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胡學卉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政治、經濟、科技、社會、文化、生態文明、教育、軍事、外交等方方面面的發展突飛猛進,人民群眾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日新月異,相應催生了大量反映我國新形勢、新發展、新思想的新詞語。這些新生詞語由于包含著復雜的專業知識或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大大提高了相關翻譯工作的難度,曲譯、偏譯或錯譯的情況時有發生,譯者需要權威的新詞語外譯詞典作為參考。然而,目前我國圖書市場上還沒有專門系統收錄改革開放以來出現的新詞語、新表達的外譯詞典。
為了填補市場空白,滿足讀者需求,我們策劃開發了《新時期新詞語英譯參考》一書。作為全面收集改革開放以來各個領域出現的新詞語的漢英工具書,本書收詞約9萬條,涉及10多個大類110多個領域。
本文結合《新時期新詞語英譯參考》的開發,探討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出版的必要性與可行性,為今后其他類似選題的開發提供一些思路。
作為社會生活的鏡像,新詞語能夠清晰地照見一個個影響或引領當今社會發展的熱點。(鄒煜,2018)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在遴選詞條時著重選擇那些改革開放以來出現的新詞語,以及那些在改革開放以前已經存在,但在當今社會被賦予了新含義而重新成為熱點、流行語的詞語,例如“鄉村振興戰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生態文明觀”“全球經濟治理” “數字通信”“戶籍改革”等。這些詞語是新時期中國發展在歷史長廊中留下的文化足跡,散發著濃厚的時代氣息,體現了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新思想、新風貌、新生活,是中國改革發展成果的集中展示。
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以詞條的形式詳細記錄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歷史進程,以及中國和世界接軌、共謀發展的足跡,反映了改革開放給中國社會和人民生活帶來的全方位的變化,可以說它是一部濃縮的改革開放史。改革開放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特殊而偉大的時期,用詞典的形式記錄和反映這一時期的歷史和語言,其本身就是傳承改革思想、精神和文化。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新事物、新思想層出不窮,催生了大量漢語新詞語。這些新生詞語廣泛流行于我們的生活中,為這個社會打上了獨特的時代烙印。然而,這些新詞的外文釋義在現有各類詞典中往往無從查詢,這無疑給中國當代思想文化和先進科學技術的對外傳播以及時代精神風貌的對外展現增添了很大阻力。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的出版,有助于世界人民零距離、零障礙、全方位地感知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新面貌。
改革開放讓中國和世界各國的聯系更加頻繁,也讓中國在世界一體化的進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中國的改革成就以及黨和國家改革的大政方針要讓世界所知,中國要在世界事務中發出自己的聲音,要讓世界人民了解自己的社會和文化,都需要通過語言來傳遞。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系統收錄我國新時期出現的新詞語、新表達,并提供準確、地道、權威的譯文,為世界正確地了解中國、中國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在世界的傳播以及中外各領域的溝通搭建橋梁。
隨著中國的和平崛起,世界“漢語熱”不斷升溫,漢語學習者逐漸增多,很多外國人希望通過漢語學習了解中國社會、文化的方方面面。漢語新詞語是當代中國社會生活在語言上最生動鮮活的反映,對于外國人來說,學習新詞語是了解中國當代社會生活、感受中國當代文化的重要途徑。(劉健勵,2019)然而,與供中國學生使用的各種英語學習詞典相比,市場上迄今缺少供外國學生使用的漢語學習詞典。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的出版,會為漢語國際推廣增加正能量,也會進一步推動外國學生學習詞典的編寫與出版。
隨著我國國際影響力的提高、國家軟實力的增強以及中華文化傳播范圍的推廣,國外人民感知中國文化的愿望越來越強烈。然而,很多領域出現的新詞專業性很強,沒有現成的譯文可供參照,會給翻譯工作帶來很大困難,甚至可能會導致讀者對中國文化的曲解和誤讀。把中國的新形勢、新發展及時、準確地呈現給國外讀者是出版社義不容辭的責任。
近十年來,我國出版了一些專門收錄漢語新詞語的辭書,例如上海辭書出版社于2015年出版的《新世紀新詞語大詞典(2000年—2015年)》、商務印書館于2010年出版的《全球華語新詞語詞典》,以及商務印書館自2006年開始出版的新詞語編年本《漢語新詞語》,但鮮有綜合性的新詞語外譯詞典上市。其原因可能主要涉及三方面:一是新詞語翻譯難度大,對編創人員的語言功底和專業素養要求極高。二是出版周期長,傳統的辭書出版速度跟不上新詞語更新的速度。三是新詞語詞典的生命周期短,需要頻繁改版,很難像傳統詞典一樣暢銷、長銷。
