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煉語言 講好中國故事

張成恩

摘要：語言是構成文章的細胞，語言的工拙，會使文章為之生輝或減色。文章寫作，語言應力求做到準確、簡潔、生動。每一位作者，都須不斷汲取生活中的“養料”，認真鑄煉語言，方能傳播中國好聲音，講好中國故事。

關鍵詞：文章;寫作;語言

寫文章，有了好的主旨、材料、結構，最終還要靠語言表達出來。語言文字的表達效果，直接關系著文章的質量，因此，提高寫作能力的基本途徑之一，就是要認真學習和掌握語言，不斷提升自我的語言素養，這是寫好文章的重要保證。

一、語言在文章寫作活動中的地位及作用

文章是客觀事物在人們頭腦中能動反映的產物，語言則是表情達意、構成文章的物質手段。因此，高爾基稱語言為文學的“第一要素”。老舍先生說：“最好的思想，最深厚的感情，只能被最美妙的語言表達出來。”也就是講，要想在寫作上出成就，寫出好文章，就應該在語言的學習上多下功夫，唯有如此，才能把自己的鮮活思想、生活經驗以及個性化的感情認知完美地表達出來。作為文章的基本要素，語言雖然是形式，但它和內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思想對語言有著制約作用，語言又直接影響著思想的適當表達。從根本上說，優秀的語言來自于認識的深刻、思想的精辟、思維的縝密。實際上，寫作能力，其實質就是寫作者運用語言文字表達感情的能力，也就是運用文字表情達意的技能和技巧。語言的工拙，常常會使文章為之生輝或減色。因而，提高語言素養，訓練語言的運用能力，是學習寫作最重要的基本功。

二、文章寫作對語言的基本要求

（一）用詞精當，表意準確

所謂準確，就是注意用詞要精當，注意詞語的細微差別，不用晦澀難懂的詞句，不生造詞語。在這方面，首先要求用詞精確無誤。這就使得作者下筆之初應認真推敲斟酌，精選最恰當的詞語，貼切地表達自己的思想;精心辨析詞義，區別詞語的感情色彩，盡可能把意思表達得更貼切、更細致、更嚴密;語言表達要合乎邏輯、合乎語法規則。法國著名作家福樓拜以自己的經驗，教導自己的學生莫伯桑說：“無論你所要講的是什么，真正能夠表現它的句子只有一句，真正適用的動詞和形容詞也只有一個，就是那最準確的一句、最準確的一個動詞和形容詞。其他類似的卻很多，而你必須把這唯一的句子、唯一的動詞和形容詞找出來?！币龅酱?，唯有刻苦的追求和嚴格的選擇。而有些作者，卻經常無意識地犯一些“低級的錯誤”。譬如，“藝術家們云集北京參加浮雕藝術研討會，這些浮雕受到高度重視，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上句是浮雕受到重視，主語是“浮雕”，而下旬“給予”評價顯然不是“浮雕”作出的，這里的主語已換成了“藝術家們”。這樣，就成了上下不連貫的病句。

（二）文約事豐，言簡意賅

文字不在多，意達則境成。所謂簡潔，也即精練，就是講究用最少的文字表達盡量多的內容，做到“文約而事豐”。上古先民僅用“斷竹、續竹、飛土、逐肉”四個詞，就生動地描述了原始社會人們狩獵勞動的全過程，作為勞動歌謠，被譽為中國文學史上最短的古詩;劉半農曾寫過一篇只有二十九個字的游記《柏林》：“大戰過去了，我看見的是不出煙的煙囪，我看見的是赤腳的孩子滿街走！”寥寥文字，采用白描的手法，真實地寫出了戰爭所造成的慘狀，這要比長篇大論的文字效果更佳。反過來，追求簡潔，不能為簡而簡。晉代文論家陸機曾言：“罄澄心以凝思，妙眾慮而為言;籠天地于形內，挫萬物于筆端。”強調的是寫文章當以簡約為本。對此，前蘇聯作家馬雅可夫斯基也曾有過一個極其精當的比喻：“詩歌的寫作——如同鐳的開采一樣。開采一克鐳，需要終年勞動。為了把一個字用得恰當，就需要幾千噸語言的礦藏。”所言雖是針對詩歌創作，其實也同樣適合其他文章寫作。

