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樂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視域下音樂傳播的邏輯起點

摘要：在流行音樂及其產業的蓬勃發展中，傳播無疑是極為重要的一環。聯動融合成為流行音樂傳播的顯著特征，不僅體現在傳播的各個環節相互交融，更延伸至音樂的生產與消費等多個環節，使得傳播的各個環節相互交融，共同推動著流行音樂的繁榮。在全球化、數字化的時代背景下，流行音樂傳播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我們需要從多視角出發，深入剖析流行音樂的傳播問題，推動其健康發展。

關鍵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音樂傳播 流行音樂

自19世紀末期流行音樂在歐美地區產生并盛行以來，在發展過程中最為明顯的特征就是音樂風格不斷地擴展和豐富，以鄉村樂、搖滾樂、爵士樂為代表的流行音樂體裁都在各自的領域中實現了多樣化風格的拓展，如搖滾樂就分化出山地搖滾、藝術搖滾、金屬搖滾等不同的類型，而產生如此眾多音樂風格的原因除了流行音樂人不斷地追求和探索外，更為深層的原因則在于基于不同的文化理解、融合和運用。正是由于在流行音樂創作中音樂風格的拓展，這也導致歌手在演唱中應注重理解不同文化的特點，才能夠使音樂的風格得以保持、不同類型的文化的得以傳播以及個性化演唱風格的形成。

一、符號學與音樂傳播：理論根基的探尋

流行音樂的傳播確實是一個復雜且多維度的過程，它不僅僅是一個單向的信息傳遞，更是一個互動融合、涉及多個環節和層面的有機體。從產業的角度來看，流行音樂的傳播涉及生產、傳播與接收三個核心環節，這三個環節相互依存、相互影響，共同構成了流行音樂傳播的整體框架。

首先，生產環節是流行音樂傳播的起點。在這一環節中，音樂人通過創作和錄制，將音樂作品轉化為具體的符號集合，包括歌詞、旋律、節奏等。這些符號不僅是音樂信息的載體，更是音樂情感和思想的表達。生產環節的質量直接影響到傳播效果和接收體驗，因此，對于音樂人和唱片公司來說，不斷提升創作和制作水平至關重要。接下來是傳播環節，這是流行音樂傳播中的關鍵環節。在這一環節中，傳播機構和媒體發揮著重要作用。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和平臺，將音樂作品推廣給廣大聽眾。傳播策略的制定、傳播渠道的選擇以及傳播效果的評估，都是傳播環節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同時，隨著新媒體的興起和數字化技術的發展，傳播方式也在不斷創新和變革，為流行音樂的傳播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挑戰。

最后是接收環節，即聽眾對音樂作品的接受和反饋。在這一環節中，聽眾通過聆聽、欣賞和分享等方式，與音樂作品進行互動和交流。他們的喜好、需求和反饋，不僅影響著音樂產業的發展方向，也為音樂人提供了寶貴的創作靈感和動力。

從符號學的角度來看，流行音樂的傳播與一般的符號傳播具有相同的基本邏輯。音樂作為一種特殊的符號系統，通過其獨特的符號語言和表達方式，傳遞著情感、思想和價值觀。在消費時代，音樂產業成為一種符號生產機制，音樂作品不僅是商品，更是具有象征意義和價值的符號產品。符號消費成為音樂產業發展的重要驅動力，消費者通過購買和欣賞音樂作品，實現自我表達、身份認同和情感滿足等需求。此外，流行音樂的傳播還與社會文化環境密切相關。不同的社會背景、文化背景和時代背景，都會對流行音樂的傳播產生深遠影響。因此，在研究流行音樂的傳播機制時，我們需要充分考慮社會、文化和歷史等因素的作用和影響。

二、音樂傳播的環節分析：從媒介到訊息

在數字化時代，音樂傳播的媒介和訊息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媒介的多元化為音樂傳播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而訊息的質量則直接決定了音樂傳播的效果。這些變化不僅拓寬了音樂傳播的渠道，也深刻影響了音樂產業的整體發展。