從《新時期新詞語英譯參考》的開發過程來看,雖然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的出版會面臨重重困難,但通過創新工作思路與方法,這些困難是可以克服的。

新詞語的翻譯難,一方面是由于作為新生事物,漢語新詞語的釋義本身具有開放性和非專業性(夏歷,張冰玉,2018),增加了翻譯的難度,另一方面是由于各個專業領域涌現出的新詞語往往反映了本領域最新的現象或趨勢,翻譯時需要足夠的專業知識做支撐。這就要求新詞語外譯詞典的編寫團隊和編審團隊兼具深厚的語言功底和過硬的專業素質。
在組建編寫團隊時,可以打破詞典一般由語言學者編寫的傳統,打造一支由語言學者和各個專業專家組成的復合型作者隊伍,由前者把控詞典語言的規范性,由后者把控詞典內容的專業性。另外,還可以讓長期工作在中國的英語母語者參與審訂,從而保證譯文表達的本土化。
在組建編審團隊時,可以考慮以語言專業出版社的編輯為主體,同時聘請其他專業出版社的編輯為外審,打造一支背景立體化、專業多元化的編審隊伍,讓專業的編輯負責專業的內容,避免外行指導內行,出現漏改、錯改的問題。
大中型辭書的工作量巨大,內容要求精確,出版周期長,動輒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而新詞語辭書又要求出版周期盡量縮短,從而保持其“新”的特性。這一對矛盾不解決,大中型新詞語外譯詞典的選題就很難實現。因此,編輯應通過優化工作流程縮短時間、創新工作方式提高效率。
在工作流程方面,確定編排體例和編加標準后,可采取作者編寫與編輯編加流水作業的方式:作者交一部分書稿,編輯即開始編加,同時作者繼續搜集、補充新材料。這樣的處理方式既能節省出版時間,又能夠保證產品上市時展現中國社會發展的最新面貌,還能使作者與編輯隨時保持互動,及時發現、解決問題,避免出現大篇幅返工的情況。
在工作方式方面,可采用數字化辦公,提升工作效率。打破傳統的在紙稿上編輯加工的方式,直接用電子稿進行編加,這樣能夠充分利用辦公軟件的各種優勢,快速靈活處理大部分書稿中的各種問題,例如隨時插入大量新增詞條、智能排序、拼寫檢查等。《新時期新詞語英譯參考》中涉及互見/參見的有幾千個詞條,在排版前需要檢查相互關聯的詞條在中文表述和英文譯文方面的一致性。如果在紙稿上編加,每看到一條帶互見/參見的詞條就需要翻到對應的詞條進行比較確認,一方面費時費力,另一方面不便于判斷這兩個詞條的一致性,因為這兩個詞條往往不在同一頁上。在電子稿上編加,用下列步驟即可系統性解決這個問題:
1.把編完的電子稿備份為一個新的Word文件(后稱“A”);
2.從“A”中把帶互見/參見的詞條復制粘貼到一個新建的Word文件(后稱“B”)中;
3.在“B”中,從每個詞條后面的括號里把與該詞條有互見/參見關系的詞語復制粘貼到這個詞條前面;
4.把“B”中的全部內容用黃色突出顯示后,復制粘貼到“A”中;
5.把“A”中的全部詞條自動排序。經過以上幾個步驟,帶互見/參見的詞條用顯眼的黃色突出顯示,并且理應緊跟在與該詞條有互見/參見關系的詞條后面。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樣一方面免于頻繁前后翻閱紙稿來尋找相關聯的詞條,另一方面便于檢查兩個相互關聯的詞條在中文表述和英文譯文方面的一致性,能夠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和準確率。
現代社會發展迅速,漢語新詞語隨之不斷產生。新詞語詞典除了其本身作為詞典的服務性,還有記錄歷史的社會性,因此應與時俱進。(王倩,2011)如果不能及時修訂,新詞語詞典很快就會被市場淘汰;但如果頻繁修訂,則需要持續投入大量編加、排版、校對、印制和發行成本。為了在及時更新產品內容的同時,盡可能提高經濟效益,編輯可以在創新載體形式與經營理念上下功夫。
在載體形式上,由紙質詞典向數字詞典轉變。近年來,國內外的辭書數字出版掀起了一股熱潮,國外的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 APP(《牛津英語詞典》APP)、Merriam-Webster Dictionary APP(《韋氏詞典》APP)、Cambridge English Dictionary APP(《劍橋英語詞典》APP),國內的《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APP、《新華字典》APP、《現代漢語詞典》APP等辭書數字產品均有很好的市場表現。(孫述學,2019)與傳統紙書相比,數字產品的更新和修訂更加簡單高效,產品升級換代后可直接同步給用戶,用戶一次購買可享長期服務,不需要重復購買,尤其適合對時效性要求高的新詞語外譯辭書。
在經營理念上,編輯應從單一的辭書出版人的角色中跳脫出來,轉變為知識服務提供者,在產品內容的策劃和編加過程中,不斷思考如何進行立體化開發,深挖產品價值,為通過多渠道實現經濟效益鋪路架橋。比如,把新詞語按照專業領域分類標記,這樣整部詞典的資源就可以被打散成一個個小的資源庫,分別為不同專業領域的從業人員提供定制化查詢服務。再比如,隨著“一帶一路”合作范圍的不斷擴大,中外交流越來越頻繁,在開發漢語新詞語英譯詞典的同時,可以與各個非英語國家的出版社積極聯系,探討合作,為產品出版后的“走出去”工作提前投石問路。
漢語新詞語外譯詞典的出版,不僅是語言規范的需要,還是記錄歷史、溝通世界的需要。出版社應善于創新,勇擔重任,使讀者能夠及時掌握我國的新思想、新動態、新發展,使中國對外文化傳播的覆蓋面更廣、影響力更強、時效性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