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理論詮釋和實踐路徑

摘 要：文化產業具有經濟和文化雙重屬性，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既是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也是解決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重要抓手。在全球化的數字浪潮下，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發展創新為我國文化產業發展帶來全新活力與機遇的同時，我國文化產業發展也面臨著文化產品質量總體不佳、數字核心技術薄弱、數字平臺運營不合規范、文化產品出海面臨挑戰等現實問題亟待解決。為破解此困局，要以新質生產力點燃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引擎、加強文化產業治理營造產業高質量發展新環境、實施雙循環塑造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動能、全面深化改革激發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活力，從而驅動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邁向新階段。

關鍵詞：數字技術；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

一、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加強公共文化設施建設，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更好滿足人民精神文化生活新期待”[1]。隨著數字化、信息化時代的到來，“云端”文化消費模式蓬勃發展，數字文娛產業異軍突起，在新形勢下如何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也成為一個順勢出現的重大議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實施文化產業數字化戰略，加快發展新型文化企業、文化業態、文化消費模式，促進文化產業持續健康發展”，為推進數字時代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定下了基調，也明確了長期的建設要求?；谖幕a業經濟和文化的雙重屬性，切實把握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原則，積極探索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現實路徑，對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促進我國社會經濟高質量發展和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具有重大意義。

二、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新內涵、新特征、新目標

文化產業與其他一般產業不同，兼具經濟和文化雙重屬性。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是我國經濟發展與社會和諧的現實需要，也是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文化競爭力的重要路徑。隨著數字時代的到來，數字技術日益成為驅動文化產業繁榮發展的關鍵力量，其持續優化產業結構、不斷延伸產業鏈條、充分釋放產業經濟效益。因此，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也被賦予了全新的內涵、特征和目標。

（一）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新內涵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著力推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繁榮發展”[2]，因此，基于文化產業的雙重屬性，發展文化產業在注重提升經濟效益的同時，更要處理好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關系。在數字時代，“云端”文化消費蓬勃發展，數字文化產業逆勢上揚，數字文化成為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向[3]。2017年，我國首次正式地在《文化部關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指導意見》中提出“數字文化產業”概念：數字文化產業是依托數字技術，以文化內容創作為核心，進而展開文化生產、文化傳播和文化服務。呈現出技術更迭快、生產數字化、傳播網絡化、消費個性化的特點，有利于培育新供給、發展新業態、促進新消費；①2020年，《文化和旅游部關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提出“數字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要堅持創新引領、科技支撐和開放共享的原則，深入推進數字技術與文化產業融合發展，加快培育新型文化業態，以新業態、新模式為產業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能，使數字文化產業成為優化供給、激發消費和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有效途徑”。②鑒于此，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應被賦予全新的內涵：文化內容的高品質發展、生產手段的高科技發展、文化消費的高體驗發展[4]，以融合為發展形態、以協調為發展要求，追求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雙贏。

（二）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新特征

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數字化在產業發展中發揮了主導作用，體現為數字技術或數字信息在生產諸要素中的主導地位以及在產業產值中的主體性貢獻[5]。首先，文化產業的生產效率得到極大提升。隨著數據可視化工具、AI輔助技術、多媒體軟件制作等新技術的應用，了文化產品的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得到了極大提升。其次，數字技術為消費者帶來全新文化體驗。VR、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數字技術與文化產業的融合，增強了文化的表現力、交互性，更好地滿足了消費者的體驗需求。再次，數字技術創新催生出的數字影視、數字藝術、數字娛樂等新型文化業態，為經濟增長注入新動能。近年來，我國數字文化消費呈現出“井噴式”增長趨勢，“2024年前三季度，文化新業態特征較為明顯的16個行業小類實現營業收入41616億元，比上年同期增長10.0%，快于全部規模以上文化企業4.1個百分點”[6]，數字文化在消費端的全面數字化也將在未來衍生出更多新的經濟增長點，為我國經濟增長注入新動能。最后，數字技術使文化產業生產更加集約化，加快產業格局調整。隨著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啟動了新的“摩爾定律”，加速全社會的數字化轉型趨勢，迫使傳統文化產業從原來的單一、分散的資源配置狀態轉變成集約程度更高的生產、經營和競爭方式。數字技術的普及應用將進一步加強各個行業的流動性，從而促進行業融合，加速文化產業格局調整。

