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味道 (外一篇)

立冬的早晨，我懷著期待與忐忑，打開沉寂了一夜的窗戶，聽說今天會下雪。而窗外卻是晴空萬里，我不免覺得有些失落。

等等，什么味道？我不斷地提醒著自己，我是在離家鄉千里外的哈爾濱。我很奇怪，那種味道給我的感覺的確是家鄉的味道。難道說北方冬天的氣息是相似的？就像人們的情感是相通的嗎？難道是因為我來哈爾濱只用了兩個小時的車程嗎？兩個小時，我還沒有離開青島市區嗎？呵呵，太天真了。那冬天的味道，是從松花江畔出發的，還在想小麥島的味道嗎？

遲子建與我可能有些相通之處吧。她祖籍山東，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但現在，我們共同站在了這片被白色覆蓋著的黑色土地上，共同地為這片美麗的天空潤色著美好。當然，我是自愧弗如的，我只能在自己的房間里感受著紗窗外的風景。曾經幻想著我在東北過著東北的冬天，是有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溫暖，是有著“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恬淡。如今，我真真切切地感受、真真切切地體會著東北的冬天。

說起東北的冬天，說起哈爾濱的冬天，大概我的腦海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些冰雪雕塑吧，他肅穆著，他也浪漫著。

終于，終于下雪了。看見雪，我的心，跳得異常了。我揚起一抔雪，瞬間，我被一些精靈包圍了。那真就是冬天的白蝴蝶，有著生命力的蝴蝶。她扇動著雪白的翅膀，無聲地落在了我的左肩上。我深愛著她，我想去輕輕地撫摸，但我又害怕，我怕她無法接受我那還殘存著一絲體溫的指尖。我放棄了，看著她伏在我的左肩，靜靜地睡了。

夜深了，我不敢睡，我更舍不得睡，生怕第二天醒來，這些白蝴蝶被日光剝奪了自由。東坡先生的“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尚且可以使海棠花暫存于世。而我面對這日光對于精靈的荼毒，卻顯得那么狼犯，那么無力。

夜晚的窗，刻畫著我的臉龐和滄桑；蟾宮的光，映照著她的背影和心房。漫天紛飛的雪花啊，我，又是哪一朵？我有點兒思念青島的雪了…

這，就是我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滑到了泥坑里。我從夢中驚醒，卻發現什么也沒有發生。我穿上衣服，刷牙洗漱時看到了老媽貼在鏡子上的便利貼：爸媽有事，今天可能回不來，舅舅給你買的自行車到了，在快遞超市門口，自己去拿，勿忘。

太好了！爸媽不在家，自行車又到了，這對我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叼著一片面包，我就急忙騎上三輪車向鎮里疾馳而去。拿到自行車，我迫不及待地將那有一半高的大箱子打開，快速地將它組裝起來，然后給車輪打上氣。剎那間，一匹威風凜凜的“黑馬”赫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小心翼翼地提上車支架，雙手緊緊地握住車龍頭，一條腿從自行車身上跨過，另一只腳放在踏板上，用力一蹬，本以為會和想象的一樣，車子會順其自然地“跑”起來，恰恰相反一那只腳還沒碰到蹬板，我就隨著車一起重重地摔倒在泥石路上。我一次次鼓起勇氣地騎上去，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敗。

下午，我疲倦地推著自行車再次來到路邊。我縱身一躍，跳到它的身上，雙腳迅速地蹬起來。雖如醉漢一般，歪歪扭扭地前進，但它也算前進了幾米。隨后，我便重心不穩滑了出去，手也因為沒有防護措施磕破了皮，擦出了血。看著這輛自行車，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那時的我有一副活力板。因為它太難玩了，所以小時候我沒怎么碰過它，最后將它賣出去了。但這一次我再也不想放棄，我深呼一口氣，調整好心態，再一次騎在它身上。這一次我不再害怕，雙手緊緊握住龍頭，前半身慢慢地伏下來，穩穩地控制住重心，雙腳交替用力地向下蹬著踏板。慢慢地，我開始離開車座，越騎越用力，我竟然穩穩地站了起來。

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從黑漆漆的泥坑中爬了出來，著著滿手的泥濘。我笑了，抬頭望著滿天繁星，我想其中最亮的一顆必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