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向紅 冉彬
摘?? 要:宗族觀念來源于宗法社會制度,以姓氏的特征表現出來,宗族對中國傳統社會產生著十分重要的影響。中國西北之地的隴西李氏,歷經千年,唐朝李氏當政極大地提升了李氏影響力,并以宗祠形式將天下李氏宗親凝聚起來。隴西從地域名稱固化為一種天下李氏歸宗的文化符號,姓氏族譜將各支系連接在一起,成為懷念先祖、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紐帶。
關鍵詞:宗族;姓氏;隴西李氏;文化符號
中圖分類號:K810.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0074
Clan Concept and the Continue of Family Name
Abstract Clan concept comes from patriarchal society and expresses as family name. Clan has had important influence on Chinese society. The family name Li appeared in Longxi of North China more than a thousand years ago, and became the royal family name in Tang Dynasty, thus greatly increased the influence of this family name. Ancestral Hall of Li was build in Longxi for clan affection and the place name of Longxi became a cultural symbol for all the Li family members in the world, the genealogies connect different branches together and the place is now an important link to promote Chinese culture.
Key words clan; family name; the family name Li in Longxi; cultural symbol
在古代社會,宗族是宗法制度、宗法社會的原生體。宗法思想和制度貫注在全部社會結構和社會生活中[1]。作為一種社會組織,宗族所產生的作用是其他社團所不可比擬的。從皇室的宗廟到民間的祠堂,宗族與政權勢力、經濟文化、社會生活無一不有著密切的聯系。亦或可以這樣認為,中國之宗族好比種姓之于印度,其作用和地位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影響著社會變遷和歷史進程。
姓氏是由歷史上形成,源于宗族,被視為宗族符號。宗親活動,亦是從古代宗族、祠堂活動演變而來,欲深入了解其活動軌跡變化,需要追蹤宗族活動的歷史、發展線索和演化趨勢。作為社會群體的宗族,有三大基本要素:血緣、地緣和組織機構。本文所論“隴西李氏”,即符合這三大因素聚合而成的宗親組織,時至今日其活動依然活躍,是不可忽視的社會文化現象之一。
1?? 隴西李氏源流
關于李姓淵源,鄭樵在《通志》卷二十八《氏族略》中言:“李氏涼武昭王有過二十年,高祖有天下三百年,支庶既蕃,子孫必眾,然牒譜之議紛紛,不知何始。”李姓起源較早,特別是唐代以后繁衍興旺,支系眾多。目前大概有“源出贏姓說”“以官為氏說”“指李為姓說”“李樹圖騰說”“源于老姓說”“源于姬姓說”“源虎圖騰說”等。而世人比較認同前兩種說法。據《新唐書》卷七十《宗室世系表》載:“李姓出自嬴姓,帝顓頊高陽氏生大業,大業生女華,女華生皋陶,字庭堅,為堯大理。生益,益生恩成,歷虞、夏、商,世為大理,以官命族為理氏。至紂之時,理征字德靈,為翼隸中吳伯,以直道不容于紂,得罪而死。其妻陳國契和氏與子利貞逃難于伊候之墟,食木子得全,遂改理為李氏。”(圖二)《通志·氏族略》中“以官為氏說”與此基本一致。
