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丹 張榮剛
摘?要:在國家審計引領下,充分發揮國家審計監督職能,加強與社會審計的協同作用,并協調多種治理機制,對促進企業創新具有重要作用。利用2008-2020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實證檢驗了國家審計及其協同社會審計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并從內外部治理機制視角考察媒體監督和內部控制對其影響過程的調節效應。研究發現: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均起到顯著的激勵效應,并且治理效果具有長期性和持續性的滯后效應;國家審計和社會審計在促進企業創新過程中存在明顯的協同關系,高質量的社會審計能顯著增強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激勵作用;國家審計有效協調媒體監督和內部控制機制發揮治理效應,媒體監督與內部控制均能促進企業創新。媒體監督與國家審計在促進企業創新中存在互補效應,而內部控制與國家審計在促進企業創新中存在替代效應。因此,要充分重視和發揮國家審計協同監督治理功能,從加大國家審計實施力度、有效整合國家審計與社會監督的資源、完善外部治理機制等方面協同促進企業創新。
關鍵詞:國家審計;社會審計;企業創新;媒體監督;內部控制
中圖分類號:F276.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3)05-0130-12
收稿日期:2023-05-05
作者簡介:李丹丹(1990-),女,河南濟源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產業經濟與審計研究;張榮剛(1973-),男,陜西咸陽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國家審計與數字經濟。
基金項目:審計署重點科研課題,項目編號:22SJ01004;?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年度項目,項目編號:2023D298;陜西省教育廳科研計劃項目,項目編號:23JK0229;西北政法大學教學改革研究,項目編號:XJYB202329。
一、引?言
由于受到企業技術創新的正外部性、創新成果和創新收益不確定性等影響,目前我國企業普遍存在高投入、高消耗、低產出等效率低下問題,嚴重阻礙了企業創新的積極性。尤其是作為社會主義制度經濟基礎的國有企業,由于存在壟斷和尋租等行為,其技術創新效率普遍較低,而創新效率直接影響整個國家經濟的增長質量和可持續發展。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動能的持續釋放,審計監督成為推進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不可或缺的重要驅動力。加強對國有企業的監督是緩解國有企業固有缺陷、促進國有企業創新的重要途徑之一[1]。
審計監督是國家治理的“八大”監督體系之一,國家審計作為黨和國家監督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依法開展審計活動,立足宏觀全局,憑借其獨立性、強制性和權威性優勢,在落實國家重大決策、提高國有企業經營管理績效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審計法》進一步加強了審計全覆蓋的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完善審計監督體系,統籌整合審計資源,增強審計監督合力。《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強調要切實強化國家審計與社會監督的協同,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形成的審計監督合力是國家審計提高國有企業監督效能的重要途徑。那么,在中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背景下,作為外部治理環境之一的國家審計是否可以促進企業創新,其理論傳導機制是什么?社會審計作為審計監督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家審計協同社會監督共同促進企業創新的效應如何?進一步的,媒體監督和內部控制對國家審計促進企業創新起到怎樣的調節效應?以上研究對于構建集中統一、全面覆蓋、高效可行的國家審計監督體系,服務國家治理,保障國家治理現代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本文可能的貢獻在于:(1)已有研究多關注的是國家審計對國有企業的治理效應或與企業創新的關系,鮮有文獻從國家審計引領多元監督主體,構建審計治理新格局的視角來考察審計監督效應。本文不僅系統分析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及作用機制,還從協同視角考察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對企業創新發揮激勵作用的機制與效應,以此來探討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的聯動機制對提高企業創新的影響路徑,為完善審計監督體系提供了新的經驗證據。(2)國家審計治理效果與外部和內部治理機制密切相關。已有研究多關注的是單一治理機制治理效果,缺乏對不同治理機制之間協調問題的考察。本文在當前激勵企業創新多種治理機制并存的現實背景下,從內外部監督體系出發,考察國家審計在媒體關注和內部控制等多元治理機制中的協調作用,探究不同治理機制之間的相互關系,為在實踐中多種治理機制如何有效協調提供理論支撐,以期通過對國家審計治理效應機制的完善和補充,最大限度地發揮促進企業創新的效力。(3)進一步從動態視角驗證了國家審計的正向促進效應具有一定的持續性和滯后性。為了解決內生性問題產生的雙向因果及樣本選擇偏誤等問題,本文設置實驗組和對照組,運用雙重差分法(DID)、安慰劑檢驗、傾向得分匹配法等進行穩健性檢驗,使得研究結論具有更可靠的穩健性和可信度。
二、文獻獻綜述與研究假說
