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壽險保單的貼現及監管分析

楊愉愉

（華東政法大學，上海 200042）

1 我國壽險保單貼現發展的基本情況

1.1 壽險保單貼現

壽險保單貼現[1]指的是保單持有人在投保期間、保單尚未到期之前，將保單受益權出售與他人，自己獲得當前的金錢滿足。而當貼現完成之后，保單受益權歸于第三人擁有，其繼續為保單繳納應繳保費，并在保單滿足獲賠條件時獲得保險公司理賠的保險金。從建立初衷考慮，壽險保單貼現具有明顯的優勢：

1.1.1 解決投保人應急之難

除了常見的退保、保單貸款的方式之外，投保人多了選擇的方式，也正如保單貼現出現的原因一般，人們在投資壽險之后由于各種原因有臨時的急難之處時，人類創造和改善生存生活的方式驅動是不斷找尋向外的窗口，透出更大光芒的出口。因此，保單貼現方式的應運而生、逐步發展是人們解決需求路上探索的結果，這是成功的一步，成功的向前，我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1.1.2 保障保險公司利益，減少交易風險

當我們關注投保人經濟損失的時候，其實也忽略了保險公司的損失。退保等保險中斷等事項一直是困擾著保險公司的一大事項，投保減少、業務增多也在一定程度上讓保險公司創造出上文所提的無價值勞務輸出，即使扣除投保人繳納的保費，但對于保險公司來說仍然是經濟損失。但若采取保單貼現的方式，則使投保人資金不足無法繼續繳納保費的風險轉嫁于有承擔能力的投資公司而避免，通過降低交易風險給保險公司“勞務輸出”提供市場保值，保證保險公司的預期收益[2]。

1.1.3 促進保險交易市場經濟發展

一方面保單貼現業務的存在完善了市場結構，改變合同的靈活性。保單貼現業務從簡單的雙方交易增加到第三方的存在，進一步完善了市場結構。其次，保單貼現不僅僅是所有權的改變，連同保單的受益權也一起隨著貼現合同而發生改變，這種本質上的權利改變反映的是貼現合同價值性，而貼現合同的存在則打破了保險合同對于相應權利的禁錮，大大增加了靈活性。另一方面盤活了資金供給，從經濟發展的角度來看，資金流轉帶來的經濟價值遠大于儲存的利潤，讓資金更大限度地多方面地流入市場交易是對整個經濟市場的貢獻，直觀上是為投保人帶來金錢的供給，但實則是保單現金價值通過有能力支付的投資者變為資金解決當事人所需的同時流入市場，創造流轉價值[3]。

1.2 壽險保單貼現現狀

為了保障好保單貼現交易行為，逐步放開保單貼現業務試點工作，進一步推動我國保單貼現業務市場的發展。我國保監會于2018 年1 月8 日頒布了《人身險保單貼現業務試點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時至今日距離征求意見稿的發布已經兩年有余，然而就市場的調查了解，我國壽險保單貼現業務進展卻并不盡如人意。

1.3 保單貼現仍未成功落地

據調查顯示當前國內市場中有國外機構在銷售美國保單貼現基金，也有人通過在香港設立保單貼現公司，辦理國內的保單貼現業務，然而內地獲批的機構仍然沒有進行相關業務的辦理。據了解北京保險服務中心，即北京保險服務中心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于2009 年成立，并一開始取名為“北京保險交易所股份有限公司”的保險交易業務服務公司，該公司于2017年9 月11 日，便收悉《中國保監會關于同意北京保險服務中心股份有限公司開展保單貼現交易服務業試點的函》（保監涵【2017】142 號），成為首家保單貼現交易試點的機構。但據最新的《中國經營報》調查顯示，該公司目前已經與中國人壽、人保壽險、新華人壽、太平壽險等保險公司就戰略合作簽署了協議。還與中國保險信息技術管理有限公司就保單貼現試點保單登記管理業務進行項目立項。但試點工作實施至今，該公司對于正式的保單貼現業務仍未著手。這表明即使該公司是保監會批準籌建已久的，可是對于開業批準仍然沒有正式落實。

