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文章基于經濟發展過程中的不平衡現象,以新質生產力這一重要創新力量為切入點,深入探析其在推動區域協調發展中的關鍵作用,闡明新質生產力如何通過多種機制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研究采用空間杜賓模型和系統廣義矩估計模型,通過實證分析驗證了新質生產力對區域協調發展的顯著影響,揭示了新質生產力通過產學研合作、提升資源配置效率等路徑對區域協調發展的作用機制及綠色金融水平的調節作用。結論表明,新質生產力能直接提升區域協調發展水平,還通過溢出效應推動鄰近省份乃至地區的協同發展,各地對新質生產力的反應存在異質性,東部地區的促進效果顯著優于中西部地區。本研究為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了一定的參考。
【關鍵詞】 新質生產力; 區域協調發展; 產學研合作; 資源配置效率; 綠色金融
【中圖分類號】 F832.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5)16-0029-09
一、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創新無疑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支撐。馬克思曾指出:“新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不是從無中發展起來的,也不是從空中,也不是從自己設定自己的那種觀念的母胎中發展起來的,而是在現有的生產發展過程內部和流傳下來的、傳統的所有制關系內部,并且與它們相對立而發展起來的”。
作為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延續與創新,新質生產力強調通過創新驅動來實現生產力水平的跨越式提升,高度重視新型勞動者、新型勞動工具、新型勞動對象的變革,從而為區域協調發展和整體繁榮提供有力支撐。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人類社會存在與發展的基礎是生產勞動,這一勞動過程由三個要素組成,即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在綠色經濟發展的新時代,在高質量發展要求下這三個要素正展現出新質化發展態勢[ 1 ]。共同富裕作為社會主義本質的核心目標,不僅是一種經濟發展的理念,更是一種深刻的社會價值追求,在發展進程中起到至關重要的價值導向作用[ 2 ]。區域協調發展作為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徑,是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其以創新驅動為核心,通過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和促進綠色發展,為區域協調發展提供了強大動力。區域協調發展為新質生產力的創新實踐提供了豐富的應用場景和資源支持,加速了其形成和擴散,同時通過優化創新資源的分布,加速新質生產力的普及;新質生產力則通過創新驅動縮小地區間的經濟發展差距,推動區域協調發展。二者深度融合,成為新時代破解發展不平衡難題的重要途徑。
隨著經濟進入新發展階段,推進區域協調發展和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國家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長期以來,經濟發展水平不均衡、資源配置效率低下以及傳統增長動力減弱等問題,嚴重制約著地方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在此背景下,從理論與實踐層面探索新的推動力量和發展路徑迫在眉睫。新質生產力能夠通過科技創新引領資源優化配置、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進而實現經濟發展的質量、效率和動力的變革。然而,現有研究對新質生產力在區域協調發展中的具體作用機制和實現路徑的探討仍存在一定的不足:從理論層面來看,已有研究多聚焦于新質生產力單一維度的作用,而較少從系統性視角揭示新質生產力如何通過多維路徑對均衡協調發展形成綜合推動力[ 3 ]。特別是新質生產力通過多種途徑改善區域協調發展的內在機制,尚未形成完善的理論框架;從實踐層面來看,綠色金融作為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支持工具,其在區域協調發展中的調節作用未得到充分研究[ 4 ];現有文獻大多集中探討綠色金融在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和促進產業創新方面的作用,但尚未系統研究其如何通過優化創新資源分布、優化資源配置以及促進產業聯動等方式,放大新質生產力的效能。為此,本文基于理論框架,結合實證分析,系統深入地探討新質生產力在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中的作用機制。
二、文獻綜述
(一)新質生產力的研究
