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 李澍 靳清



〔內容提要〕隨著數字中國建設進程的加快,數字技術與企業發展相互滲透,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的成效問題備受關注。以我國2015—2021年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研究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影響及內在機制作用。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能夠有效提升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機制檢驗的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程度的提高,提升了企業內部控制的質量,提高了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進而提升了可持續發展能力。進一步的異質性分析發現,數字化轉型僅對非國有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具有明顯的提升效應;相比非高新技術企業,數字化轉型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更強;相較于市場化程度低的地區,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在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更加顯著。本研究為評價企業數字化轉型成效和推動企業高質量、可持續發展提供了重要的經驗證據,也為相關政策的制訂提供了理論依據。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可持續發展能力;內部控制;全要素生產率
注:本文受山東省金融應用重點研究項目(項目編號:2020—JRZZ—19)資助。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建設數字中國。踐行數字中國戰略,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就要建設技術領先的網絡基礎設施,加快釋放數據資源價值,提升數字技術創新能力等。作為經濟主體,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必要而且必需。技術的升級換代常表現為企業的興衰迭代,就此而言,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也就關系到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可持續發展能力受制于企業的生命周期,而數字化轉型提供了一種打破生命周期、增強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可能。但就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現有文獻而言,大致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機制、過程和結果三方面的研究。一些學者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內嵌于數據要素引入生產體系后傳統生產體系向數字化生產體系轉型的微觀過程中。在這個過程中,數字技術“紅利”改善了企業內部財務因素,提高了企業創新水平,或者通過人力資源配置結構的改善、兩業融合或削減成本提高了生產效率;信息傳播帶來企業之間的知識溢出效應是作用于全要素生產效率的路徑之一。另一些學者則認為技術的更新和生產要素的變革帶來了企業數字化轉型浪潮,也賦予了企業高質量發展新的效率和動力源泉。但上述文獻只是在數字化轉型問題上打開了一個認識窗口,并未回答企業的現實關切,即通過對數字化技術的戰略投資,是否能夠換來企業未來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提升。為了回答上述問題,本文利用我國上市公司的數據,著重考察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影響及其內在機制。研究結論支持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正向促進作用,其內在影響機制是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和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同時,研究還發現,兩者之間的正相關關系還受到企業產權性質、產業特征以及地區市場化水平的異質性影響。
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在探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因果性方面,將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確定為果變量,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數字技術獨特的經濟邏輯:在綜合技術水平和生產要素兩方面廣泛而深刻地改造了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改變了企業的增長方式與可持續發展能力,豐富了有關企業可持續發展的文獻。第二,在機理研究上,一個合理的邏輯過程就是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顯著地改善了企業的內部控制和提高了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本文選用內部控制和全要素生產率作為中介變量,解釋了數字化轉型與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關系背后的作用機理,有利于整合已有的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和理論。
二、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設