1.4 境外保單出現在我國市場

與此同時，該報記者還通過調查走訪顯示：在征求意見稿出臺之后，有一公司稱其將進行中國國內外的保單貼現業務，主要包括普通型終身壽險、普通型兩全保險和普通型年金保險。并且宣稱其與國外著名貼現公司、基金公司取得合作，還將投資海外保單貼現的基金。該公司名叫“中國保單貼現服務有限公司”，注冊地為香港。據相關行業內部消息，在廣州、杭州、北京等一二線城市中，已經有國外機構采取以國內機構為橋梁吸引投資者，并最終將美國保單貼現產品作為投資項目的方式吸取國內資金。有在保單貼現方面研究頗深的專家表示，“這些公司以發行美元基金的形式在國內開展業務，以美元的保值增值來吸引美元的持有者。美元利率很低，這也是一種資金外流。保守估計，國內有1 億美元投資于美國保單貼現，而且可能會越滾越大。”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看到，國內很多在售的保單貼現產品都來自國外，如一家底層標的管理公司為劍橋擔保分析公司宣傳《LASF 人壽保單貼現基金》產品，以美國人壽保單貼現為投資方向進行融資，采取10 萬起底增資1 萬的投資模式。同時全璟開蔓資產管理有限公司開發的《全璟全球人壽保險精選基金》，其基金規模高達2000 萬美元投資，采取的是FOF 模式投資于多只保單貼現基金的方式進行運轉。其宣稱投資組合中包含的是彼此關聯度低的保單貼現基金，為高收益的海外投資機會。這些都在表明境外保單貼現公司在沖擊著我國的保單貼現市場。

2 我國壽險保單貼現風險和法律問題研究

當前我國的壽險保單貼現業務還有很大發展空間，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針對道德風險、交易誠信等問題，還涉及到市場競爭等多方因素。

2.1 傳統壽險保單貼現風險

2.1.1 扭曲消費觀念，濫用貼現權利

保單貼現帶來的直接利益就是投保人可以收獲當前的金額，這對于投保人來說是一種考驗，有的人可能在這個時候選擇貼現的方式獲取金錢的確是因為解決急難問題，但隨著貼現業務的開展人們會逐步感受到金錢在手的好處，驅使著越來越多的人選擇此種方式，可是卻是為了滿足一時的消費快感，形成超前消費的現象。正是因為如此，如果沒有任何法規的保障、限制，任由其發展，極有可能會形成社會中的某些人為滿足一時之需，將養老資金提前透支用于當前享樂的不良風氣，濫用貼現所帶來的轉讓保單及其所帶利益的權利，而最終導致一個國家的養老經濟負擔加重。

2.1.2 貼現交易雙方的誠信問題

貼現交易的興起完善了更多的市場結構，也豐富了交易方構成，然而在各種交易業務中每個角色又該如何把握自己的度，如何走穩誠信交易維護市場秩序又是一個新的困擾。對于貼現賣方也即投保人一方來說，保護自身利益時如何對投資一方誠實交代自己的健康狀態，真實上報保單價值意義，而不至于讓投資一方因信息有誤而估價錯誤造成損失。對于投資一方來說，如何在獲得保單之后，做到保護好投保人隱私，保護好投保人利益；又如何在接手保單之后，及時上報更新被保人健康信息，做好后期與保險公司方的業務交涉，這些都是需要通過一步步的發展來做好監管控制的。

2.1.3 增加因交易引起的糾紛

由于交易市場的擴大，更多的業務項目不斷的出現，保單進入市場的可交易性，也就意味著在交涉中難免會發生更多的糾紛問題。其中已經不僅僅是一開始簡簡單單的投保人與保險公司之間關于投保等糾紛，當前還會涉及由于受益權已經實質性發生轉移，當已經明確存在投資方第三人參與的情況下，不明之間因素變化的投保人若還是牽扯上保險公司理賠問題；再者同樣是正常的投保程序下，由于多了投資人的中間環節那就意味著除了正常模式下的保險糾紛后，又多了圍繞投資第三方引起的與投保人、保險公司的糾紛，這也就在一定程度增加了社會的工作量輸出，當然這是不可避免的發展經濟的消耗，所以在經濟建設的道路上就需要更加完善的規章制度來減少損耗，保障更高的創造效率。

2.2 針對意見稿應當補充和完善的細節

2.2.1 明確責任和懲罰條款

其中有關于投保人應當履行交易中的承諾，滿足條件進行保單交易，并保證之后的如實履行告知義務等，應明確其不履行的后果；其次則是對于可貼現保單分類、類型的準確細化解釋，讓一般大眾能夠接受和理解，便于業務的推廣。例如美國《保單貼現示范法》中第8 條A(9)部分就具體規定了保單貼現公司或者經紀人應向保單貼現人公開的信息范圍。在保險法的規定里，我國尚未規定保險中不可撤銷之受益人，《保險法》第41 條1、2 款的規定投保人或者被保險人可以變更受益人，征求意見稿中規定當保單貼現合同因交易的順利進行而正式生效后，保單投資人由此成為貼現保單的受益人，且不可撤銷。此處則一方面對于不可撤銷受益人制度具體規定應該進行補充完善，其次就受益人利益來說，不僅在保險業務中權利不確定，在保單貼現業務中完全沒有話語權，然而反觀對沒有惡意的受益人整個制度體系缺乏保障。鑒此，應當做到明確各方責任以及完善懲罰條款，保護各方利益[4]。