（三）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新目標

數字時代，在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中技術與文化的交融綻放出令人驚喜的審美張力，科技偕同文化創新彰顯著蓬勃向上的價值意蘊，其全新內涵和特征賦予其全新的高質量發展目標。首先，要更好地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要求。文化產業“是人類文化維度上的勞動、生產與交往的參與性和實踐性活動”[7]，數字時代的文化產業要以自身的數字優勢，借助成熟完備的科技手段，更加精準把握消費主體的消費品位、習慣和潛在需求，精準觸達消費主體，為其帶來更新、更優質的消費體驗。其次，為實體經濟的發展注入新動力。實體經濟是一國經濟的立身之本，數字時代的文化產業圍繞打造精品IP矩陣能夠有效促進產業鏈延伸，形成產業鏈、價值鏈、創新鏈三鏈合一的全產業鏈開發體系，要以此從線上線下帶動多種業態聯動，從而實現“蜂巢效應”，為實體經濟提效升級提供新的路徑、注入新的動力。再次，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增強國際話語權。近年來，以網劇、網游、網文為代表的我國文化出?！靶氯龢印币褲u成規模，要以此為契機加快占據全球文化市場份額，擁有更多規則制定話語權，向世界展示中國的文化價值觀念、審美觀念等，增強國際社會對中國文化的認知和理解，提升文化軟實力和國際話語權。最后，以文化為紐帶，推動不同文明相惜相知。數字時代的文化產業應加速推進國際化產業布局，深化數字文化建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通過數字平臺和多媒體技術的運用，跨越語言、地域和文化界限，推進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相知相惜，譜寫人類命運共同體新篇章。

三、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面臨的現實困境

文化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是一個民族發展壯大的重要精神力量。在數字時代，數字技術已經逐漸成為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要素，從創作端的創意激發、制作端的技術革新、傳播端的渠道拓展，數字技術全流程賦能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但與此同時，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仍然面臨著文化產品質量總體不佳、數字核心技術薄弱、數字平臺運營不合規范、文化產品出海面臨挑戰等一系列問題。

（一）文化產品“高量低質”現狀亟須解決

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瓶頸之一就是文化產業的優質內容供給不足和數字平臺的迅速擴張之間的矛盾[8]。一方面，基于版權的產業化運作是文化產業不變的本質屬性之一[9]。由于資本的逐利本性，在資本的介入下，許多文化企業在獲得相關文化部門的版權獨家授權之后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內涵挖掘不深、創新不足，急于進行規模化生產，其產品往往質量不佳，更談不上精美。另一方面，數字平臺的文化生產體系是以平臺為中心的圈層生產模式。以平臺企業、創作者、消費者為內層生產主體，以政府、公共機構、各類服務企業等為外層支撐主體。在生產主體中平臺企業占主導地位，創作者和消費者（與傳統文化產業不同，數字文化產業中的消費者既接收生產內容又參與到內容生產中）的創作權力往往被邊緣化。而平臺經營是以追逐流量獲取經濟效益作為根本目的，創作者的作品僅被平臺視為引流工具，大多創作者也只能被迫迎合平臺追求盈利。因此，當下網絡中充斥著諸多無底線的吸睛內容、違背價值觀的低俗內容和大量的同質化內容。