傳統的音樂傳播媒介，如唱片和電臺，曾在音樂產業的發展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唱片作為音樂作品的物質載體，通過實體銷售的方式，讓音樂得以廣泛傳播。而電臺則通過無線電波，將音樂送達千家萬戶，使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能夠隨時聆聽。然而，隨著數字化時代的到來，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等新型媒介迅速崛起，為音樂傳播帶來前所未有的變革。互聯網以其海量的信息存儲和高效的傳播速度，為音樂傳播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空間。通過在線音樂平臺、音樂APP等渠道，人們可以隨時隨地獲取和分享音樂，使得音樂的傳播更加便捷和高效。社交媒體則通過其強大的社交屬性，為音樂傳播注入了新的活力。通過微博、抖音等社交媒體平臺，音樂人可以直接與粉絲互動，發布最新動態，分享創作過程，從而增強粉絲的黏性和忠誠度。同時，社交媒體上的音樂分享和轉發功能，也使得音樂作品的傳播范圍更加廣泛。

無論是傳統媒介還是新型媒介，它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推動著流行音樂的傳播。而訊息，即音樂本身，則是這些媒介傳遞的核心內容。優秀的音樂作品能夠通過媒介的傳遞，觸達廣泛的受眾，引發共鳴和反響，從而實現其流行化。

三、分割流行音樂傳播趣緣，抑制符號泛濫

不同風格的流行音樂往往承載著各自獨特的傳播意圖和定點，這導致了受眾群體的趣緣分割。而這種趣緣分割正是分眾傳媒得以精準定位、有效傳播的基礎。

流行音樂的風格多種多樣，從搖滾、流行、民謠到電子、嘻哈等，每一種風格都有其獨特的魅力和受眾群體。這些風格不僅反映了音樂人的創作理念和藝術追求，也滿足了不同受眾群體的審美需求和情感共鳴。因此，流行音樂的傳播意圖定點也各不相同，有的追求廣泛的傳播和影響力，有的則更注重特定群體的深度溝通和互動。

以商業目的為旨歸的流行音樂，將音樂這一藝術形式高度“符號化”，這成為其產業化的秘籍。在商業邏輯下，流行音樂的符號化不僅體現在其外在的包裝和宣傳上，更深入到其內在的創作和生產過程中。這種符號化使得流行音樂更容易被市場接受，從而實現了其商業價值。

當前流行音樂傳播中確實出現了“符號泛濫”的現象，這是由于過度的符號化追求導致的。這種過度追求符號化的現象，往往使一些音樂作品為了迎合市場，而過分注重表面的華麗和符號的堆砌，卻忽略了音樂本身應該承載的內在價值和情感表達。符號在音樂傳播中確實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們可以幫助音樂作品更好地被理解和接受，也能為音樂創作提供更多的靈感和可能性。然而，當符號被過度使用時，就會導致音樂作品的內涵被稀釋，情感表達被弱化，使得音樂作品變得空洞而缺乏靈魂。

這種病態現象對流行音樂的藝術品質造成了嚴重損害。過度追求符號化的音樂作品往往缺乏深度和內涵，難以引起聽眾的共鳴和深思。同時，這種趨勢也阻礙了流行音樂的健康發展，使音樂產業陷入了一種浮躁和短視的狀態，難以孕育出真正具有藝術價值和影響力的作品。為了改變這種現象，我們需要重新審視音樂傳播中的符號化問題。在追求符號化的同時，我們更應注重音樂本身的內在價值和情感表達。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特點主要體現在悠久性、精神性、兼容性、教育性四個方面。悠久性指的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擁有著悠久的歷史，是中華民族在數千年文明進程中不斷積累起來的物質與精神財富：精神性指的是蘊含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內部的思想意蘊和民族意志，是維系一個民族能夠長久存在和發展的內在動力：兼容性指的是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形成與發展的過程中不僅注重自身的成長，同時也善于吸收與融合外來文化，并且經過移植、轉化和創新成為傳統文化的有機成分：教育性指的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注重傳承和人才的培養，是中華民族能夠立足世界的生命基因。基于上述的四個特點，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實際上是具有立體性、系統性特征的多元文化體系。

