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背景下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影響

摘 要：堅持在發展中改善民生、增進民生福祉是實現共同富裕和保障社會和諧發展的本質要求。基于2016年和2018年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的兩期數據，采用OLS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分析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結果顯示：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具有顯著正向影響，采取多種方式進行穩健性和內生性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進一步研究發現，勞動力回流通過促進創業對農民福祉產生積極作用；社會網絡則強化了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正向影響。異質性檢驗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對福祉水平處于下50%分位數、中西部地區以及轉出土地的農民的影響更明顯。因此，開放村莊，疏通勞動力“城-鄉”流動渠道；優化環境，激勵回流勞動力開展包容性創業；搭建平臺，健全回流勞動力的社會網絡鏈條，最大限度地發揮回流勞動力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及社會資本優勢，并與本地資源稟賦有效對接，是保障民生、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重要選項。

關鍵詞：勞動力回流；農民福祉；共同富裕；創業；社會網絡

文章編號： 1671-6604（2024）01-0030-17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中圖分類號： F328文獻標識碼： A

一、 引言

民生工作沒有終點，只有不斷的新起點，實現共同富裕最終的落腳點必須體現在民生福祉上。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和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新時代，勞動力由城回鄉逐漸成為常態。長期以來，隨著城鎮化和工業化的發展，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但受多方面因素影響，絕大多數外出勞動力最終仍會回流至鄉童玉芬.中國特大城市的人口調控：理論分析與思考[J].人口研究，2018（4）：3-13.。數據顯示，2021年本地農民較上年增長4.1%，增速高于外出農民梅興文，馮譞.代際支持與農村老年人健康水平——基于返鄉農民工家庭的研究［J］.人口與發展，2023（4）：122-137.。由此表征，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城鄉差距逐漸縮小，農村勞動力遷移不再是單一的“鄉-城”流動，不少農村勞動力開始選擇在本地就業，勞動力回流態勢明顯湯爽爽，郝璞.中國農村流動人口的回流意愿分析——以南京市和蘇州市為例[J].城市與區域規劃研究，2018（4）：225-244.。農業農村部監測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6月底，回流農民就近就業率已達到90.7%。

回流勞動力既是農業生產結構調整和區域經濟布局的參與者，又是承載著現代化生產技術和經驗的重要群體。相比于外來勞動力，他們具有更強烈的家鄉情懷。一方面，回流勞動力在外干中學所積累的先進知識及其財富、信息資源，將因為“人”的回流帶回農村，有助于農村生產生活方式的轉變。回流勞動力能夠借助其所積累的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順利開展農業生產活動及相關創業活動，如因地制宜發展旅游業、鄉村特色產業等羅明忠，魏濱輝.返鄉創業、產業升級與農民收入增長[J].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23（1）：83-96.，進而推動農民生計轉型和生活質量提高；另一方面，回流勞動力參與鄉村建設和管理活動，對農村生存發展環境和文化建設及農村社會結構轉型有積極作用任遠，施聞.農村外出勞動力回流遷移的影響因素和回流效應[J].人口研究，2017（2）：71-83.，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農民的福利水平馬隨隨，張華兵，王清.生態系統服務與農戶生計的時空耦合關系研究——以里下河地區為例[J].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2023（3）：79-88.。

多數研究已經證實，勞動力回流在促進農村資源有效配置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等方面具有積極作用。具體而言，回流勞動力在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方面的優勢，有助于引導農村家庭成員和其他村民開展非農就業活動，使得土地和勞動力要素的配置趨于合理化王麗媛，韓媛媛.勞動力回流與土地流轉相悖嗎？——論異質型非農就業如何影響土地流轉[J].經濟問題，2020（9）：18-26.。在外務工期間積累的技術經驗和社會網絡，使回流勞動力及其家庭具備了“隱性擔保”優勢，更易于獲得非正規信貸支持用以開展生產活動，從而保障農民實現自我價值和增加家庭福祉江帆，宋洪遠.促進農民工返鄉創業：歷史方位與實現路徑[J].華中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3）：23-33.。同時，回流勞動力在外積累的工資收入和經營收入等也為農業現代化生產提供了資金支持彭積春，譚燕芝，張子豪.外出務工經歷對農戶正規與非正規信貸的影響——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2014農戶微觀數據的實證分析[J].經濟經緯，2018（2）：27-34.。事實已經證明，相比于在本地務農的勞動力，有過在外非農就業經歷的回流勞動力更傾向于購買質量更高的化肥、農藥，引進相關技術設備，從而獲得相對較高的產出以滿足農民生計可持續。此外，回流作為農村家庭面對風險與收益變動的再次理性選擇，回流勞動力外出務工期間潛移默化地提升了自身素養，具備了先進的經營理念，也為家鄉發展注入了新動能劉華珂，何春，崔萬田.農村勞動力轉移減貧的機理分析與實證檢驗[J].農村經濟，2017（11）：57-62.。從這一視角看，勞動力回流具有正外部性，使得農民此前的生計資本布局發生變化，生計資本總量明顯增加；農民的生計策略趨于多樣化，生計的可持續性和穩定性也明顯增強張仕超，鄭棟升，蔣佳佳.土地流轉農戶生計轉型中生計資本整合特征及效益[J].農業工程學報，2018（12）：274-281.。對農民而言，生計資本關系到自身的生存發展，農民因自身擁有的各項生計資本不同，產生的生計結果也不同，因而會對其福祉水平產生影響王昌海，謝屹.環境收入、農戶福祉與保護行為[J].上海經濟研究，2022（3）：77-99.。

