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諷刺”一詞來源于拉丁語的satura,原意指“一大堆胡亂放在一起的物品”。后來,著名的羅馬修辭學家昆體良將其作為一種文體的名稱,最后變成了諷刺的文體,指“運用比喻、夸張等手法對人或事進行揭露、批評或嘲笑”。縱觀文學史,諷刺文學的發達時期正是社會二元化矛盾激化的時期。[1]換句話說,諷刺是指對社會現實持悲觀或否定態度,但不直接攻擊,而是通過笑,用迂回的手法表現出來。用這種手法創作的文學稱為“諷刺文學”。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韓兩國出現了許多諷刺作家,中國的魯迅和韓國的蔡萬植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魯迅在文學的多個領域具有重大貢獻,對“五四”運動后的中國社會思想文化發展也有重大影響,蜚聲世界文壇,其中,諷刺是魯迅行文的一大特點。同樣的,蔡萬植的諷刺在韓國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眾所周知,蔡萬植是近代韓國文學界唯一的諷刺作家。[2]作為各自時代背景下極負盛名的諷刺小說家,魯迅和蔡萬植的創作有不少相似之處,但亦有差別。本文通過比較二人的短篇小說《祝福》和《癡叔》探究其中之異同。
【關鍵詞】魯迅;《祝福》;蔡萬植;《癡叔》;諷刺;比較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諷刺文學歷史悠久,形形色色。中國的諷刺小說在明清時期開始大放異彩。20世紀20年代,即“五四”時期,由于思想的解放,涌現出許多具有諷刺天賦的作家,魯迅(1881—1936)是其中極為突出的一個。魯迅,原名周樹人,出生于中國浙江紹興一個富裕家庭。但是,從1893年祖父因過去腐敗事件入獄開始,家道逐漸衰落。這個事件對他之后的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903年,魯迅赴日本學習醫學,其間認識到中國及中國人民水深火熱的生活,一年后,他毅然選擇了棄醫從文。他1911年創作了第一部小說《懷舊》。1918年5月,以“魯迅”為筆名,發表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部白話文小說《狂人日記》,為中國新文化運動奠定了基礎,正式把中國文學推向了現代化。1923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說集《吶喊》,1926年出版了小說集《彷徨》。 魯迅用幽默的諷刺手法創作了許多具有民族特色的優秀作品,為中國“諷刺文學”的全面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另一方面,韓國以新羅時期薛聰創作的《花王戒》為開端,出現了多種諷刺小說。而近代諷刺小說的代表作家是蔡萬植。蔡萬植號為白陵,1902年出生于全羅北道。1922年赴日本留學,但1923年中途退學。此后,他轉戰朝鮮日報社、東亞日報社、開辟社等媒體擔任記者。1924年在《朝鮮文壇》上發表了短篇小說《三條路》,正式登上文壇。此后,寫了290多篇小說、戲劇、評論和隨筆。20世紀初,隨著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興起,朝鮮文學界也受其影響出現了“朝鮮無產階級藝術同盟”。蔡萬植在這種文學思潮的影響下,于上世紀30年代發表了眾多作品。長篇有《濁流》(1937年)、《太平天下》(1938年)、《母親》(1942年)、《女人的一生》(1944年)等;短篇小說中廣為人知的有《既成的人生》(1934年)、《癡叔》(1938年)、《失敗者的墳墓》(1939年)等。1936年后,他辭去工作,專心從事創作。他的作品世界集中于反映和批判當時的社會現實上,他的作品在技法上做了很多嘗試,特別是諷刺手法,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如前所述,如果論兩位作家生活的年代,雖不能說是同時代的作家,但都是20世紀20年代前后登上文壇的。不僅如此,兩位作家都曾留學日本,接受了西方文明。而且在文學創作中慣用諷刺手法,迂回地反映中韓兩國當時的社會現實,并批判國民的現實認識和意識狀態。這些共同點為研究魯迅的《祝福》和蔡萬植的《癡叔》中的雙重諷刺提供了可能性。