從《新唐書·宗室世系表》看,隴西李氏的奠基人為秦隴西郡守李崇,文曰:“崇為隴西房,璣為趙郡房。崇字伯佑,隴西守、南鄭公。”但李崇僅在隴西為官,并未定居。李崇之孫李仲翔時,被任命為河東太守、征西將軍,奉命討叛羌于素昌,戰死,于是“仲翔子伯考奔家喪,因葬之狄道之東川,遂家焉。”此為李氏定居隴西之始。之后李伯考一系被稱為“狄道房”。李伯考之子李尚任成紀令,“因居成紀”,遂從狄道房析出,稱“成紀房”。李尚即為“成紀房”之始祖。隨著李氏繁衍,李氏子孫遷徙各地,形成新的房系。自成紀為基點,李廣十六世孫為西涼武昭王李暠(圖十二),李暠的七世孫為唐高祖李淵①。李唐宗室嫡傳世系,從西漢李廣至唐初李淵,共23代。此期間約遷移三次,先由成紀遷至敦煌,繼由李暠曾孫李熙率軍鎮守的武川,因以為家。后由李熙孫李虎從北周文帝家于長安。唐代隴西李氏定著四房,武陽、姑臧、敦煌、丹陽,出宰相10人,天寶元年(742年),唐玄宗下詔確認涼武詔王李暠子孫“隸入宗正寺,編入屬籍”,更有利于李氏宗族發展和對隴西郡望的認同(封面圖)。
李氏子孫從秦漢至隋唐的近千年里(見圖九),不斷繁衍遷徙,遍布全國各地,不乏出現一些頗具影響力的人物,在唐代達到鼎盛。《新唐書》卷七十一《宰相世系表》載:“唐為國久,傳世多,而諸臣也各修其家法,務以門族相高。其材子賢孫不殞其世德,或父子相繼居相位,或累數世而屢顯,或終唐之世不絕。”李氏在唐朝位高權重,使得李姓世人爭相攀附,在以后尋根問祖過程中,皆以隴西李氏后裔自稱。鄭樵《通志》卷二十八《氏族略》中評論:“唐家有天下,必欲世系詳明,然自成紀令之后,信以傳信,自成紀令之前,疑以傳疑,蓋譜牒之家,疑信相半,尚為成紀令,因居之。其后隨為隴西成紀人,故言李者稱隴西。”自宋以后,“故言李者稱隴西”便成為一個李氏宗族的自我認定標準(圖三)。
作為姓氏符號,“隴西”二字無疑成為大唐李氏家族的標識。李氏隴西郡望正是在唐朝奠定,史籍所見李氏郡望不下13個,以隴西和趙郡時譽最顯,有“望出隴西”之名,唐人呂才等撰《姓氏譜》有“李氏凡十三望,以隴西為第一”之說。唐一代,“隴西”郡望,有其特有的地位和內涵。這里“隴西”是古郡名,而非今縣名,特指郡望隴西郡。歷經遷徙融合之后的全國之隴西李氏,已是定稱自己為隴西而概不別屬。《李氏源流》自稱“凡吾國各地所有李姓無不冠‘隴西郡三字,足證李氏家族肇始于隴西,殆無疑義。”李姓、隴西已然合一,隴西李氏由一個血緣宗族演變成了一個多元一體的龐大氏族。這種合法性規則的構建通過歷史編撰與重新演繹,以此來達到集體記憶的重塑或重建,而這一構建和重塑的最重要的基礎是基于對同一宗族的認同(圖七)。
2?? 宗祠建立及文化意涵
李家龍宮亦稱李氏宗祠(圖四),1988年編修《隴西縣志》記載,其名為“北極宮”:位于北關下街路西頭天門巷內,萬歷五年(1577年)由知縣李汝相倡導籌資創建。順治五年(1648年)部分建筑物被毀于米喇印兵火,康熙元年(1662年)重建,三十七年(1698年)呂高培任知縣時,曾于任內在北天第一門上懸有“仰彌高”豎匾額。同治五年(1866年)廟毀,清末民初陸續增修。原廟院外有北天第一門、第二門、第三門(圖十一),廟院內前有戲臺和5座樓,后部有廟宇建筑群并5座假山,所謂“前五樓,后五山”。現“五樓”、北天第二門、第三門均毀,3座假山夷為平地,只存殿宇11座,建筑面積約800平方米,假山2座。1958年改建四中時,將全部廟宇簡易改修,拆去前墻換上門窗,抽換部分梁柱后,作為教室和辦公室使用。建筑物主體屋架和屋頂、屋脊磚雕等,均仍完整保存。