可見，回流勞動力作為農村發展的重要生產要素，可能會從生態、經濟、文化等多方面對農民福祉產生綜合影響。一方面，勞動力回流帶來了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的補償，使得農民自身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滿足和家庭整體福祉大幅提升李丹，高正昊，程逸文，等.家戶儲蓄對本地農村勞動力具有吸附力嗎？——基于CLDS2018的實證分析[J].農業經濟與管理，2022（4）：91-100.。另一方面，回流勞動力將在外務工、經商或參軍等積累的技術和知識貢獻于鄉村基礎設施建設胡俊波.職業經歷、區域環境與農民工返鄉創業意愿——基于四川省的混合橫截面數據[J].農村經濟，2015（7）：111-115.，如合理配置資源進行農業規模化經營推動農民增收黃敦平，倪加鑫.返鄉創業對農戶多維相對貧困的影響研究——數字素養的中介效應檢驗[J].西北人口，2022（6）：77-88.，以及從事非農生產活動和創業活動，進而促進鄉村經濟轉型林毅夫.新結構經濟學的理論基礎和發展方向[J].經濟評論，2017（3）：4-16.。但目前，有關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影響的研究較少，并且大多數文獻是將主觀福祉和客觀福祉分開研究。事實上，福祉是表征人類生活狀態及水平的多維概念，不僅包括生活滿意度、幸福感，還包含物質層面、精神層面以及自身健康、社會參與等內容，是一個綜合性的概念劉迪，陳海，張杰，等.黃土丘陵溝壑區村域客觀福祉評估及其對農民主觀福祉的影響——以陜西省米脂縣為例[J].地理科學，2023（3）：530-540.，故本文試圖將其納入同一分析框架進行研究。與此同時，共同富裕已經是全體中國人民的共同愿景，把握勞動力“城-鄉”回流的新態勢，研究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影響，對于新時代推進共同富裕宏偉目標的實現具有重要意義。基于此，本文利用CLDS 2016年和2018年兩期數據，采用普通最小二乘（OLS）模型，探討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影響，并進一步分析其作用機制，以期為提高農民福祉水平，實現共同富裕宏偉目標提供決策參考。

二、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一） 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直接影響

勞動力流動是勞動者個體或其家庭基于成本-收益比較后理性決策的結果。當農村勞動力進入城市的收益大于成本時，就可能會選擇進城；反之，農村勞動力則會選擇返鄉羅明忠.農村勞動力轉移后回流的原因：邏輯推演與實證檢驗[J].經濟學動態，2008（1）：51-54.。具體而言，城市居高不下的生活成本、戶籍制度的不完善、社會保障水平不足等，形成了勞動力回流農村的推力；鄉村振興、創新創業補貼等相關優惠和支持政策的實施以及家庭照顧等方面的需要，尤其是鄉村生活環境的不斷美化和工作環境的持續優化，則形成了勞動力回流的拉力。勞動力基于城鄉推拉雙重博弈決策，在成本-收益比較后自主決定回鄉發展，會對農民的生產和生活產生一定影響。

首先，回流勞動者憑借其在城市積累的人力資本，在勞動力市場中擁有了一定的優勢，在回鄉后可能獲得較高的工資溢價寧光杰，崔慧敏，付偉豪.大城市的工作經驗在中小城市有價值嗎？——勞動力回流視角的分析[J].經濟評論，2022（5）：51-66.，從而滿足家庭日常生產生活需要和休閑娛樂活動支出，豐富其物質和精神生活鄒薇，樊增增.勞動力外流與資金匯回的凈減貧效應[J].中國人口科學，2020（4）：15-30.。特別是東部發達地區的從業經歷，為勞動力回流到中西部地區就業提供了先進知識和豐富經驗積累，能夠幫助其順利獲得就業崗位，增加家庭收入黃祖輝，宋文豪，葉春輝，等.政府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的縣域經濟增長效應——基于返鄉創業試點政策的考察[J].中國農村經濟，2022（1）：24-43.。其次，在外非農經歷能夠增強回流勞動力的教育意愿和健康意識，使其加大對子女教育和家庭健康的資金投入，進而提升家庭福祉水平鄒玉友，高鳳潔，馬國巍，等.農民職業化與主觀福祉：基于互聯網使用的中介效應[J].農業經濟與管理，2022（5）：75-84.。最后，勞動力回流對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發展具有廣泛而又深刻的影響。在外非農經歷，不僅實現了勞動者自身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的積累，基于人力資本與勞動力載體的不可分割性，伴隨著勞動力回流，勞動力附載的新思想和新技術等先進要素流入農村，提升了回流地的創新能力和生產效率，進而為農村發展注入新力量。