國內對魯迅的研究基本上集中在他的短篇小說集《吶喊》和《彷徨》上。其中的多篇小說都在諷刺手法的運用方面獲得了很高的評價。例如,夏志清在《中國現代小說史》中分別評價并分析了《吶喊》和《彷徨》中的包括《祝福》在內的多篇小說獨特的諷刺性。王瑤、劉綬松、黃修己、朱德發、馮光廉等在文學史上具有一定地位的學者也都對魯迅的諷刺小說給予了肯定的評價。 反觀蔡萬植,韓國文學界對其作品的研究從20世紀六七十年代就已經開始了。主要是研究他的戲劇或小說中表現出的歷史意識和文學的諷刺性。而研究文學諷刺性的成果大多集中在《濁流》《太平天下》和《既成的人生》上。關于《癡叔》的研究不多,幾乎都是對其反語手法的研究。
對此,本文以這些先行研究為基礎,以平行比較的方法,考察魯迅的《祝福》和蔡萬植的《癡叔》中出現的雙重諷刺的異同。
一、表層諷刺
這里所說的表層諷刺,就是小說中通過故事或對話直接表現出來的諷刺。換句話說,就是借小說的敘述者之眼或之口對小說主人公進行諷刺。
《祝福》是魯迅的代表作之一,是他的第二本小說集《彷徨》的第一篇小說,寫于1924年。這一時期正是中國新文化運動的發展時期,魯迅為革命的爆發而熱烈歡呼,但由于地主階級的軍閥官僚取代帝制政權,封建社會的基礎并沒有完全瓦解,人民仍然處于饑寒交迫之中,封建禮教依然是壓在人民頭上的精神枷鎖。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魯迅創作了這篇小說。
主人公祥林嫂是被封建禮教剝削的貧窮婦女。丈夫死后,狠婆婆要賣掉她。她逃到魯四老爺家做了雇工,但很快又被婆家搶走,并拿走了她的工錢,還被賣給賀老六當媳婦。賀老六是個淳樸忠厚的農民,婚后不久又有了兒子阿毛,祥林嫂也總算是過上了安穩的日子。但命運不公,賀老六因傷寒病復發而死,阿毛也被狼吃掉了。受到雙重打擊的祥林嫂失魂落魄,走投無路的她只好再去投奔魯四老爺。可人們卻說,祥林嫂再嫁是有罪的,得捐贈門檻為自己贖罪,否則到了“地府”也要吃苦。而當祥林嫂艱難地湊錢捐了門檻后,也沒能擺脫人們的歧視。最后,她沿街乞討,在那年“祝福”的鞭炮聲中慘死街頭。
對于封建禮教的迫害,祥林嫂也曾不斷掙扎反抗,但這不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順從封建禮教而反抗。祥林嫂自始至終都是屈服于封建禮教的,魯迅在小說中也做了詳細的描寫。例如,祥林嫂在丈夫死后逃出來做工謀生和之后被婆婆賣給賀老六結婚時的大哭大鬧,實際上還是為了遵從舊社會“一女不嫁二夫”的封建禮數。祥林嫂的第二任丈夫和兒子死了以后再次到魯鎮做工,支了工錢去捐門檻,也是為了給自己贖罪,免去陰間之苦,迎合封建思想。魯迅以同情的心情敘寫了祥林嫂的不幸人生,也寫出了在封建禮教的浸淫下祥林嫂身上的奴性性格。[3]
“日子很快的過去了,她的做工卻絲毫沒有懈,食物不論,力氣是不惜的。人們都說魯四老爺家里雇著了女工,實在比勤快的男人還勤快。到年底,掃塵,洗地,殺雞,宰鵝,徹夜的煮福禮,全是一人擔當,竟沒有添短工。然而她反滿足,口角邊漸漸的有了笑影,臉上也白胖了。”[4]
“……祥林嫂可是異乎尋常,他們說她一路只是嚎,罵,抬到賀家坳,喉嚨已經全啞了。拉出轎來,兩個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勁地捺住她也還拜不成天地。……直到七手八腳的將她和男人反關在新房里,還是罵……她到年底就生了一個孩子,男的,新年就兩歲了。我在娘家這幾天,就有人到賀家坳去,回來說看見他們娘兒倆,母親也胖,兒子也胖……”[5]
再看看蔡萬植的小說《癡叔》吧。這部小說創作于1938年,正是蔡萬植深受無產階級文學思潮影響之時。小說以第一人稱“我”寫作,通過“我”的所見、所想、所說勾勒出了一個不懂感恩又執迷不悟的叔叔的形象。小說的主人公叔叔在“我”的眼中是一個在大學里主修經濟學的知識分子,卻不想著用自己的所學和所長去賺錢養家,而是天天沉迷搞無產階級運動,還因為愛上了所謂的新女性休了為他操勞一輩子的嬸嬸。之后運動被鎮壓,叔叔入了獄,身體也垮了。叔叔出獄后干不了活,還是靠嬸嬸養著,他不僅不努力掙錢感謝嬸嬸,還拿著嬸嬸辛苦賺來的錢一心想搞那“搶富人錢”的社會主義,和給朝鮮帶來好生活的日本人作對。“我”心疼嬸嬸,多次對叔叔好言相勸,叔叔卻還是不肯悔改,最后還反過來指責“我”。由此看來,叔叔著實是個讓人可憐又可恨的人。小說通篇使用自敘和對話的形式,借“我”之口直接諷刺了沉迷搞非主流運動的叔叔。
“到了這個地步,姑父但凡有點良知,也應該趕緊養好身體去賺錢,盡快讓自己的老婆過得舒服些,好報答姑媽的恩德,補償自己對姑媽的虧欠……你說是不是應該這樣?[6]”
“不管怎樣,姑父這回也該為自己著想吧。可就算他想,他又能干點什么呢?因為犯有前科,做官或者進公司是沒戲了。不過這事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不務正業,現在也只能去干些體力活了。虧他還是個上過大學的人,竟淪落到只能去出苦力,這可真夠好看的。唉,不然又能怎樣呢?[7]”
“可是,姑父這人別說賣力干活了,身體剛有些起色的時候,就又想去干原來的事,唉,真是氣死人啦!”