(一)文獻綜述
隨著國家高質量發展和“創新驅動增長”戰略的實施,我國政府通過制定一系列的稅收優惠、研發補貼等激勵政策來促進企業創新,旨在解決市場失靈,鼓勵企業進行基礎性和正外部性的研發活動,有效解決企業融資困難和降低創新風險等問題,增加創新預期收益率,提高創新投入和產出。同時,可以為外部投資者提供研發項目的選擇標準,并為前景良好的企業向外部投資者獲得補貼作為一個積極的信號。然而,現實中創新資源不合理利用的現象仍客觀存在。相關文獻研究認為,由于委托代理問題和管理者激勵不足問題的存在,政府的干預反而對企業創新的積極性產生不利影響,使得企業自身投入研發的動機減弱,導致創新資源配置扭曲,從而產生擠出效應,不能確保創新資源得到有效、合理的利用,難以提高企業創新[2]。隨著對財政激勵政策和企業創新研究的不斷深入,研究視角開始轉向審計監督。
已有關于國家審計微觀經濟后果的文獻主要考察的是國家審計是否以及如何發揮對國有企業的治理效力,如治理腐敗、提高國有企業的績效、監督國有企業投資、抑制高管超額在職消費等。有關企業創新驅動力問題,現有文獻主要從內外部因素關注了產權性質、公司治理、股權結構、知識產權保護制度、金融市場發展方面對企業創新的影響。近年來,學者們聚焦于政府干預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對于政府行為對國有企業創新影響的研究側重于考察財政激勵政策、巡視監督、產業政策等對國有企業創新的影響。關于國家審計能否促進企業創新的研究仍處于理論分析層面較多,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一部分學者認為,國家審計通過監督效應、激勵效應等緩解道德風險問題[3],通過緩解地方政府干預降低對國企創新績效的不利影響[4],通過開展科技創新政策貫徹落實情況審計,監督和完善財政支持體系,促進國有企業質量和效率的提高,進而促進企業創新[5]。還有少部分學者認為政府對創新的直接干預并不能起到預期的效果,會引致企業不注重實質性創新,忽略真正的研發需求,反而注重策略性創新,如胡志穎和余麗(2019)[6]研究發現二次國家審計行為對企業創新投入沒有起到顯著的促進作用。
最近的文獻表明,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能夠發揮協同效應,促進國家治理現代化,因此要建立國家審計和社會審計相協同的審計監督體系。郭檬楠和郭金花(2020)[7]以2007-2017年央企企業數據為樣本,實證檢驗了國家審計及其協同社會審計對于降低國有企業過度負債的治理作用及協同效應。還有學者認為國家審計增加了外部媒體的監督、提升了社會審計的審計質量[8]。李曉慧和蔣亞含(2018)[9]研究發現社會審計可以通過國家審計產生的“威懾力”效應和“順風車”效應,提高社會審計質量。也有部分學者認為國家審計介入后,由于受到國家審計權威性外溢影響,社會審計收費會增加[10]。
綜上所述,已有大量文獻關注了國家審計監督對國有企業的治理效應和對企業創新因素等方面的影響,大部分觀點認為良好的內外部公司治理將會對企業創新動機和創新融資能力具有影響,這些研究為本文提供了有益的思考。但關于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的作用較少提供經驗證據,而國家審計協同多元治理主體構建了審計治理新格局,在創新型國家建設中發揮重要引領作用。鑒于此,本文聚焦于審計監督影響企業創新的作用機制,考察了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的影響,并分析國家審計協同不同主體、協調不同監督機制的治理效應,為國家審計治理視域下審計監督影響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提供了經驗支持,并為進一步強化審計監督體系和國有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政策建議。
(二)研究假說
1.審計監督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理論傳導機制
(1)國家審計監督治理效應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機制。促進企業創新是政府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動能的持續釋放,審計監督成為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不可或缺的重要驅動力和外部監督手段。第一,國家審計具有監督效應,通過運用各種資源去對各種違規問題進行整頓或者完善相關的政策制度,緩解道德風險問題提高企業創新績效。根據代理理論,在創新政策實際執行過程中,冗余資源能夠誘發代理問題,會引發管理層的道德風險行為,如侵占或者違規使用公司研發資助的資源。國家審計作為“監管人”,具有獨立性、強制性和權威性,政府依法開展審計活動,高效地查處企業在經營投資方面的創新力度,嚴查企業上報的信息,有效監督企業的經營決策和資助使用過程,降低創新資源的錯配程度,最大程度地保障創新資源的合規性使用,從而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第二,國家審計通過威懾效應,開展科技創新政策貫徹落實情況審計,抑制政策落實中的機會主義與尋租行為,通過監督和完善財政支持體系支持國有企業創新機制。國家審計署屬于政府行政機關,審計結果公告具有公開性和較高關注度,通過曝光審計發現的問題,會對企業產生的嚴重負面影響,這將給尚未接受審計的國有企業管理層形成壓力。同時,國家審計的監督和威懾力越大,企業會更加謹慎的對待創新資金的使用范圍和效果,一旦被審計出違規操作,對企業融資會產生難以預料的影響。在新一輪體制改革下,政策落實審計的實施有利于及時揭示阻礙國有企業改革深化過程中的漏洞,通過揭示審計中存在的違規操作和金融,對企業這種行為采取責令期限處理和改正等措施,幫助后續糾錯機制糾正政策實施過程中的偏差,增強國有經濟創新活力和競爭力,促進效率和動力的改革。第三,國家審計通過溢出效應,緩解管理層短視行為,增加國有企業長期性投資,激勵企業進行實質性創新。由于創新活動具有不確定性、回報周期長等特點,創新價值容易被投資者低估,這會使得國有企業管理層容易出現短視行為,不愿意主動投入長期性的創新活動。經濟責任審計一般在干部任期結束時進行,可以引導國企管理者進行長期性投資,為創新活動提供充分的時間和空間,緩解“職業生涯憂慮”問題。隨著創新提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國家審計署在對國企領導人經濟責任審計中特別重視國企中的研發創新活動,并給予相應的政策支持和鼓勵。通過對國企領導人業績考核,創新活動帶來的高收益會提高管理者對創新活動失敗的容忍程度,國企領導人會更加注重創新資源的運用來提升創新投資和績效。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說:
