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TP399;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5)07-0247-03
在全球數字化浪潮的推動下,傳統文化的傳播與表達方式正經歷深刻變革。隨著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人工智能(AI)等新興技術的迅速發展,傳統文化IP的數字化轉化逐漸成為文化產業與數字媒體藝術領域的重要研究議題。中國傳統文化蘊含深厚的歷史積淀與豐富的審美意涵,其IP形象不僅承載民族記憶,也具備強大的再創作潛力。如何借助數字技術突破時空與媒介限制,實現傳統文化的當代表達與價值再生,成為當下創意實踐與理論探討的關鍵。
1中國傳統文化IP數字轉化的現實基礎與技術邏輯
1.1傳統文化IP的結構與形態
中國傳統文化IP是指基于中國歷史文化資源、民俗信仰、神話傳說、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傳統藝術形象等內容,經過提煉、再創作而形成的具有代表性、傳播力和延展性的文化符號。隨著文化產業的發展與數字媒體的介入,傳統文化IP作為文化價值與產業邏輯的結合體,逐漸從單一靜態的文本轉化為可以被多模態表達、跨媒介傳播的文化資產。
不同類型的傳統文化IP具有獨特的傳播特征與數字轉化優勢。神話與歷史類IP強調敘事與角色的塑造,適合通過動畫、游戲、影視等媒介進行多維度重構;非遺類IP則更適于以交互體驗與教育傳播為導向,融合增強現實、虛擬展陳等技術實現“技藝一知識一文化”三位一體的活化;而藝術符號類則主要面向視覺再設計與產品衍生,廣泛應用于數字藏品、品牌聯名、數字時尚等領域。在數字語境中,傳統文化IP的結構不再是單一的形象或符號,而是一個可以被重新編碼、不斷演化的文化模塊系統,其表現形態、傳播方式與產業路徑在技術和市場雙重作用下呈現出高度的流動性與重構性。這一多樣化、系統化的發展態勢,為傳統文化的當代表達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也構成了數字轉化實踐的內容源頭與邏輯起點。在數字技術日新月異的當下,推動傳統文化“兩創”,須立足豐富多樣的傳統文化資源,重視數字技術的積極作用,以數字技術賦能傳統文化新產品的開發,創設傳統文化新場景、激發傳統文化新活力,促使傳統文化保持時代性和多元價值[1]。
1.2數字技術的應用邏輯與實際功能
在傳統文化IP的數字轉化過程中,虛擬現實(VR)與增強現實(AR)技術以其沉浸性和交互性成為核心支撐手段。虛擬現實技術通過構建三維數字場景,使用戶得以“進入”一個全仿真的文化空間,體驗原本只能在想象中還原的歷史、神話或非遺情境;增強現實則將虛擬圖像與現實場景疊加融合,在移動終端或展覽空間中實現對傳統元素的即時可視化。
人工智能(AI)及其在內容創作中的分支——人工智能生成內容技術(AIGC),在傳統文化IP的數字重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AI通過大數據分析、語義理解和圖像識別等功能,高效挖掘傳統文化資源的深層結構,從而輔助實現文本生成、角色建模、風格遷移等創意任務。在此基礎上,AI技術還可以通過用戶行為數據反饋進行個性化內容推薦,實現從“文化生產”向“文化共創”機制的轉變,增強觀眾與IP之間的情感聯結。
2數字轉化路徑在傳統文化IP中的應用分析
2.1神話類傳統IP的敘事重構與數字傳播實踐
中國神話類IP作為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鮮明的敘事特征與文化象征意義。在數千年的口述與書面傳統中,這些神話形象不斷被建構與演繹,形成了獨具中國特色的文化記憶系統。其核心人物往往承載著關于命運、倫理、抗爭與超自然力量的象征性寓意,如哪吒、孫悟空、白蛇等形象,不僅在民間廣為流傳,也在文藝作品中反復出現。在當代媒介環境下,神話IP具有高度的可塑性與再創作潛力,能夠借助數字技術實現視覺重構、敘事轉譯與互動延展,從而以更新穎、親切的方式與當代觀眾建立聯系。神話題材內含的奇幻結構、超現實人物設定與跨越生死的世界觀,也為數字藝術語言提供了充足的發揮空間。
