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國悠久的歷史、廣闊的疆域等優勢共同沉淀出獨特且燦爛的民族文化,這些絢爛且不同的民族文化共同成就了豐富多彩的中華文化。民族音樂文化的主要載體是民族音樂作品,因而保護民族音樂作品是保持民族文化的獨特性與中華文化多元性的重要手段。由于我國針對民族文化作品的相關立法并不完善,并且商業化不斷拓展到各個領域,因此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侵權行為屢見不鮮,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保護是學界與司法界廣為關注的重要問題。文章在分析民族音樂作品的基礎上,結合我國立法現狀,針對不同的問題提出建議,并希望最終能切實服務理論與實務。
關鍵詞:民族音樂文化;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侵權行為
中圖分類號:D9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24-0-03
民族音樂作品是我國民間文學藝術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保護民族音樂作品不僅與實現中華文化的復興與傳承,保持民族文化的獨特性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而且特定的民族音樂作品總是與特定的族群、社群的法律利益相關聯,保護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也是在維護著作權人對智力成果享有的合法權益。在物質日益豐富的當今時代,人們對文化的需求日益增加,由于創作者的創作能力有限,行為人開始尋求新的領域,因此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侵權現象越加頻繁。
1 民族音樂作品的基本理論
1.1 民族音樂作品與一般音樂作品的比較
民族音樂作品包含在民間文學藝術作品之內,二者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民間文學藝術作品是指由特定的民族、族群或者社群內不特定成員集體創作和世代傳承,并體現其傳統觀念和文化價值的文學藝術的表達[1]。一般音樂作品則是指藝術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的智力成果。由此可知,二者明顯的區別在于創作主體,前者創作的主體很難特定化,即很難確定民族音樂的歸屬問題。因此,在實踐中一般認為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人系某一民族、族群或者社群;而一般音樂作品的創作主體是明確的,一般音樂作品都具有商業性,特定創作者在創作的過程中為尋求財產利益都會明確作品歸屬。
同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一般音樂作品保護的總時長為生前加死后50年,但民族音樂作品具有特殊性,二者的保護期并不相同[2]。經過前述時間,該作品流入公共領域,國家需要對知識產權領域進行更新換代,若某一項技術或者某一類作品受到無限期的保護,則不利于藝術更新。雖然我國對民族音樂作品的保護期并未有相關規定,但無論理論界還是司法實務中,針對民族音樂作品的保護期不予限制是絕大多數人的觀點。根據民族音樂作品自身的特性和產生的特定背景,民族音樂作品并不存在保護期限。
綜上所述,民族音樂作品與一般音樂作品存在根本的不同,因此要將民族音樂作品與一般音樂作品區分開來,避免混為一談。
1.2 民族音樂作品蘊含的法益及面臨的威脅
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保護不同于一般音樂作品著作權保護。這是從兩類作品自身的差異性得出的結論,但這并不代表兩者完全沒有可以相互借鑒的地方。根據我國著作權法,民族音樂作品與一般音樂作品都是智力成果,但并非所有的音樂創作者都擁有著作權,換句話說,不是所有音樂成品都受著作權法及相關規范的保護。創作者等主體要成為著作權人,還須滿足一定的前提條件,即滿足作品的構成要件。人身權是展示作品著作權歸屬最直接的權利,也是著作權人能夠獲得作品帶來的財產權益的基礎條件。
在文化作品高度商業化的今天,不少人為獲得經濟收益而選擇濫用或者竊取他人智力成果。當行為人的行為滿足侵權構成要件時,則可定性為侵犯著作權的違法行為。人身權是著作權人享有財產權的基礎權利,財產權則是著作權人享有作品帶來的收益的權利,二者相輔相成,不可分割。
最初的民族音樂作品僅僅是記載少數民族生活方式、表達情感的一種方式,本身并沒有任何商業化成分。近些年,由于人們追求精神文化世界,不少人將目光對準民間文學藝術領域,從而促使某些包括民族音樂在內的作品變得商業化。這里的商業化具有兩面性:一方面,民族音樂作品的商業化給民族、族群或者社群帶來了一定的收入;另一方面,受商業利益驅使,不少人侵犯了民族音樂作品權利,如銷售盜版光碟、利用網絡技術構建非法網絡平臺向公眾提供他人享有著作權的音源等。因此,當某一民族音樂成為作品時,行為人侵犯這一民族音樂權利,則可能侵犯著作權人的人身權或者財產權。