（二）數字核心技術亟須加強

數字時代，推動文化產業數字化轉型已成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趨勢，其中，數字核心技術已成為驅動文化產業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力量。在數字技術全鏈融入文化產業的背景下，我們仍然面臨支撐文化產業數字化關鍵技術創新不足的問題，在文化產品的創作、傳播和消費等環節數字核心技術依然較為薄弱[10]。例如在游戲產業中，游戲引擎是游戲開發的核心技術，然而UnrealEngine、Gamebryo和Unity三大國外游戲引擎卻是我國游戲生產商使用最多的三大游戲開發平臺，在我國端游、手游市場擁有極高占有率，并且隨著VR游戲越來越受歡迎，這些國外平臺的應用也會更加的廣泛。此外，與世界先進水平相比，我國文化產業數字化轉型進程中關鍵設備的高端芯片、關鍵元器件及相關供應鏈等創新仍然不足，在人機交互、混合現實等方面仍然差距明顯。這一系列的現實難題從多維度對我國文化產業發展形成掣肘，表明數字核心技術薄弱已經成為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卡脖子”難題，極大程度地削弱了我國文化產業數字化的內在驅動力，致使我國文化產業數字化的技術賦能水平受限、產業能級躍遷受阻，制約我國文化產業的價值釋放。

（三）數字平臺運營亟須規范

在數字時代，數字平臺是文化產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支柱，發揮著聚合內容、創新形式、吸引流量的作用。但在現實中，由于受到流量經濟背后的數字資本和技術的裹挾，數字平臺將原本只是統計指標的流量作為平臺運營的主導邏輯[11]。一方面，某些數字平臺在對海量用戶信息、瀏覽記錄等個人隱私數據進行搜索與處理時，不當地使用大數據推薦算法，這不僅涉嫌非法收集用戶個人隱私信息，而且侵犯了用戶知情權和個人選擇權，甚至可能造成用戶個人信息泄露，被不法分子竊取牟利。另一方面，數字平臺借助機器算法的編寫規則向平臺用戶推薦文化內容、提供文化消費體驗[12]，這種推送方式致使信息傳播呈現單一化、片面化的態勢，不僅使平臺用戶困于“信息繭房”，而且更可能滋生數字平臺更多的霸權行為。此外，數字平臺基于流量經濟主導的運營邏輯，通常是一味順從市場選擇來開發文化內容，雖看似順應潮流，但卻極易使這些內容淪為現代社會生活的“大眾游戲”，缺乏深度內涵與長遠價值。這種泛娛樂化不僅導致文化內容的價值弱化，同時也對文化產業持續健康發展造成極大的限制。

（四）文化產品“出海困境”亟須打破

實施國內國際“雙循環”戰略是黨中央根據我國發展階段、環境、條件變化，審時度勢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但是當前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仍然面臨文化產品“出海困境”。首先，以美國為代表的諸多西方國家近年掀起“本國優先”的浪潮，部分國家針對中國進行打壓、圍堵及對抗，并且產生了一些帶有偏見的言論和情緒在國際上蔓延。由此造成國際秩序反復變動的不確定性，對我國文化產品出海造成嚴重阻礙。其次，我國文化企業在進行國際市場開拓過程中面臨著外來者和后來者劣勢，尤其在距離中國文化較遠的海外市場中，我國文化企業在他國因為外來者和后來者劣勢面臨合法性赤字，主要表現為產品歧視、本土排斥及市場偏見等負面刻板印象。再次，在數字時代，我國大量優質的數字文化產品通過數據跨境流通，成功實現了在全球范圍內的內容輸出。但是快速實現國際化之后，我國數字文化產品面臨著買量成本、版權合規及本土化改編等諸多挑戰。以我國規模最大的海外短劇公司中文在線的海外付費短劇為例，2024年前三季度國際業務推廣費用從0.96億元增加到1.36億元[13]，海外短劇版塊買量成本持續增加。

四、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原則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強調：“在新的起點上繼續推動文化繁榮、建設文化強國、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是我們在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14]，因此，在數字時代實現文化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應將其置于文明傳承的歷史長河、時代進步的發展脈絡和世界發展的宏觀視角中進行觀照，踐行以人為本、守正創新、數字化轉型、構建“雙循環”格局的發展原則。