H1:國家審計通過監督效應、威懾效應和溢出效應促進企業創新的提升。
(2)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機制。隨著審計質量、審計效率和審計專業化水平要求的提高,以及實現國企審計全覆蓋的要求,根據協同理論,應該加強國家審計和社會審計的協同,進而促進企業創新。國家審計的職責定位是國家機構運行的糾偏手段和執行保障,以監督制約公共權力為抓手,從宏觀層面出發保障國家政策、法律法規的有效執行,最大程度的保障企業創新資源使用的合規性和有效性使用,提高國有企業經濟信息的準確性。社會審計從微觀層面出發,基于“信息披露的鑒證”,接受委托對國有企業財務信息真實性和完整性進行鑒證,對企業創新資助政策和企業研發合理使用進行有效監督,對財務報表是否不存在重大錯報提供合理保證,從本質上講也是發揮監督作用,維護國家財政經濟秩序。所以,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的根本目標都是服務國家治理需要,并且在政治上具有一致性,在目標上具有趨同性。同時,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在審計監督活動中的區別也恰恰構成了審計監督體系中相互協作的機會,具體協同路徑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審計資源互補。一方面,由于國家審計資源有限,國企規模通常較大,無法對國有企業實現全面審計。對于科技資金和科研項目管理開展外部審計監督時涉及的內容包括財務收支、經營管理等方面,因此需要增加審計工作量和借助更專業的審計業務能力來實現。社會審計具有較高的專業化優勢,并且資源不受到政府預算限制,其審計程序與國家審計也具有相通性。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在國有企業監督中相互交叉,發揮不同主體審計優勢。通過國家審計的知識溢出效應,建立信息溝通機制,實現部門聯動與信息共享。有效統籌整合審計資源,聘請社會審計人員參與國企審計項目,通過高效的銜接方式增大協同效應,共同對創新資助進行監督。同時,社會審計會由于國家審計的“威懾力”效應更加謹慎執業,進而提升審計質量。社會審計質量越高,越有利于提高國家審計效率[9]。總之,審計資源的互補和協同有利于提高研發資源利用率和工作效率,進而提升企業創新。
第二,審計治理功能互補。2014年頒布的《注冊會計師業務指導目錄》中有關國有企業社會審計的受托業務表明,社會審計以合作者的身份與國家審計共同對國有企業發揮審計治理整體功能。社會審計發揮的是鑒證功能,監督被審計單位在使用研發資助過程中是否存在違法違規行為,促進信息披露的真實合法公允,進而提高研發資源配置的效率;而國家審計發揮的是監督、糾偏和預防功能,通過對社會審計報告依法進行核查,并對審計中存在的違規操作和金融行為采取責令期限處理和改正等措施,彌補社會審計治理功能的不足,共同促進企業創新政策的有效落實。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國家審計發揮引領作用,有效協同社會審計,提高審計資源配置效率,提高企業創新。
2.媒體監督和內部控制的異質性分析
(1)媒體監督的異質性分析。作為一種外部監督,媒體監督和國家審計的價值目標一致,都是為了尋求“公正”。隨著網絡科技的飛速發展,媒體作為信息的載體和中介,代表社會公眾的利益,對企業存在外部治理作用,能夠用自身收集和傳播信息的能力吸引公眾關注,并且影響公眾輿論方向,形成所謂的媒體治理效應。這種治理效應主要通過監督效應來實現。由于媒體與審計機關、政府部門都保持著較高的獨立性,媒體監督實際上擔任著社會“隱性的法庭”的角色,社會大眾能夠通過媒體監督獲取信息,通過對信息的多方傳遞極大地降低了信息不對稱性。國家審計針對制定的國有企業審計計劃,會重點關注媒體對國企相關報道的全面跟蹤和深入剖析。當國有企業內部出現如創新資源分配不合理,策略性地操縱研發投入等方面存在的問題和風險時,對國有企業治理的最終結果是通過審計結果公告予以披露。媒體監督通過對審計結果和國企審計整改結果進行相關報道。審計結果公開會受到社會上新聞媒體的廣泛關注,通過媒體報道信息傳播功能和監督治理功能,提高了審計監督內容的覆蓋廣度和審計目標,使得媒體報道對資源配置的合理使用效率產生正面影響,進一步放大了國家審計的威懾作用,促進企業提高創新投入和產出。國有企業為了維護外部形象會及時進行內部整改,由于聲譽機制的存在,使管理者為了個人前程而自我約束,審計糾偏的作用更為直接和顯著。因此,媒體通過充分地發揮其監督功能,通過利用行政機關介入及聲譽機制,在新聞報道的渲染下,公眾輿論會迫使和監督企業出于自身聲譽保護的目的對相關問題進行全面整改,能夠對國家審計治理效應發展起到正向影響。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國家審計有效協調媒體監督機制發揮治理效應,媒體關注度越高,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越強。
(2)內部控制的異質性分析。作為企業監督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內部控制著重于內部監督。國家審計與內部控制作為企業內外部監督的重要主體,在促進企業創新過程中擁有共同的目標。企業內部控制通過制度的設計和執行確保企業有效進行創新活動,對企業創新機制具有監督和風險管理作用。目前關于國家審計和內部控制的治理功能關系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研究認為國家審計與內部控制能夠相互促進,存在互補關系,從而發揮出更大的治理作用[11]。內部控制制度側重于事前預防和事中控制,對企業創新資金的決策機制和使用方向進行監督,通過對各個環節的綜合管控,盡可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企業內部各種自由裁量權的濫用,確保創新資金能夠持續投入到創新活動中。較高的內部控制質量對國家事后審計的實施提供了良好的信息基礎和制度支持。國家審計通過企業高質量的內部控制,能夠更好地發揮治理效力,進一步促進企業創新績效的提高,因此完善的內部控制可以提高國家審計的治理效果。另一種觀點研究認為,國家審計與內部控制在國有企業治理中存在替代效應。由于國家審計屬于事后行為,為了提高審計效率,審計人員會減少投入,削減實質性程序實施范圍,事后的國家審計治理效應會被“擠出”。而當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較低時,審計人員出于風險導向認為面臨的初始風險較高,會加大審計實施強度和威懾力,從而提高了國家審計的治理效應。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對立假說:
