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使用2009—2021年中國263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探討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實證研究表明,金融科技政策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在作用機制方面,金融科技政策可以通過提高城市創新水平促進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金融科技政策對于提升地級市新質生產力的作用在不同區域表現出異質性,其中數字基礎設施水平高和創業活躍度高的地區的促進效果更為明顯。基于此,建議政府應著力構建金融科技政策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長效傳導機制,確保創新要素精準流向新質生產力領域,以充分發揮政策促進效能,并考慮區域差異制定相應策略,以全面提升新質生產力,促進經濟持續健康發展。
關鍵詞:金融科技政策;新質生產力;技術創新;實證研究中圖分類號:F832;F12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25)09-0098-10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轉型,新質生產力逐漸成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2023 年 9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黑龍江省考察期間提到“新質生產力”這一概念[1],明確指出其在推動國家經濟結構優化和創新中的關鍵作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進一步強調了要“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2],為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作出了重要部署。從政治經濟學視角分析,新質生產力超越了傳統生產力,需要新的生產關系與之適應[3]。從馬克思主義角度分析,新質生產力的提出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4]。從產業角度分析,新質生產力是新一輪產業技術革命及其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形成的生產力,它的形成將對新時代社會生產組織方式和社會再生產過程產生重要影響 [5]。當前,有關新質生產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ESG(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理念[6]、教育[7]、數字經濟[8]、鄉村振興[9]、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10]、數字普惠金融[11]、共同富裕[12]等宏觀層面。然而,新質生產力在發展過程中也面臨著諸多問題。一方面,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發展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研發周期長且風險高,傳統融資渠道難以滿足其需求;另一方面,科技成果轉化效率不高,技術與市場的對接存在障礙。而金融科技政策憑借其獨特優勢,或許能為解決這些問題帶來新的思路和方向。
金融科技作為現代科技與金融領域深度融合的產物,具有促進科技創新、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增強金融服務包容性等本質特征。但是,金融科技在專項性投資方面存在一定的限制。與此同時,金融科技政策也受到了國家層面的高度關注。中國人民銀行發布《金融科技發展規劃(2022—2025 年)》旨在加速金融科技與經濟的深度融合,推動金融數字化轉型[13]。傳統金融體系存在金融包容性不足、服務效率低、創新能力有限等局限性,難以全面支持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而金融科技政策借助大數據和區塊鏈等技術,可以打破傳統金融服務的時空限制,提高金融資源配置效率,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更加高效的金融支持。
宏觀層面,金融科技政策推動金融與實體經濟融合,激活市場主體創新潛能,驅動產業結構優化,最終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微觀層面,其支持地級市結合自身產業特征與發展訴求,合理調配金融資源,強化區域創新實力,為新質生產力筑牢根基。目前,已有研究雖然也涉及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但都集中于理論層面,僅有的實證研究也僅從產業結構升級等角度切入,并且大多數為省級層面。
實際上,金融科技政策可通過多種途徑對技術創新水平產生影響。其一,金融科技政策能為科技創新企業開辟更為便捷且低成本的融資渠道,有效緩解企業資金瓶頸,進而提升其技術創新能力。其二,政策能夠引導金融資源向高科技領域傾斜,推動金融與科技深度融合,營造優良的創新生態環境,激勵企業積極開展技術創新活動。
