但是其效果是非常有限的。因為眾所周知的是,海洋有著不同于陸地的相連性和流動性。因此來自于海岸附近的數據搜集是非常不穩定、不可靠的。
1.2.3 關于特種海洋資源保護
特種海洋資源指的是某個特定類型的海洋生態資源,例如珊瑚礁、紅樹林、某種魚群等。深圳大鵬新區有個2014年成立的組織叫作深圳市大鵬新區珊瑚保育志愿聯合會,該組織專門致力于海洋珊瑚礁的保護、培育。他們曾經種植過5606株珊瑚。但是由于技術性問題,該組織最初種植的珊瑚經常會臺風毀掉,或者被漁民的漁網纏住,種植保護的速度總是趕不上被破壞的速度。并且當地漁民對這些保護活動表現出了不配合的抵觸情緒。后來他們和珊瑚保育專家進行了溝通,發現所種植的珊瑚品種植株過高,不適合在深圳養殖。后來通過與專家溝通,通過政府的宣傳工作,努力引導漁民將行業收入從捕魚逐漸轉變為珊瑚礁的觀光業,情況才有所好轉。但是針對海洋環境的改善,并不是改善某個生物物種就能收到全面的效果。這是一個系統化的工程。還包括減少碳排放效應、控制海洋酸化程度,從而降低對珊瑚礁和海洋生物的危害;了解海產食品,為保護魚類做貢獻,以支持其可持續發展;減少塑料垃圾,減少塑料制品的使用,并且關注塑料用品回收項目,從而減少排放到海洋中的塑料垃圾。只做好其中一個環節仍然難以達到整體效果。
1.2.4 關于環境監測活動
環境監測是可以由環保組織作為政府之外的監測機構更加客觀、公正地發布監測數據的有益活動,并且目前一些地方政府也通過“監測開放日”等活動鼓勵和宣傳民間機構自主進行環境監測。截至2018年,威海市共布設趨勢性監測海水質量監測站位176個、沉積物質量監測站位21個、生物生態監測站位21個、生物質量監測站位5個。布設84個陸源入海河流及排污口站位,開展市區3個污水混合區的風險監測,開展重點海域的海灘、海底、海面以及流域入海垃圾監測工作,新增微塑料垃圾的監測。同時,還鼓勵公民及時監督、舉報,鼓勵公眾提高防范生態風險的意識,增加海洋環境信息開放力度。這些活動為NGO組織參與環境監測提供了有利的機會。但是目前我國的環境監測大量依賴于政府,沒有大面積形成依賴NGO組織進行監測的服務產業鏈。
2? 解決途徑
國內的NGO組織之所以發展較快,但是效果流于表面化的“行為藝術”,根源在技術含量不足和實踐行動能力不足。許多環保NGO組織不缺乏有工作熱情的成員,甚至有資源、有一定的資金基礎,更有較明確的工作目標,但是無論是可持續漁業還是海灘環境保護,都無法解決類似 “為什么要這么做”“如何檢測海灘”“如何保證凈灘” 等專業性較高的問題。
根據筆者觀察,問題首先出在科技投入的力量不夠,不能在先具有了一定科技說服力之后,再獲得基層民眾的實踐行動支持。而科技投入不夠背后又有更深層次的根源,例如資金支持、科研機構支持、政府引導等。
2.1 解決固定資金來源
根據相關統計,全國僅有26%的環保NGO有固定資金來源,43%以上人員基本沒有薪酬,70%的組織沒有能力為自己的組織成員提供基本生活保障。這些組織活動的經費主要來源于會員認繳會費、社會捐款和提供一些有償服務。但社會捐款和有償收入是有限的,僅賴于此,難以長久。這也是許多環保組織無法持續運作的原因。目前一些國際化的環保組織已經積累了獲得經費支持,以及對于項目經費運營監管的成熟經驗。例如,大自然保護協會(TNC, The Nature Conservancy)成立于1951年,是國際上最大的非營利性的自然環境保護組織之一。TNC大中華理事會自主發起了中國全球保護基金(China Global Conservation Fund, CGCF)。CGCF于2011年發起,由中國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執行主席馬云先生在美國華盛頓作為TNC全球董事宣布正式成立。CGCF一期設計為期5年(2011—2015年),共籌集1500萬美元資金,2016年1月,中國TNC理事會常務委員會決定繼續推動CGCF二期(2016—2020)的工作。如果缺乏長期與持續研究,很難積累組織活動的發展經驗,也不易積累聲望和人氣。而提供有償服務吸引資金往往依賴行為藝術化的產品,其所獲得的受眾范圍是較小的。大部分機構和企業還是傾向于有說服力、有技術含量的研究成果,包括檢測報告和研究改善方案等。
