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風險及其對策研究

趙國諺

摘? ?要：多年來，我國東北地區同俄羅斯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經貿合作關系。但受到新冠病毒感染疫情的沖擊和西方國家的制裁，俄羅斯的經濟發展滯緩，社會和法律問題日益凸顯，這使得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風險大大增加。在當下，完善《中俄投資協定》的相關內容，以此為基礎建立新的中俄投資爭端解決機制，同時進一步充實東北地區對俄投資的地方立法，提升東北地區企業的風險防范意識，并切實加強中俄兩國在投資領域更深入的合作與交流，才能有效化解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的風險。

關鍵詞：東北企業；俄羅斯；投資風險；法律保障

中圖分類號：F27? ? ?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08-0046-03

2013年，我國提出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合作倡議，加深了中俄之間的經貿合作。基于俄羅斯在“絲綢之路經濟帶”中的重要地位，我國東北地區利用地緣優勢積極尋求對俄合作機遇。據相關數據統計，2018年，黑龍江省對俄出口總值達1 220.6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64.7%，高于同期中國對俄進口增速40.7個百分點。遼寧和吉林兩省雖然不及黑龍江省，但在2016年也分別創下了32.37億美元和4.34億美元的貿易額[1]。

但是隨著2020年初新冠病毒感染疫情對全球公共衛生安全的沖擊與破壞，加之西方國家的制裁，俄羅斯的公共衛生安全受到嚴重沖擊，使得經濟停滯不前，社會環境與投資環境進一步惡化，以至于原本潛在的投資風險具象化。這也表明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在對俄投資的過程中將會受到這些風險的干擾，因此，如何有效化解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風險就顯得尤為重要。

一、東北企業對俄投資潛在的風險分析

（一）政治風險分析

對于外國投資者而言，當一國的政策或者社會環境發生重大變化時，很大程度上會造成政策頻變、社會動蕩、經濟衰退和貨幣貶值等不良后果，與其對應的是，可能面臨征收、外匯匯兌受限和嚴格的國家安全審查等風險。受新冠疫情的影響，俄羅斯經濟嚴重下滑，盧布貶值、匯率疲軟，國內產業損失慘重，失業人口也大大增加[2]。2020年6月，俄羅斯政府基于疫情期間政府的反危機政策，制訂了“經濟恢復政策計劃”，部分政策同《2024年政府基本工作方針》進行了融合，并將其期限延長到2030年[3]。因此，在未來較長的一段時間內，俄羅斯的經濟發展將較為遲緩，經濟恢復將成為俄羅斯政府工作關注的重點。此外，俄羅斯的腐敗問題也較為嚴重，其行政機關辦事效率低，但擁有較大權力，從而可以過多干預經濟，使企業進行投資時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打點人事關系[4]。

（二）法律風險分析

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的法律風險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俄羅斯法律紛繁復雜，缺乏穩定性且司法腐敗問題嚴重，加大了我國東北地區投資者尋求救濟的難度。

法律的穩定性與可預測性是外國投資者能夠尋求有效救濟的重要保障。俄羅斯的法律復雜繁多，即便不是在疫情時期，隨著國家宏觀政策的調整和公共輿論的導向，其法律修訂也較為頻繁，內容常常發生變化。而且，法律的經常性變動使得俄羅斯國內立法常常相互發生沖突，從而極大削弱了俄羅斯法律的穩定性與可預測性。同時，俄羅斯的政治腐敗在司法系統中也普遍存在，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俄羅斯國家安全審查制度中的申訴權。這一制度看似可以保障外國企業的利益，但由于委員會的裁量權過大，賄賂等暗箱操作行為無法讓其做出公正客觀的裁判，使得該制度無實質意義[5]。

其次，中俄兩國關于互相投資的立法和條約甚少，內容陳舊，投資法制體系不夠健全。

我國與俄羅斯都有自己本國關于外商投資的專門性立法以及民商事法律和相關程序法。但在實踐中，僅依靠單純的外商投資立法和相關民商事法律規范已經不能滿足我國東北地區對俄投資企業的現實需要。對于外商投資利益的保護，最為直接且有效的方式就是締結雙邊條約或協定。中國和俄羅斯于2006年簽訂的

《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俄羅斯聯邦政府關于促進和相互保護投資協定》（以下簡稱《中俄投資協定》），就在我國對俄投資企業的利益保護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在過去的十幾年中，我國與俄羅斯的經濟、社會、投資環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加之新冠疫情的影響，我國企業對俄投資爭端中也出現了諸多新問題，這就使得該協定的實際作用越來越小。