要做到語言簡潔，并不單純是技巧問題，首先，思想要精密，要把所反映的事物看清想透，做到思想明確、思路清楚。其次，要善于提煉最精粹的詞語，學會熔煉含蓄的詞語，適當選用文言文中最有生命力的東西。僅以詩歌創作為例，我國的古典詩歌，浩如煙海，佳作不勝枚舉，在語言藝術上可圈可點的更是俯拾即是。如，柳宗元的五言絕句《江雪》，寥寥二十幾個字，卻容納了豐贍的內容，全詩特別精準地凸顯了山、徑、江、雪和在嚴寒中獨坐垂釣的老翁，整個詩篇營造出寥廓蒼茫、漫天皆白的境界。再如，讀詩人王之渙五言絕句《登鸛雀樓》，好像景在眼前?！鞍兹找郎奖M，黃河人海流”，依依銜山的白日，一瀉千里的黃河，筆力雄健，視野開闊?！坝F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游歷勝地，登高遠眺，不由使人聯想到更為廣闊、更為高遠的境界。詩句暗含哲理，緣意造境，融境入意，既升華了全詩的境界，又給人以無盡的遐想。

（三）新鮮活潑，繪聲繪色

所謂生動，就是指語言新鮮活潑，用語形象，講究譴詞造句繪聲、繪形、繪色，給人以如見其形、如聞其聲、如臨其境的印象。如，“王師傅給爐火里加了一锨煤，爐火就旺起來了”，這樣一個簡單的敘述句，若改成“王師傅飛快地給爐火里甩了一锨煤，不一會兒，那紅紅的火苗就從煤縫里呼呼呼地竄出來了”這樣的描寫句，效果則迥然不同。要使語言生動，就要盡量用形象的、新鮮的詞語來表現文章的內容，盡量避免使用抽象的、陳舊的詞語;多用口語化的語言;句式要富于變化，長句、短句、排句、散句交叉應用，使語言具有抑揚頓挫之美;適當使用修辭手法。只有句子或詞語具有強烈的表現力，才能給人們的心靈帶來強烈的震撼，給予讀者無窮回味的遐想。在《藤野先生》一文中，魯迅把原來描述藤野先生的一句改成：“一將書放在講臺上，便（用了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向學生介紹自己道：……”作者在這里只增加了十二個字和一個逗號，但它卻把藤野先生誠懇的為人、穩重的風度、和悅的語態形象準確地表現了出來，使人如見其面，如聞其聲。魯迅雜文《為了忘卻的紀念》中插入的那首七律詩的五六句原為“眼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邊覓小詩”，后在修改時將“眼看”改為“忍看”，既在詞性上和對句的“怒向”更相配了，也更表現了對敵人的憤恨;又將“刀邊”改為“刀叢”，更寫出了白色恐怖的嚴重和作者的堅強無畏，可謂是改字的典范。

寫文章，要注重潤色。所謂潤色，就是注重修辭手法的運用，注重對詞的色彩的修飾。這與古代文人提倡的“煉字”基本是一致的，主張“意勝”，力求做到“平字見奇，常字見險，陳字見新，樸字見色”。賈島的“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中的“敲”字，宋祁的“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中的“鬧”字，王安石的“春風又綠江南岸”的“綠”字，早已成為后學者的美談。再比如，毛澤東《別了，司徒雷登》一文，“美國有很多錢，可惜只愿意送給它在中國的第五縱隊，但是不愿意送給一般的書生氣十足的不識抬舉的自由主義者，或民主個人主義者，當然更加不愿意送給共產黨。送是可以的，要有條件。什么條件呢？就是跟我走。美國人在北平，在天津，在上海，都灑了些救濟粉，看一看什么人愿意彎腰拾起來。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嗟來之食，吃下去肚子要疼的?！边@一段用群眾性的口語，寫得通俗易懂，把美帝國主義的“援助”實質揭露得既深刻、透徹，又鮮明、生動。