在金融科技政策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技術創新發揮著關鍵作用。現有文獻主要聚焦于科技創新領域,普遍認為科學技術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影響因素,但缺乏對城市創新水平的深入剖析。例如,鄒克等人利用中國面板數據研究發現,科技金融能夠通過推動科技的革命性突破、促進產業的深度轉型升級,進而加速新質生產力的形成[14];黃徐亮和徐海東以 2009—2021 年中國城市為樣本研究發現,技術進步的提升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最終推動城市新質生產力的發展[15]。然而,城市創新水平是科技創新的重要基石,良好的城市創新環境能夠吸引人才和資本等關鍵要素,加速技術創新的轉化進程。對城市創新水平進行分析,有助于更清晰地揭示金融科技政策在城市層面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作用機制,而這恰是現有研究較為欠缺的部分。
基于此,本文從城市創新水平、數字基礎設施水平、創業活躍度等維度切入,運用多期 DID 模型,基于2009—2021 年中國 263 個地級市的面板數據,深入探究金融科技政策對地級市新質生產力的影響。
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本文對金融科技政策與新質生產力的關系展開實證分析,拓展了新質生產力影響因素的研究范疇。第二,通過對城市創新水平的機制分析,從地級市創新水平的視角深入探討兩者之間的影響機制,打開了金融科技政策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黑箱”。第三,本文從數據基礎設施、創業活躍度兩個維度切入進行異質性研究,為政策制定者依據地區差異和發展需求調整政策提供了具有針對性的建議。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聚焦金融科技政策如何驅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從多維度展開分析,并提出核心研究假設。
(一)金融科技政策與新質生產力假設
從宏觀層面來看,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其對區域經濟和產業結構的引導作用。根據區域經濟增長理論,金融科技政策能夠調節和優化資源配置,促進經濟均衡發展。對于經濟發展較為均衡的地區,金融科技政策可以通過合理分配金融資源,促進各個產業的協同發展,進而提升整體的新質生產力水平。與此相反,對于經濟發展不均衡的地區,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集中資源支持主導產業的發展,進而通過產業關聯效應帶動其他相關產業的發展。通過這種方式,金融科技政策能夠有效推動新質生產力在區域內的擴散和提升。因此,金融科技政策不僅能夠直接促進科技創新,還能夠通過優化產業結構和區域經濟布局,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提升。已有研究表明,科技金融在推動區域經濟和產業升級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鄒克等人通過對 2010—2022 年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發現科技金融有效推動了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的優化,顯著加速了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而胡剛和陸岷峰進一步指出,科技金融和新質生產力之間具有相互促進的關系,通過金融支持加速了科技創新的進程,并且新質生產力的概念進一步推動了科技金融的創新發展[16]。
在微觀層面,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主要通過支持創新型企業的資金需求和融資環境改善來體現。金融科技政策通過降低融資門檻,激發了企業的創新活力,尤其是在中小企業和初創企業中,金融支持能夠有效緩解其融資難、融資貴的困境。然而,盡管金融科技政策在支持創新方面有著顯著成效,但依然面臨著一定的挑戰。張壹帆和陸岷峰指出,在某些地區,金融科技的服務尚未普及,金融資源的獲取仍然存在不平衡,這種不平衡限制了部分地區新質生產力的提升[17]。此外,金融科技政策的實施,還能夠通過優化金融生態環境,促進創新型企業的成長與發展。通過使用新興技術,金融科技政策能夠為企業提供更加靈活和便捷的融資方式,尤其是在數字經濟的推動下,金融資源的流動性和覆蓋面得到極大提升,從而為新質生產力的創造提供了更為堅實的支持。
綜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 1。
假設 1: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顯著地促進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二)金融科技政策、城市創新水平和新質生產力假設
