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時期知青小說敘事探究

高桂娟

摘 要：文章以中國新時期知青小說敘事為研究對象，主要圍繞在知青小說經歷過傷痕敘事之后出現的一個新的知青小說敘事方式——理性敘事，從政治自省、情感自省與生命自省三個層次入手，來對中國新時期知青小說理性敘事方式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分析，以供參考。

關鍵詞：新時期; 知青小說; 理性敘事

中圖分類號：1206.7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6-3315（2020）7-169-001

新時期的知青小說選擇用更加理性客觀的眼光，來認真審視這場“知青上山下鄉”運動。基于審視角度與審視深度的不同，在知青小說理性敘事方面，也可分為三個層次：

一、政治自省

在此前的知青小說傷痕敘事之中，針對知青經歷的苦難仍有著一定的刻意的淡化。后續的知青小說開始以更加理性客觀的視角，向人們揭開了在當時特定的政治背景下，知青經歷的嚴酷一面。例如在著名作家張抗抗所著的《隱形的伴侶》中，雖然同樣是對“北大荒”知青的描寫，但此時作者筆下知青形象，已經與以往傷痕敘事知青小說的知青形象有了明顯的不同。這些知青在“上山下鄉”過程中，已經不再是一味地追求“青春無悔”“奉獻”等，而是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內心，以更加理性客觀的視角來分析自己的追求，甚至開始質疑自身追求的意義與價值。小說主要描寫了從杭州下鄉的知青陳旭與肖瀟從初識到戀愛再到結婚的過程，最終由于二人對于“何為真實”在理解上產生了分歧，導致家庭破裂。陳旭原本是一個有才氣、陽光、熱愛生活的年輕人，但因為屢次被現實丑陋的一面所打擊，最終徹底失望，認為現實不配自己報以熱愛與真誠，從而自暴自棄，不斷傷害肖瀟的感情。肖瀟雖然信奉“嚴肅生活，認真做人”，但在現實中，卻迫于形勢，不斷的向謊言低頭，甚至依賴于謊言，違心地寫“大批判稿”，不斷遭受良心上的譴責。最終在離開陳旭后，肖瀟發現自己內心中也存在一個虛偽的“隱形伴侶”，自己對于真誠的追求同樣沒有結果。小說作者摒棄了以往對知青悲壯青春的自我辯解，不再將命運的悲劇完全歸咎于歷史背景，而是以極為深刻的自省意識，深入挖掘在當時背景下人性的陰暗面，這些隱藏在人性中的弱點也是導致其不幸命運的重要因素，而這種“深刻的自省意識”在當時以傷痕知青小說敘事為主流的背景下無疑是非常可貴的[1]。

二、情感自省

相較于政治自省而言，情感自省不再僅從政治層面著手，來呈現知青當時經歷的悲劇，而是將重點放在人物情感內心刻畫上，作者通過用細膩的筆觸，描寫小說人物情感層面的悔恨與愧疚，充分展現了在當時特定的歷史困境時期，小說人物所做出的艱難抉擇以及后續的悔恨心理，并對知青生活進行了深刻的拷問與反思，但重點已經不再是對當時造成知青悲劇的時代原因的探索，而是轉為描述在經歷過錯誤抉擇后，帶給自己內心那種直逼靈魂的痛苦與煎熬，有效加深了知青小說理性敘事的廣度與深度[2]。例如在著名作家張抗抗所著的《火的精靈》中，作者在小說情節安排上，有意給予了男女主人公岳米達與顏冰的戲劇性相遇機會，同時以“火”為意向，向人們呈現了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曾經作為紅衛兵的岳米達因自己的錯誤行為間接導致了顏冰父親的死亡，后來岳米達與顏冰因知青插隊再一次相遇，岳米達因強烈的負罪感與愧疚感讓他不敢面對顏冰，直到在一次森林大火中，顏冰拋卻了對岳米達的怨恨，舍命將岳米達救出，給予了岳米達傾述的勇氣，兩人最終冰釋前嫌。該小說可貴之處在于，將知青岳米達對當時自己紅衛兵行為的自責與反省細致地呈現出來，讓讀者能夠感受到岳米達備受煎熬的心路歷程，從而成功展現了一個敢于承擔責任、不斷自省的新知青形象。

三、生命自省

生命自省是知青小說理性敘事的最高層次，此時在小說敘事上，作者的審視視角更加宏大，不再僅僅局限于知青這一群體，也囊括了知青插隊所在地的農民與農村，同時更為可貴的地方在于，此時的知青小說理性敘事更是從民族、歷史、哲學文化等視角出發，來審視在當時背景下知青與農民命運的發展變化。針對知青上山下鄉，阿城曾如此評價：“知青上山下鄉運動是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一種扭曲的現象，在這種現象帶來的扭曲壓力之下，不同的知青做出了不同的改變，有人因此變得狂妄，有人因此變得消沉，有人因此學會了投機，有人因此喜歡上了安靜……但經歷過那一段生活，讓我開始更加的敬畏人生，開始老老實實地面對生活，在中國誠實地生活”。阿城將這種評價態度以小說《棋王》的形式來加以呈現，通過棋王這一邊緣的小人物在癡迷象棋時所展現出的淡然境界，使其成功從知青主流生活成功剝離。作者針對于棋王的描述，重點在于“吃”與“下棋”，通過小說人物對“吃”與“下棋”之間的搖擺不定，將當時的知青因為物質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從而無法專心追求精神生活的尷尬境地展現得淋漓盡致，作者通過盡可能減去“吃飯（物質需求）”與“下棋”（精神追求）這二者的政治附加值，使二者能夠返璞歸真。作者站在文化與哲學的高度，向人們展示了當時知青普遍被壓抑的精神文化的追求，成功超越了以往從政治與情感的層面進行知青生活展現的拘囿[3]。

綜上所述，伴隨著時代歷史的不斷發展變遷，知青小說在敘事方面也做出了相應的變化，開始以更加理性客觀的態度來認識知青生活，成功開啟了理性素質的知青小說創造模式，通過對知青小說理性敘事模式進行剖解分析，能夠便于人們全面認識了解當時特定的歷史背景下知青與其他“小人物”所經歷的困頓與掙扎。

本文系2019年1月黑龍江省教育廳項目：“新時期鄉村變革視域中的知青敘述研究”，項目編號：2018-KYYWF-1278

參考文獻：

[1]楊京京.論“新時期”知青小說的回憶敘事[J]北方文學：下， 2016（9）34-35

[2]王陽.論韓少功90年代以后小說中的知青敘事[D]南京師范大學，2016

[3]黃建國.理想追求與自我省察——新時期知青文學主題的理性嬗變[J]名作欣賞2015（12）：5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