除了上述《中俄投資協定》，我國與俄羅斯目前就投資保護方面再無雙邊協定。同時，作為對俄投資主力軍的黑龍江省，在地方立法層面關于對俄貿易與投資保護的地方性法規也是少之又少，目前通過互聯網也只能查詢到少量關于中俄經貿合作的地方性法規以及關于貨物運輸的相關協議。因此，當前對俄投資法制的不健全也成為了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的風險之一。

最后，中俄兩國在法律規定上的差異，也為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帶來了一定風險。

雖然我國法律制度建立之初在很多地方上參照和借鑒了俄羅斯的前身——前蘇聯的法律制度，但隨著多年來我國法制建設的不斷發展，我國同俄羅斯在諸多法律上的規定都有較大差異。比如在環境保護方面，俄羅斯地域廣闊，淡水、林業、礦產等資源十分豐富，其政府十分重視對環境和資源的保護，并為此制定了兩部環境保護的基本法律——《俄羅斯聯邦環境法》和《俄羅斯聯邦生態評估法》，而且還在刑法和有關的行政法規中規定了對破壞生態環境行為的處罰；同時，俄羅斯在其憲法中明確規定了“公民環境權”，并在其配套的環境保護法律中嚴格規定了環境監管、排污限額等方面的內容[6]。從上述內容中不難看出，俄羅斯已經構建出一套完整全面的環境保護法律體系。從我國來看，近年來我國在新發展理念的指導下十分注重對環境的保護以及相關法制體系的構建，但在環境保護的標準與水平方面與俄羅斯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異。因此，東北地區企業在對俄相關領域進行投資的過程中，如果忽視俄羅斯對于環境和資源保護的高標準，就極容易發生環境保護方面的法律風險。

（三）社會風險分析

東北地區企業在對俄投資過程中面臨的社會風險主要體現在公共基礎設施的不完善和中俄兩國之間的文化沖突上。

在上述的政治風險誘因中不難看出，俄羅斯的公共基礎設施一直都是外國投資者對其投資需要進行慎重考慮的因素。這一點在公路運輸上最為明顯。據相關數據統計，全俄每千平方公里硬面公路為58公里，而遠東地區只有8.8公里，占全俄的15.1%。因此，即便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遠東地區投資具有很大優勢，但受到基礎設施這一因素的影響，許多投資愿望也只能落空[7]。

此外，在文化和風俗習慣上，中俄兩國也有著較大的差異。由于我國東北地區的許多企業在投資時往往會忽略文化因素，所以沒能化解文化的碰撞與沖突，導致企業正常投資時可能受到很多俄羅斯當地民眾的誤解和反對。這種情況不僅會拖延投資的進展，帶來不必要的損失，更為嚴重的是，還有可能使投資因擾亂公共秩序的理由而被迫終止。所以，東北地區企業在對俄投資時也要給予文化風險更多的關注。化解東北企業對俄投資風險的必要性鑒于地緣優勢和經濟上的互補性，我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在對外經貿方面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系。隨著“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提出，俄羅斯在經濟上的戰略性地位愈發凸顯，如何進一步加強對俄的經濟合作顯得尤為關鍵。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不僅是新時期我國發展對外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也是振興東北地區經濟，加強我國同俄羅斯的經貿合作的關鍵一環。此外，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除東北地區以外的其他地區，在對俄投資方面也將會有著長足的發展。因此，解決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利益保護問題，不單單對東北地區有益，同樣也可以為我國其他地區的企業對俄投資保護的問題提供有益參考。

二、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風險的應對措施

（一）法律途徑

1.完善《中俄投資協定》的相關內容

《中俄投資協定》對于解決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所面臨的政治風險和法律風險最為直接有效。但是對于很多內容，《中俄投資協定》所做的規定不夠細化。以征收為例，協定的第四條僅規定了“征收、國有化或其他類似措施”，而且對“其他類似措施”并沒有進行解釋。但是隨著國際投資的不斷發展，征收的含義和方式早已不限于普通的征收措施或者國有化，已逐漸轉變為“間接征收”或“征收的有關措施”。然而，在協定沒有解釋的情況下，其規定的征收應當就是指一般意義上的征收，這顯然同當今國際投資發展的趨勢不符合。因此，從保護投資者的角度來看，應當修改協定關于征收的規定，將“間接征收”納入其中，這樣對我國東北地區對俄投資的企業的保護才能更為有利。當然，協定對于損失賠償及其具體標準規定得也較為籠統，這些都將是需要完善和豐富的內容。