“真不知道那事兒到底有什么魔力,叫他如此瘋狂地非干不可?這么賣命,是能靠那事吃飽飯啊,還是能靠它出來名啊?最后不還是給抓進監獄里去嗎?[8]”
綜上所述,魯迅和蔡萬植都是用第一人稱寫作,諷刺了小說的主人公。不同的是,《祝福》中的“我”是一個旁觀者,以講故事的形式,透視了披著新社會外衣的舊社會面貌,客觀地諷刺了深受封建禮教壓迫的底層婦女。蔡萬植則是通過“我”的視角和認知,描繪了當時日本統治下的朝鮮的“幸福社會”,并用犀利的語言諷刺了沉迷于從事無產階級運動的叔叔。究其原因,主要是中韓兩國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不同。當時中國雖然受到了外國的侵略,但社會的主要矛盾仍然是封建統治者和人民之間的矛盾。而當時的朝鮮的國土已經被日本完全占領,日本還試圖抹殺朝鮮的文化,作家不得不在作品中推崇日本。
二、深層諷刺
這里所說的深層諷刺是將小說中的人物形象上升至社會層面,并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對敘述者“我”進行諷刺,是一種和表層諷刺相對的更隱晦、更深刻的諷刺。
首先,魯迅《祝福》中的主人公祥林嫂是當時被舊社會的封建禮教壓迫的婦女的代表形象。魯四老爺是地主階級知識分子的典型形象。祥林嫂的婆婆是個心懷叵測的女人,是封建社會中典型的利己主義者形象。柳媽和村民們和祥林嫂一樣,是舊社會的受害者,但由于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且沒有反抗意識,他們從受害者變成了害死祥林嫂的加害者。這些人物都是當時中國各個階層的投影。大部分讀者認為,魯迅寫這篇小說的目的是為了諷刺頑固的封建禮教,這從小說中看有一定道理。但是有一個經常被忽視的人物形象,那就是“我”。
很多人認為,小說中的“我”就是魯迅,實則不然,“我”是虛構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形象。魯迅在小說中把祥林嫂與一個叫“我”的知識分子形成鮮明對比。在小說中,通過“我”和魯鎮之間的種種不和諧,暗示“我”是新知識分子,是當時批判舊的社會倫理和道德規范的新知識分子。但是“我”卻無法回答一個社會下層婦女祥林嫂那看似簡單的問題——“人有靈魂嗎?”。而且從小說模糊的暗示來看,“我”對祥林嫂的死也多少有些責任。最終,本應得到救助的祥林嫂死了,該為時代犧牲的“我”卻茍且生存。所以,“我”這個形象,在祥林嫂面前顯得黯然失色,甚至是一種虛偽的,對不起天地使命的啟蒙者的形象。然而,當時中國最大的悲哀,不只是眾多的麻木者和愚昧者,更是那些處處與身份不相稱的啟蒙者。[9]魯迅以“我”的形象諷刺了當時沒有“自我啟蒙”意識的知識分子們。
蔡萬植的《癡叔》也是同樣。盡管這部小說沒有《祝福》那樣豐富的人物形象,故事性也不強,但蔡萬植也很巧妙地對小說的敘述者“我”進行了諷刺。從小說中不難看出,叔叔代表了當時投身于共產主義運動,艱難救國的知識分子,嬸嬸是當時傳統的朝鮮女性形象,也代表了當時大部分平民。而敘述者“我”代表了社會上一些愚昧的親日賣國者。叔叔的先覺者形象和“我”的墮落者形象形成了明確的對立面。
“我”只上了三四年小學,文化水平近乎文盲,在日本人的店里當店員。老板曾經兩次夸獎“我”,并暗示以后“我”還可以獨自經營,便自以為是個有為青年。后來,在與叔叔的對話中,“我”對經濟學和社會主義一無所知,還大言不慚地對叔叔說教。“我”生活在日本人創造的假象中,對日本人唯命是從,以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為恥,還妄圖同化其他人,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就如跳梁小丑一般。小說通過“我”與“叔叔”言行的對比,更加突出了“我”的愚蠢,引人發笑。不僅如此,蔡萬植還借小說中人物之口,對親日賣國者進行尖銳諷刺和批判。
“不管是什么人,沒有比阿諛諂媚更骯臟下流的啦!”