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播的視域下，如果說音樂風格是中國流行歌曲在審美上的外在表征，那么民族精神則可以看作是中國流行歌曲在思想上的內在機理。針對當前中國文藝作品在風格和思想上所存在的“表里不一”的情況，杭春曉從藝術思辨、文化根脈和精神傳承的角度對當前中國風藝術作品實踐中的功利性、浮夸性現象進行了深刻的批評：“今天所有試圖通過‘中國風’的方式重建一種文化主體的想象時，首先需要反思自己的功利主義立場，找到自己的‘防火墻’，并因此而與傳統內在精神脈絡發生關聯”。

俄國文藝美學家果戈理說過“真正的民族性不在于摹寫農婦穿的無袖長衣，而在于具有民族的精神。”從內在的角度看，在中國流行音樂創作和演唱的實踐上，需要通過音樂傳達出能夠體現浸透在中華民族血液中的文化基因和民族精神，也就是在中國流行歌曲中要有著深刻的民族精神特征。王玉東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是一個多層次、立體化的思維結構與多重性、整合性的思想體系，是“以儒家、道家和法家為構架，尤其以儒家文化為主導的多元文化復合體”，體現在“求實、崇尚氣節、富于革命傳統，自強不息、刻苦耐勞，寬容、和平，豁達樂觀的民族精神上”。因此，中國流行歌曲不僅要具備音樂風格上藝術審美價值，同時，也需要內蘊著深刻精神內涵的思想與情感價值。

以王耀慶演唱的《過零丁洋》為例，該曲歌詞以南宋文天祥的同名詩作為素材，以主、副歌的結構對詩作原文進行了呈示和擴展，其中歌曲的主歌部分以原詩為歌詞，副歌部分由徐樂同創作。由于原詩主要表現了文天祥為了國家和民族利益而犧牲自我的豪邁壯志，展現了一代忠臣的民族氣節和為國為民而奮斗的英勇精神。在副歌部分中，歌詞改編者以歷史事實為依據，以今人思考為視角，采用了白話文的敘述方式對古人的英勇事跡和精神氣質進行了評價，尤其是“人生激蕩，從未彷徨…‘天地成灰，你眼中仍有光芒”兩句，既是對古人的追思，也是對今人傳承英雄意志、立志保家衛國精神的感召。根據該曲主、副歌歌詞內容的差異以及在主題內涵上的一致性，演唱者在進行處理時，分別以不同的情感表達出來，其中在主歌部分的演唱上，雖然聲音較為低沉，音色也比較暗淡，但不缺乏力量感，具有古曲的意味：而在副歌部分的演唱上，隨著節奏的緊湊和旋律不斷地上行模進，演唱者的情緒也隨之激動、高亢起來，堅實透亮的音色與富于慷慨情感的歌詞交相輝映，有著較強的感染力和表現力，而正是通過在音色上的處理，將歌曲中所蘊含的愛國主義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

在流行音樂演唱中，是否能夠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還在于流行歌手是否具有深厚的審美素養，即在流行音樂演唱中應注重從音樂的角度感知、發現、探索和體驗傳統文化之美。以方文山作詞、周杰倫作曲的《青花瓷》為例，歌詞以中國古代彩瓷文化為背景，旨在從技藝與生產、畫面與形象、生活與藝術的角度表達了今人對瓷文化的敬重之情，同時也間接傳達出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和魅力。除此之外，在該曲的旋律風格看，作曲者立足于中國傳統五聲音階和戲曲音樂中板眼節奏，以眼起眼落的節奏律動，在級進與跳進相結合的波折迂回線條中接連發展。對于歌手而言，在此曲的演唱上，一方面要對歌曲的主題和歌詞的內容進行全面的解析，理解和把握歌詞中的表現對象以及所內蘊的情感，從尊重和傳播傳統文化的角度體驗歌詞的形象之美、內涵之美，感受節奏律動、旋律線條與歌詞內容、情感的對應關系，以歌曲創作者的身份主動、積極和自覺地參與到對傳統文化的認知中，這也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歌手在詮釋一首歌曲時，應注重從歌曲創作背景的角度出發，完成對歌詞與音樂的審美體驗，進而為演唱技術的運用和演唱表現奠定基礎。