2.建立新的中俄投資爭端解決機制

此外，應當以完善后的《中俄投資協定》為基礎、以中俄兩國的現實國情為考量，建立一套全新的中俄投資爭端解決機制。雖然協定在第八條與第九條規定了投資爭議的解決辦法，但是這種規定明顯是基于當時的實際情況做出的，過于保守，不能夠有效解決當前我國東北地區企業與俄羅斯關于投資的爭端。俄羅斯與我國經貿合作一直十分密切，在新形勢下，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羅斯的投資也呈現出許多新特點。而且，根據《華盛頓公約》所設立的解決投資爭端國際中心，近些年來其弊端越來越凸顯，并被爭端當事方所詬病。在此情況下，應當建立一個全新的中俄投資爭端解決機制，來有效解決目前中俄兩國在投資方面存在的問題。

誠然，建立這樣一個爭端解決機制是存在一定風險的，所以應當首先在黑龍江省開展構建爭端解決機制的試點工作。對于爭端解決機制的具體形式，仲裁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但是對于仲裁的具體形式和仲裁規則，應當更多聽取對俄羅斯法律和投資領域有相關研究的專家和學者的建議。與此同時，這一爭端解決機制也應當充分吸收我國“一帶一路”對俄合作中和黑龍江自貿區對俄貿易實踐中的裁判經驗。當然，對于此項爭端解決機制的建立，還要同俄方進行有效的溝通和商議，才能最終達成解決中俄投資爭端糾紛的新協定。

3.加強東北地區對俄投資的地方性立法

我國東北地區對俄羅斯投資方面的立法較少，這也給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帶來不小的隱患，因此應當加強東北地區對俄投資的地方性立法。但在進行地方性立法的同時，不僅要關注地方性法規數量上的增長，更要注重其立法質量。同時，東北三省也要根據本省的具體情況進行綜合考察，進行有效立法，杜絕新法規同現行法規之間的沖突，以及脫離實際情況的發生。

（二）非法律途徑

1.提高企業自身的風險防范意識

企業自身的風險防范意識不高，也是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對俄投資遭遇風險的重要原因之一。根據前述的風險分析，這種情況主要表現為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在投資過程中沒有認真研究和考察俄羅斯的相關立法和社會環境，導致企業在實際經營過程中四處碰壁。因此，我國東北地區企業在對俄投資前應當充分了解其法律制度和社會風俗。此外，我國東北地區企業也應當提高自身的法律意識和抗風險能力，積極運用相關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

2.加強中俄兩國的多方位交流與合作

基于中俄兩國政治上的互信和經濟上的互補，我國同俄羅斯還有諸多領域可以進行合作交流。在社會風險的分析中不難看出，基礎設施建設矛盾、文化沖突這兩項因素對我國東北企業對俄投資也有著十分重要的影響。在基礎設施方面，兩國可以進行經驗和技術上的分享與援助，完善相關基礎設施建設，為中俄間的經貿合作提供有力保障。在文化方面，我國可以同俄羅斯開展文化方面的溝通交流，削減和消除部分俄羅斯民眾對我國企業的誤解與偏見，積極尋求文化間的互信與共識，從而為自身贏得良好的投資發展環境。

參考文獻：

[1]? ?張梅.中國東北三省對俄經貿合作現狀及前景[J].西伯利亞研究，2019，（1）：13-20.

[2]? ?百度.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實時大數據報告[EB/OL].（2022.10.15）[2022.10.15].https：//voice.baidu.com/act/newpneumonia/newpneumonia/

？from=osari_aladin_banner&city=%E4%BF%84%E7%BD%97%E6%96%AF-%E4%BF%84%E7%BD%97%E6%96%AF.

[3]? ?李洋.疫情下俄羅斯的紓困政策及潛在政治風險[J].和平與發展，2021，（2）：34-50，135.

[4]? ?沈偉，姚書怡.雙層博弈視角下的俄羅斯雙邊投資協定——演進與特質（1989-2020年）[J].俄羅斯研究，2021，（2）：134-168.

[5]? ?薛欣.俄羅斯外國投資國家安全審查制度研究[D].上海：上海外國語大學，2020.

[6]? ?殷敏.“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對俄投資的法律風險及應對[J].國際商務研究，2018，（1）：69-85.

[7]? ?陳鴻鵬.黑龍江省與廣東省合力推進對俄遠東地區投資合作對策研究[J].商業經濟，202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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