新質生產力不僅僅是一種技術突破,更是一種對生產要素進行創新重組的能力。它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 5 ]。從理論內涵來看,新質生產力以數字化、綠色化、智能化為核心特征,體現了人與自然、創新與經濟的深度耦合。這一生產力形態融合了顛覆性技術突破、產業結構深度升級以及創新要素的高效配置,在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和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6 ]。在測度方法上,學者們普遍采用構建綜合指標體系的方式,從技術創新、產業轉型及新業態發展等維度對新質生產力進行量化分析。例如,徐政等[ 7 ]基于熵值法揭示了當前新質生產力發展存在顯著差異,發現東部地區憑借技術和資本優勢表現突出,而中西部地區相對滯后。盡管各地發展存在差異,但整體上,新質生產力呈現出穩步提升的動態趨勢[ 8 ]。
(二)區域協調發展的研究
區域協調發展作為推動共同富裕和高質量發展的一項重要戰略,長期受到學術界的高度關注。受資源稟賦和歷史積累差異的影響,不同省份的經濟格局呈現出顯著分化,東中西部、城鄉之間存在經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 9 ]。實現區域協調發展,需要突破傳統增長模式,通過優化資源配置、推進要素流動和促進產業協同,構建更加均衡的經濟結構。近年來,綠色技術創新與數字普惠金融被認為是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手段。其中,數字普惠金融通過增強資本的可及性,改善了欠發達地區的融資環境,促進了資源的流動和經濟聯動性[ 10 ]。這些研究表明,區域協調發展不僅需要政策的引導,還需要創新驅動型要素的深度參與。然而,現有研究多聚焦于資源稟賦和政策設計,對區域協調發展內生動力的研究相對不足,尤其在新質生產力形態如何推動各地經濟融合方面,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
(三)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的關系研究
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之間存在緊密的互動關系。作為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的新引擎,新質生產力不僅革新了資源配置邏輯,還為解決地區經濟失衡問題提供了全新的技術路徑支持。研究表明,新質生產力通過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和要素配置效率,有力促進了產業協同與升級[ 11 ]。同時,其跨區域溢出效應進一步放大了科技創新的經濟外部性[ 12 ],有效縮小了區域協調發展的差異。
(四)文獻述評
綜上文獻,現有研究圍繞新質生產力、區域協調發展及兩者關系展開了深入探討,闡明了二者之間存在的相關性,但仍有進一步完善的空間:首先,當前對新質生產力的測度尚未充分體現其復雜特性,如對綠色發展能力與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等維度的整合仍顯不足;其次,關于新質生產力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的機制研究,多側重單一路徑,缺乏對多路徑交互作用的系統分析;最后,對區域間異質性效應的研究較少,難以為差異化政策的制定提供堅實的理論依據。基于此,本文的研究重點如下:第一,構建新質生產力的多維指標體系;第二,從產學研合作、資源配置效率提升等多個路徑,系統揭示新質生產力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的作用機制;第三,運用空間杜賓模型和系統廣義矩估計模型,全面評估新質生產力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與總效應,并結合異質性分析揭示發展的差異化特征。
三、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一)產學研合作在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中的推動機制
在當今知識經濟時代,創新已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驅動力。在產學研合作機制下,新質生產力能夠通過深化合作,實現技術、人才和資源等要素的有機整合,對區域協調發展起到關鍵推動作用。在這一合作機制中,高校作為創新技術的主要發源地,能夠提供堅實的理論支持;企業則將研究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政府通過出臺一系列政策,營造良好的創新環境。這種合作機制促進了科技成果的高效轉化,縮短了知識向技術轉化的周期,降低了時間成本和人力成本。同時,資源共享和創新網絡的構建,進一步推動了協同效應的提升。因此,產學研合作不僅有助于提升創新能力,還通過優化資源配置,增強不同地區經濟的整體發展潛力[ 13 ]。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設1。