企業只有基于可持續發展視角,才能制定具體戰略以不斷提高競爭能力,從而實現永續發展的目標。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前提是保持競爭優勢。資源基礎理論認為,企業要獲得經營成功和未來發展,關鍵是要取得獨特的資源,這些資源的特點是稀缺、難以模仿和有價值。企業所采用的技術體系通常被視為這樣一種資源,但傳統的工業技術體系無法使企業脫離生命周期的限制,而數字技術體系可以打破工業技術體系下的邊際遞減規律,甚至實現邊際遞增,有望使企業脫離生命周期的限制,實現可持續發展。數字技術通過“比特”代表信息,可以降低信息的存儲、計算和數據傳輸的成本,對企業而言,通過數字化技術可以實現更低的搜尋、復制、傳輸、追蹤和驗證成本。傳統的數字化技術主要表現為信息化,通過IT技術,例如ERP系統,將業務轉換成數據。已有研究表明,企業在ERP上的投資能夠顯著增加企業績效,IT能力有助于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而近年來,隨著移動互聯網的普及和第五代移動通信技術實現商用,以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為代表的底層技術的應用推動了新一輪的數字化技術的發展,基于上述新技術的數字化轉型可穿透信息孤島,打破企業邊界,建立互聯互通的商業網絡,推動企業治理結構和內部管理模式的創新和變革,給企業提供了一種新的數字資源,有利于進行了數字化轉型的企業獲取競爭優勢,進而提升可持續發展能力。綜上,提出本文的研究假設1。
假設1: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正相關,即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越強。
進一步從影響機制上看,數字化轉型主要通過改善企業內部控制的質量以及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來提升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
內部控制是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內部制度保障,但隨著新的商業模式所帶來的企業內部管理模式變革,信息不對稱背景下的多重委托代理關系日益復雜,企業內部控制建設成效受到挑戰。通過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新技術的應用,數字化轉型賦予了企業內部控制更為高效、安全、可靠的特性。數字化轉型的一個重要成效是推動了內部基于自動化和智能化業務流程再造,自動化和智能化的業務流程一方面改善了內部控制系統的效率,提高了企業處理非標準、非結構數據的頻度、廣度與深度,另一方面能夠減少管理層對內部控制的人為干預,抑制其自利動機,降低代理成本。區塊鏈和“云”技術的使用,簡化內部控制程序,并在算力支持下不可篡改,增加了相關控制活動的安全和可靠性,同時,可視化技術、決策的使用,可以提高企業的經營決策效率,降低潛在的經營風險。現代企業的內部控制強調“利益相關者導向”,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強化信息披露和抑制盈余管理、提高會計信息可比性等方式,改善與利益相關方的關系,建立利益相關方參與的內部治理模式。綜上,數字化轉型可以提高企業內部控制的質量。同時,現有的實證研究發現,內部控制質量與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正相關。據此,提出本文的假設2a。
假設2a:內部控制在數字化轉型和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之間起到中介效應。
企業獲得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重要前提是具有超過競爭對手的綜合生產效率,數據化轉型可幫助企業提高全要素的生產率,具體體現為:第一,數字化轉型的本質是將數據作為一種新的要素,將數據要素納入企業的生產函數后,隨著數字化的發展和普及,數據要素的價格下降,能夠產生替代效應,可減少其企業其他生產要素的投入,降低生產成本。第二,數據要素的非競爭性和低成本復制等技術—經濟特征使得微觀效率提升機制在更大范圍內和更多場景下同時生效,其更容易與傳統的生產要素相結合,形成新的商業模式。要素組合不合理是我國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相對印度較低的主要原因,而在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新技術的加持下,企業可實現相關要素的重新優化組合,構建以數據為核心驅動的價值創造體系,實現商業模式轉型。第三,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可以減少內外部的溝通成本,緩解產能過剩,同時,數字化轉型還能促進信息在企業內、外部的共享,能夠使得企業及時把握市場環境的變化,掌握市場需求,改善供求雙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提高銷售,緩解過剩產能。另外,企業數字化轉型還能夠緩解融資約束,優化資源配置效率,提高生產效率。已有的實證研究表明,ICT投資能夠提高企業生產效率,且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正相關。綜上,數字化轉型可以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而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則是提高企業可持續增長能力的重要保證。據此,提出本文的假設2b。
假設2b:全要素生產率在數字化轉型和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之間起到中介效應。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選取
《2015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出了“互聯網+”的概念,以此為標志,企業數字化轉型開始進入快車道,因此本文以2015年為起點,選取了2015—2021年A股的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為了避免異常值和特殊行業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參照已有文獻,進一步在樣本中剔除了ST、PT類上市公司以及金融保險業和房地產業上市公司,同時,也剔除了部分數據缺失的樣本,最終得到11158個公司—年度樣本觀測值。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2.解釋變量