H4a:國家審計有效協調企業內部控制治理效應,在促進企業創新的過程中國家審計和內部控制存在互補關系。
H4b:國家審計有效協調企業內部控制治理效應,在促進企業創新的過程中國家審計和內部控制存在替代關系。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以2008-2020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作為初始樣本,參照證監會2012?年的分類標準,刪除了金融類行業、ST?或者PT公司以及數據缺失的樣本,共得到3284個上市公司19532個觀測值。為了使結果更穩健,在此基礎上分別構造了實驗組樣本和對照組樣本。審計署自2010-2018年發布了審計結果公告,審計介入年度為公告年度的上一年,本研究以審計署介入年份(2009-2017年)來衡量。考慮到被審計央企會提前了解審計署的審計計劃,且采用雙重差分模型需要至少提前一年的數據,同時考慮到審計結果的滯后效應,本文界定被審計署介入當年及之后三個年度取1,因此,本文的研究樣本期間為2008-2020年。利用數據庫中的“實際控制人名稱”信息和手工查找年報中的“實際控制人情況”,同時比對國泰安數據庫(CSMAR)中上市企業,將中央企業集團名稱與上市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名稱”進行匹配,并進行手工復核,匹配篩選出央企控股的全部上市公司。同時為了更好地比較國家審計前后上市公司的變化,本文選取2008-2020年審計署公布的“中央企業集團年度財務審計”結果公告,匹配篩選出被審計署審計過的央企控股上市公司,該組作為實驗組樣本。為了更有效地觀察國家審計的效應,刪除了前后多次被審計的央企集團及其所屬的控股上市公司和樣本區間內產權性質發生轉變的公司,最終獲得的被審計央企控股上市公司176家。對照組的獲取過程中,國家審計的范圍是中央國有企業,國家審計會出現溢出效應,未被審計的國有企業會受到一定影響,而雙重差分(DID)檢驗方法則要求對照組完全不能受到事件的影響,因此為了避免干擾,借鑒Gong?et?al.(2016)[12]以配對的方式在未被審計的非國有上市公司中進行樣本配對。以被審計的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的資產規模相近為基準,并按照同一行業代碼(2012年)和同一年度,嚴格按照1:1?的比例選擇配對樣本,要求實驗組與其對應的對照組配對樣本資產規模差異不能具有顯著差異,最終獲取兩類樣本數為352家。通過對所有連續變量1%和?99%百分位進行了Winsorize處理來消除異常值影響,以及刪除變量缺失的觀測值,配對后最終樣本觀測值為2862個。被審計央企樣本數據主要來自于審計署發布的審計公告和《中國審計年鑒》,專利數據通過國家知識產權局網站整理而得,其他數據來自于國泰安、萬德和迪博數據庫。
(二)模型設定與變量界定
根據以上理論分析,為驗證假說H1,即檢驗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影響,設計模型如方程(1)。
Innovait=α0+β1Auditit+β2Postit+β3AuditPostit+∑Controlit+∑Industry+∑Year+εit?(1)
其中,被解釋變量為為企業創新(Innovait)。本文從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分別來衡量企業創新。創新投入采用企業研發投入除以營業收入表示。對于創新產出的衡量,相關文獻通常采用專利申請數、專利成果、新產品產值等。與以往采用的新產品產值等測量方法不同,專利更適合作為反映技術的研發創新成果,因為企業為專利申請付出的成本在創新產出方面具有甄別效應,且專利申請數量比專利授權數量更可以反映企業的真實創新水平,可以衡量資源投入和使用效率的技術創新[13]。因此采用年度專利申請總數量加1?的自然對數來衡量創新產出。Auditit為是否經過國家審計的分組虛擬變量,Postit表示國家審計實施前后時間段的虛擬變量,將上市公司被審計署介入當年及以后三個年度取1,否則取0。AuditPostit為國家審計監督實施前后,表示國家審計的凈效應虛擬變量,即國家審計實施后實驗組與對照組企業創新增長的差異。Controlit為一系列影響企業創新的控制變量,同時對年份效應和行業效應進行雙向固定。方程(1)中重點關注國家審計凈效應系數β3,如果交互項系數β3顯著為正,則說明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起到顯著的促進作用,則假設H1成立。本文還控制以下變量,包括企業規模、總資產報酬率、營業收入增長率、獨立董事比例、經營凈現金流率、資產負債率、股權集中度、企業年齡和股權制衡度。
在考察國家審計是否協同社會審計對企業創新產生影響時,需要提前是驗證二者能否單獨發揮作用。因此構建模型(2)來驗證社會審計質量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構建模型(3)來考察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的協同作用。
Innovait=α0+β1Socialit+∑Controlit+∑Industry+∑Year+εit(2)
Innovait=α0+β1Auditit+β2Postit+β3AuditPostit+β3Socialit+β4Auditit×Socialitβ5Postit×Socialit+β6AuditPostit×Socialit+∑Controlit+∑Industry+∑Year+εit(3)