H1:新質生產力可以通過促進產學研合作,進而促進區域協調發展。
(二)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在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中的作用機制
在全球化與技術進步的大背景下,區域協調發展需要多元主體的深度協作,協同治理理論為這種多主體互動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協同治理強調政府、企業、學術機構、非政府組織及公民等多元主體共同協作,推動區域協調發展。新質生產力作為以科技創新和數字化轉型為核心的先進生產力形態,能夠整合各方資源,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助力區域協調發展。多元主體之間的協作能夠有效避免資源配置的重復和低效,實現知識、技術和資金等核心資源的最優利用。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能夠創造更高的經濟效益,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資源分布不均的問題。協同治理通過整合創新資源,最大限度降低資源流動障礙,使欠發達地區能夠借助先進技術和創新成果補齊發展短板,進而實現資源的優化再分配和經濟的均衡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設2。
H2:新質生產力可以通過提升資源配置效率促進區域協調發展。
(三)綠色金融對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調節作用
綠色金融在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過程中發揮著關鍵的調節作用。綠色金融的本質是通過優化金融資源配置,引導資本流向綠色產業,促使金融體系在不同區域間形成合理的產業布局,推動高端制造、清潔能源、智能科技等新質生產力的落地與擴散[ 14 ]。資本的優化配置是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重要內涵之一:資本的合理流動不僅助推產業結構升級,還能促進區域間的產業協同,避免資源錯配和低效競爭,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進而增強經濟發展的平衡性。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依賴于綠色低碳技術的廣泛應用,金融機構的綠色信貸政策、風險定價機制以及政府的財政激勵措施共同作用,逐漸縮小了不同區域在環境治理能力上的差距。隨著綠色產業鏈的不斷完善,區域間在技術溢出、政策協同和市場聯動方面的聯系日益緊密,有力推動了區域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在區域協調發展過程中,金融資源分布不均衡往往導致部分地區面臨融資困境,制約新興產業的成長。綠色金融發展理念的引導能夠改善這一狀況,使資金更多地流向低碳、高效的創新領域,緩解傳統高污染產業轉型帶來的經濟波動。同時,金融市場的穩定增強了企業的長期投資信心,使創新活動更具持續性,有利于新質生產力在更大范圍內擴散。
綜合來看,綠色金融通過優化資本配置、強化環境治理能力、提升金融市場穩定性,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外部條件,并進一步促進了區域間的協調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設3。
H3:綠色金融可以正向調節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之間的關系。
四、數據來源與模型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研究選取30個省份作為樣本①,時間序列為2012—2022年。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以及Wind數據庫。在進行數據分析前,本文對原始數據進行了一系列的預處理和清洗:首先,為消除不同指標之間量綱的影響,本文參考已有研究對原始數據進行了歸一化處理。歸一化是一種常用的數據預處理方法,通過將各個指標轉換到相同的尺度范圍內,消除量綱對分析結果的影響,使得不同指標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采用最大-最小值歸一化方法,將各個指標的數值映射到[0,1]區間內,處理后的數據更便于進行后續的統計分析和建模。公式如下:
其次,在數據收集過程中,本文發現部分數據存在缺失或不完整的情況,為充分利用已有數據并保持數據的連續性,本研究采用插值方法對缺失數據進行填補。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二)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
