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機制研究

傅波 劉春桃 蘇柳方

摘? ?要： 本文建立序貫博弈模型，從校企合作決策、合作伙伴選擇及合作利益分配等環節分析高等教育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機制。研究發現，企業更愿意與綜合實力強的高校合作;高校更愿意選擇合作意愿強、優勢互補的企業;企業利益分配比例應與企業給予高校的人才培養補貼成正比。本文提出建立校企合作人才培養信息平臺、提高高校自身實力、選擇合作意愿強烈、優勢互補的企業合作伙伴、建立有效利益分配機制等建議。

關鍵詞： 高等教育? ?校企合作? ?序貫博弈

一、問題的提出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提出“創立高校與科研院所、行業、企業聯合培養人才的新機制”“重點擴大應用型、復合型、技能型人才培養規模”。2017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進一步提出“支持引導企業深度參與高等學校教育教學改革”“健全需求導向的人才培養結構調整機制”。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是以培養學生全面素質、綜合能力和就業競爭力為重點，利用學校和企業兩種不同教育環境和教育資源，采取課堂教學與實際工作有機結合，培養符合市場需求并具有良好綜合素質和創新能力的人才培養模式。同時是高校與企業在信息、知識、技術、人才、資本上的互動與共贏。校企合作人才培養使單一課堂教學與實際崗位需求相結合、封閉的學校教育與開放的社會實踐相對接。校企合作人才培養充分體現了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現代高等教育理念。

多年來，國家一直倡導校企合作培養高素質的人才，校企合作人才培養取得了一定進展。然而，由于校企雙方利益博弈的復雜性，導致一些高校校企合作人才培養停滯不前。楊志（2019）對95所高校的調查表明，三分之一以上的高校校企合作資金不充分;四分之一的高校認為高校本身存在制約校企合作的政策和機制;五分之一以上的高校認為地方缺乏支持校企合作的配套政策。

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是學校和企業之間資源再配置、利益再分配的博弈過程。作為兩個截然不同的利益主體，高校和企業參與合作人才培養的目的不盡相同。高校希望企業共同制訂人才培養方案，提供就業信息、實習機會，使高校能準確了解行業企業的用人需求，提高人才培養的針對性;企業希望共同培養出優秀人才的同時，將產業延伸到高校，塑造品牌形象、拓展客戶群。同時，作為合作人才培養的兩個利益主體，高校和企業之間存在巨大的價值差異。高等教育具有準公共物品特性，服務社會是高校的特質和使命。對于企業來說，追逐利潤幾乎是其一切經營活動的目標。雖然校企雙方可能通過約定形成了一定的契約關系，但合作過程中仍可能因利益分配不均而產生發生違約糾紛和矛盾。在校企合作過程中，雙方都可能單方面強調自身的利益訴求，難以達成共識。高校可能忽略企業的逐利性，過分要求企業具有奉獻精神和社會責任感;企業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更多地關注投入與產出，成本和收益的平衡，一旦覺得無利可圖，就會消極應付。并且，當雙方利益產生沖突時，由于缺乏良好的合作環境和合理的博弈平臺，可能導致利益不均衡分配，校企合作缺乏真正的動力來源。

本文運用博弈論，建立序貫博弈模型，探討校企合作人才培養過程中的合作決策、伙伴選擇和利益分配等問題，并就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提出相關對策建議。

二、校企合作的博弈分析

（一）模型設定。

序貫博弈是指參與者選擇策略有時間先后的博弈形式，是一種較為典型的動態博弈。后行動者可以觀察到先行動者的選擇再做出相應的選擇。考慮高校和企業在校企合作博弈中有做出決策的先后順序，本文建立序貫博弈模型。設定如下條件：第一，局中人。局中人即博弈的參與者，也是博弈的決策主體，決策行為取決于自身的利益訴求。在校企合作中我們將博弈局中人定位為高校和企業，不考慮校企合作中其他參與主體。高校和企業屬于運行機制的核心層。用字母A代表企業，字母B代表高校。第二，策略集合。策略集合是指每個局中人在博弈中可以選擇采用的行動方案，每個局中人均有可供選擇的多種策略，不同的策略選擇影響博弈的結果。在校企合作的決策階段，企業和高校都有進行合作和不合作的決策選擇。第三，支付函數。支付是指每個局中人從各種策略組合中獲得的收益，其中收益往往采用局中人的效用概念。由于它是策略組合的函數，因此被稱為支付函數。在校企合作各階段博弈過程中，各階段策略對應的結果是校企博弈雙方的收益。在合作決策博弈、合作伙伴選擇博弈、合作利益分配博弈中，不同的策略選擇分別對應不同的支付。本文在具體分析中加以定義和說明。