其中,Socialit表示社會審計質量,其余變量同上。如果式(2)中社會審計質量系數β1為正數且顯著,這說明高質量的社會審計能夠促進企業創新;如果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交互項(AuditPostit×Socialit)系數β6為正數且顯著,則表明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在促進企業創新過程中起到了協同作用,以此來檢驗假說H2。各變量具體定義以及計算方式見表1。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將面板數據進行整理后,利用Stata16.0統計分析軟件對主要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2)。可以看出,企業間的創新投入(R&D)和創新產出(Perf)存在較大差異。R&D的均值為0.762,最大值為2.885,最小值為0;Perf指標均值為0.086,最大值為0.325,最小值為0,標準差分別為0.809和0.099,這說明企業間創新水平波動較大,一些企業創新投入和產出動力不足。在計量檢驗中,為了避免出現多重共線性、異方差等回歸問題,對交互項中心化處理,對絕對量的變量取自然對數,利用Person相關系數法對變量的相關關系進行分析,然后對變量進行方差膨脹因子VIF檢驗,VIF?值均在1.13-1.72之間,結果說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二)基準回歸
1.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回歸結果。在回歸分析之前,針對模型中各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所有解釋變量的方差膨脹系數(VIF)?均小于2,說明所有模型均不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對于面板模型來說,需要確定到底是用固定效應方法還是隨機效應的方法。在進行了F檢驗、BP檢驗和Hausman檢驗后,選擇固定效應模型,并進行了Newey-West檢驗。表3匯報了對全樣本進行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及對央企樣本進行雙重差分模型的回歸結果。
表3中(1)欄和(2)欄是運用固定效應模型對方程(1)回歸的結果。在創新投入組(R&D)的列(1)中,在控制行業和年份效應并不斷加入控制變量的基礎上,國家審計凈效應(AuditPost)的回歸系數為0.087(P<0.005),與R&D顯著正相關。在創新產出(Perf)組的列(2)中,國家審計凈效應(AuditPost)的回歸系數為0.064(P<0.005),核心解釋變量的符號與創新投入組中保持一致。(3)欄和(4)欄是運用雙重差分模型對方程(1)回歸的結果,在創新投入組(R&D)中,AuditPost系數為0.165(P<0.001),在創新產出(Perf)組中,AuditPost系數分為0.187(P<0.001),可見,無論是在創新產出還是創新投入組,國家審計凈效應交互項(AuditPost)的回歸系數均在顯著性水平上為正數,以上結論說明相對于未接受國家審計的企業,接受國家審計的企業創新投入和產出顯著增加,這表明國家審計在統計水平上顯著地正向促進企業創新,即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起到顯著的促進作用,假設H1得到證實。
2.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回歸結果。在模型(2)中引入社會審計調節項后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1)欄和(3)欄是社會審計(Social)與企業創新投入(R&D)與創新產出(Perf)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36(P<0.05)和0.101(P<0.05),這表明社會審計質量可以促進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交乘項(PostAudit*?Social)與R&D和Perf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16(P<0.05)和0.054(P<0.05),這表明國家審計和社會審計在促進企業創新投入和產出上存在明顯的協同關系,高質量的社會審計能顯著增強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激勵作用,假說H2得以驗證。由表4的央企樣本回歸結果可知,PostAudit*?Social與R&D及Perf的系數仍為正數且顯著,兩種回歸方法得出的結果保持一致,說明本文結果的穩健性較高,再次驗證了假說H2。
(三)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采用雙重差分模型估計的前提需要檢驗實施國家審計的國企與沒有實施國家審計的國企是否滿足連續多期DID的平行趨勢。原理是根據國家審計實施時間,設置政策時點啞變量,在國家審計執行前三年和后三年每一年生成一個實驗組和年份的交互變量,該方法運用如模型(4)所示。
Perfit=0+1Audit*pre_1+2Audit*pre_2+3Audit*pre_3+βAudit*current+4Audit*Post_1+5Audit*Post_2+6Audit*Post_3+7X+∑Industry+∑Year+εit(4)
其中,?current?為政策基期,即國家審計執行年度賦值為1,否則為0;pre_1?、pre_2和pre_3分別表示國家審計執行前的第一個年度、第二個年度和第三個年度以及以前年度賦值為1,否則為0;?Post_1、?Post_2和Post_3分別表示國家審計執行之后的第一年、第二年和第三年賦值為1,否則為0。利用模型(3)進行平行趨勢檢驗的結果如圖1所示。
