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優惠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的影響:文獻綜述

摘要：近年來，我國政府發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號召，鼓勵高新技術產業圍繞國家戰略需要，堅持高水平規劃、高質量發展。目前，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新材料、高端裝備制造業的數量和市值規模在大幅攀升，戰略性新興產業占比也在不斷提升，為此國家不斷出臺相關政策進行扶持，對被認定的“國家高新技術企業”給予減按15%的稅率征收企業所得稅等一系列稅收優惠，鼓勵新一代科學技術蓬勃發展。這會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產生怎樣的影響？針對這一問題，深入回顧并系統梳理了國內外相關文獻，全面總結并歸納了稅收優惠政策、企業績效及其相互作用關系的現有研究成果。同時，也對該領域的未來研究方向進行了展望，以期為該領域的進一步發展提供參考和啟示。

關鍵詞：高新技術企業；稅收優惠；企業績效

0 引言

近年來，創新創業已成為時代熱潮，高新技術企業也進入了高質量發展階段[1]。一個國家要想走在這個時代的前沿，必須充分利用高科技能源參與者的影響，同時精確定位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核心要義，以有效推動整個行業實現高質量的發展。近年來，我國發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號召，政府部門也頒布了一系列針對高新科技公司的稅收優惠政策。這些政策的實施，不僅客觀上有力地促進了我國宏觀經濟的穩定運行，在很大程度上也減輕了企業的稅收負擔，有效緩解了企業的融資約束，為企業的健康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第一，在應對經濟下行帶來的壓力及高新技術企業面臨創新成本上升、動力減弱等挑戰時，實施稅收優惠政策能夠有效激發企業的創新思維、提升生產力，并進一步增強團隊的凝聚力與協作精神[2]，進而激勵高新技術企業主動應對后疫情背景下的經濟形勢，成為宏觀經濟增長的穩定器、保就業促創業的主力軍[3]。第二，對于高新技術行業而言，企業享受政府相關的稅收優惠政策，稅收負擔減小，企業活動資金也就會相應的增多[4]，在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優化產業結構、增強國際競爭力等方面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現代科技之路上，企業將以更快的速度、更高的質量研發出具備發展前途的新科技產品，擴張公司的生產規模，提升公司的經濟收益，其實現的經營利潤不僅可以較好地反映出它的經營績效[5]，也可以從側面反映出政府針對高新技術企業出臺的優惠政策對新興產業的幫扶成效。

目前，國內外學者關于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已進行了大量研究，但多數研究主要聚焦于稅收政策對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并以此間接評估其對企業創新效應的影響。相對而言，直接探討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績效影響的研究尚顯不足。因此本文基于相關稅收優惠的政策對企業績效產生的影響進行研究，通過回顧和梳理國內外相關學者的研究成果，從稅收優惠政策、高新技術企業績效及稅收優惠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的影響這3個維度展開對現有文獻的綜評，以期對未來研究帶來啟示。

1 關于稅收優惠政策的研究

1.1 稅收優惠政策的宏觀效應

國內外一些學者在稅收優惠政策方面的相關研究表明，稅收優惠政策貫穿高新技術企業自主創新的整個過程，該政策是可以促進宏觀經濟的蓬勃發展的。國外學者從消費者效應的角度出發，研究發現，在消費者維持現有效用水平保持不變的條件下，增值稅的稅收優惠會促使消費者去購買更多的商品，刺激消費的增長。Keith[6]在通過對多個國家的稅收優惠政策的數據進行研究表明，減稅降費帶來的低稅負能夠促進宏觀經濟的增長，是可以達到其政策預期的。我國最新政策表明，在所有的優惠政策當中，對認定的“國家高新技術企業”給予減按15%的稅率征收企業所得稅的力度是最大的[7]。溫漢芝[8]研究表示，政府出臺了該項政策為的就是加快促進高新技術行業的發展，這項宏觀調控措施意義非凡，不僅能夠激發企業活力、提升企業績效，而且還可以進一步加快我國生產結構的調整，深化我國經濟結構體系。

1.2 稅收優惠政策的微觀效應

首先，稅收優惠政策會影響企業創新。大多研究者主張，針對研發投入的稅收激勵能夠減少企業研發的邊際成本，加大企業對研究創新的支持力度[9-10]，以帶動各類企業的技術創新的產生與實現[11]。袁建國等[12]選取部分行業分析“營改增”這一政策實施給企業帶來的影響變化和程度。研究發現，這一政策的實施使得企業稅負下降明顯，研發及創新能力均有一定程度的增強。還有相關學者選擇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通過多種實證模型得出優惠稅率對企業研發資金投入具有激勵作用，將所得稅優惠政策與財政補貼對比，前者對企業的創新效率作用更明顯[13]。盡管稅收優惠政策的激勵作用具有一定的引導和調控作用，其適用范圍也愈加廣泛，但李香菊和王洋[14]研究認為，科技創新型企業稅收政策在創新要素、環節、主體、制度、環境等方面仍然存在激勵政策適用范圍有限、優惠力度不足以及政策落地精確度欠缺的情況。