除了以上所談語言的準確、簡潔、生動之外，為文尚須以樸實為本。如果一個作者沒有真情實感，就只能用華麗的詞句去掩蓋思想感情的貧乏，這樣的文章必然是矯揉造作的。鍛句練字，意在以最精煉的、最準確的語言來表達豐富的思想感情，而非為了嘩眾取寵，博取“眼球”與粉絲。正如前人趙翼所言：“所謂練者，不在乎奇險詰曲，驚人耳目，而在乎言簡意深，一語勝人千百。此真練也?！?/p>

三、文章寫作語言素養的習得路徑

要駕馭好語言，就要注意學習語言。對此，毛澤東早在延安時期就為我們指明了途徑。他認為：“語言這東西，不是隨便可以學好的，非下苦功夫不可?！薄暗谝唬蛉嗣袢罕妼W習語言”“第二，要從外國語言中吸收我們所需的成份”“第三，我們還要學習古人語言中有生命的東西?！备叛灾?，就是向生活汲取，從人民的口頭采集。單就“向人民群眾學習語言”這條途徑來言，被奉為“山藥蛋派”領軍人物的趙樹理，就為我們做出了最好的示范。他生活在農村，和農民打一片，善于向農民學習，注重吸收民間傳統文學的表現手法，尊重農民的欣賞習慣，運用農民的群眾語言，以自己的執著實現了大眾化、民族化的主張，寫出了一部部深受農民喜歡的優秀文學作品。可以說，趙樹理的小說語言運用，行文用筆盡量避免學生腔和書卷氣，沒有絲毫的粉飾、做作和賣弄，識字的能看懂，不識字的能聽懂，句句都滲透著作者的深厚感情，質樸無華，簡潔明了。以《小二黑結婚》為例，其中“恩典恩典”一節，區長與二諸葛的對話，就寫得精妙絕倫。這一節寫到：“區長問：‘你就是劉修德？二諸葛答：‘是！問：‘你給劉二黑收了個童養媳？答：‘是！問：‘今年幾歲了？答：‘屬猴的，十二歲了?！边@段人物對話，饒有趣味，很是生動，句子短、停頓多，用詞通俗、順當，讀起來有抑揚頓挫的節奏感，既順口又順耳。再如描寫三仙姑一段：“雖然已經四十五歲了，卻偏愛當個老來俏，小鞋上仍要繡花，褲腳上仍要鑲邊，頂門上的頭發脫光了，用黑手帕蓋起來，可惜官粉涂不平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好像驢糞蛋上下了霜?！边@段人物描寫，由于恰當地運用群眾口里的活語言，真的是做到了幽默風趣，簡約有味。讀罷掩卷，一股濃郁的地方色彩和泥土氣息，撲面而來，“老來俏”三仙姑的形象，活脫脫地浮現眼前。

隨著社會的發展與時代的變遷，人民群眾的口語愈來愈豐富。就以當今網絡流行語而言，其更迭速度更快。從最初的“打醬油”“逗你玩”“給力”等網絡熱詞，到“元芳你怎么看”的“元芳體”、“親，包郵哦！”的“淘寶體”、“凡客體”等一系列的網絡文體，網絡語言借著互聯網的春風，已成燎原之勢。輕松的、富有創意的、能夠勾起人們表達欲望的表達方式，一方面折射著時代的影子，另一方面，又為我們的寫作提供了豐富且帶著鮮活色彩的語言寶藏。故應善于不斷汲取生活中的養料，認真鑄煉我們的語言，方能傳播中國好聲音，講好中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