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董事勤勉性與ESG信息披露的關系研究

徐雨凡

【摘 ?要】論文基于“雙碳”背景，以2012-2022年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獨立董事勤勉性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的關系。研究發現，獨立董事勤勉性越高，企業的ESG信息披露質量越高；獨立董事勤勉性可通過改善企業信息透明度提升ESG信息披露質量。最后，在對全樣本進行異質性檢驗后，發現獨立董事勤勉性對ESG信息披露質量的促進作用在外部審計質量高的企業中更加顯著。

【關鍵詞】獨立董事履職；ESG信息披露質量；公司治理

【中圖分類號】F832.5；D922.291.91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3-1069（2024）04-0041-03

1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推進生態優先、節約集約、綠色低碳發展”。企業ESG（環境、社會和治理）作為近幾年興起的企業管理和金融投資的重要理念，被視為“可持續發展”理念在企業界和投資界的具象投影[1]，對企業的經營、發展產生愈加深遠且廣泛的影響，對我國資本市場落實“雙碳”戰略目標具有重要意義。企業披露的ESG信息逐漸成為投資者關注的重點之一。由于目前中國尚未出臺完善的ESG信息披露準則與標準，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主要依賴于披露企業自身的管理水平。目前外部對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的監督有限，而獨立董事作為企業董事會層面引入獨立于內部的外部專業人士，對企業起到監督制衡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監督影響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2023年中國證監會公布《上市公司獨立董事管理辦法》（下稱《獨董辦法》），進一步強調了獨立董事的獨立性和勤勉性。目前，對獨立董事履職情況與ESG信息披露質量相關研究較少。因此本文選取2012-2022年我國A股上市企業作為樣本，實證檢驗獨立董事勤勉性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的關系。從獨立董事治理的視角考察影響ESG信息披露質量的因素，本文從獨立董事的勤勉性這一新視角研究其對ESG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進一步豐富了我國ESG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因素相關研究。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獨立董事勤勉性與ESG信息披露

ESG信息披露是上市公司ESG理念的重要載體，也是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和環境責任的重要體現，是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不可缺少的部分。ESG理念要求公司的競爭力不再局限于財務因素，而是將環境、社會、公司治理方面的非財務因素納入公司日常運營和治理活動中。獨立董事往往不拘泥于企業財務因素愿意從社會層面考慮，并且愿意擔任起社會責任，而獨立董事的勤勉性是獨立董事負責任程度的體現，通常獨立董事的責任觀會反應在董事會上，從而影響企業的總體責任。企業社會責任理論所強調的社會責任是一個廣義的概念，既包括企業對社會應承擔的責任，也包括企業對社會所作出的貢獻[2]。具有社會責任的企業通常會考慮企業為社會帶來的價值，并擔負起相應的社會責任、管理責任以及環保質量，從而更愿意披露相關信息，接受公眾的監督。獨立董事職能作用的履行是以其勤勉盡責和獨立性為基礎的， 其中勤勉盡責又是基礎中的基礎，缺少了勤勉盡責，獨立董事就將變成一個“花瓶”，而獨立董事出席會議次數越多，其就越了解企業相關狀況，更能夠針對企業提出合理的建設性建議，將自身的責任觀反應在董事及高層管理者之間，加強企業的總體責任觀。由此，本文提出第一個假設：

H1：獨立董事出席會議次數與ESG信息披露質量正相關，即獨立董事出席次數越多，其勤勉度越高，ESG信息披露質量越高。

2.2 信息不對稱的中介效應

獨立董事能夠通過參加會議緩解信息不對稱從而提高企業信息披露質量[3]。獨立董事并不直接參與企業管理，其了解企業相關信息的渠道有限，與企業管理層存在一定的信息不對稱。參加董事會等會議能夠使獨立董事了解企業的信息與狀況，并且及時發現企業存在的問題，從而能夠適時提出相關建議甚至采取必要措施。因此董事會是獨立董事獲得信息的一個重要且低成本的渠道。參加董事會會議次數反映了獨立董事履職強度，也反映了信息交換的頻率，參會率越高，獲取的專有信息越多，越能降低代理成本，提升對管理層的監督，加強內外部控制，減少其尋租行為，從而提高信息披露質量[4]。由此，本文提出第二個假設：