在這一背景下,《哪吒2:魔童鬧海》作為神話IP當代表達的代表之一,展現出較為完整的數字重構實踐路徑。該片通過重新設定哪吒的身份、性格與命運,強調其“逆天改命”的成長敘事,使這一古老形象在當代社會語境中煥發出新的象征意義。同時,借助人工智能輔助創作、三維建模、情緒動畫等技術手段,哪吒的視覺形象與行為模式實現了系統升級,使其不僅具備強烈的情感張力,也適應了短視頻傳播、社交互動與虛擬演出等多平臺媒介的分發邏輯。圍繞該IP衍生出的數字文創產品、虛擬人物形象與互動內容,進一步構建了從影視作品到文化消費的閉環路徑,展示了中國神話IP在數字化時代中實現文化激活與產業擴展的典型范式。
2.2傳統文化IP的沉浸式再構與體驗化傳播機制
在當前數字媒介技術的發展背景下,傳統文化IP的呈現方式正從“靜態再現”邁向“沉浸化體驗”。這種沉浸式表達方式不僅滿足了當代用戶對“在場感”和“感知性”的審美期待,也賦予了傳統文化全新的傳播語法和交互邏輯,使其更適應數字原住民的接受習慣。
首先,空間化重構成為轉化實踐的重要策略。歷史文化IP常通過三維建模和虛擬現實技術構建再現性強、細節豐富的文化空間,如對古代場景的數字還原、歷史遺跡的全景掃描等。非遺IP則更側重于在交互空間中重構技藝環境,如在數字展廳中模擬傳統工坊結構,通過多通道輸入讓用戶“置身其間”。二者共同體現了從二維圖像向多維場域的跨越,將傳統內容從“觀看對象”轉化為“感知環境”,實現文化經驗的沉浸式觸達。
其次,體驗與參與機制成為構建用戶認同的核心環節。歷史文化IP往往借助AI講解、虛擬導覽與游戲化劇情激發用戶在知識獲取中的主動性;非遺類IP則以任務化操作、虛擬教學與數字試作的形式,將技藝實踐過程轉化為可感知、可操控的文化行為。這種參與機制不僅增強了文化的親近感與實用性,也使用戶從被動接受者轉變為文化內容的共同生產者。通過技術的嵌入,文化知識被重新組織為具有游戲性、教育性與傳播力的“體驗流程”,打破了傳統文化傳播中的權威性與距離感。
總體而言,歷史文化與非遺類IP在數字轉化中正共同向“沉浸 + 互動”的模式靠攏。它們以空間模擬、感知介入和用戶共創為核心特征,推動傳統文化從物理遺存,轉化為當代人可切身體驗的文化場景。這一融合路徑不僅實現了文化內容的可視化與可操作化,也打通了傳統文化的教育與傳播功能,使其在當代語境中持續煥發生命力。
3構建數字轉化實踐的現實價值維度體系
3.1文化層面:傳統文化的激活與認同重構
在數字技術的賦能下,傳統文化IP不再僅僅是靜態的文化遺產或符號象征,而是在新的媒介生態中被重新激活為具有動態生命力的文化形態。這種激活不僅體現在圖像、敘事或工藝的視覺轉化上,更關涉其所承載的文化精神、審美經驗與社會價值在當代語境中的重新表達。在成功實現優秀傳統文化的數字化保存之后,應著重強調其呈現的多元化,以促進這一文化資源的創造性轉化。建議各地區在保持當前文化數字化展示方式的同時,積極倡導并實踐多樣化的展示手段,以豐富和深化優秀傳統文化的轉化路徑[2]。
數字技術不僅改變了傳統文化的傳播方式,也深刻影響了人們對文化身份與文化歸屬的認知方式。以神話IP、歷史人物或非遺技藝為基礎的數字化表達,通過敘事的現代化、語境的生活化與形式的青年化,激發用戶對“傳統”這一概念的主動建構與情感認同。在數字交互中,用戶不再是被動的接受者,而是文化意義的共同建構者。例如,在虛擬展覽、數字游戲或AIGC生成內容中,觀眾可通過選擇路徑、參與創作、模擬體驗等方式與傳統文化建立新的情感聯結。這種互動機制模糊了“傳承”與“再造”的邊界,使文化認同成為一個動態生成、可協商的過程。
因此,傳統文化的數字轉化不僅是一種媒介形式的更新,更是一種文化認同邏輯的重構機制。它促使傳統文化擺脫固化的權威表述,轉而以多元、開放的方式被“再發現”與“再詮釋”。
3.2產業層面:數字文化IP的多元商業路徑