從圖1可以看出,在執行國家審計的前三年交乘項(Audit*Pre)的估計系數都不顯著,且置信區間均包括了0,說明在開展國家審計前被審計央企集團與未被審計的國企上市公司沒有明顯差異。在實施國家審計當年及其后面的時期,交乘項(Audit*Post)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國家審計在研發資助促進企業創新作用機制上存在一定的動態效應,滿足平行趨勢假設,因此本研究采用雙重差分法進行模型估計是合適的。
2.安慰劑檢驗。為了檢驗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穩定性,以及排除其他未知因素的影響,本文進一步采用安慰劑檢驗方法進行檢驗。通過改變央企控股上市公司接受國家審計的時間點來進行檢驗,即將企業接受國家審計的年份設定在實際被審計年份的前兩年,同基準回歸以保證研究結論的穩健性。本文隨機打亂audit,即將audit的全部取值拿出暫存,然后隨機賦給每一個樣本,繼而生成新的處理組與控制組進行安慰劑檢驗,為提高安慰劑檢驗的識別能力,重復執行了1000次回歸,結果如圖2所示。圖2展示了進行1000次重新分組的估計系數的分布以及相應的p值,其中x軸表示核心解釋變量系數的大小,y軸表示p值大小,灰色圓點代表p值分布。從圖2中可以看出,“偽實驗組”中大多數估計值都集中在-0.015到0.015這個區間,而真實估計值接近1,大部分p值都大于0.1,即在10%的水平上不顯著。這表明本文真實估計值明顯是一個異常值,無法得到顯著性的估計結果,不可能是隨機模擬產生的偶然結果,進一步說明本文得出結論的穩健性,即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產生了顯著的促進作用,假說H1再次得以驗證。
3.傾向得分匹配方法(PSM)。為了緩解選擇性偏差引致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利用傾向匹配得分法(PSM)法進行檢驗。以配對的方式在未被審計的非國有上市公司中進行樣本重新配對。首先,采用所有控制變量對國家審計的分組變量進行logit?回歸計算傾向性得分,采用了半徑為0.01的半尺匹配法對數據進行匹配,使用雙重差分模型進行回歸,表5報告了PSM-DID回歸結果。列(1)與列(3)的估計系數、符號和顯著性水平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都在10%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國家審計顯著地促進了企業創新績效,說明該政策是有效的,且與表3中的回歸結果顯著性基本一致,表明該模型具有強穩健性,該結果仍然支持假說H1和假說H2。
4.滯后效應回歸。已有研究發現,國家審計對國企治理效應具有時間延續性,主要體現在審計結果公開公告后連續的兩個期間內[14]。借鑒此,本文設置國家審計滯后一期(l.AuditPost)和滯后兩期(l2.AuditPost),并加入社會審計(Social)與國家審計滯后一期(l.AuditPost)交互項(l.?AuditPost×Social)、與國家審計滯后兩期(l2.AuditPost)交互項(l2.AuditPost×Social)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6所示。列(1)-(4)是使用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結果,列(4)-(8)是運用雙重差分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國家審計滯后一期的回歸結果中,核心解釋變量與前文基本一致,l.AuditPost系數在R&D組和Perf組中分別為0.078(P<0.05)和0.082(P<0.05),L.?AuditPost×Social的系數分別為0.017(P<0.05)和0.076(P<0.05)。在國家審計滯后兩期的回歸結果中,核心變量系數仍為正數,系數變小了,且具有顯著性。列(5)-(8)的雙重差分結果與上述結果保持一致。這說明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提高企業創新具有長期性,治理效果至少持續了兩年以上,假說H1和假說H2依然得到支持。
五、異質性分析
上述結果表明,國家審計治理效力能夠有效地促進企業創新的提升,并驗證了國家審計能夠有效協同社會審計促進企業創新激勵效應。考慮到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治理效果受到外部社會輿論和企業自身的內部治理的影響,那么,在不同的媒體關注和內部控制質量下,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提升效力是否會存在差異呢?接下來本文從外部監督機制和企業內部治理的角度進一步考察國家審計治理效力與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的關系。
(一)媒體監督異質性分析結果
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媒體監督及其與國家審計的交互項來考察媒體監督對國家審計與企業創新關系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無論是在以創新產出還是以創新投入為被解釋變量,MA的系數(0.013和0.206)和交互項(AuditPost*MA)系數均顯著為正(0.021和0.153),且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說明媒體監督在國家審計與企業創新的關系中表現出了正向調節效果。進一步的,以媒體關注年度中位數為界,將樣本分為媒體關注度較高組和媒體關注度較低組。分組回歸結果如表7的(2)欄、(3)欄、(5)欄和(6)欄所示。可以看出,無論在媒體關注度低組還是媒體關注度高組中,國家審計(AuditPost)與媒體關注(MA)系數均顯著為正數。以R&D為被解釋變量時,在媒體關注度高組中,調節變量AuditPost*MA的系數為0.054(P<0.05),國家審計AuditPost的系數為0.234(P<0.01),均顯著大于媒體關注度低組中的核心變量解釋系數。在以Perf為被解釋變量時得到同樣的結論。這表明,國家審計有效協調媒體監督機制發揮監督效應,國家審計和媒體監督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存在互補效應,即媒體關注度越高,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應越強,假設H3得到證實。