H2：獨立董事勤勉性通過緩解信息不對稱從而提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

3 研究設計

3.1 研究樣本

本文以2012-2022年A股上市企業為樣本，剔除金融類、ST、*ST公司以及數據缺失的樣本，并為緩解極端值的影響，對所有連續變量上下兩端各1%的觀測值進行了縮尾處理，最終得到9 754個觀測值。本文使用的彭博ESG評分數據來自彭博數據庫，其他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并結合上市公司年報進行數據核對。本文采用Stata16.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

3.2 主要變量定義

①獨立董事勤勉性。參考曹春方等[5]的研究，以獨立董事出席董事會會議次數（Attend）度量獨立董事的勤勉性。

獨立董事出席董事會會議次數=獨立董事應參加會議次數-缺席會議次數-委托出席次數

②ESG信息披露質量。參考借鑒蔣藝翅等[6]的做法，彭博ESG評級時考慮了企業ESG信息披露的透明性，能較好地反映中國上市公司的ESG信息披露水平。因此擬使用彭博ESG評級得分衡量ESG信息披露水平（ESG），彭博ESG評分為1～100分，ESG數值越大，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越好。

③信息透明度。參考于蔚等[7]的研究，利用對流動性比率、非流動性比率和收益率反轉指標3個指標按照百分位等級的平均數構建綜合指標ASY指數來衡量信息不對稱度（ASY），ASY指數越大，信息不對稱程度越高。

④控制變量。參考相關文獻，本文選取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凈利潤率（ROA）、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上市年限（ListAge）、實際控制人（SOE）、兩職合一（Dual）、獨立董事比例（Indep）、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現金流比率（Cashflow）、管理層持股比例（Mshare）、審計師質量（Big4）作為控制變量。同時，控制行業（Ind）和年份（Year）固定效應。

3.3 模型構建

為檢驗獨立董事勤勉性對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本文借曹春芳等的方法構建如下回歸模型（1）。

ESGit=？茁1+？琢1Attendit+？琢kit∑kControlkit+εit ? ? ? （1）

為檢驗信息不對稱在獨立董事勤勉性對ESG信息披露質量中的中介作用，本文借鑒溫忠麟等[8]的研究在模型（1）的基礎上建立模型（2）和（3）。

ASYit=？茁2+？琢2Attendit+？琢kit∑kControlkit+εit ? ? ?（2）

ESGit=？茁3+？琢3Attendit+？琢4ASYit+？琢kit∑kControlkit+εit ? ? ?（3）

其中，被解釋變量為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ESG）；解釋變量為獨立董事勤勉性（Attend）；β為截距項；α為回歸系數；Control為控制變量；ε為隨機干擾項。

4 實證結果與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見表1。其中ESG最大值為58.11，最小值為12.99，平均值為30.24，說明企業之間ESG信息披露質量參差不齊，且整體ESG信息披露質量提升空間較大。Attend最小值為3，最大值為25，平均值為9.105，各獨立董事之間勤勉性存在一定差異。

表1 ?描述性統計結果

4.2 基準回歸結果

表2是關于獨立董事勤勉性對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效應檢驗結果。第（1）列的結果顯示，獨立董事勤勉性（Attend）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ESG）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Attend系數為0.081，表明獨立董事勤勉性會顯著提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支持假設H1。

表2 ?基準回歸和中介效應結果

注：***、**和*分別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上顯著，括號內為t值。下同。

4.3 穩健性分析

本文采用滯后一期控制變量和PSM傾向得分匹配進行穩健性分析，避免其他因素對實證研究的干擾，提升實證結果的可靠性。

①滯后一期控制變量。為避免內生性的影響，本文將所有控制變量滯后一期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3列（1）所示，Attend與ESG依然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②PSM傾向得分匹配。為縮小樣本企業特征差異對結論的影響，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對樣本進行處理后進行回歸。按Attend中位數分組，將獨董比率高企業作為實驗組，獨董比率低企業作為控制組，并將所有控制變量設為匹配變量，進行傾向得分匹配。采用半徑匹配法，并設置0.05的卡尺保證匹配的精確度，配對結果顯示平均處理效應（ATT）對應的t值為3.64，在1%的水平上顯著。去除匹配之外的17個樣本之后重新對基本回歸結果進行檢驗，結果如表3中第（2）列顯示，Attend與ESG仍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進一步證明本文結論是穩健的。