2 民族音樂作品侵權行為出現的根源
2.1 立法相對滯后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六條明確國務院有權根據實際情況開展對民間文學藝術著作權保護的相關立法。此條文明確了包括民族音樂在內的其他民間文學藝術作品受《著作權法》保護的基本原則,并為后續立法活動提供合法化的基礎。通過對我國現行法律規范的梳理可以發現,我國尚未出臺保護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的法律法規,這也說明此條文實際上已淪為一紙空文。
通過查閱其他立法資料和草案發現,國家版權局于2014年發布了《民間文學藝術作品著作權保護條例(征求意見稿)》,該草案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的反響,當時的法學界學者和司法實踐從業者都認為一部專屬于民間文學藝術作品的部門規章即將出臺。盡管其效力不如法律、行政法規等上位法,但換一個角度來說,其打破了民間文學藝術作品著作權法律空白的尷尬局面。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新的法律規范并沒有出臺,這意味著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缺乏明確的法律指引保護,著作權人在面對他人侵犯自身人身權與財產權時缺乏法律指引,第三人也會因為懷著僥幸心理侵犯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如此一來,立法的滯后將間接導致越來越多的違法現象,這不僅不利于民族音樂文化的合法傳承與發展,也會使真正享有著作權的民族、族群或者社群的合法權益受損。
因此,立法滯后性將阻礙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保護的守法效果,同時也違反了“以法律為依據,以事實為準繩”的執法原則,更不利于維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
2.2 民族音樂作品主體的特殊性
民族音樂作品的主體具有群體性,有些民族音樂作品最初由具體的某個特定的人創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明確的創作者漸漸被遺忘,因此只能由特定的民族、族群或者社群擔任著作權人。民族是根據不同文化的共同點或者不同點來劃分的純文化概念,它的范圍比族群窄,但又明顯不同于以特定區域社會關系為基礎的社群[3]。三者可以統稱為群體,其內部通常由眾多人員組成,由此可知,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人具有主體的復雜性,其既比一般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人多,內部人員素質、地域等也大有不同。在具體訴訟中,享有著作權的群體成員之間不能有效溝通,從而可能產生維權難、裁判難的問題。當然,文章討論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人的復雜性,并不包含那些能夠明確創作者的民族音樂作品,因為此類民族音樂作品主體的構成較前者更簡單明確。
2.3 民族音樂作品保護期的不確定性
民族音樂作品是否應設定保護期是學界和司法界一直爭論的焦點。一般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保護期限是著作權人生前及死后50年,但《著作權法》中并未明確規定民間文學藝術的保護期限,而是以“民間文學藝術的保護辦法由國務院另行規定”一筆帶過[4]。保護期限是衡量某一行為能否構成侵犯著作權的重要依據,目前理論界普遍認為民族音樂作品不應設保護期限,且該觀點在司法實務中也被采納。但這不能限制其他學者及專業人士認為此種做法不妥當,也不能消除在解決實際糾紛時侵權行為人的質疑。因為只有法律的明確規定才具有說服力,缺乏立法支持的裁判結果很難被當事人接受,即使司法工作者可以通過某些習慣或者法理等得出結果并去驗證,可能最終的論證結果一致,但論證的過程不確定性太多。
3 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保護機制的完善
3.1 頒布關于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保護的法律規范
滯后性是法律的固有缺陷,這不僅與立法者當時的認知水平密不可分,而且與社會關系的復雜性及社會發展速度有關。法律規范的基本功能是調整公民之間的社會關系并給公民日常行為提供指引,立法者的立法活動不能脫離現實,立法活動要以客觀現實為基礎。社會關系具有的復雜性與多變性,立法程序的煩瑣性及法律條文的有限性,決定了法律不可能涉及所有待調整的社會關系。