（二）模型分析。

1.模型背景和假設

為增強學生的實踐技能，培養應用型人才，高校迫切希望與企業開展合作。由于追逐利益的特性，企業可能從兩方面進行決策：一方面，企業認為合作可能無利可圖，不愿意耗費資本進行投資。另一方面，企業認為直接參與人才培養過程更能招聘到滿意的人才，愿意與高校合作。因此，校企合作是一個非零和的合作博弈。

（1）合作決策和合作伙伴選擇階段

根據目前人才市場的供需關系，本文認為，在校企合作中，作為人才需求方的企業占據一定的主導地位。所以，在校企合作決策和合作伙伴選擇的博弈過程中，本文假定企業先做出決策，選擇是否與高校合作。高校根據企業選擇決定是否與企業合作，屬于序貫決策的過程。

a.假設需要獲得人才的企業A、培養人才的高校B雙方都選擇合作，B為A提供合適的人才，獲得的收益為E。

b.企業A先做出決策，主要有兩種選擇：①不合作，即通過內部招聘和社會招聘獲取需要的人才。然而，社會招聘這種形式獲取的人才往往需要經過培訓，允許前期犯錯。并且，企業可能面臨培訓后的人才流失，那么培訓費用、犯錯成本和人才流失成本就構成了沉沒成本，導致企業付出一定的經濟代價。②合作，即與高校B合作，將雙方的優勢資源進行整合，合作培養并對口輸出人才。

c.用PA1表示企業A選擇不合作而通過內部招聘獲得人才的概率;PA2表示企業A選擇不合作但可臨時從高校B獲取人才的概率，這是企業A靠自身實力吸納人才的體現;PA3表示企業A在合作中實現合作培養人才的概率。

d.用PB表示高校B選擇不與企業A合作，自行培養滿足社會需求的人才的概率。

e.從高校B的角度看，假設在企業A決定不合作而臨時從高校B獲取人才的情況下，高校B選擇合作為A培養輸送合適人才，則B可獲利K，否則獲利為0。

f.假設校企雙方不能達成合作協議，企業A只能臨時從高校B獲取人才或者通過內部招聘滿足人才需求時，企業A將利用這批人才為企業獲取的收益為H。

（2）合作利益分配階段

如果企業A和高校B都同意合作，那么在利益分配方案中，假設企業A的利益分配比例為r，則高校B的利益分配比例為（1-r），其中r∈（0，1）;再假設企業A和高校B合作成功培養人才，獲取的利潤總和為β。

2.模型求解

在不考慮道德風險的條件下，PA和PB是相互獨立的，那么人才被成功培養出來的概率P=PAB=a，其中，a>PB或a>PA3。

當企業A選擇不合作而臨時從高校B獲取人才時，有如下兩種情況。當高校B同意時，企業A的期望利潤是PA2×a×H-K，高校B的期望利潤是K;當高校B拒絕時，企業就只能通過內部招聘滿足人才需求，此時企業A的期望利潤為PA1×a×H，高校的期望利潤為0。

當企業A選擇合作時，高校B也有合作和不合作兩種選擇。當高校B同意合作時，企業A的期望利潤為r×a×β，高校B的期望利潤為（1-r）×a×β+E;當高校B不同意合作時，企業A只能通過內部招聘獲取人才，則期望收益為PA1×a×H，高校B的期望收益為0。

綜上可得，企業A與高校B博弈模型的支付矩陣如下所示：

表1? ?企業A與高校B博弈的支付矩陣

通過上面的博弈分析，本文得出如下結論：

（1）企業A更愿意與有實力的高校合作。當企業A選擇校企合作時，面對的期望利潤會因為高校B的同意合作與否而出現兩種情況：r×a×β和a×H。在假設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不難發現，a值越高，則兩種情況下企業A的期望利潤越高。根據a=PA+PB-PA固定的情況下，PB與a成正比，所以PB越大，則a越大，相應的企業A的期望利潤也會越高。因此，企業A會更傾向于選擇與PB值較高的有實力的高校合作。

（2）高校B更愿意與合作意愿強烈的企業合作。在校企合作決策中，無論企業A怎么選擇，高校B都會傾向于選擇合作，因為若它選擇不合作，則期望利潤則為招聘和社會招聘概率較小的企業，因為這樣的企業通常合作意愿更強烈。