具體而言，一方面，回流勞動力將外出期間積累的資金及其獲得的先進技術引入農村，農村技術水平和生產力得到明顯提升，農村勞動力的就業選擇和收入來源更加多樣化，進一步提升了農民的生活質量和社會地位錢宏勝，朱宇，林李月，等.回流勞動力的就業轉換特征及影響因素——基于七省的調查[J].人口與發展，2023（2）：15-28.。在農業生產方面，回流勞動力通過運用新技術和機械服務，促進了農業生產效率提升，增加了農業收入張桂文，王青，張榮.中國農業勞動力轉移的減貧效應研究[J].中國人口科學，2018（4）：18-29.。并且，高素質農民的回流，在一定程度上壯大了農業合作社、家庭農場和公司型農場等新型農業生產經營組織。這些生產經營組織的專業化和規模化，有助于提升農村資源的配置效率同④.。農業經營組織通過吸納農村勞動力進行生產經營，不僅可以滿足現代農業生產的需求孫梟雄.經營性治理：理解農村集體經濟探索實踐的一個新視角[J].經濟學家，2023（4）：108-118.，還能夠為農村剩余勞動力提供本地就業機會，提升農村整體勞動力的收入和生活品質鮑洪杰，王亦龍，崔許鋒.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業經營組織雇傭的減貧效應[J].浙江農業學報，2021（8）：1529-1541.。

另一方面，在外非農經歷使得回流勞動力及其家庭成員的消費理念和消費行為在潛移默化中發生改變，回流勞動力又可能對農村其他居民發揮消費示范效應。比如，借助互聯網開展休閑娛樂、購物和社交等活動，這些不僅滿足了農村居民物質方面的需求，還滿足了農村居民社交和精神方面的需求，有助于提升其主觀福祉王思博，陳秋紅，李冬冬.中國農民多維福祉的結構與特征分析——基于結構方程模型[J].農村經濟，2019（6）：8-14.。此外，回流勞動力積極參與鄉村公共事務，增加公共服務設施供給，也會對農村制度環境和生活環境產生積極影響何曉裴，殷豪.金融危機后地方政府返鄉農民工就業政策探析——以河南省信陽市為例[J].社會保障研究，2010（5）：55-59.。可見，勞動力回流實現了勞動力及其附載的技術、信息和知識等要素在城鄉間和地區間的動態流動和重新配置，這些生產要素相互傳導、互動整合，最終會產生外溢效應，有助于發展農村產業和拓寬農民增收渠道，并優化農村生活環境，進而提升農民福祉水平。由此，本文提出第一個研究假說：

H1： 新時代勞動力回流有助于增進農民福祉。

（二） 創業在勞動力回流影響農民福祉中的中介作用

創業是促進農民增收的有效渠道，也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關鍵推力。近年來，在惠農政策和資源下鄉的助推下，勞動力回流開展創業活動勢頭強勁黃海平.返鄉青年回嵌鄉鎮：雙重理性、城鄉推拉力與生產重建[J].青年探索，2023（3）：33-43.。農業農村部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全國各類返鄉入鄉創業創新人員比2019年增加160萬人，同比增長19%，農民返鄉創業趨勢明顯。

基于其在外非農經歷的積累，回流勞動力尤其是新時代基于理性決策主動回流的勞動力，一般擁有相對先進的生產技術和現代化經營理念，相比于農村留守人員，回流勞動力自我雇傭和成為雇主的可能性更大，更易于成為鄉村創新創業主體和助推鄉村振興的帶頭人王軼，柏貴婷.創業培訓、社會資本與返鄉創業者創新精神——基于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調查數據[J].貴州財經大學學報，2022（4）：1-10.。回流勞動力利用其擁有的資本、技術等相對優勢開辦企業和發展新興產業，可以為農村弱勢群體提供收入保障和更多發展機會，表現出回流勞動力返鄉創業，帶動周邊農民就業增收的包容性特征平衛英，宗瀟泳.民眾創業對農村多維貧困的非線性動態影響——基于動態門限回歸模型[J].江西財經大學學報，2021（6）：75-87.，進而更好地滿足農民家庭日常消費和活動支出蘆千文，孔祥榮.邁向共同富裕的小農戶：動態特征、阻礙瓶頸與推進機制[J].當代經濟管理，2022（9）：1-8.。農業農村部發布的測算數據顯示，一個返鄉創業項目平均可吸納6到7個農民穩定就業，17個農民靈活就業。農民物質生活富裕了，也就有一定的時間參與文化活動，從而更好地豐富農民精神世界朱紀廣.農民工返鄉創業行為對鄉村振興的影響效應分析[J].經濟經緯，2023（1）：68-77.。另一方面，勞動力回流將資金、技術和信息等要素帶回農村，開展創業活動，能夠吸引更多人才回流，推動人才要素與農村產業相融合，發揮農村的要素潛力，實現由“輸血”向“造血”的轉變，增強農村發展致富的內生動力林萬龍，紀曉凱.從擺脫絕對貧困走向農民農村共同富裕[J].中國農村經濟，2022（8）：2-15.。此外，當回流勞動力通過創業活動積極參與鄉村治理與鄉村建設時，其他村民的自主性和積極性也會顯著提升，從而激發多元主體的發展潛能，借助優勢互補和分工協作，推動農村產業優化升級徐俊峰，葛揚.“城鄉共富”：“共同富裕”的內涵要義與實踐遵循[J].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6）：20-28.。