表3 ?穩健性檢驗結果

5 進一步分析

5.1 機制分析

中介機制檢驗結果見表2中（1）至（3）列所示，其中第（2）列中Attend與ASY的系數為-0.003，在1%水平上顯著負相關，第（3）列中Attend與ESG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估計系數為0.075，小于表2中第（1）列Attend與ESG的估計系數0.081。證明獨立董事勤勉性能夠緩解企業信息不對稱，使得企業內部信息更加透明，從而提升ESG信息披露質量。這說明信息不對稱（ASY）在獨立董事勤勉性（Attend）與企業ESG信息披露質量（ESG）的關系中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支持假設H2。

5.2 異質性分析

外部審計能有效抑制企業管理者的盈余管理行為[9]。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及國內十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外部審計質量更高，因此由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或者國內十大會計師事務所擔任外部審計工作的企業其獨立董事勤勉性對ESG信息披露質量的正向影響更大。為進一步驗證，本文設置虛擬變量Audit，當企業由四大會計師事務所或者國內十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時Audit的值為1，否則其值為0。根據表4第（1）列和第（2）列，當Audit=1時，Attend和ESG在1%的水平上正顯著，當Audit=0時，Attend和ESG之間的關系不顯著，說明獨立董事勤勉性對ESG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在外部審計質量高的企業中更加明顯。

6 結論

ESG表現已經成為各界衡量企業價值、作出相關決策的重要指標，是我國實現“雙碳”目標必不可少的部分。外界多從企業披露的ESG信息中獲取相關信息，而我國ESG信息主要靠企業自愿披露，目前尚無相關法律法規進行規范，因此企業內部管理對ESG信息披露質量至關重要。基于以上背景，本文以2012-2022年A股上市企業為樣本，對9 754個觀測值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第一，獨立董事勤勉性對ESG信息披露質量具有正向影響；第二，這種影響通過降低企業信息不對稱得以實現；第三，在外部審計質量更高的企業中這種影響更加顯著。

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議：第一，獨立董事應該積極參與企業治理，并且就相關事宜提出合理建議；第二，應該加強并不斷完善獨立董事管理制度，使獨立董事能夠做到又“獨”又“行”；第三，通過內外部聯合對企業ESG信息質量進行把控，外部審計與內部控制的作用缺一不可。

【參考文獻】

【1】王雙進，田原，黨莉莉.工業企業ESG責任履行、競爭戰略與財務績效[J].會計研究，2022（03）：77-92.

【2】黃世忠.支撐ESG的三大理論支柱[J].財會月刊，2021（19）：3-10.

【3】史春玲.獨立董事出席會議與發表意見：合規性履職還是有效性履職[J].財會月刊，2020（14）：122-129.

【4】夏子航，馬忠，陳登彪.信息不對稱、會計穩健性與集團信貸模式[J].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15（05）：88-97+107+159.

【5】曹春方，林雁.異地獨董、履職職能與公司過度投資[J].南開管理評論，2017，20（1）：16-29.

【6】蔣藝翅，姚樹潔.ESG信息披露、外部關注與企業風險[J].系統管理學報，2024，33（01）：214-229.

【7】于蔚，汪淼軍，金祥榮.政治關聯和融資約束：信息效應與資源效應[J].經濟研究，2012，47（09）：125-139.

【8】溫忠麟，葉寶娟.中介效應分析：方法和模型發展[J].心理科學進展，2014，22（05）：731-745.

【9】陳姣.審計質量、獨立董事與盈余管理[J].特區經濟，2022（07）：156-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