（3）利益合理分配才能實現納什均衡。要出現合作雙贏的博弈結果，則需滿足r×a×β=（1-r）×a×β+E，利益分配比例r應該與E成正比，才能保證校企利益分配均衡。也就是說，企業利益分配比例應與企業給予高校的人才培養補貼成正比。

三、校企合作人才培養的對策建議

（一）建立信息共享平臺，助力合作伙伴甄選。

校企合作人才培養博弈納什均衡的實現，與合作伙伴的選擇密不可分。并且由于在校企合作中可能存在信息不對稱現象，需要公開和共享信息。因此，搭建校企合作人才培養信息共享平臺勢在必行。校企合作人才培養平臺必須是一個長期工作的信息平臺。這個平臺應以人才培養戰略目標為基點，以各自利益最大化、實現共同愿景為目標，整合雙方優質資源而建立的資源共享、優勢互補、風險共擔、共同發展的信息平臺。該平臺應以高新技術為核心，職業技能為紐帶，集人才培養、團隊建設、技術服務于一體，將校企雙方的合作訴求等信息客觀真實地呈現在信息交流平臺上，使校企雙方以較低成本甄別并選擇合適的合作伙伴。各高校應將自己的優勢學科、專業、項目等公之于眾，便于企業了解高校的人才培養特色，確定合作意向。這一點對于實力相對較弱的高校尤其重要。企業需要通過信息平臺了解各大高校人才培養的特色和優勢，積極參與合作人才培養。

（二）提高高校實力，充分吸引合作伙伴。

上述序貫博弈模型分析表明，企業更愿意與綜合實力強、知名度高的高校進行合作。對高校的硬件條件、科研水平、師資力量及培養的學生素質和能力都提出了高要求。企業與高水平高校合作，除了培養出企業需要的人才外，還可以獲得人才培養之外的其他無形收益，如樹立企業良好形象，擴大企業知名度等。只有當高校具備的資源足以令企業對其產生依賴時，企業才會愿意通過資源互補的方式與高校建立合作關系，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因此，高校只有提高實力，才能充分有效整合行業企業的各種資源，掌握行業最新人才需求，增強人才培養的針對性和質量。具體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第一，加強學科建設，完善教學設施，打造學科品牌優勢;第二，提高專業科研水平，培養優秀的學術帶頭人、打造強干的學術梯隊;第三，提升教師隊伍素質，充實師資隊伍。

（三）遴選優秀合作伙伴，保障合作穩定發展。

上述序貫博弈模型分析同時表明，高校更愿意選擇合作意愿強烈、優勢互補的合作伙伴，企業在內部招聘和社會招聘都困難的情況下更愿意與高校合作。一些研究文獻顯示校企合作人才培養中出現“高校熱、企業冷”的局面。因此，選擇合作意愿強烈、優勢互補的合作伙伴對高校來說具有尤其重要的意義。高校必須考慮相關合作主體的合作意愿、利益訴求、成長性及合作能力，通過深入的溝通交流，選擇合適的合作單位，這是校企深度合作的前提。相關企業應首先具備較強的合作意愿，愿意在教師培養、實訓基地建設等方面提供支持，在合作人才培養方面盡最大的努力。同時，相關企業最好是行業中具有較大規模和影響力的多元企業，具有較強的成長性。高校在確定合作對象時需要特別慎重，合作意愿不強的企業有可能在中途終止合作，也可能在合作中三心二意導致合作效果不盡如人意。在合作伙伴選擇上，可以在與高校有過交往記錄的企業中甄選，也可在沒有交往記錄但高校對其比較熟悉的企業中選擇。

（四）規范校企合作分配機制，培養國家棟梁之材。

利益分配問題始終是校企合作的重中之重。利益分配方案中，企業利益分配比例應當與企業額外給予高校的人才培養補貼成正比，才能實現帕累托最優。校企合作的利益分配通常依賴雙方合同約束，但合作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因利益分配問題產生違約糾紛和矛盾。解決這一問題，必須從官方層面，建立校企合作協調機構、出臺相關法律，對校企雙方的合作事宜進行規范化和合法化，明確雙方責任和權利，將雙方的行為規范及利益分配從雙方合同約定上升到法律法規層面。只有從政策制度層面對校企合作的各個環節進行統籌安排，才能真正促進雙方合作穩定發展，培養出國家棟梁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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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1.廣東省社會科學基金：鄉村振興視閾下高等農業教育的培養錯位與政策優化研究（項目批準號：GD18CJY02）。

2.廣東省教育廳項目：基于“輸入→過程→輸出”培養理論的廣東全日制專業碩士內部質量保障體系研究（2016JG XM MS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