（一）堅持以人為本數字向善

以人為本，是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根本目的，正如《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所指出，要“積極應對互聯網快速發展給文化建設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要”[15]。進入新時代，我國人民對美好精神文化生活的渴望愈發強烈，文化產業作為文化產品的核心供給主體之一，其高質量發展必須以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要為出發點，始終秉承以人為本的理念，以優質成果積極回應人民對精神文化的熱切期盼。堅持以人為本的發展原則，注重以數字技術創新激發文化創作和文化消費主體的雙重動力作用。引導激發優秀文化創作主體的創新活力，推動數字技術與優秀文化的深度融合，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轉化和發展，讓原創性人才成為文化產品創作、制作中的動力源泉；充分尊重作為文化消費主體的人民群眾主體性，以人民需求為創作導向，積極發展社會主義文化消費市場，讓人民群眾充分享有社會主義文化成果。只有依靠人民、為了人民，才能夠促使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一切動力源泉充分涌流，才能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沿著正確的方向不斷前進。

（二）強化數字賦能守正創新

對文化建設來說，守正才能不迷失自我、不迷失方向，創新才能把握時代、引領時代[16]，作為文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必須堅持走守正創新之路?！笆卣本褪鞘冀K堅守“第二個結合”的根本要求和中華民族文化主體性，就是始終確保社會效益優先、堅持文化產業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協同發展，彰顯主流價值、弘揚時代精神?！皠撔隆本褪窃凇笆卣钡幕A上，加強文化與數字技術的碰撞，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就是發展新質生產力、形成新型生產關系，加強數字技術創新賦能文化產業發展，就是轉變發展模式、深化文化體制機制改革，把握時代脈搏、引領時代發展。以“守正”保護文化根基、促進文化傳承，以“創新”引領文化發展、迎接文化挑戰。堅持守正創新的發展原則，找準“變”與“不變”的均衡點，將傳承與創新恰到好處地融合。著眼未來，始終堅持用好守正創新這把“金鑰匙”，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源頭活水”，深入推進“第二個結合”，以創新引領文化產業發展，不斷譜寫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篇章。

（三）加快推進文化產業數字化轉型

數字時代，數據要素被視為核心生產資料之一，深刻地改變著人們的生產生活，推動數字技術與文化產業深度融合，加快產業數字化轉型，是實現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順應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發展趨勢，加快發展新型文化業態，改造提升傳統文化業態，提高質量效益和核心競爭力”[17]。文化產業順應數字化發展趨勢，要以科技創新作為核心驅動力，將數字技術創作作為引領這一轉型的強勁引擎，深度聚焦前沿數字技術的研發與應用，進一步探索數字技術在文化產業中的融入和創新路徑。同時，以數字技術創新推動中華優秀文化資源進一步轉化，有效激活中華文化生命力，增強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持續力；以數字技術創新推動新型數字文化業態進一步發展壯大，以新業態、新模式引領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局面。在全球數字化浪潮的推動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要始終堅持以數字技術創新和文化內容創新雙輪驅動，向“新”而行、向“質”突破，加快文化產業數字化轉型步伐，積極培育文化新質生產力，不斷激發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潛力。

（四）以數字技術助力構建“雙循環”格局

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18]，是黨中央面對新形勢與時俱進提升我國經濟水平的重大戰略抉擇，也是數字時代文化產業實現高質量發展、應對現實挑戰的重要遵循。在“雙循環”內外互促的發展格局下，要充分利用國內國際雙市場、雙資源共同推動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激發發展潛力。發揮國內大循環的主體作用，利用超大規模的市場優勢、順應數字滲透趨勢，進一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突破供給約束堵點，激發市場需求潛力，進一步擴大文化市場規模，提升文化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以數字技術創新推動國內文化產業轉型升級，加強產業內、產業間循環，進一步提升國內文化產業鏈水平和競爭力。面向國際大循環，依靠改革開放成果和數字技術創新取得的優勢，以講好中國故事為著力點，大力拓展海外市場，加快中國優秀文化產品出海。以高質量的文化產品彰顯大國風采、增強國際影響力和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要堅持以國內大循環作為堅實基礎、以國際循環作為外部動力，推進國內國際雙循環內外互促，塑造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動能新格局。