現有的計量研究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度量主要有三種方法,第一種是利用“0—1”虛擬變量表示企業當年是否存在數字化轉型,但這種方法的缺點是不精確,不能度量數字化轉型的強度。第二種方法是利用無形資產的明細信息,當無形資產明細信息中包含“軟件”“智能平臺”等時,將其認定為數字技術無形資產,將數字技術無形資產占總無形資產的比例作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代理變量,但是企業對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并不僅僅體現在無形資產中,用此種方法度量可能造成遺漏。第三種方法是利用數據抓取技術,選取特定與數字化轉型有關的關鍵詞,對上市公司年報進行文本提取、篩選和分析,將最后篩選出的關鍵詞詞頻作為數字化轉型強度的衡量,該方法的優點在于,年報信息可較為全面地反映企業的戰略和經營理念,且詞頻統計可用來衡量數字化轉型的強度。因此,本文選用第三種方法作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度量,從“底層技術運用”和“技術實踐應用”兩個層面設計特征詞庫,并將詞頻加總后取對數作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指標。
3.控制變量
參照已有研究,本文設置了如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第一大股東持股比率、董事會規模、監事會規模、現金比率、綜合杠桿、資產報酬率、企業成長性、產權性質。同時控制了年度和行業的虛擬變量。
4.中介變量
本文利用迪博中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指數除以1000作為公司內部控制的代理變量;利用半參數的LP法,構建全要素生產率指標。
各變量的具體定義如表1所示。
(三)模型設定
四、實證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2列示了描述性統計的結果。
根據上表可見,所選上市公司樣本中,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指標的最小值為-0.025,最大值為0.41,均值為0.08,中位數為0.06。數字化轉型指標中,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6.25,均值為1.97,標準差為1.39,樣本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強度相差較大。除此之外,從產權性質看,樣本中,國有企業占比為31%,非國有企業占比為69%。
(二)基準回歸分析結果
1.回歸結果
表3列示了回歸分析的結果。
表3中,(1)列示了不含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此時回歸系數為0.0026,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2)列示了包含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此時回歸系數為0.0021,仍在1%的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之間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即數字化轉型強度越大,企業可持續發展的能力越強,實證結果支持了研究假設1。
2.穩健性檢驗
(1)關鍵變量替換
被解釋變量方面,使用綜合考慮股東和債權人的權益的可持續發展率作為企業可持續能力的替代,替換被解釋變量后,研究結論仍然穩健。
本文對解釋變量進行了兩個方面的替代,一是由于本文考慮的主要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強度,因此在前述檢驗中未將數字化轉型特征詞詞頻為0的企業納入樣本,為了使得研究更加穩健,將沒有數字化轉型特征詞的企業賦值為0,納入樣本重新進行了回歸;二是從“底層技術運用”和“技術實踐應用”兩個層面,分別設置了底層技術運用層面的數字化轉型指標和技術實踐應用層面的數字化轉型指標,對原數字化轉型指標進行了替換。結果顯示,無論在底層技術運用還是技術實踐應用層面的數字化轉型,均與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
(2)改變研究區間
新冠病毒的感染可能會廣泛地影響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為避免其可能對本文結論產生的影響,在樣本中剔除了2020以及2021年的樣本,使用2015—2019年間的樣本重新進行了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本文的基本研究結論仍穩健。
3.內生性問題
(1)滯后期與工具變量法
可持續發展能力強的企業通常會有更多的資源投入數字化轉型,上述結論可能面臨互為因果的內生性問題。為了降低其影響,本文使用了滯后一期的數字化轉型作為解釋變量,重新進行了回歸,結果仍穩健。同時,選取了樣本企業所在省的互聯網寬帶接入端口(NET)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內生性檢驗,結果顯示,使用工具變量后,本文的核心研究結論仍然成立。
(2)Heckman兩階段模型
本文在前述主檢驗中未將數字化轉型特征詞詞頻為0的企業納入樣本,沒有考慮未進行數字化轉型企業樣本的影響,這將導致樣本的非隨機選擇,而使得上述研究結論受到樣本選擇偏誤的影響,為克服上述問題,本文使用了Heckman兩階段模型重新進行了回歸分析,將上期數字化轉型指標以及相關控制變量作為企業是否進行數字化轉型的解釋變量,并進行第一階段回歸,得出逆米爾比率,此基礎上進行第二階段回歸估計,在利用Heckman兩階段模型進行控制后,本文的主要回歸結果穩健。
(3)傾向匹配得分法