金融科技政策能夠提升城市創新水平。在宏觀層面,King 等人提出,金融與創新相互融合是推動一個國家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18]。該理論揭示了金融在創新活動中發揮的四種服務功能:企業家評估、資金籌集、風險分散以及創新預期收益評估。科技創新活動所需的投資數額較大,創新項目的盈利周期較長,但由于信息不對稱和抵押品的缺乏,企業往往難以獲得創新所需的資金支持[19]。在微觀層面,金融科技政策可以推動金融服務的數字化和便捷化,為科技創新企業提供更高效、低成本的融資渠道,緩解企業創新活動中的資金約束問題,進而激發企業的創新動力。在傳統金融市場格局下,銀行等金融機構基于風險偏好與收益考量,更青睞實力雄厚的大企業。中小企業由于資金儲備有限、抗風險能力相對較弱,在尋求傳統金融機構支持時往往四處碰壁[20]。而科技金融政策的出臺,則為中小企業打破了這一融資困境,為其提供了多元融資渠道,有效緩解融資難題,進而為城市數字技術創新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與此同時,金融體系要想變得更完善,金融工具要想得到改進,同樣離不開技術創新的助力[21]。
城市創新水平的提升能夠促進新質生產力,這主要通過其對技術創新的強勁驅動作用以及對創新成果轉化的有效支撐來實現。城市創新水平是一個綜合概念,它不僅包括技術創新,還涵蓋了制度創新、管理創新、商業模式創新等多個維度,但技術創新始終是城市創新水平的核心內涵和關鍵衡量指標。城市創新水平的提高,意味著城市在創新投入、創新人才集聚、創新平臺建設、創新成果產出及轉化等多個方面取得了顯著進步,這些進步為技術創新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撐與保障。
具體而言,城市創新水平的提升為技術創新提供了更優沃的生態系統,進而由技術創新驅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第一,技術創新在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其不僅具有顯著的環境與經濟效益,還需在數量和質量上協同發力,同時借助創新轉化能力以及資源配置引導,共同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與發展(王杰等,2024)[22]。城市創新水平的整體提高,意味著更完善的創新基礎設施、更開放的創新政策、更高效的產學研合作機制以及更活躍的創新文化,這些因素共同營造了有利于技術創新的環境,直接促進了技術創新活動的數量增長和質量提升。第二,技術創新可以大幅降低傳統高碳能源依賴,這些技術的應用為實現減排目標給予技術支持,共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城市創新水平的提升,正是城市在推動綠色技術創新和應用方面的綜合體現,確保了這些減排技術的研發、推廣和普及。第三,要更好地發揮技術創新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需將創新成果的數量和質量緊密結合。在數量方面,通過鼓勵企業和科研機構開展更多的研發項目,開頭催生更多的新技術和新產品,實現創新要素的集聚。在質量方面,高質量的技術創新成果往往具有更高的市場競爭力,能夠引領產業的升級和變革。因此,城市創新水平的提升,實質上是通過優化創新要素的配置、強化創新生態系統的建設,從而有效驅動了技術創新,并最終由高質量的技術創新來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與發展。
綜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 2。
假設2: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通過提高城市創新水平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
二、模型設定和數據介紹
基于前文理論分析,本文構建如下實證框架以驗證金融科技政策與新質生產力的動態關聯。
(一)數據來源
本文以 2009—2021 年 263 個地級市為研究對象,受數據可得性的限制,刪除了數據缺失嚴重的地級市,各地級市地區生產總值、年末總人口來源于各地統計年鑒與統計公報,其他數據均來自于 EPS 數據庫,少量缺失數據用插值法進行補充。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新質生產力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是新質生產力(NPRO)。借鑒韓文龍等(2024)的做法,將新質生產力分為實體性要素
和滲透性要素兩個維度[23],具體見下頁表 1。
2.核心解釋變量:金融科技政策
金融科技政策虛擬變量(" )。其中,Treat表示該地級市是否為試點地區,若是,則 Trea" ;反之
究中各變量對研究結果的影響,本文選取以下 7 個控制變量。
為" 。Post 為時間,政策推行之前," ,政策推行之后,Post=1。本文用 DID 來表示試點政策變量 Treat $\bf { \times P o s t }$ 。
3.控制變量
在探究科技金融發展的新質生產力生成效應與機制的過程中,鄒克等人以及黃徐亮和徐海東的相關研究成果為本文提供了重要參考。與此同時,胡剛和陸岷峰探討了人力資本水平在促進創新和生產力提升中的作用,羅志恒和原野[24]則指出了政府干預和對外開放的重要性。在此基礎上,本文從金融、政府、人才、經濟、城鎮化和產業等多個層面選取了金融發展程度、對外開放程度、政府干預程度、人力資本水平、城鎮化水平、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產業結構作為控制變量。