五、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

數字時代，文化產業的高質量發展應以科技為重要支撐，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內核基礎，提升產業發展環境治理水平，堅持走國內外雙循環發展道路，進一步深化文化體制機制改革，促進文化產業實現全面轉型升級，以高質量的文化供給，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更好地筑牢強國建設、民族復興的文化根基。

（一）以新質生產力點燃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引擎

1. 堅持以前沿數字技術迸發產業發展潛力。科技始終是第一生產力，繼續推動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在文化領域的研發和應用。依托人工智能領域的先進技術，開發智能化創作輔助工具，幫助創作主體提質增效地進行文化產品創作，降低創作主體的技術門檻和創作成本；使用大數據、云計算強大的數據分析、處理能力，幫助生產主體捕捉消費者行為模式和市場動態，為文化產品創作主體提供數據支持，更好地滿足消費者個性化、多元化的消費需求；利用好網絡社交媒體交互式的特點，擴大高質量文化產品、內容的傳播范圍，增強文化產品、內容的社會影響力，進一步壯大社會主義主流價值觀。同時發揮好區塊鏈技術去中心化的特性，為文化產品、內容進行確權、授權，增強對文化產品的知識產權保護。

2. 堅持以新質要素提升產業發展效益。在數字時代，文化產業的高質量發展要更加注重提升勞動者、勞動資料及勞動對象等要素組合效能，帶動文化產業的全要素生產效率大幅提升。一方面，“全人類的首要的生產力就是工人，勞動者”[19]，始終堅持人才是第一資源的發展思想，加快建設符合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要求的高水平文化人才隊伍和建立專業化的人才培養體系，培育產業發展的內生動力。另一方面，新型勞動對象突出的綠色、低碳等要素決定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將成為文化產業發展的重要改造對象。以“第二個結合”為實踐遵循，堅持守正創新，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價值意蘊，積極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以高質量的文化產品滿足人民對美好精神文化生活的新期待。

3. 堅持以數字新業態布局產業發展方位。數字時代，文化產業在這一數據革命浪潮中實現新的發展業態的突破，尋找和發現下一代文化產業，已經成為新文化產業變革的關鍵[20]。要發揮數字技術優勢，大力發展數字娛樂、數字出版、網絡直播等新業態，建設在線劇院、數字劇場等“互聯網+演藝”平臺。支持文化企業利用AI、AR、VR等數字技術打造新的消費場景，開展數字展館、虛擬景區等服務，開發沉浸式旅游演藝和娛樂體驗產品，打造沉浸式業態與城市公共空間、特色小鎮等相結合的IP項目，滿足大眾文化消費尤其是年輕消費者的沉浸式、互動化的消費需求。同時，著眼于科技前沿，加強文化產業與區塊鏈、大數據、物聯網等新興產業的融合發展，促進文化產業與數字經濟、量子信息、未來網絡等未來產業的交叉發展，提前布局，贏得產業未來。

（二）加強文化產業數字治理營造產業高質量發展新環境

1. 推進多元治理主體良性互動共治。數字文化產業生態治理方式是以元治理為基礎的多樣化方式共治[21]。首先，鞏固國家在治理中的主體地位。國家是治理的最大獨立性主體，擁有最為廣泛的治理職能，具備最大化的治理能力[22]。在治理中國家要積極做好宏觀調控、精細服務，有效實施科學治理，協調好各部門、各產業、各領域，為文化產業治理激發活力、集聚合力。其次，引導各級社會組織參與治理。一方面，在政府牽頭下，鼓勵以企業為主的營利性社會組織加入行業協會參與治理，參與到行業法規、產業政策等起草的咨詢，和政府形成資源共享、分工協作的治理模式。另一方面，鼓勵以從事公益活動及文化事業的非營利性組織參與治理，發揮好其調節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的作用，減小文化產品的供需差異。最后，鼓勵公眾積極參與治理。公眾作為文化產品的主要消費群體，應鼓勵其對文化產品和服務的供給方進行監督、評價，積極表達自己的需求、建議。同時政府要加快完善公眾參與治理的反饋機制，提高多元治理效率。