2.2 政府的充分支持與引導
NGO屬于自治性組織,由于其活動范圍具有隨意性,易產生研究的重復性和資源配置的不合理、不均衡,甚至會存在NGO組織之間的資源競爭現象。雖然政府不應該干預NGO組織的自主性活動,但其可從社會層面的整體趨勢上,對自治性組織未來的發展方向,以及資源合理分布進行有益的提示和引導;及時引導自發性的資源朝著未來有前景、有市場化需求的方向發展。而不是任由各個組織盲目投入,沒有獲得結構化、規?;漠a品成果。久而久之,會極大打擊自治性組織的積極性。如果政府對NGO組織一直處于不鼓勵、不阻止的狀態,NGO組織一直無法得到政府的全力支持,無論是在資金還是人力方面。其運營上就會受到阻礙,無法真正解決想要的問題。
2.2.1 充分和高校及科研機構展開合作
展開海洋環境保護活動需要科技力量的各方面支持,需要應用最先進的模型與技術,精確量化生態保護區域,免受人類及自然界災害的影響。具體行動包括集成水文動力學、地理空間、社會經濟數據模型、繪制地圖、對最有效的修復地點精準選擇定位等。雖然目前也有一些具備一定專業化知識的NGO組織,進行了海洋監測工作,并取得了一些數據成果。但是與高校、科研機構展開的合作并不夠充分。任何活動的科技成果,要想取得公眾的信服與認同,還是需要科研機構的驗證和支持。而高校在這方面,不僅在技術研究方面可以提供支持,同時為與NGO組織研究互相提供大量的學生,作為后備研究力量。同時,從人力資源角度,高校的學生參與這些實踐活動,相較于社會人員,更加沒有后顧之憂,更能全身心地投入。
我國一些NGO組織之所以較難得到政府的全力支持,問題的結癥就在于此:科學專業知識與行動經驗的脫節。誠然,所有的NGO組織都具有宏觀的目標、前景以及具體的活動方案,但僅有這些是不夠的。通過借由一些可怕的圖片與簡單的事實描述是無法打動政府和企業的力量來大力支持NGO活動的。開展海洋環保公益宣傳活動中,需要NGO組織投入更多技術力量,大力運用專業性研究報告和可視化圖表,一方面,用更加直觀的方式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另一方面,用簡潔的方式表達調研報告背后的技術原理。
2.2.2 發動基層社區力量共同參與環保實踐
NGO組織成員的力量,甚至政府部門的力量都是非常有限的。保護海洋環境最根本的是要發動全社會、每個社區的基層力量共同參與,才能真正使現狀得到控制。而我國的海洋NGO組織除了要與學校聯合開展研究活動外,還需要深入社區,發動基層力量。否則,保護的速度就會永遠落后于破壞的速度。
以在新加坡一處潮間帶Chek Jawa為例。此處在不到5km的延伸內,聚集了4種不同的生態區,是一個生物多樣性的聚寶盆。但此地卻被新加坡政府規劃成為建筑用地,2001年就正式動工。動工不久前,植物學家Joseph Lai發現了此地的價值,并聯合新加坡國立大學萊佛士博物館的科學家一道,對此濕地進行詳細的生物多樣性調研并形成報告。同時成立了一個保護Chek Jawa的NGO,并引入互聯網的宣傳力量,推動整個計劃,使民眾親身來到Chek Jawa,了解到這片潮間帶的價值,擴大了保護Chek Jawa的呼聲。于是在公眾壓力與科學研究成果的雙重作用下,政府無限期地推后改建工程,并正式組織科學人員對其進行更為詳細的調查。
由此可見,無論哪個國家的環境問題改善,基本路徑都要靠NGO組織作為動員先鋒,發展并動員社區的力量,得到廣泛的支持,才能取得大規模實踐行動的成功。
3? 結語
綜合分析,我國的海洋環境NGO組織要想打破現狀,需要從獲得政府引導、穩固經費來源、加強與高校及科研機構合作交流幾個方面來獲得支撐力量,并通過可視化的科技研究成果來增強調研結果的說服力。
在科學論據基礎上,進一步通過與基層社區組織之間的聯合“常態化”行為,發動所有基層力量共同維護環境,才能保障環境改善的速度超過環境惡化的速度現狀,才能最終看見環境保護的現實成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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