總體而言，勞動力回鄉創業將其在外積累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與家鄉的自然資源和人脈資源等結合，為農村帶來了良好的經濟效益，拓展了農民發展空間，在促進農村勞動力就業增收和“一人創業、一方致富”方面具有重要貢獻曹宗平.經濟新常態下農民工返鄉創業的多重動因與特殊作用[J].廣東社會科學，2019（3）：23-30.。在農村熟人社會中，從事創業活動具有“帶動效應”和“乘數效應”，能夠釋放農民自我發展潛力和參與市場的積極性，增強農村就業吸納能力，為農民帶來致富機會，從而增進農民福祉和激發村莊發展潛能劉志陽，李斌.鄉村振興戰略視野下的農民工返鄉創業——基于“千村調查”的證據[J].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3）：34-41.。由此，提出本文的第二個研究假說：

H2： 創業是勞動力回流提升農民福祉水平的重要路徑。

（三） 社會網絡在勞動力回流影響農民福祉中的調節作用

社會網絡是在彼此互動和相互聯系中形成的關系模式，通常以信息共享和人情往來等方式展現杜雯翠，萬沁原.社會資本對公眾親環境行為的影響研究——來自CGSS2013的經驗證據[J].軟科學，2022（11）：59-64.。在農村，社會網絡作為農民獲取信息和資源的重要渠道，能夠為個體生產經營活動提供信息、經驗、技術和資金上的支持張博，胡金焱，范辰辰.社會網絡、信息獲取與家庭創業收入——基于中國城鄉差異視角的實證研究[J].經濟評論，2015（2）：52-67.。社會網絡的強弱顯著影響個體的生活和生產行為，在緩解信息不對稱、提高生產效率、平滑消費、分擔風險等方面具有積極作用李慶海，呂小鋒，李銳，等.社會資本能夠緩解農戶的正規和非正規信貸約束嗎？基于四元Probit模型的實證分析[J].南開經濟研究，2017（5）：77-98.。在外務工、經商和求學等經歷，一方面，有利于回流勞動力拓寬其社會網絡，尤其是突破地域和血緣的傳統社會網絡約束，建立起更為廣泛的社會網絡關系；另一方面，回流勞動力作為嵌入農村社會網絡中的個體，與農村留守人員受共有的信任機制、交往范式以及規則的約束。因而，社會網絡成員可以通過合作參與，降低經濟活動中的不確定性，便于農村經濟活動的開展和運行效率的提高王曙光，王瓊慧.論社會網絡扶貧：內涵、理論基礎與實踐模式[J].農村經濟，2018（1）：1-10.。

具體來說，社會網絡可以為個體賦權賦能，進而在社會互動中獲得自身創造收入的能力和機會，使個體積極融入社會，從而改善生活狀況和社會經濟地位彭文慧，李恒.社會資本的差異分配與農村減貧——基于山東、河南、陜西三省的調查分析[J].經濟學家，2018（9）：98-104.。回流勞動力將信息、技能帶回農村，社會網絡的存在能夠將這些資源傳遞到各節點的其他農民，實現信息和資源共享，有效減少信息不對稱問題，豐富個體的社會網絡結構，提升勞動力就業能力和收入水平。并且，網絡中的成員相互協作，可以獲得物質和精神層面的幫扶和支持，減少交易成本，改善農民福祉。此外，社會網絡還可以有效發揮隱性信用擔保功能，強化融資能力，為回流勞動力提供更多的信貸支持和創業資金付瓊，馬瀾芯，胡江林.社會資本對農村家庭金融資產配置的影響研究[J].經濟縱橫，2022（7）：118-128.，幫助其更好地識別創業機會和配置創業資源胡茉，趙策.農村創業者地緣網絡、制度環境與創業績效——基于千村調查的數據[J].農業經濟與管理，2022（5）：64-74.，充分發揮“領頭羊”效應，從而更好地開展創業活動，發揮創業吸納就業的能力。總之，社會網絡通過為回流勞動力的事業發展提供基本的運作機制、構筑必備的參與網絡，進而為其自身的福祉水平提升及周圍農民的福祉水平提升注入新活力。由此，提出本文的第三個研究假說：