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與廣泛應用為傳承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提供了新載體,賦予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新的屬性功能,實現了對載體壁壘的突破與融合轉換[3]。同時,數字技術的介入不僅提升了傳統文化的可傳播性,也重構了其商業開發路徑,使文化IP能夠以更具活力和延展性的形式嵌入市場系統。通過媒介融合與平臺分發,傳統文化IP實現了從“內容生產”到“生態構建”的轉變,呈現出IP形象多樣化、傳播路徑立體化、商業形態復合化的產業特征。
當前,傳統文化IP的數字化運營已不再局限于單一媒介的轉譯,而是構建起涵蓋影視動畫、互動游戲、虛擬偶像、數字藏品、文創產品等多元形態的商業閉環。例如,一個源自神話、歷史或非遺形象的IP,可以通過數字建模生成虛擬角色,再結合AIGC技術衍生出多種形式的內容,如短視頻、虛擬演出、社交表情包等,從而廣泛分布于不同平臺與社交場景中。同時,該IP還能延伸出NFT藏品、限量聯名商品、文旅體驗項目等實體消費產品,打通數字空間與現實市場的邊界。這種“IP—內容—流量—商品”一體化的商業邏輯,使傳統文化不僅成為傳播對象,數字賦能的優秀傳統文化更具有商業價值,在利益的刺激下,越來越多的資本、人力資源都將加人文化產業,這對于文化業態的繁榮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4]。
這樣一種數字生產、數字消費的全新機制,已完全改變了文化產消乃至文化積累傳承的既有模式,將在更深的層次上推進數字時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5]。平臺型企業則在這一產業路徑中扮演著關鍵的組織者與放大器角色。通過與傳統文化機構、藝術創作者及地方政府合作,互聯網平臺提供技術支持、流量入口與算法推薦機制,使傳統文化IP在產業鏈中不斷增值。由此可見,傳統文化IP的數字商業路徑已經不僅限于文化本體的保護或傳播,而是成為一種融合創意、技術與市場的復合型產業策略,為文化產業轉型升級提供了重要支撐。
3.3文化傳播體系:跨文化傳播與全球化擴展
傳統文化IP在數字化轉化過程中所體現的不僅是商業潛力和文化表達能力,更承擔著一定的社會責任與公共功能。數字技術的應用使文化資源的獲取更加便捷、門檻更低,有效打破了地域、階層與知識背景對傳統文化接觸的限制,推動了文化資源的社會公平化分布。
更重要的是,數字化帶來了社會參與模式的結構性變化,使公眾不再只是文化消費的終端,而成為文化內容的共創者與傳播者。通過用戶生成內容(UGC)在線互動平臺與虛擬社群建設,傳統文化IP得以在社會層面激發更強的認同感與歸屬感。這種以數字文化為媒介的公共參與機制,不僅增強了文化凝聚力,也在無形中構建起現代社會的精神共同體,使傳統文化轉化為可共享、可共建的社會價值體系。
4結語
從文化、產業到社會層面的分析可見,傳統文化IP的數字化不僅是技術層面的升級,更是一場深層次的文化生態重構。在文化層面,數字轉化通過情感重塑與敘事更新,使傳統文化擺脫符號化、靜態化的呈現方式,轉向更加開放、動態且具有當代性的文化表達,推動新一代群體在體驗中建立文化認同。產業層面上,數字IP構建了內容、媒介與消費之間的高效連接機制,使傳統文化成為具備持續衍生能力的市場要素,嵌人文創、娛樂、教育等多個產業環節中,釋放出復合型經濟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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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育濟,李萌.數字賦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兩創”的產消機制研究[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3):4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