構建以“基本公共服務差距、基礎設施通達程度差距、人民生活水平差距”為核心的區域協調發展指標體系,是實現區域協調發展目標的重要途徑[ 15 ]。這一指標體系緊密契合“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基礎設施通達程度比較均衡、人民基本生活保障水平大體相當”的要求,具有科學性和現實針對性[ 16 ]。在基本公共服務方面,通過測度教育、醫療、養老和交通等關鍵領域的資源分配差距,如人均受教育年限差距、每萬人醫療機構床位數差距、養老保險參保人數占比差距和公路里程密度差距等,可以精準反映公共服務資源的分布不均狀況,與“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目標高度一致[ 17 ]。在基礎設施通達程度方面,鐵路營業里程密度差距和開通機場城市占比差距能夠直觀反映交通基礎設施的通達性和均衡性,直接體現“基礎設施通達程度比較均衡”的政策要求。在人民生活水平方面,選擇人均GDP差距、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消費支出差距和文化設施差距等指標。何偉等[ 18 ]的研究表明,縮小地區差距,實現資源合理配置,有助于緩解經濟的不協調發展。因此,這一指標體系能夠從多維視角全面衡量區域協調發展水平,為政策制定提供科學依據,助力實現區域協調發展的戰略目標。
具體設置如下,三組設置共用同一個一級指標:區域協調發展水平。二級指標:基本公共服務差距,下設四個三級指標:人均受教育年限差距、每萬人醫療機構床位數差距、養老保險參保人數占比差距以及公路里程密度差距;二級指標:基礎設施通達程度差距,下設四個三級指標,包括鐵路營業里程密度差距、開通機場城市占比差距、勞動力配置效率差距以及資本空間配置效率;二級指標:人民生活水平差距,下設四個三級指標,包括人均GDP差距、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消費支出差距以及文化設施差距。
2.核心解釋變量
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旨在全面衡量和推動現代化生產力體系的發展,涵蓋新型勞動者、新型勞動工具和新型勞動對象三個關鍵維度。
第一,“新型勞動者”作為生產力的主導因素,其素質與能力直接決定了生產力的效率與創新水平。通過“教育水平”測度高等教育覆蓋率,反映勞動力受教育程度的普及情況,體現知識型、技能型勞動力的培養成效;“創新創業”維度以新增企業數量為指標,反映勞動者在創新與創業領域的活躍度,直接關系到經濟活力與創造力的提升。
第二,“新型勞動工具”作為生產力的主要手段,著重衡量實體設施和智能化基礎的水平與資源配置情況[ 19 ]。以“基礎設施水平”反映城市道路面積人均值,展現設施的覆蓋與支撐能力;通過“5G網絡覆蓋”和“研發投入”等指標衡量智能化基礎與創新資源的投入情況,體現技術基礎設施的先進性;“創新成果”則通過每萬人專利授權量,展示創新活動的產出效率;“市場影響力”通過技術成交額反映技術轉化的市場化程度,體現科技成果的實際效益。
第三,“新型勞動對象”反映生產活動的方向和重點產業的發展水平。“重點產業”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例衡量,展示經濟結構升級與新興產業發展力度;“前沿技術”通過工業自動化水平的測度,反映智能化生產的技術滲透情況;“信息化發展”則以軟件業務收入為指標,反映信息化和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
這一指標體系緊扣當前生產力發展的核心要素和時代需求,能夠全面評估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狀況。從勞動力素質提升到智能化工具的廣泛應用,再到重點產業和信息技術的引領作用,各項要素協同發力,共同推動生產力從傳統形態向現代化、智能化形態的全面轉型,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實支撐。該體系不僅反映生產力的量化增長,還體現出生產力的質變和結構優化,為政策制定和優化資源配置提供了科學依據。
3.控制變量
城鎮化率(UR)通過全市城鎮常住人口占全市常住人口的比例來衡量。固定資產投資(FAI)使用固定資產投資總額與GDP的比值作為衡量標準。人口規模(PZ)采用全省常住人口數的對數進行測量。產業結構(IS)則采用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進行衡量。交通基礎設施(TI)通過人均公路里程來進行測量。對外開放的程度(OW)以進出口總額與GDP的比值來衡量。高等教育(HE)則使用全省普通高等學校專任教師數加1的對數作為衡量依據。
(三)模型設計
在構建空間回歸模型前,需對被解釋變量和核心解釋變量開展空間相關性檢驗。參考現有研究,表2基于經濟地理距離嵌套矩陣,利用全局莫蘭指數對RCD(區域協調發展)與NQPF(新質生產力)進行空間自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2012—2022年,各省份區域協調發展與新質生產力的莫蘭指數均在1%的水平顯著,且系數均大于0。這表明在2012—2022年間,各省份間的協調發展水平與新質生產力存在空間正相關性,滿足空間計量模型的前置條件。