2. 構建現代文化產業數字治理體系。從工業時代步入數字時代，數字技術已取代傳統生產力要素成為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的關鍵力量，將數字技術應用于文化產業治理，能有效提升治理效率和科學化水平。一方面，以政府為主導，完善整合省域內的“互聯網+監管”系統、“雙隨機、已公開”系統，理清監管、執行等各部門責任鏈條，同步不同監管部門之間的數據采集標準、字段、格式等，充分發揮好數字治理優勢，加快形成“發現—處置—反饋”的治理機制。另一方面，科學構建和規范數字治理算法體系，實現數字治理和治理數字的有機結合[23]。數字技術在優化文化產業治理程序的同時，也帶來一系列不確定性，如“算法黑箱”、“數據孤島”等。因此，從規劃初始就必須構建具有前瞻性的治理模式，預防數字技術與實際規劃背道而馳。于技術層面，構建具體數字算法時，以《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及系列文件規定作為基本遵循，對人工智能的再生產流程進行全方位的規范與約束，保障數字技術與實際規劃緊密契合，實現協同共進。

3. 強化法治保障和價值引導有機統一。通過剛柔并濟的治理方式，為產業營造良好的發展環境。首先，根據文化產業內容型本質和多學科交叉的特點，國家需科學制定關于產業治理的基本法和專門法，加強治理方式法治化，讓治理有法可依。其次，政府部門需會同行業組織、機構共同制定數字通用標準，在相關企業對數據開發和收集的過程中采取法律和行政規制，正確引導數字的流轉、梳理及轉化，避免低質低俗的文化產品及內容的生產、傳播。最后，落實《關于進一步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法治建設的指導意見》及系列文件辦法，構建價值觀引領和法制保障有效結合的治理方式，實現德治先導、法治保障，筑牢產業治理的文化根基。

（三）數字賦能雙循環提升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動能

1. 立足國內大循環，構建全國統一文化大市場。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要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加快構建全國統一文化大市場，完善統一的市場制度規則、保障體制運行有效，打造統一的資源和要素市場、加強市場“軟硬”基礎設施聯通，強化統一的市場監管和市場服務、保障企業公平競爭和破除地方保護；促進市場需求和文化供給高水平動態平衡。就企業角度而言，應準確把握市場走向和消費者需求，以數字技術提升對優秀文化要素資源的轉化效率，提高供給水平和產品質量。就政府角度而言，尊重市場主體經營活動，減少政府干預，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引導企業優化供給側結構和創造新的市場需求；拓展產業聚集優勢，打造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相統一的數字化產業鏈集群，帶動相關產業協調聯動發展，提升產業價值鏈水平，充分釋放產業集群乘數效應。

2. 加快文化出海，“以外促內”。當前中國文化在全球“出?！庇帧俺霾省?，以“新三樣”為代表的中國優質文化產品以創新的、數字化的表達方式向全球受眾展現了一個多元立體、歷史文化底蘊深厚的中國形象。應以此為契機，加速推進我國數字文化產業國際化布局，推進政府、技術、人才、資金等資源互動，推動數字文化產業融入國際化分工協作，參與制定全球數字文化產業貿易規則和標準，提升我國在全球數字文化發展中的話語權。使“在地化生產”的商業模式機制更加完善、運行更加暢通，減少我國文化企業“出?！背杀?；深化數字文化建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鼓勵中國文化企業攜有顯著中國傳統文化特色的產品走出國門，參與國際競爭。文化產品輸出要兼顧目標地文化差異，探求價值認同和情感共鳴，實現從“產品—品牌—價值觀”到“情緒—情感—思想”的文化出海內容升級[24]，加快占據全球文化市場份額，推動我國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國際話語權。