除上述之外,數字化轉型是否會提高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還可能會受到自選擇偏誤的影響,數字化轉型的主要目的是獲取競爭優勢,進而可獲取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但不參與數字化轉型的企業可能本身就具有很強的競爭能力,不需要通過數字化轉型來實現,數字化轉型變量可能并不嚴格外生。為了克服上述問題,本文使用了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了穩健性檢驗。具體做法為選擇企業規模、綜合杠桿、現金比率、資產報酬率等控制變量作為協變量,將進行數字化轉型與未進行數字化轉型的樣本按照1:1進行近鄰匹配,考察其處理效應。匹配后,平行趨勢檢驗的結果表明,各協變量的標準化偏差絕對值均小于5%,且較匹配前明顯縮小,匹配效果良好。匹配后的處理效應為0.0037,T值為2.14,在5%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進行數字化轉型提高了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更進一步,本文使用匹配后的樣本對主模型進行了重新檢驗,檢驗結果顯示,數字化轉型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002,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研究結果穩健。
(二)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1.內部控制的中介效應
內部控制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
根據表4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列(1)(2)可見,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04,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并且企業內部控制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035,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同時,列(2)可見,當將內部控制作為控制變量加入主模型后,內部控制仍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14,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內部控制在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過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Sobel的檢驗結果表明該中介效應在1%的水平上顯著。研究結論支持了假設2a。
2.全要素生產率的中介效應
全要素生產率的中介效應的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根據檢驗結果中列(1)(2)可見,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033,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同時,從列(2)可見,當將全要素生產率作為控制變量加入主模型后,全要素生產率仍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02,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全要素生產率在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過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Sobel的檢驗結果表明該中介效應在5%的水平上顯著。研究結論支持了假設2b。
五、異質性分析
(一)產權性質的異質性
產權性質的異質性主要體現為國有產權和非國有產權之間的差異,一方面,由于國有企業與政府之間的天然聯系,國有企業可以通過其國有性質獲取額外的競爭優勢和可持續發展能力,例如與聲譽相關的競爭優勢等,在此前提下,國有企業繼續進行數字化轉型,其所帶來的競爭優勢和可持續發展能力上的邊際效用可能較低。另一方面,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也受制于創新性不足、所有者虛位、多重代理問題以及較低的經營效率。數字化轉型過程涉及經營流程再造,相比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可能面臨更高的經營慣性與再造成本,這會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效果產生不利的影響,相反,對于非國有企業,激烈的市場競爭促使其更易采用新技術,而數字化轉型作為一種高效、便捷、共享的數字信息技術,能夠通過規模經濟效應、范圍經濟效應、技術創新效應以及管理效率效應降低成本、提高生產效率,進而提升企業可持續增長能力。綜上,非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可能更加明顯。為此,本文按照產權性質對樣本進行了分組檢驗,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

根據上表結果,國有企業組與非國有企業組存在顯著的組間差異(卡方值為31.25,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在國有企業組,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不顯著,而在非國有企業組,數字化轉型指標的回歸系數為0.0022,在1%的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僅體現在非國有企業樣本中。
(二)產業的異質性
高新技術產業通常具有良好的技術基礎和創新環境,更容易與數字技術產生協同效應,甚至部分高新技術產業本身就是以信息技術為載體。同時,高新技術產業具有重資金、重人力資本、輕資產的特點,這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涉及的流程再造減少了障礙,更加有利于數字化技術發揮作用,提高企業可持續增長能力。綜上,相比非高新技術產業,高新技術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可能更加明顯。為此,按照證監會行業分類標準,本文定義“航空運輸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研究和試驗發展、醫藥制造業以及儀器儀表制造業”為高新技術產業,其他行業定義為非高新技術產業,并據此對樣本進行分組檢驗,實驗結果如表7所示。