此為現僅存的一處廟宇建筑群,1981年成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李氏文化研究叢書》中對李家龍宮唐朝時的外觀進行描繪,“稱宮者,不但規模大,且規格也高于寺廟,宮內建筑分前、中、后三組,樓閣林立,殿堂巍峨,環境肅穆,頗為壯觀。”關于此番光景,已是痕跡難尋,無史可考的。對于其作用,在《隴西縣志》中僅提到“三月初三日在北極宮(即祖師廟,在頭天門巷)……等廟會,會祀都是燒香、演戲、供人游覽。屬于感恩圖報的報賽性廟會。” [2]1993年以來,通過多渠道籌資,對李家龍宮西主殿、南北兩側殿、北殿、過庭、聚賢樓、郡公樓、戍邊樓、荷花池和北天第一門等進行了恢復原貌的維修,并修建了圍墻。2003年9月,隴西縣旅游局在李家龍宮舉行了“李家龍宮修復開放、宮藏書畫展暨新聞發布會”。至此,李家龍宮正式向游人開放(圖十三)。2006年6月,香港李炬能先生回鄉祭祖,捐款修建鐘鼓樓。李家龍宮現在成為李氏宗親舉行大型祭祖儀式的場所。
若要追溯,貞觀年間,隴西已成為絲綢之路上名城重鎮之一,朝廷重視在李氏發祥地的建立宗祠,以便全國各地李氏后裔祭祖和朝廷文武百官巡視,意在光顯祖宗、威鎮遠方。《禮記·祭法》載:“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數。”“周禮”中在采邑地設立宗廟以祭祖,唐代家廟主要集中于兩京城內,官品為立廟標準,別于分封制下的采邑設立宗廟。第二種情形的家廟是建于故土兼及治所。建于故土家廟同宗族有很重要的關系,宗族始祖往往是有功德的先人,家廟所祀主人必然是其宗族始祖,家廟可能起到宗祠的作用,或向宗祠演變,繼而發展成宗族祖廟,成為祖先崇拜和宗族活動中心。若按這一說法,是唐朝皇帝開國前的治所,在此興建家廟似乎也不無可能。
隴西籍李氏中重臣名士眾多。北魏是隴西李氏成為北方高門的最重要時期,李氏子弟見諸史籍者93人,有官爵者83人[3]。隴西籍李氏名人有宰相李石、節度使李蔚、侍御史李中敏,文人李朝威、李公佐、李復言等,也成為唐代起在隴西建造李氏宗祠的緣由。隋唐以降,李氏家族支脈增多,唐代按照官爵高低官修牒譜和科舉制度的實行,打破了昔日士族憑借譜碟世襲為官的特權,使得家族祖籍向著多元化方向發展。李家龍宮作為李氏祖廟所在地,在隴西李氏文化的形成和發展中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宗族文化是傳統文化之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是具有地域特色的歷史文化。宗祠展現這種文化的載體(圖五)。宗族認同核心之一即為對祭祖圣地的朝覲,為曾經祭祖圣地的最有利證據即為李家龍宮——李氏宗祠的存在。當前李家龍宮是舉行大型祭祖儀式的場所,更是一個重要的傳播媒介,既可作為宗親尋親的物質依托,也可作為當地文化建設的標志,特別是外鄉祭祖人士的到來,所帶來的不僅僅是祖祠所在地的榮耀,更重要的是為這一地區的發展提供的契機與希望。血緣集團的起點則是祖宗,子孫既然與祖宗骨肉相連,對祖先的祭祀就會使宗族的后人們加強認同感,祖宗能把整個宗族凝聚起來,使之更強有力,從而成了團結宗族的旗幟[4]。
凡是宗祠所建之處,必是家族和宗法形成之所。宗祠建立,宗法貫徹執行,必然得到政治勢力的支持。政治勢力和威望的消失,宗祠、宗法也隨之解體。李家龍宮的幾經波折也恰恰說明了這個道理。隨著歷史演進和時代變遷,這種力量重新凝聚的依然是宗族認同。但至于“李家龍宮”如何由來,為何又有“北極宮”之名,一時難以說清。其發揮的作用從祭祖如何變成了廟會性質的燒香敬神,又演變成今天的大型祭祖場所,其中的歷史變遷恐怕一時難以分辨明了。可以肯定的是,在漫長的演變過程中,李氏宗族系統起著主導作用。“隴西”作為一個宗族的共同標識和世代相襲的郡望,其意義已遠超出其地域概念的界限,“隴西李氏”不僅是姓氏符號,更象征著具有特殊內涵的文化現象(圖一)。
3?? 宗族觀念固守與姓氏延續