其次，稅收優惠政策會影響融資約束。朱乃平等[15]的研究表明國家出臺并落實相關政策后，企業可以通過稅前抵扣稅收和稅收抵免等對策來取得一定數額的稅收經濟補償，減輕企業的稅負壓力，增加企業的稅后現金流，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為企業進行其他經濟活動提供資金支持。類似地，劉樑等[16]具體分析了環保費改稅降低了重污染企業的融資約束。一方面，金融企業通常愿意向積極進行綠色發展的企業提供綠色信貸支持以獲得更好的市場形象和國家政策的傾斜；另一方面，潛在投資者也更傾向于投資這些積極實施綠色發展的企業。因此，這些企業的融資約束得到了大幅度的緩解。張三峰等[17]通過研究也認為所得稅優惠政策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和減輕企業稅收負擔，對企業發展帶來了促進效應，開辟了我國經濟發展的新領域和新賽道。

最后，稅收優惠政策會影響全要素生產率。不少學者運用實證方法對稅收優惠政策的激勵作用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稅收優惠政策能夠有效吸引外資進而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水平。郭健等[18]采用雙重差分法對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的政策效果進行評估，結果表明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可以顯著提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劉偉江等[19]研究表明，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這種提升作用在融資約束處于較低水平時，才能更有效地發揮。國外也有學者觀點一致，認為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稅收激勵政策能夠直接有效地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提高企業生產效率[20]。Ghebremichael和Potter[21]對加拿大鋸木業兩個階段對照分析發現，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能夠起到資本成本補貼和投資稅收抵免的作用，對全要素生產率（TFP）的顯著增長具有刺激作用。

2 關于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的研究

2.1 高新技術企業績效測度

在經濟發展早期，思騰思特咨詢公司提出，只有當稅后利潤大于企業的資本費用時企業才有利可圖，因此該企業使用經濟附加值法來評價企業績效。隨著經濟不斷發展，一些大型企業的績效評價不斷改進，Peneder[22]將就業增長量作為企業績效的評價指標。在我國，大多數學者在研究企業績效評價指標時僅采用相關財務指標來衡量。在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關系時，錢瑜[23]從盈利能力和發展能力兩個維度來分析企業績效，企業發展能力采用總資產增長率和資本積累率這兩個財務指標來測度，企業盈利能力使用資產報酬率指標和總資產凈利率這兩個財務指標來衡量。此外，還有很多學者也采用了相同的方法，在研究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背景下研發投入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的影響研究中，使用總資產報酬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基本每股收益（EPS）及托賓Q值來衡量企業績效[5] 。針對企業績效衡量指標的相關研究表明，財務指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用于衡量企業績效水平，并且這一應用具有現實意義。

在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今天，企業績效測度由單純地使用財務指標來衡量發展到采用財務指標和非財務指標相結合的方式來衡量。當前，我國正處于社會轉型的關鍵階段，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于企業價值的發揮意義重大[24]。在衡量企業績效時，一些企業的經營活動不能直接表現為財務績效，比如生產經營的過程中存在著大量的非現金流動資產，這類資產無法通過現金流量表現為財務績效，因此單憑財務績效來評價企業業績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還應將其他相關因素考慮在內。在戰略視角下，Kaplan和Norton提出了平衡計分卡（BSC），該考核通過整合財務、客戶、內部運營、學習與成長4個層面的指標對企業績效進行綜合評價，對于績效評價引入非財務指標具有較強的借鑒意義。基于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兩個維度，姜帥和貝政新[25]以層次分析法（AHP）為基礎，構建了一套以實現社會效益為首要目標的企業績效評價體系。馬珩和金堯嬌[26]則從財務與環境雙重視角下探索了激勵型、參與型和命令型環境規制與企業績效的關系，研究表明，由于在進行績效評價時會涉及多個指標，因此確定各個指標的權重十分關鍵，不同權重反映了該指標在綜合評價中所起的作用，為綜合評價提供了科學的理論依據。