在當前注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以及傳統文化開始走向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時代機遇下，在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無不體現傳統文化的魅力，如文旅結合非遺項目的展示、各種以地域特色為標志的文創產品等，可以說都是在文脈賡續中在逐漸增強國民的文化認同感。在國風流行歌曲的演唱方面，對歌曲音樂風格的把握決定了是否能夠與聽眾的審美心理構成文化的認同。基于這一認知，作為流行音樂歌手，應注重承擔起傳播和弘揚傳統文化的責任，尤其是對于創作型歌手來說，在他們的音樂創作中一方面要理解傳統文化的特征，深入挖掘可以用于流行音樂創作的傳統文化元素，這無疑是實現傳統文化傳播與傳承的一種有效方式。另一方面則是在演唱中需要注重從情感表達的角度實現對侍統文化的傳播。演唱是一種具有高度抒情性表現特征的藝術手段，在流行音樂演唱中，既要求演唱者積極地投入情感以表現歌曲的主題思想，同時又需要在以演唱為中介的互動中實現與觀眾情感的交流，進而建立在歌手與聽眾情感共鳴的基礎上將蘊含在歌曲中的傳統文化傳播出去。所以，在國風流行歌曲的藝術實踐方面，要始終處理好創作與演唱之間的關聯性，在創作中音樂風格與演唱中個人風格“無縫對接”的前提下，以雙向性的情感體驗與交流、碰撞與共鳴達到文化傳播的目的。

針對上述現象，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播的時代要求下，對流行演唱人才的專業培養應當受到高度的重視，特別是在高等教育中，在課程設置、教學內容等方面應著重向傳統文化方面進行傾斜，應從提升學生的審美認知和文化意識的角度開展教學活動，尤其是要從課程思政的角度出發，著力提高學生的國家觀、歷史觀、民族觀和文化觀，以流行演唱技法音樂創作，以音樂創作推動流行演唱事業的發展，以此能夠在持續的實踐過程中形成良性循環。近年來，以天津音樂學院、沈陽音樂學院、星海音樂學院為代表的專業音樂院校已經開始注重從傳統文化傳播的角度出發力求在流行音樂演唱專業建設和人才培養方面進行改革，并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以天津音樂學院為例，該校流行演唱專業原屬現代音樂系，2023年11月，由原來的現代音樂系與戲劇影視系合并為現代音樂與戲劇學院，開始走跨學科聯合人才培養的道路，這不僅為流行演唱專業的發展和人才培養拓寬了道路，打破了不同學科之間的壁壘，同時在與專業表演團體、媒體行業、文化創業園、文娛企業廣泛合作的過程中，為流行演唱人才的培養提供了更為廣闊的實踐平臺，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方面邁出了新的一步。

五、結語

與其說流行音樂演唱是一種藝術表現方式，不如說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文化活態傳承路徑，在流行歌手演唱以及歌手的培養過程中，基于傳統文化傳播視角，需要更加注重藝術實踐過程中的美學追求。對于當代中國流行音樂傳播而言，歌手不僅需要在技術層面上不斷提高自身的業務能力，更加需要從素養方面加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關注，更為重要的是，在演唱實踐中應注重從歌曲風格、主題內涵分析的角度全面而深入地把握蘊含在其中的文化特色，從而能夠立志于傳統文化的傳播，這也是在當代世界文化多樣化并行發展背景下賦予中國流行音樂歌手的重要使命。另外，我們還需要提高受眾的審美素養和鑒賞能力。通過教育和引導，讓受眾能夠更好地理解和欣賞音樂，不再僅僅被表面的符號和華麗所迷惑，而是能夠深入感受音樂所傳遞的內在價值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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