宗族文化是傳統文化中的一部分,它結合地方文化,體現了每個地區獨有的生活特征及歷史特性。宗族的優秀傳統文化成為維系整個家族的“根”與“魂”,在這其中深融著廉潔、仁義、忠孝等家風的核心意涵,成為整個家族的立足之本。很多文化特性都可從宗族上找到根源,宗族觀念浸染于心,漸漸積淀成為文化心理。
宗族觀念和思想的主要載體和依托有二:族譜和儀式。族譜直接展現出整個宗族的傳承與發展脈絡,儀式過程實踐著整個宗族的宗法思想。
以下是《李氏文化研究叢書》中所記2008年祭祖儀式中的一段祭文(圖三):
惟我李氏,始自皋陶,官為大理,輔佐帝堯,循人性之常道,創刑律而設教,啟原始之文化,勉黎庶以勤勞,子孫繁衍,承祀宗桃。利貞而后,李為宗,及之東周,百家爭唱,學術活躍,聆祖誕降,創道德經五千真言,揭無極而原道于自然,德昭昭以沐廣宇,道灼灼永垂萬年。浩浩乎李氏之宗,宗裔顯揚,決決乎俊杰輩出,揚我祖先,出將入相,建國安邦,布道施德,顯我廟堂,大德之俊,萬事尤昌,繁庶之孫,百代重光,四海李裔多人杰,五洲李氏共輝煌,濟濟英才,赫赫名流,可與日月同輝,能同江河流長幸甚至哉,至載泰祥,古郡,李祖故鄉,天下李氏皆出,全球李姓情系堂。我廣西李姓,枝柯繁昌,世代相傳千百載,祖先出自之邦,吾隨居香港,常遙念祖鄉。千里迢迢來祭祖堂,惟誠竭盡力,揚我祖先,愿神州李氏赤子同創輝煌,祝光祖故鄉,念發達繁昌。吉日良辰,秋高氣爽,觀我祖先,龍脈兆祥,仰望祖像,圣德浩蕩,敬顧環圍,彩旗祥光,叁駕經悟,令人跌望,澤被眾裔,福社永長,孝思當常敦,祈神兮欣享。
祭文由上古先祖開始到今日四海宗親,秉承祖訓,繼往開來,對祖先崇拜贊美之情溢于言表。《李氏歷代先賢古訓選集》中首先把老子的《道德經》作為其歷代必遵的哲理,又有“太尉公遺訓”“文忠公遺訓”“西匯公遺訓”等近百條。李氏族風中更是將“和睦宗族,萬脈同源”“重祭祀、貴祖墳”列入其中。家規和祖訓,形式雖不盡相同,但傳遞的是整個家族的道德準則和價值取向,也讓我們看到了超越時代的家族凝聚力和責任感。祭祖儀式的舉行事實上是為了凝聚同一宗族的子孫,維系宗族的關系,以求宗族勢力的發展壯大,而這種內聚力即所謂宗族認同。宗祠與祭祖儀式既是維持“族系”和“香火”延續下去的物化和實踐,同時亦通過祠堂修建,祭祖儀式的舉行,族譜編修來延續整個宗族的存在和整合。這一同氣連枝的共識,通過祭祖儀式而達成,進一步加強了外鄉祭祖人士的自我認同感。同時,這種將在“祖源地”“族源地”所進行的祭拜不僅為了彰顯相關儀式符號,更是以儀式為載體宗族文化實踐化的過程,這種過程形成的目的是為了建立起了基于宗族認同的文化認同(圖十)。
儀式習俗的最重要的社會功能,在于維持社會賴以生存的情感傾向,并使這些情感傾向世代相傳。儀式本身即為一種歷史記憶,其包含著復雜的、長時段的歷史積淀與敘事。儀式除了裝載變遷的歷史內容,也在歷史的表華中改變自己的形式和樣態以適應歷史的變遷[5]。
整個宗族文化的認同不僅僅是展現的對象,他們也是文化的生產者。但這種展現是選擇性的。美國學者雷蒙德·威廉姆斯(Raymond Williams)提出了“選擇性的傳統”這樣的概念,主張人們塑造了自己的過去和現在。這個選擇性的過程在社會和文化的闡釋和識別中具有非常強大的作用。因為傳統是一種建構“選擇性的過去”的手段。所以,在這個意義上說,傳統是當前社會和文化組織的一個方面[6]。
如果說祭祖儀式是對宗法思想的實踐過程化,那么族譜或是家譜則是姓氏延續最真實的記載。家譜以記載一個血緣家族世系、事跡為主要內容的史類文獻,是家訓傳承的載體。族譜得以形成的基礎和前提便是姓氏。姓氏符號成為血緣的最顯著標識,是特定的文化印記。姓氏產生、演變和傳承成為族譜的最重要內容,族譜成為姓氏繁衍續存的重要載體。從其發展歷史來看,姓氏出現在前,族譜出現在后;姓氏區分個體,族譜記載世系。