上表可見,無論在高新技術產業組還是非高新技術產業組,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且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但高新技術產業組的回歸系數(0.0039)要大于非高新技術組(0.0025),且組間差異檢驗顯著(卡方值120.65,且在1%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相較于非高新技術產業組,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在高新技術產業組的作用更加顯著。
(三)市場化程度的異質性
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效果既取決于企業內部的因素,也取決于外部的市場環境。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可持續發展的路徑之一是通過改善企業的內部控制,而內部控制除依賴于合理的設計和有效的運行,還需要外部健全的法律環境,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相關法律法規健全,可以強化上述機制。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另一條路徑是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產品市場、要素市場完善,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可以實現各種資源和要素的及時匹配,數字化轉型的效果得到強化。為此,本文利用各年度地區市場化指數來衡量上市公司所在省份的市場化程度,并按照市場化指數的中位數進行分組,將市場化指數高于中位數地區定義為高市場化程度組,反之,定義為低市場化程度組,并據此對樣本進行分組檢驗,實驗結果如表8所示。
上表可見,無論在高市場化程度組還是低市場化程度組,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且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但高市場化程度組的回歸系數(0.0021)要大于低市場化程度組(0.0019),且組間差異檢驗顯著(卡方值35.20,且在1%水平上顯著)。上述結果表明:相較于市場化程度低的地區,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在市場化程度高地區的作用更加顯著。
六、研究結論及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隨著數字化技術的不斷進步,進行數字化轉型是企業為了實現升級,獲取競爭優勢,進而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手段。本文基于2015—2021年的上市公司數據,實證地檢驗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影響效應、中介機制以及異質性等問題。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其可持續發展能力越強。中介效應的檢驗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通過改善企業的內部控制質量、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進而提高了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異質性分析的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僅體現在非國有企業樣本中;數字化轉型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更強;相較于市場化程度低的地區,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作用在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更加顯著。
(二)對策建議
1.積極推動數字化轉型,獲取“回報遞增”效用
國內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是必要的,更是必需的。數字技術會鼓勵成功者獲得更大的成功,經濟學家布萊恩·亞瑟把這種現象稱之為“回報遞增”。他認為,“回報遞增是領先者會步步領先,而失掉先機者會失掉全局”。這是數字經濟與工業經濟的最大不同,在工業經濟中,企業遵循回報遞減的原理,企業的發展也就有了數學的上限。當今數字經濟已經或即將成為一種新的經濟形態,企業數字化轉型勢在必行。
2.充分利用數字技術改進完善內部控制,減低風險,實現內控目標
企業數字化轉型要積極利用數字技術完善內部控制體系,建立健全內部治理機制,這有利于防范管理層舞弊等內控失效行為對企業可持續發展造成的影響。例如,在內部風險評估過程中應用大數據技術,可識別出更多的潛在風險;企業共享中心的應用可實現業財與內部控制的深度融合,擴展傳統以財務為主的內部控制邊界;區塊鏈技術的應用可使得關鍵內部控制流程更加安全,可靠。
3.加速數據要素與其他生產要素的高質量融合,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企業要加快數字技術的創新和應用,并極大地使用數據這一新型生產要素,雙線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應用數字技術對企業進行線下、線上的雙線治理。充分搜集、使用大數據資源,提高生產經營決策的及時性、準確性和科學性。從而實現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具體而言,企業須大力推進云計算、區塊鏈、大數據、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等數字技術的應用,對傳統業務鏈條進行升級改造。
(作者單位:1.山東廣播電視臺;2.山東青年政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