(二)內部控制異質性分析結果
作為企業內部重要的監督機制,內部控制強調事前預防和事中的監管功能,已有研究表明,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不同,國家審計對企業的治理效果具有差異[15]。現階段風險導向審計模式下的國家審計會在審計時考慮國企內部控制質量問題。審計署會要求相關審計人員在實施實質性程序之前,先對被審計國企的內控制度進行測試。因此,本文進一步考察了國家審計促進企業創新效應在不同企業內部控制質量下的異質性。采用迪博·中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指數(IC)計算了2008-2020年上市企業的內部控制指數平均數。將低于平均值的企業劃分為內部控制質量低組,不低于平均值企業劃分為內部控制質量高組,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內部控制(IC)及其與國家審計的交互項(AuditPost*IC)來考察內部控制對國家審計與企業創新關系的調節作用及異質性,估計結果如表8所示。
表8的(1)欄和(4)欄的全樣本回歸結果顯示,?IC和AuditPost均與R&D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回歸系數分別為0.067(P<0.01)、?0.503(P<0.05)和0.142(P<0.05)和0.337(P<0.05),這說明健全有效的內部控制能夠增強企業風險管理能力,提高技術創新活動的規范性。企業的內部控制制度越有效,其創新活動越能得到保障。交互項AuditPost*IC與R&D的系數分別為-0.021和-0.162,并在5%水平上顯著,這說明當企業創新目標既定時,內部控制實現企業創新的效果越好,國家審計發揮的作用就越小,即兩者在對企業創新治理的作用中存在替代效應,假說H4b得到驗證。進一步的,分組回歸結果如表8的(2)欄、(3)欄、(5)欄和(6)欄所示。無論在內部控制質量低組還是高組中,國家審計(AuditPost)與內部控制(IC)系數均顯著為正數,但在內部控制質量低組中的國家審計(AuditPost)的系數(0.589和0.309)要顯著大于內部控制質量高組中的(0.433和0.156)。這進一步表明在國家審計有效協調內部控制對企業創新發揮了促進效應,并且二者具有替代效應,相較于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企業,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在內部控制質量較低企業中更顯著,這與已有研究結論保持一致,再次驗證假說H4b。
六、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形成的審計監督合力,有效調節多種治理機制,是國家審計提高國有企業監督效能的重要途徑。在國家審計治理視域下,本文以2008-2020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構建實驗組和對照組,運用固定效應模型和雙重差分法實證檢驗了國家審計及其協同社會審計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并從內外部治理機制視角考察了媒體監督和內部控制在審計監督對企業創新影響過程中的調節效應。研究發現:(1)國家審計通過監督效應、威懾效應和溢出效應,顯著促進了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通過安慰劑檢驗、傾向性得分匹配方法等穩健性檢驗,結論依舊成立。(2)國家審計能夠有效協同社會審計共同發揮監督作用,社會審計在國家審計與企業創新關系中存在正向調節效應,高質量的社會審計能顯著增強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激勵作用。(3)國家審計協同社會審計提高企業創新具有長期性,治理效果至少持續了兩年以上。(4)國家審計有效協調媒體監督機制發揮治理效應,相較于媒體關注度不高的地區,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在媒體關注度較高的地區中更顯著。(5)國家審計與內部控制兩者在促進企業創新過程中存在替代效應,即企業創新目標既定時,內部控制實現企業創新的效果越好,國家審計發揮的作用相對較小。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的政策建議如下:
第一,進一步提升國家審計監督效率,充分發揮?“資源分配優化效應”。?本研究認為審計監督對提升企業創新能力發揮了重要作用,因此要進一步提高對國企的監督力度,加強對國家創新體系的系統性監督。首先,加強審計科技創新政策貫徹落實情況,降低財政風險,提高審查和甄別能力。進一步加強對政府財政資金的延伸審計,建立國家審計結果運用的長效機制。督促企業全面整改,加強在國家審計后的監督落實。其次,加強審計科技資金投入和科技項目管理情況,拓展信息公開的范圍和深度,增加監督內容中涉及創新的種類和實施監督的頻度,提升國家審計績效,加大對不利于創新的違規違紀金額和問題的查處力度,推動企業更有效地認真執行國家宏觀經濟政策,提高企業創新能力。最后,完善審計科技創新平臺建設運營等情況。充分發揮國家審計的“資源使用治理效應”,督促企業全面整改,加強在國家審計后的監督落實,促進優化科技創新服務。
第二,有效整合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的資源,為發揮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對國企的協同治理效能提供必要的制度保障。本研究認為國家審計能夠協同社會審計發揮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應,因此要有效利用社會審計的力量,將協同治理貫穿在整個審計過程,建立健全審計監督體系。企業要積極主動配合國家審計和社會監督,重視國家審計和社會審計等外部監督的積極作用,建立有效的信息反饋機制,及時整改國家審計、社會審計提出的違規違紀問題,降低創新失敗風險,提高創新效率。要充分利用社會審計組織力量和成果,特別是高質量的社會審計報告,以減少國家審計的工作負擔,提高國家審計效率,促進國企創新。