H3： 社會網絡會強化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正向影響。

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的影響機制如圖1所示。

三、 數據來源、變量選取與模型設定

（一） 數據來源

基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和指標的連續性，本文數據來源于2016年和2018年CLDS。CLDS采用多階段、多層次與勞動力規模成比例的概率抽樣方法，調查數據代表性較強。調查問卷分為個人、家庭、村莊三個層次，調查內容主要包括家庭基本信息、勞動力流動狀況、家庭生活狀況、所在區域狀況等。本文對數據作如下處理：（1） 對個體、家庭、村莊的數據進行合并；（2） 只保留農業戶口的樣本；（3） 剔除重要指標存在缺失值、異常的個體。最終本文獲得9 107個有效樣本。

（二） 變量選取

1. 被解釋變量。本文被解釋變量為農民福祉。農民福祉除了受經濟因素影響，還不可避免地受到居住環境、健康狀況、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年齡、性別、就業狀況、心理等眾多非經濟因素的影響檀學文，吳國寶.福祉測量理論與實踐的新進展——“加速城鎮化背景下福祉測量及其政策應用”國際論壇綜述[J].中國農村經濟，2014（9）：87-96.。換言之，要反映農民福祉的全貌，需從多個層面考察。因此，借鑒已有研究并基于數據可得性唐瓊，王文瑞，田璐，等.沙漠-綠洲過渡帶農戶福祉認知和綜合評價——以沙坡頭為例[J].干旱區資源與環境，2017（5）：51-56.，本文從經濟水平、醫療健康、教育水平、精神富裕、生活質量等5個維度測度農民福祉。其中，本文利用人均收入、恩格爾系數兩個指標測度經濟水平李琪輝，劉長庚，王宇航.數字金融能否顯著提升居民福祉[J].財經科學，2022（9）：30-42.；醫療健康通過有無醫療保險、自評健康狀況兩個指標來刻畫李志平，周言覃.農村金融深化對農民福祉的傳導機制研究[J].經濟評論，2016（3）：86-94.；教育水平通過受教育程度來刻畫；精神富裕包括文旅支出、信息獲得兩個指標蘇明明，王夢晗，余景娟，等.遺產旅游對農業文化遺產地居民福祉的影響——以哈尼梯田為例[J].資源科學，2023（2）：375-387.；生活質量包括生活滿意度、環境質量兩個指標王昌海，謝屹.環境收入、農戶福祉與保護行為[J].上海經濟研究，2022（3）：77-99.，并采用熵值法進行處理，計算農民福祉水平的最終得分。各指標測度結果如表1所示。

2. 核心解釋變量。本文核心解釋變量為勞動力回流。借鑒曾湘泉和郭晴曾湘泉，郭晴.數字金融發展能促進返鄉農民工再就業嗎——基于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CLDS）的經驗分析[J].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22（4）：12-26.對勞動力回流的識別，勞動力回流需同時滿足以下三個條件：曾經跨縣務工或經商等超過半年，且現已返回原籍農村至少半年及以上，近期無外出務工打算的個體。如果屬于勞動力回流，賦值為1，否則為非勞動力回流，賦值為0。21世紀以來，勞動力回流歷經2008年金融危機、2013年產業升級以及2017年鄉村振興三次高潮。2008年回流人員劇增，2013年至2017年回流人員也出現持續增長。本文勞動力的回流高峰期與以往學者的描述大體上一致，表明樣本選擇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3. 中介變量。本文中介變量為創業。基于前文分析，勞動力回流會通過創業提升農民福祉。借鑒謝勇謝勇，楊倩.外出務工經歷、創業行為與創業績效[J].經濟評論，2020（1）：146-160.的研究，本文將自雇或雇傭他人進行生產經營定義為具有創業行為，賦值為1，其他類型視為不具有創業行為，賦值為0。

4. 調節變量。本文調節變量為社會網絡。考慮到農村家庭主要依據親緣、地緣來開展經濟活動，學者們通過親友數量來衡量農民的社會網絡胡楓，陳玉宇.社會網絡與農戶借貸行為——來自中國家庭動態跟蹤調查（CFPS）的證據[J].金融研究，2012（12）：178-192.。借鑒已有研究并基于數據可獲得性，本文采用親友數量作為回流勞動力的社會網絡衡量指標。