常見的空間面板回歸模型包括空間自相關模型、空間誤差模型和空間杜賓模型(SDM)。針對模型選擇問題,參考Saungweme的研究方法進行了空間面板模型的診斷性檢驗:首先進行拉格朗日乘子檢驗(LM),結果顯示誤差檢驗和滯后檢驗均在1%的水平顯著,初步表明可以選擇SDM模型。其次進行似然比檢驗(LR)和沃爾德檢驗(Wald),以判斷SDM模型是否會退化為SAR與SEM模型,檢驗結果均在1%的水平顯著,進一步確定本研究應選用SDM模型進行回歸分析。最后,通過豪斯曼檢驗判斷采用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結果在1%水平拒絕原假設,因此應使用固定效應空間杜賓模型。
參考已有文獻,本研究將空間杜賓模型設定如下:
其中,W為空間距離與經濟距離的空間嵌套矩陣,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RCD代表區域協調發展水平;NQPF表示新質生產力。Control是一個包含其他控制變量的向量。本文參考已有研究設計,選取了一系列與區域協調發展相關的指標作為控制變量。?琢代表回歸系數,Ci為個體固定效應,λt代表時間固定效應,這兩個變量用于控制地區和時間維度上不可直接觀察的固定效應,?著i,t代表隨機誤差項。
五、實證結果
(一)基準回歸與機制分析
本研究基于固定效應模型,運用空間杜賓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在本研究中,采用空間杜賓模型對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通過對回歸結果的解讀,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核心解釋變量新質生產力對區域協調發展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在模型1中,新質生產力的系數為0.3427,且在1%的水平顯著,表明新質生產力在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中發揮著積極作用。
第二,模型2—模型4進一步將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分解為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和總效應。模型2中,新質生產力的直接效應系數為0.2714,且在1%的水平顯著。這意味著,新質生產力對本區域協調發展的直接促進作用顯著。模型3中,新質生產力的間接效應系數為0.1429,且在1%的水平顯著。這表明,新質生產力不僅對本地區域協調發展具有直接促進作用,還能通過其他區域傳遞影響,間接促進了其他地區的協調發展。模型4中,新質生產力的總效應系數為0.4143,且在1%的水平顯著。這說明綜合考慮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后,新質生產力對區域協調發展的促進作用更加顯著。
在確定計量模型以及數據的基礎上,本研究對產學研合作和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兩個機制變量進行實證分析。
1.產學研合作
參考張帆等[ 20 ]的研究設計,采用各地企業來源的Ramp;D經費占Ramp;D總經費的比值衡量產學研合作強度。回歸結果如表4列(1)與列(3)所示,新質生產力對產學研的回歸系數為0.1746,且結果在1%的水平顯著。將產學研與新質生產力進行交乘處理后,交乘項的回歸系數為0.1274,且在1%的水平顯著,上述結果說明新質生產力可以通過產學研效應促進區域協調發展,H1成立。
2.資源配置效率提升
參考陳永偉[ 21 ]的研究設計,基于GDP,依據從業人數與資本存量計算地區資本錯配指數,以此反向衡量資源配置效率。資本錯配指數的計算公式為:RAE=■÷(Si■),其中,■表示各地使用資本的實際占比,Si■為資本有效配置時的理論比值。RAE值越大,錯配程度越嚴重,則資源配置效率越低。回歸結果如表4列(2)與列(4)所示,新質生產力對資源配置效率的回歸系數為-0.0672,且在10%的水平顯著。將資源錯配與新質生產力進行交乘處理后,交乘項的回歸系數為-0.2125,且在1%的水平顯著。上述結果說明新質生產力可以通過降低資源錯配(即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促進區域協調發展,H2成立。
(二)穩健性檢驗與異質性分析
本研究采用改變空間權重矩陣進行回歸的方法開展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根據表5,在四個模型中,新質生產力的系數均顯著且正向,表明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具體來說,模型1中,新質生產力的系數為0.2649,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且該結果在直接效應模型2、間接效應模型3和總效應模型4中保持一致。
在異質性分析方面,本文將全樣本按照東中西部地區進行劃分②,進而考察區域異質性,回歸結果見表6。結果顯示,新質生產力對區域協調發展的驅動程度呈現出東部大于中部大于西部的特征。
(三)內生性分析