3. 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互促暢通?，F階段我國文化產業仍然面臨國內循環有余、國際循環不足的循環不暢問題。因此，首先，文化產業要以高質量生產代替原有的粗獷式生產，牢固樹立精品生產意識、強化精品生產理念，優先發展長板業態、著力打造標桿產品，例如國產3D游戲《黑神話：悟空》、電影《哪吒之魔童鬧?！返?，樹立優秀行業口碑。其次，統籌國內國際雙循環，深化聯動互促。以高質量的國內大循環提升國際循環的質量和水平，培育活化中國文化特色IP，通過精品戰略加速先進文化在國際舞臺的傳播步伐，提升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最后，促進國內國際循環融通時要注意文化安全風險防范。文化產業同時具有經濟屬性和意識形態屬性，在促進循環融通的過程中要重視危及我國文化安全的一切不確定因素，特別防范國內國際風險疊加，時刻把握主動權。

（四）全面深化改革釋放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新活力

1. 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改革是優化文化生產關系、進一步釋放文化生產力的重要路徑。首先，政府要減少對文化企業具體經營活動的干預，應從直接管理文化企事業單位轉向宏觀管理和政策引導。各地政府應加快完成文化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組建綜合性的管理機構，通過整合職能，實現文化各個領域的統一管理，提高管理效率和科學化水平。其次，完善優質文化資源直達基層機制。暢通優質文化資源向基層精準滴灌的渠道，確保優質文化資源向基層高效流通。同時，建立基層文化創新激勵機制，鼓勵基層群眾在文化享受中創新，在文化創新中享受，充分釋放基層群眾文化創造力。最后，加快主流媒體國際傳播機制改革，構建適應全媒體生產傳播工作機制，提升整體運營效率，在世界舞臺上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

2. 推進國有文化企業改革。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深化國有文化企業分類改革的意見》明確指出，國有文化企業要始終堅持把社會效益放在發展首位。因此，國有文化企業要把文化事業體系中先進的發展理念與發展成果合理引入文化體系與市場體系中，在充分發揮社會效益的前提下，創新挖掘其經濟價值與市場效益[25]。一方面，通過建立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雙效”統一考核評價機制，將社會效益的“軟指標”變成“硬指標”，擺脫“為利潤驅動”的投資導向。另一方面，以數字技術作為重要支撐，搭建起以國有企業為主、非公有制文化企業協同配合的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創新體系，加速優秀文化成果轉化進程，高效滿足多元化市場需求，充分發揮國有文化企業作為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主力軍”和“領頭雁”作用，助力推動文化事業與文化產業共同繁榮。

3. 健全文旅深度融合發展機制。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密不可分，要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動文化和旅游融合發展”[26]，為此，要健全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發展機制，保障文旅融合發展行穩致遠。首先，加強頂層設計、資源統籌，要充分挖掘地域特色文化資源，推動文化和旅游產業更深層次、更廣范圍、更高水平的融合。其次，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瞄準文化和旅游的關鍵契合點，以文化提升旅游的品質內涵，以旅游促進文化的消費傳播。推動文化和旅游與科技深度融合，拓展產業邊界，推出新服務、培育新業態，形成發展新動能。最后持續做好“文旅＋百業”、“百業＋文旅”的大文章，深度挖掘各地的特色旅游資源，推動文化和旅游融入鄉村振興、城市發展，培育文體旅、文商旅、農文旅等融合發展業態，挖掘文化價值，壯大人文經濟，多措并舉地推動文旅產業高質量發展。