5. 控制變量。為盡可能減少遺漏變量，參考已有研究李鑫遠，雷敏，郗家祺，等.生態移民福祉影響因素研究——基于陜西省藍田縣農村抽樣調研[J].地理研究，2018（6）：1127-1141.，本文選取的控制變量主要考慮個體特征、家庭特征、村莊特征三類。其中，個體特征包括年齡、性別、婚姻狀況、信任狀況和公平感知、社會參與；家庭特征包括家庭規模、家用車輛狀況和家庭成員工作狀況；村莊特征包括村莊地形和村莊產業。此外，還控制了年份效應和省份效應。各變量說明和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三） 模型設定

由于農民福祉水平是連續型變量，本文采用OLS模型進行估計。鑒于在熵值法處理之前，農民福祉水平是有等級的離散變量，在基準回歸中運用有序Probit模型的回歸結果作為參照，以檢驗勞動力回流與農民福祉之間的關系。

（1） OLS模型。首先，將農民福祉視為連續變量，模型設定為

CPit=α0+α1Fanit+α2Controlit+εit（1）

式（1）中：CPit為因變量，表示農民i的福祉水平；Fanit為核心解釋變量，取值為1表示屬于回流勞動力，取值為0表示非回流勞動力，Controlit表示一系列影響農民福祉水平的控制變量，包括個體、家庭、村莊等層面的變量，α0為常數項，α1、α2為待估參數，εij為隨機擾動項。

（2） 有序Probit模型。該模型將農民福祉水平視為有等級的排序變量，模型設定為

CPit*=β0+β1Fanit+β2Controlit+εit（2）

式（2）中：CPit*為農民i福祉水平的潛變量，當CP*it低于臨界值C1時，農民處于一維水平（CPit=1）；高于C1但低于C2時，農民處于二維水平（CPit=2）；以此類推，當CP*it高于C9時，農民處于九維水平（CPit=9），如式（3）所示：

y=1，CP*≤C12，C1≤CP*≤C2……9，CP*≥C9（3）

假設εit～N（0，1）分布，X表示所有解釋變量，φ（·）表示累積分布函數，則農民福祉水平的CPit條件概率可以表示為

P（CPi=1）=φ（C1-Xβ）

P（CPi=2）=φ（C2-Xβ）-φ（C1-Xβ）

……

P（CPi=9）=1-φ（C9-Xβ）（4）

四、 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 基準回歸結果

下頁表3展示了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影響的估計結果。其中，列（1）-（4）為OLS模型的估計結果，列（5）為有序Probit模型的估計結果。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具有正向影響，且通過了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研究假說1得到驗證。可能的原因是，一方面，回流勞動力憑借在外務工、經商或求學等非農經歷積累的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等優勢，促進了農業經營性收入和非農收入增加，提高了家庭生活質量；另一方面，回流勞動力將自身知識、技能、信息等要素與農村產業發展相融合，積極開展創業活動，帶動了農村經濟的整體發展。

控制變量對于農民福祉水平的影響具有差異性。從列（4）的回歸結果可見，性別為男性、公平感知程度高、積極參與村選舉、家庭規模越大、擁有家用車輛、家庭成員有工作、村莊地形為平原以及村莊擁有第二和第三產業等對農民福祉水平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年齡越大、處于已婚狀況對農民福祉水平具有顯著負向影響。由此表征，農民福祉水平既受自身稟賦的影響，也受村莊發展水平的影響。一般而言，自身稟賦越強、村莊發展水平越高，農民自我發展的資源和獲得的支持越多。因而，需要從個體賦能和區域賦能兩個維度來挖掘提升農民福祉水平的實現路徑。

（二） 穩健性檢驗

1. 變更核心解釋變量。為考察前文基準回歸是否具有穩健性，本文通過變更核心解釋變量的方式重新進行估計。具體而言，本文將勞動力回流人數占家庭總人口的比例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崔菲菲，楊靜，傅康生.農村勞動力轉移對家庭儲蓄率的異質性影響研究[J].統計與信息論壇，2019（12）：40-49.，同時加入所有控制變量進行回歸，并控制省份效應和年份效應，回歸結果如表4中列（1）所示。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仍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提升了農民福祉水平，同時其他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也與前文基本一致。因此，前文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2. 更換估計模型。由于農民福祉水平只能在0～1之間變化，故采用Tobit模型來進行重新估計，并同時匯報了其邊際效應，結果如表4中列（2）所示。結果顯示，勞動力回流顯著提升了農民福祉水平，其他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也與前文基本一致，證實上述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3. 更換回歸樣本。由于直轄市的經濟水平相對其他省級行政區更高，農戶樣本偏少。本文將四個直轄市（北京、上海、天津和重慶）的樣本剔除之后重新進行回歸，結果如表4中列（3）所示。與前文結論一致。