為解決內生性問題,本研究選取系統GMM模型進行回歸。系統GMM模型結合了原始方程和差分方程,使用更廣泛的工具變量集(包括原始變量和差分變量),有效提高了估計的效率和準確性。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本文進行了Sargan檢驗、Hansen檢驗和Wald檢驗。Sargan檢驗和Hansen檢驗用于驗證工具變量的外生性,確保其與誤差項不相關,以驗證模型估計的有效性。Wald檢驗則用于檢驗模型中的參數約束,評估模型整體或特定參數的顯著性,以確保模型的正確性和可靠性。如表7所示,Sargan檢驗和Hansen檢驗的p值均顯著大于0.05,表明工具變量與誤差項不相關,檢驗通過。Wald檢驗的p值顯著小于0.05,表明參數約束顯著不為零,檢驗通過。基于這些檢驗的回歸分析表明,新質生產力仍顯著促進區域協調發展,這表明基線回歸結論具有穩健性。
(四)調節效應分析
為衡量地區綠色金融水平,本文參考侯建明等[ 22 ]的研究,利用熵值法計算綠色金融水平,具體構建如下。一級指標為綠色金融,二級指標包括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綠色投資,三級指標涵蓋A股上市環保企業新增銀行貸款占比、高能耗行業利息支出占比、A股上市環保企業市值占比、A股上市高能耗企業A股市值占比、規范環境污染保險、環境污染保險賠償比例、環境污染治理投資占比以及財政環境保護支出占比。
具體回歸如表8所示,其中列(1)和列(2)未加入控制變量,列(1)和列(3)未考慮時間固定效應。研究發現,加入新質生產力與綠色金融水平的交互項后,NQPF與GF×NQPF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綠色金融可以正向調節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之間的關系,即地區綠色金融發展水平越高,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效果越顯著。
從理論層面深入剖析,新質生產力本身的發展蘊含著對社會責任的要求,它強調創新與可持續發展的有機結合。而綠色金融作為金融領域承擔社會責任的重要表現,通過一系列金融手段引導資源流向綠色、可持續發展領域,在一定程度上對企業行為形成約束,綠色金融的發展促使企業更加注重社會責任的履行,要求企業在追求盈利的同時,積極發揮其作為市場重要參與者的作用,避免單純將盈利作為唯一經營目標。基于這一理論邏輯和實證結果,研究H3成立。
六、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研究在理論剖析的基礎開展實證研究,深入探討了新質生產力對區域協調發展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新質生產力通過產學研效應,能夠高效推動各地創新資源的協同集聚,有效打破區域間的創新壁壘,促進創新成果在不同地區間的快速傳播與應用,進而有力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第二,新質生產力通過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有效降低資源錯配程度,進一步提高了資源的流動性,在新質生產力的驅動下,各類資源能夠依據市場需求和地區優勢,更精準地流向高效益、高潛力的產業與地區,為區域協調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持。同時,研究發現,跨區域研發合作在新質生產力的推動下得到了顯著加強,技術創新和知識共享的不斷加深,為區域協調發展持續注入新動能;第三,綠色金融作為關鍵的調節變量,在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之間發揮了顯著的改善作用。
基于上述結論,為進一步強化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的促進效能,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優化產學研合作政策體系,搭建跨區域創新合作平臺。政府應制定并完善相關政策,促進產學研合作鏈條的優化和完善,引導企業、高校與科研機構開展深度合作,大力支持產學研合作。特別要注重推動東中西部地區之間的跨區域產學研協作,通過設立專項基金、建設區域創新聯盟等方式,鼓勵各方深度合作,加速科技成果轉化,推動區域經濟的均衡協調發展。第二,深化市場化改革,提升區域資源配置效率。東部地區經濟基礎雄厚、產業發展成熟,政府應依據市場變化和產業升級需求,通過政策引導,合理調配資源,推動資源向新興產業、高端制造業等需要強化發展的領域流動。中西部地區則應立足自身豐富的自然資源、勞動力資源等優勢,緊密圍繞國家政策導向,積極推動區域間的研發合作。通過承接東部地區的產業轉移和技術溢出,加強自身產業配套能力建設,實現資源的高效配置。第三,加大對綠色金融的支持力度,推動綠色金融創新發展。特別是在優化資本配置、環境治理能力提升及金融市場穩定性方面,政府應出臺更多鼓勵綠色投資的政策措施。利用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金融工具,支持環境友好型產業的發展壯大。同時,相關部門可通過發行綠色專項債等方式,引導社會資本參與綠色金融市場,鼓勵社會力量參與金融基礎設施建設,進一步發揮綠色金融在促進新質生產力與區域協調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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