中華姓氏源遠流長,起源于太古,流傳于今世,是中華文化統一性和延續性的重要載體。姓氏代表著共同血緣、血統、血族關系的部族、氏族及宗族的稱號。宗族意識在姓名中最突出的表現就是按輩字取名。此法興于北宋。北宋出現修續家譜之風,家族按輩次系統排列敘寫家譜,明血統,分世次,產生按輩字取名之法:即凡同宗同輩,均用一個固定的字代表一代輩分,一代一字,世次井然分明[7]。
族譜在命名時,通常在“族譜”之前,冠以姓氏,如《李氏族譜》《張氏族譜》等。姓氏穩定,即族譜穩定,姓氏變化,族譜記載也隨之變化。可以說族譜理順了各姓氏家族脈絡。作為姓氏文化的表現形式,族譜記錄了家族史,連接起以血脈關系為紐帶而繁衍生息的宗親。各姓氏家族內部的血緣關系,必須清晰明了,這種組織才能延續傳承。不管家族發展分出多少支系,在族譜里面各支系之間的血脈關系也必須清晰。古為今用,今為后用,大量豐富的姓氏信息,靠口傳心記,延續是有限的,而族譜則是最有效的傳承方式(圖八)。
本文所述隴西李氏淵源,家族組織情形,龐大而復雜,以隴西郡和趙郡最盛,血脈綿延不絕。趙郡李氏傳自戰國末期秦國的李曇之子李璣,發源地大概在山西太原縣一帶。后由山西擴張到河南,晉時避“王倫之亂”,渡江徙居浙江常山。自趙郡李氏第19世祖李楷始,在江南開創了另一番恢宏氣象,終定著六房:南祖、西祖、東祖、遼東李氏、江夏李氏和漢中李氏。族譜記載不輟,傳承至今。隴西郡的傳承自李崇以下至唐代,三四百年的傳承和分支情況,《新唐書·宗室世系表》記載詳盡。在“隴西”這個郡望之下,分支為武陽、范陽、頓丘、渤海、申公、丹陽、安邑、鎮遠將軍、早淳、姑臧、敦煌、仆射、絳郡、武陵、定州刺史、南陽公、譙王、畢王、雍王、郇王、大鄭王等幾十個大房。另外還有被大唐皇室賜以國姓的家族的加入,如雞田李氏、代北李氏等。據《李氏文化研究叢書》載,現在可查源于李氏的各地李姓有:山東高密李氏、浙江余姚李氏、湖北枝江李氏、遼寧李氏、福建李氏等。每一支李氏房系都有自己家譜,記載著李氏血緣傳承、文化淵源、發展歷史等。據《中國家譜綜合目錄》李氏家譜有據可查的共有620種,2250冊,此外還有不明冊數的幾千卷和各種鈔本[8]。也就是說,無論是來自哪一個祖別,只要冠以李氏之名,依靠著可靠的族譜就可以找到最早的血緣關系(圖六)。
總而言之,姓氏和族譜相輔相成,族譜也可被看作姓氏譜。姓氏在族譜里排序、傳承、凝聚,族譜流淌著一個個割舍不斷的血緣關系,積淀著源遠流長的姓氏和民俗文化,姓氏延續成為中華文化多元下的文化認同基石。
族譜保證了姓氏傳遞的穩定性,族譜的出現本身就為姓氏文化發展賦予了新的內涵。宗族是這些同姓家族結合起來構成的體系,宋人張載所著《張子全書》卷四《宗法》中言:“宗法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世族興,立宗子法。宗法不立,則人不知統系來處。……宗子法廢,后世尚譜牒,猶有遺風。譜牒又廢,人家不知來處,無百年之家,骨肉無統,雖至親,恩亦薄。”宗法制度經久不衰,宗譜維系和凝聚作用。宗族意識使它增進家族成員對祖輩敬仰和懷念,禮讓觀念和家族的祖塋復修、立碑建祠等公益事業、社會生產、相互協助意識,宗族觀念一并沿襲到今,對于加強各地與海內外同姓宗親的聯系,溝通感情,增進共識有著積極的作用,也為弘揚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為統一祖國、振興中華貢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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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任向紅,女,甘肅農業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冉彬,女,通渭縣圖書館館員。
收稿日期:2020-03-14;責任編輯:柴若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