（三） 內生性檢驗

1. 自選擇偏差。考慮到勞動力回流的行為決策并非隨機行為，可能會受個體、家庭或村莊特征等其他因素的影響，如贍養老人、撫養兒童負擔較重的勞動力更容易回流。因此，為避免自選擇問題帶來的估計偏誤，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進行重新估計，得到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影響的平均處理效應（ATT）。結果顯示，不論是采用一對一近鄰匹配、一對三近鄰匹配、核匹配抑或是卡尺匹配等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估計，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提升了農民福祉水平，詳見下頁表5。

為考察上述傾向得分匹配估計結果是否較好地平衡了數據，需要進行平衡性檢驗。結果表明，相比于匹配前，所有控制變量的標準化偏差率在匹配后得到了縮小，并且標準化偏差率均小于10；與此同時，控制變量的t檢驗結果均不拒絕實驗組與控制組無系統差異的原假設。因此，傾向得分匹配結果通過了平衡性檢驗。

2. 反向因果。本文旨在探究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影響，而勞動力回流與農民福祉水平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的內生性問題。福祉水平較高的農村勞動力，其家庭經濟狀況和個人能力相對較好，更有可能選擇回流創業就業而不是外出工作。因此，本文借鑒RozelleROZELLE S， TAYLOR J E， DEBRAUW A. Migration， remittances， and agricultural productivity in China[J].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99（2）：287-291.等的思路，選取除該農民外，所在村同一收入水平其他農民的平均回流比例作為工具變量，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進行重新估計。一方面，村莊中具有相同特征的農民會相互影響，所在村莊某項指標的平均水平與被訪個體高度相關，即其他農村勞動力回流會影響該勞動力的回流選擇；另一方面，該農民的農村勞動力的回流比例不會對該農民的福祉水平產生直接影響。因此，這一工具變量滿足相關性和外生性要求，從理論上具有合理性。

本文采用DurbinWuHausman方法進行內生性檢驗，結果顯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了核心解釋變量外生的原假設，表明存在內生性問題，且第一階段F值為27.894，大于經驗標準值10，說明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下頁表6的列（2）和列（3）顯示了2SLS的回歸結果。第一階段回歸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與工具變量在1%的顯著水平上正相關，意味著同一村莊同一收入水平其他農村勞動力的回流比例越大，農村勞動力自身回流的可能性也更大。第二階段回歸結果表明，考慮內生性問題后，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仍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且系數高于OLS的回歸系數，這也意味著如果不考慮反向因果的內生性問題，可能會低估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積極作用。

（四） 中介效應檢驗

下頁表7的回歸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通過創業提升農民福祉水平，研究假說2得到驗證。具體而言，列（2）的回歸結果顯示勞動力回流對創業具有正向影響，并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勞動力回流有助于促進農民創業；列（3）的回歸結果顯示，引入創業變量后，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仍具有正向影響，并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基于中介檢驗步驟可知，創業在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影響中發揮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9.46%。回流勞動力能夠通過積累的經驗、人脈和創新的經營觀念，開展創業活動，帶動村莊農民增收，從而增進農民福祉。

（五） 調節效應檢驗

本文通過構建勞動力回流和社會網絡的交互項，來檢驗社會網絡在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影響中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如下頁表8所示。由列（2）可知，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并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社會網絡強化了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正向影響，研究假說3得到驗證。可能的原因在于，強社會網絡能夠更好地發揮回流勞動者在人力資本、物質資本以及技術方面的優勢，降低信息搜集成本和要素交易成本，開展創業和就業活動，進而提高農民收入和生活狀況，提升農民生活質量。同時，該結果也表征，勞動力回流后，必須將其在外積累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與本地的社會網絡資源和自然資源等嵌入并加以融合，才能更好地轉化為發展優勢，并帶動周圍居民的福祉水平提升。

（六） 異質性分析

為考察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影響在不同群體、區域中的異質性，本文分別從福祉水平、地區分布、土地流轉層面對樣本進行分組回歸，結果如表9所示。

1. 福祉水平異質性。本文對福祉水平處于上50%分位數和下50%分位數的樣本進行分組回歸，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對福祉水平處于下50%分位數的農民的影響更明顯。進一步從側面證實了勞動力回流在提升農民福祉水平中的積極作用。

2. 地區分布異質性。相比于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的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影響更大。可能的原因是，回流勞動力通過在經濟發達的東部地區就業、學習或經商，積累了一定的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物質資本，再回流到中西部地區從事相關生產經營活動，能夠更好地發揮比較優勢，將自身的資本優勢和鄉村的自然資源優勢以及社會網絡資源優勢結合，顯著提升農民福祉水平。這一結果，實際上也是先富帶后富的表征。

3. 土地流轉異質性。相比于未轉出土地的農民，勞動力回流對轉出土地的農民福祉水平影響更明顯。可能的原因是，一方面，土地出租能夠增加財產性收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福祉水平；另一方面，轉出土地后，回流農村勞動力能夠將勞動力從低效的農業生產中釋放出來，集中精力進行非農創業或就業，增加經營性收入和工資性收入。