盡管滯后性是法律規范的固有缺陷,但各級立法機關應積極開展公開科學的立法活動,從而使立法活動與司法實務的需求保持高度一致?!吨鳈喾ā访鞔_規定保護的對象是一般音樂作品,通過研讀本法可知,民族音樂作品是我國法律保護的對象,但本法并沒有明確的規定,而只是將相關的立法權授予國務院。該條文為授權性質,根據字面意思,本條文并沒有強制性,這也就導致有關民族音樂作品的法律規范至今尚未出臺。筆者認為,這里的非強制性并非任意性,而是需要國務院根據司法實務的實際需求,最終作出立法與否的決定。但國務院并沒有積極地尋求司法實務與立法之間的平衡點,導致有關民族音樂作品著作權保護缺乏具體、統一的法律規范。
總之,法律規范的滯后性,一方面是由法律調整范圍有限、法律規范要保持相對穩定等內因共同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外部因素造成的,如履職行政機關不作為等違法行為。因此,要出臺一部關于民族音樂作品的統一法律規范,還須盡可能減輕內在因素的作用力,并且盡可能消除行政違法行為。
3.2 明確著作權的行使主體
著作權人與著作權行使主體是一個相互交叉的關系。前者的范圍比后者廣,二者之間的基本利益訴求一致。為解決司法實務中權利主體不明確的問題,并降低民族音樂作品權利人過多給訴訟活動或者具體的爭議解決帶來的負面影響,因此從全體著作權人中選出部分人作為代表人。
具體的操作方式如下:第一,村委會或者居委會在公告欄張貼關于選舉著作權行使代表人的消息,限定3日內有意向擔任著作權代表人且年滿18歲的公民到村委會或者居委會登記;第二,前述時間屆滿后,村委會或者居委會組織選舉會,凡18歲以上的公民有選舉權,選舉的方式為直接選舉,實行差額選舉;第三,有過半數有選舉權的成年人參加著作權人的選舉,且被選舉人獲得半數以上的選票時,被選舉者為著作權行使代表人;其他參照鄉級以下領導人的選舉規則。
這樣設置的好處在于:一方面,著作權行使代表人在具體的訴訟中可以代為出庭,這樣能夠節省司法機關選舉訴訟代表人的時間,從而大大減輕司法機關的負擔;另一方面,具體簽訂合同時,著作權行使代表人可以代表全體著作權人訂立合同,這樣可以節省合同雙方的交易時間,也有利于傳播民族音樂文化。
3.3 明確民族音樂作品的保護期
首先,民族音樂作品具有自身的特殊性。大多數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歸屬整個民族、族群或者社群,而這個群體因為繁衍而生生不息,下一代傳承與發展老一輩所創作的民族音樂作品,這對弘揚與發展民族音樂文化具有不可磨滅的作用,同時也有助于維護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侵權行為。隨著時代的發展,每個時代追求的價值、生活方式等均會發生變化,民族音樂作品在傳承的同時也會有創新,即根據時代所需及現狀,后人在原有民族音樂作品的基礎上創造出符合時代精神的文化產物。
其次,無論是根據民族音樂文化的創新發展需要,還是基于某個群體對特定的文化背景、文化習俗的強烈需求,民族音樂作品作為特定民族文化的精華也不應限定保護期限。撇開民族音樂作品與一般音樂作品著作權外在的區別而言,二者內在顯著的差別是前者通常具有公益性且與特定群體的文化習俗、生存等密切相關。一般音樂作品通常不會涉及公益,具有的價值也以經濟價值為主。民族音樂作品若設置保護期限,就表明法定保護期屆滿后的民族音樂作品成為公共作品,其他人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便可援引且無須支付費用。這既不利于特定民族文化的保存,也容易導致民族失去文化底蘊,進而使中華文化失去原來的多樣性。
最后,民族音樂作品是特定民族的文化象征,各民族若想保持本民族優秀文化的獨特性,從而保證中華文化保持自身的豐富多彩,那么民族音樂作品的保護期應設置為無期限,并且應在法律中明確規定。
4 結語
民族音樂作品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它來源于各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事關各族人民的生存與發展。著作權是著作權人對民族音樂作品享有財產權、人身權的基礎。我國對民族音樂作品的著作權保護存在一些不足,在此基礎上提出完善立法、明確權利行使主體、無期限的保護期入法等建議,這是未來該領域開展法治工作的必然途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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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任紅柳(1995—),女,貴州銅仁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