第三,完善企業外部治理機制,進一步發揮媒體監督的信息功能。本研究認為,媒體監督可以通過政府部門與市場聲譽機制對國家審計促進企業創新起到正向調節作用,因此,要進一步發揮媒體監督治理效應,正確引導輿論方向。政府應及時捕捉媒體對企業的信息披露,定期出具中期審計報告,及時向相關部門提出整改建議并公開審計報告。通過協調媒體監督機制,有效地聯合國家審計落實監督功能,從而實現對企業違規行為的及時處理。政府要加強推動媒體監督的市場化,增強其外在治理的有效性,利用媒體監督的成本低、覆蓋廣的優勢,持續跟蹤落實整改情況,從而提高國家審計對企業創新的激勵效應。
第四,完善企業內部治理機制,發揮內部控制治理效能。本文研究認為國家審計與內部控制都可以激勵企業創新,且在促進企業創新過程中存在替代效應,因此可以進一步充分發揮企業內部控制制度的約束作用,完善相關制度,營造良好的市場環境和法制環境。加強基于技術創新流程的內部控制建設,完善企業創新活動制度。加強披露企業內部控制信息和質量,推動企業加強內部管理。此外,還要加強對國家審計后企業內部控制制度運行的監督,促使企業自身創新能力的提升,減少內控缺陷,更好地促使內部控制助力國家審計實現激勵企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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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on?the?Influence?of?Audit?Supervision?on?Enterprise?Innovation
from?the?Perspective?of?National?Audit?Governance
LI?Dan-dan,?ZHANG?Rong-gang
(Business?School?,Northwest?University?of?Political?Science?and?Law,Xian?710122,China)
Abstract:?Under?the?guidance?of?national?audit,?giving?full?play?to?the?supervision?function?of?national?audit,?strengthening?the?synergy?with?social?audit,?and?coordinating?various?governance?mechanisms?play?an?important?role?in?promoting?enterprise?innovation.?Using?the?data?of?listed?companies?in?Shanghai?and?Shenzhen?A?shares?in?China?from?2008?to?2020,?this?paper?empirically?tests?the?synergy?of?national?audit?and?its?collaborative?social?audit?on?enterprise?innovation,?and?examines?the?regulatory?effect?of?media?supervision?and?internal?control?on?its?impact?process?from?the?perspective?of?internal?and?external?governance?mechanism.?The?findings?are?as?follows:?National?audit?has?a?significant?incentive?effect?on?enterprise?innovation?input?and?innovation?output,?and?has?a?lag?effect.?There?is?an?obvious?synergy?between?national?audit?and?social?audit?in?the?process?of?promoting?enterprise?innovation.?High-quality?social?audit?can?significantly?enhance?the?incentive?effect?of?national?audit?on?enterprise?innovation.?The?national?audit?effectively?coordinates?the?media?supervision?and?internal?control?mechanism?to?play?a?governance?role.?Both?media?supervision?and?internal?control?can?promote?enterprise?innovation.?Media?supervision?and?national?audit?have?complementary?effects?in?promoting?enterprise?innovation,?while?internal?control?and?national?audit?have?substitution?effects?in?promoting?enterprise?innovation.?Therefore,?we?should?pay?full?attention?to?and?give?full?play?to?the?collaborative?supervision?and?governance?function?of?the?national?audit,?and?promote?enterprise?innovation?from?the?aspects?of?strengthening?the?implementation?of?the?national?audit,?effectively?integrating?the?resources?of?the?national?audit?and?social?supervision,?and?improving?the?external?governance?mechanism.
Key?words:national?audit;?social?audit;?enterprise?innovation;?media?supervision;?internal?controls
(責任編輯: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