五、 結論與啟示

（一） 結論

不斷提升民生福祉水平，扎實推動共同富裕，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目標之一。立足新時代，本文利用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2016和2018年兩期數據，采用OLS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分析了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結果發現，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具有顯著正向影響，采取變更核心解釋變量、更換估計模型和更換回歸樣本，以及采用PSM估計、工具變量法等多種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和內生性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機制檢驗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通過促進創業對農民福祉水平產生積極作用；調節效應檢驗結果表明，社會網絡強化了勞動力回流對農民福祉水平的正向影響。異質性檢驗結果表明，勞動力回流對福祉水平處于下50%分位數、中西部地區以及轉出土地的農民的影響更明顯。

（二） 啟示

首先，應開放村莊，疏通勞動力“城-鄉”流動的渠道。重點是為在外就業、經商以及學習等各類勞動力掃除回鄉就業創業的障礙，讓資本下鄉變得更為通暢。關鍵是充分發揮農地確權及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成果，在明晰農村各類資產產權的基礎上，按照“三權”分置的原則，建立公平合理的農村集體資產運營享益機制，既要確保產權主體的權利得到尊重，又要為農村資源盤活創造條件，推進農村的資源和資產得到有效經營，讓在外積累了一定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的勞動力回到鄉村后，能夠將自身的優勢與鄉村的資源稟賦有機結合，開創新的事業，提升農民福祉水平。

其次，應優化環境，激勵回流勞動力開展包容性創業。新時代，既要促進回流勞動力創業，還必須充分發揮回流勞動力創業的共富效應，避免新的兩極分化。由此，必須激勵回流勞動力開展包容性創業，即給予所有人以平等機會進行創業并支持其發展。具體而言，應不斷優化市場環境，堅持創業的非歧視性、低門檻（破除資金壁壘、發展普惠金融、建立創業基金等）、引導性（強化創業精神與企業家培育、信息傳遞、能力培養、項目咨詢和創業補貼等）、本地化（發揮本地的比較優勢、對接大市場與產業鏈等），以及集群性（發展專業村和淘寶村、共享知識經驗與成果等），進而提升農民獲得感、幸福感，促進農民福祉水平提升。

最后，應搭建平臺，健全回流勞動力的社會網絡鏈條。回流勞動力之所以選擇從城市重新回到鄉村，理由各異；回鄉之前，回流勞動力各自的經歷也不盡相同，可能擁有和能夠整合的資源不一，回鄉創業面臨的難題迥異。因此，政府相關部門或園區或協會應搭建好回流勞動力交流的平臺，健全回流勞動力社會網絡鏈條，激發回流勞動力報效家鄉的情懷，推進其與家鄉的自然資本（本土資源）、人力資本（地方特色產品的知識積累與共同信念等）、社會資本（熟人社會、關系網絡與信任機制等）的有效對接，進而開創新的事業，惠澤一方，促進更多農民福祉水平提升。

（責任編輯： 趙文青）

The Impact of Labor Return on Farmers'"Wellbeing in the Context of Common Prosperity：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CLDS

Luo Mingzhong1， Yue Fengjiao1， Qiu Hailan2

（1.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42;

2.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Jiangx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45， China）

Abstract： Improving the ordinary people's livelihood and enhancing their wellbeing in the course of development is the essential requirement for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and ensuring harmonious social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data of CLDS in 2016 and 2018， this paper uses the OLS model and the intermediary effect model 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labor return on the farmers wellbeing and its mechanism.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eturn of labor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farmers wellbeing， and the conclusion is still valid after robustness and endogeneity tests are conducted in various ways. A further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the return of labor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wellbeing of farmers by promoting entrepreneurship， the social network strengthens the positive impact of labor return on the wellbeing of farmers， and the heterogeneity test shows that the impact of labor return on the wellbeing of farmers in the lower 50% quantile， in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and among those who have transferred out of land is more obvious. Therefore， opening up the villages and unblocking the “urbanrural” flow channels of labor， optimizing the environment and encouraging labor return to carry out inclusive entrepreneurship， and building platforms， improving the social network chain of returning labor， maximizing the advantages of human capital， physical capital and social capital of returning labor and effectively connecting with local resource endowments， are important options to ensure the livelihood and solidly promote common prosperity.

Key words： labor return; farmers' wellbeing; common prosperity; entrepreneurship; social network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23amp;ZD112）；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72373043）

作者簡介：羅明忠，華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廣州市新型智庫重點基地—鄉村振興研究中心首席專家，從事農業經濟與勞動經濟研究；岳鳳姣，華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從事勞動經濟學研究；邱海蘭，江西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講師，管理學博士，從事農村經濟研究，為本文通信作者。

主持人簡介：莊晉財，江蘇大學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經濟學博士，從事農村經濟與社會發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