六、結語

按照高質量發展的要求，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和推動社會經濟健康持續發展，注重產業自身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同步提升。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在各方面都取得了歷史性成就，全國各族人民文化自信顯著增強、精神面貌更加昂揚，文化產業整體規模穩步擴大、新興業態發展蓬勃?，F階段，面對“數字中國”的構想和“錨定2035年建成文化強國的戰略目標”，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已成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中的重要領域；與此同時，當前我國文化產業正處于新業態不斷涌現的裂變初期，這一時期既迎來了良好發展機遇，也面臨諸多發展挑戰，構建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現實路徑已然成為一項重要任務。因此，要緊密結合數字時代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過程中不斷出現的新發展、新問題，不斷完善和延伸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邏輯，基于產業發展實際選擇最優發展戰略，推進文化產業全面高質量發展，繼續為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經濟建設添磚加瓦，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貢獻力量。

注 釋：

① 參見《文化部關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指導意見》。

② 參見《文化和旅游部關于推動數字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

參考文獻：

［1］ 央廣網.習近平出席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慶祝大會并發表重要講話［EB/OL］.［2020-10-14］.https：//news.cnr.cn/native/gd/2020-014/t20201010_525295518.htm.

［2］ 習近平.堅定文化自信秉持開放包容堅持守正創新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 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堅強思想保證強大精神力量有利文化條件［N］.人民日報，2023-10-09（1）．

［3］ 陳宇翔，李怡.數字文化產業發展的“雙重使命”：邏輯、挑戰與路徑［J］.南京社會科學，2021（5）：169-176.

［4］ 向勇.新質生產力與數字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價值建構［J］.江蘇社會科學，2024（5）：68-76+242.

［5］ 許艷萍，岳強.數字經濟背景下數字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路徑研究［J］.經濟問題，2024（3）：92-97.

［6］ 熊麗.前三季度文化企業實現營收近10萬億元［N］.經濟日報，2024-10-31（3）.

［7］ 石磊，胡海寧.以文化產業為媒介的主流意識形態傳播——以馬克思主義生活世界理論為指引［J］.江西社會科學，2020，40（5）：24-31.

［8］ 顧江，陳鑫，郭新茹，等.“十四五”時期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的邏輯框架與戰略路徑［J］.管理世界，2021，37（3）：9-18+2.

［9］ 黃虛峰.基于內容品質的數字文化產業生產體系優化研究［J］.藝術百家，2023，39（4）：75-81.

［10］ 江小涓.數字時代的技術與文化［J］.中國社會科學，2021（8）：4-34+204.

［11］ 朱春陽，毛天嬋.數字內容生產平臺化進程中的創新網絡治理現代化研究——以IP為關系協調樞紐的考察［J］.學術論壇，2022，45（3）：123-132.

［12］ ［英］文森特·米勒.數字文化精粹［M］.晏青，江凌，姚志文，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7：22.

［13］ 中文在線集團股份有限公司2024年第三季度報告［EB/OL］.［2024-10-25］.http：//www.szse.cn/disclosure/listed/bulletinDetail/index.html.

［14］ 習近平.把握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J］.求是，2021（9）：4-18.

［15］ 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EB/OL］.［2022-05-22］.中國政府網，https：//www.gov.cn/zhengce/2022-05/22/content_5691759.htm.

［16］ 習近平.必須堅持守正創新［J］.求是，2024（23）：4-14.

［17］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311.

［18］ 習近平.把握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J］.求是，2021（9）：4-18.

［19］ 列寧.列寧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821.

［20］ 胡惠林.文化產業發展的中國道路：理論·政策·戰略［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457.

［21］ 張振鵬.數字文化產業生態治理的邏輯理路與實踐方略［J］.同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35（1）：32-43.

［22］ 黃寶玖.國家能力：含義、特征與結構分析［J］.政治學研究，2004（4）：68-77.

［23］ 張曉.國家能力視域下數字治理能力建構理路［J］.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24（2）：64-73.

［24］ 臧志彭，解學芳.加快推動數字文化出海高質量發展［J］.人民論壇，2024（23）：101-105.

［25］ 沈壯海.文化強國的關鍵要素及其建設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191.

［26］ 習近平.在教育文化衛生體育領域專家代表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20-09-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