“阿諛諂媚?”
“上至帝王,下至乞丐,在當前這個制度下的世界里,其實都要守住本分,過各自力所能及的生活。沒有比隱藏自己的真性情,阿諛諂媚更令人唾棄的事情,也沒有人比這樣活著的人更加可憐!記住,有兩碗飯吃的人,不一定就比只有一碗的人飽。”[10]
魯迅的《祝福》和蔡萬植的《癡叔》,除了小說本身的諷刺對象外,還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進行了更深層次的諷刺。而且兩篇小說中“我”的形象與小說主人公的形象形成了對立關系。但也存在差異。首先,兩部小說中敘述者“我”的身份不同。 在魯迅的《祝福》中,“我”是一個模棱兩可、不稱職的知識分子形象。在蔡萬植的《癡叔》中,“我”是無知的親日賣國者形象。究其原因,除了魯迅本身就是知識分子外,當時的社會狀況也是一大原因,雖然當時的中國已經顛覆了帝制,但封建禮教仍然禁錮著人民。蔡萬植的情況比較復雜,當時日本不僅占領了朝鮮的土地,還企圖抹殺朝鮮的文化。在這種情況下,作者不得不在作品中表現出親日情結,但作者將親日者“我”設定為一個無知自傲的形象也無疑是對日本即親日者的厭惡。其次,兩部小說采用的形式不同。魯迅的《祝福》采用了插敘的敘事結構,故事性更強。既暴露了封建禮教的弊端,也暴露了當時以“我”為代表的知識分子的無奈。同時,插敘的手法可以使小說層次更豐富,更能深化主題。而蔡萬植的《癡叔》則采用了自序式與對話式相結合的創作手法,結構更加清晰。最后,兩部小說中“我”和主人公之間的親疏關系不同。《祝福》中的“我”與主人公祥林嫂之間的關系并不密切,關于祥林嫂的故事也大都是“我”聽來的。諷刺程度較弱,表現更委婉。而《癡叔》中的“我”與主人公叔叔之間關系密切。全文均以“我”的角度觀察和評價叔叔,還有大篇幅與叔叔的對話。諷刺的程度強,表現更直接和尖銳。主要原因便是中韓兩國當時受侵略的程度不同,社會主要矛盾也不同。
三、結論
以上是對魯迅的《祝福》和蔡萬植的《癡叔》中所體現的諷刺的二重性,即雙重諷刺的考察。本文分為表層諷刺和深層諷刺兩部分,分析了兩篇小說中出現的諷刺性的異同及產生差異的原因。
在表層諷刺中,魯迅的短篇小說《祝福》中的敘述者“我”從直接和間接兩方面諷刺了順從封建禮教的主人公祥林嫂。在蔡萬植的短篇小說《癡叔》中,敘述者“我”對不懂感恩,一心撲在共產主義運動上的知識分子叔叔進行了諷刺。形成這種差異的原因是中韓兩國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不同。在深層諷刺中,魯迅和蔡萬植分別結合了當時的社會背景,對“我”這樣的人進行犀利的諷刺。魯迅諷刺了當時像“我”一樣虛偽無力的新知識分子,蔡萬植則諷刺了以“我”為代表的無知的親日賣國者。不僅如此,魯迅還以插敘的方式揭露了當時中國的社會面貌,深化了主題。蔡萬植采用自敘式與對話式相結合的創作手法,反諷了當時的社會面貌,諷刺程度更強,情感更加強烈。這主要與當時中韓兩國受侵略的程度不同有很大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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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薛世昌.魯迅小說《祝福》的主題再探[J].天水師范學院學報,2006(3):88-91.
作者簡介:劉一瑋(1994-),女,河南省鄭州市人,吉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亞非語言文學專業2018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