2.2.2 確業務范圍，主要是針對第三方機構

從美國關于保單貼現業務的規定中，我們可以看出，其明確了律師是作為保單貼現公司所委托的、在投資機構給付資金的時候，代保單貼現公司管理和處置資金，《保單貼現示范法》規定信托公司則是作為主要組成部分直接負責流轉資金的保存，這樣的細化規定明確了業務范圍、責任分配，有效健全責任機制，嚴格防控STOLI 保單的出現。結合我國國情和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由于我國保險法中關于保險利益原則上采取利益主義和同意主義兼顧的折衷主義 ，在我國是極易出現STOLI 保單的。在美國的保單貼現業務中也出現過STOLI 保單危機，若保單貼現利益迅速增長，大量貼現機構誘導老年人購買相關壽險用于貼現交易，而本身這就帶有欺詐性，是非常不利于我國保險業發展，應當做好監管，采用美國的禁止原則[5]。

2.3 貼現市場管控

除了以上提到的，當前最突出的問題是我國的貼現業務試點期正好遇上發達國家、地區保單一單難求、利益可觀的時期，在我們當前沒有足夠的推廣開我國的貼現業務時候，開放的經濟市場又讓我國成為境外的投資之地，甚至造成資金外流，這是當前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我們應當著力于推進我國保單貼現交易、提升我國保單貼現業務的競爭力，相應提高和完善我國保單貼現業務市場的準入條件，保護好我國金融市場。

3 加強建設我國的壽險保單貼現監管體系

3.1 擴大國內保單貼現市場建設，增強我國保單貼現機構競爭力

保單貼現雖然早已存在，但目前在我國的知名度并不算高，市場上還是以退保為常見現象，保單貼現、減少損失的優勢還完全未進入到大眾的選擇范圍，這就需要不斷的推進保單貼現業務的開展，讓其早日落地。

3.2 管控境外保單貼現業務入境標準，保護好我國市場

保單貼現投資的市場發展潛力還在于其關乎經濟、社會、人文等方方面面，本身就其是否開展就爭議不斷，畢竟涉及太多倫理道德的問題。因此在當前試點階段更是要做好把控，不能讓境外投資的隨意進入擾亂我國市場，應當提高準入條件，并加強市場監管，嚴格把控境外投資力量對我國保單貼現市場的擾亂。

3.3 保監會發揮作用，擔起監管重責

這是有別于美國采取多種監管機制的，特別是一些非營利性組織的建設，筆者認為不適合我國的具體國情。由于我國市場廣大，業務繁多，尚且處于經濟發展的關鍵時期，還是應當加強集中監管的力量，不斷完善保監會的監管制度建設，將權力集中于保監會，集中管理。在當前的試點階段，我國的保單貼現業務才剛剛起步，再加上我國地廣人多，鑒于前者交叉管理容易出現責任分工不明導致追責問題難、隱患多的現象，因此當前我國應當采取集中管理的模式；其次，壽險保單的貼現涉及本就是人生、社會問題，是逐步放開的過程，目前不適合放開監管讓社會組織承擔，還應進一步加強管理。

3.4 參考電子商業匯票系統健全壽險保單貼現法規制度

由中國人民銀行建設并管理的全國電子商業匯票系統的建成運行[6]，標志著我國票據市場邁入電子化時代，《電子商業匯票業務管理辦法》的頒布對ECDS的影響重大，也對傳統的銀行業務帶來一定改變。經解讀和分析，其在六章的內容里對有關商業匯票業務主體、具體行為、法律責任等進行了細致的規定，做到了嚴格規范電子匯票業務，并很好地結合了《銀行法》《票據法》《電子簽名法》《物權法》等法律規范，對壽險保單貼現業務法規的健全很有借鑒意義。

4 結語

我國的壽險保單貼現作為新的一種融資手段，在我國的試點發展一直備受關注，早在征求意見稿頒布之前就已經有了很多關于此方面的研究，可以說是綢繆已久。隨著試點工作的開展，各界也懷揣著希望期待著貼現業務在我國的發展，但就當前情況看來，我們有學習借鑒的能力，能夠對照發達國家較完善的制度規章，但卻還缺少應對新問題的能力。在當前的試點工作中，就出現了諸多除貼現業務外帶來的附加問題，如面對在國外一單難求問題的轉移，該如何保護我國經濟市場，維護好市場秩序等等。在此則希望我國的保單貼現業務不斷增強自身市場競爭力，促進我國保險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