2.2 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方面，可以從影響企業績效的內部因素進行分析，資源基礎理論認為企業內部資源是企業績效和競爭優勢的核心來源，現有研究探討了高新技術企業不同類型的資源，包括財務資源、人力資源、知識資源等對企業績效的影響。Martinez等[27]基于2005—2012年西班牙技術創新小組的數據研究發現，高新技術企業研發人力資本的吸收能力可以決定其從高度多樣化的聯盟組合中獲得的潛在收益。李慧聰等[28]基于2009—2016年中國滬深兩市A股上市高新技術企業的相關數據，實證表明，高效的獲取和利用知識是影響企業績效的關鍵。同時，具有研發背景的高管可以通過加大研發投入規模和提升研發投入效率來促進高新技術企業成長。Owusu[29]認為關于企業市場競爭力的關鍵因素如下：一是明確的戰略目標；二是依目標確定的決策與計劃；三是有競爭優勢的商業模式。

另一方面，也可以從影響企業績效的外部因素進行分析，企業外生成長論從環境層面系統剖析了外部環境因素對企業發展的重要作用，其中行業環境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尤為重要。王允中[30]從行業層次的環境與行業資源的稟賦等方面考量，研究發現，二者與企業績效均呈正相關。郭韜等[31]在我國選取了30個省級面板數據為樣本，實證檢驗科技環境、市場環境、金融環境、政府環境、法律環境5個區域軟環境因素對高新技術企業成長的影響。研究發現，科技環境和政府環境是影響高新技術企業成長的主要外部因素，市場環境對其成長產生消極作用。另外，在不同區域中，軟環境因素對當地高新技術企業成長的影響程度存在較大差異。

3 關于稅收優惠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影響的研究

減稅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提升具有正向的激勵作用。高新技術企業稅收優惠政策的實施是國家為進一步穩定企業預期，鼓勵自主創新，為企業發展增信心添動力的一大重要舉措。通過分析這一政策，研究表明，加強對高新技術企業的減稅降費政策可以增強企業的盈利能力，鼓舞了企業在技術開發與技術創新上的信心，從而提升企業績效[2]。其他研究也發現某國在所得稅改革之后，企業稅負明顯減小，與此同時企業的股本增加，提升了企業經營績效[17]。此外，黃琰和朱文浠[32]以2010—2018年民營高技術上市企業財務報表數據為研究對象，研究發現稅收優惠對民營高技術企業創新績效有顯著促進作用。上述研究從理論和實證兩個角度證明稅收優惠政策的激勵作用對企業績效產生了顯著的正向激勵作用。

然而也有學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為稅收優惠政策并不能夠顯著提高企業的績效水平，相反很有可能抑制這一政策帶來的激勵作用。美國股票紅利優惠政策效應表明這一政策的實施并沒有起到相應的激勵作用，并沒有帶來投資的增加以及企業規模的擴大。還有相關研究者認為一些公司在獲得高新技術企業認定資格后，其技術研發、創新投入以及創新產出的數量和質量均顯著提升[33]，但通過虛增研發投入而獲得高新技術企業認定資格的公司，其技術研發、創新投入以及創新產出的數量和質量均未顯著提高[34-35]，并沒有提升企業績效。

4 結語

綜合上述研究觀點和現有文獻可知，國內外學者對稅收優惠政策的研究主要分為宏觀效應和微觀效應兩個部分，對企業績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績效測度及企業績效的影響因素兩個方面，前者主要圍繞財務與非財務兩個指標測度結合展開，后者則集中對企業績效的內外部影響因素進行研究。此外，大部分研究成果支持了稅收優惠政策與企業績效之間的正相關關系，也有少部分研究結果表明二者之間呈現負相關關系。雖然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需要進一步完善和深入研究。

通過梳理國內外研究的相關文獻，本文總結出以下3點不足：第一，關于企業稅收優惠對企業績效影響的相關研究結論未達成共識，部分文獻選取的指標不夠有說服力，研究僅粗略地將企業績效選取一個財務指標進行測度，這就導致實證研究結果不具有全面性。第二，國內外文獻中鮮少將高新技術企業作為特定研究對象納入研究范疇。在研究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績效影響的文獻中，大多學者采用制造業或服務業為研究對象，企業規模上分為大型或中小型企業作為研究樣本，針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有關的稅收優惠政策研究很少。第三，雖然已有許多文獻關注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但大部分都忽視了稅收優惠政策對高新技術企業績效的影響機制。因此，后續研究可以采用更全面、更深入的方式進行探究。未來研究有如下3個方面：一是采用財務指標與非財務指標相結合的方式來測度高新技術企業績效，做到全面衡量；二是將高新技術企業作為特定的研究對象，選取該行業的數據進行分析，做到定性與定量相結合；三是從微觀角度來探討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并仔細分析這種影響的路徑，希望能為高新技術企業更好地利用稅收優惠政策提供一定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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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佩，女，2000年生，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研究方向：資本市場與財務會計。

馮莉，女，1978年生，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資本市場與財務會計。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西部項目“基于溢出效應的社會資本損傷、修復及效果的研究”（71762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