為確保研究的全面性與準確性,綜合考慮前人研(1)金融發展程度(Finance)
本文利用年末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來衡量。
(2)對外開放程度(Open)
本文利用進出口總額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來衡量。
(3)政府干預程度(Gov)
該變量反映金融科技政策的執行效力與效果,本文選用政府一般財政支出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來測度這一變量。
(4)人力資本水平(Human)
本文選用普通高等學校在校學生數與年末總人口
的比值來測度這一變量。
(5)城鎮化水平(Urbanization)
本文選用城鎮常住人口與總常住人口的比值來測度這一變量。
(6)人均地區生產總值(Lngdp)
本文選用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取對數來測度這一變量。
(7)產業結構(Is)
本文選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
來測度這一變量。
4.機制變量
本文采用復旦大學產業發展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城市和產業創新力報告》中的城市創新指數(Innovation)作為機制變量的測量方法。
以上控制變量與機制變量見表2。
(三)模型設定
其中,i 和" 分別代表城市和年份," 表示新質生產力;TreatPostit 為金融科技政策虛擬變量,Treat- 代表城市" 在年份" 屬于科技金融試點城市,TreatPost=0 代表城市" 在年份" 不屬于科技金融試點城市。為系列控制變量," 分別表示城市固定效應與年份固定效應," 表示隨機擾動項," 為截距項,代表在所有其他變量為零時,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基準水平。估計系數" 測量了科技金融試點政策沖擊前后新質生產力發展平均差異。" 是各控制變量的估計系數,反映了在控制其他因素后,這些控制變量每變化一個單位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
(四)描述性統計
本研究包含處理組城市 47 個,控制組城市 216個。由表 3 可以看出,新質生產力發展指數最大值為31.170,最小值為0.326,標準差為6.554,表明不同地級市之間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具有一定的差異。
三、實證分析
基于前文模型設定與數據處理框架,本節實證檢驗了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效應,以下部分為實證分析內容。
(一)基準回歸
表4的實證結果顯示,金融科技政策對地級市新質生產力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而言,表4第(1)列顯示了在未加入任何控制變量的基礎回歸中,回歸結果具有顯著性。在此基礎上,引入控制變量但未控制城市和年份固定效應后,再次進行回歸分析,第(2)列顯示結果仍然保持顯著。進一步地,在上述引入控制變量的基礎上,加入城市和年份固定效應進行回歸,第(3)列結果顯示金融科技政策(DID)的回歸系數為2.263,且在" 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在控制城市和年份固定效應以及引入控制變量的不同情形下,實證結果均顯著,有力地支持了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具有積極影響的結論。
這一結果表明金融科技政策能夠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金融科技的引入為企業提供了更便捷的融資渠道,同時優化了資金使用效率,從而為地區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了動力。
由此驗證了假設 1。
(二)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
圖 1 為平行趨勢檢驗的結果。考慮到確保多期雙重差分模型(DID)的有效性,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是其至關重要的前提。本文在基準回歸模型中,引入科技金融政策實施前 5 年、后 2 年政策虛擬變量,并剔除了政策實施前 1 年虛擬變量,以規避潛在的多重共線性問題。隨后,通過繪制平行趨勢檢驗圖(如圖 1 所示)進行驗證。結果顯示,在金融科技政策正式實施之前,估計系數的置信區間涵蓋 0,支持平行趨勢假設,即處理組與對照組在政策干預前具有相同的時間趨勢。
圖1 平行趨勢檢驗
隨著金融科技與試點推進,政策影響顯現。實施后第一年,對地區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初現,此后回歸系數遞增,表明政策效果有滯后性。綜上,本研究滿足多期 DID 模型的重要前提條件,保障了分析結果的可靠性。
2.安慰劑檢驗
圖 2 顯示了安慰劑檢驗的結果。考慮到可能存在不可觀測因素的干擾會影響研究結果,本文首先采用替換處理組城市的方式開展個體安慰劑檢驗。在金融科技政策實施年份維持不變的前提下,從全部樣本里隨機抽取出與原處理組城市數量相同的城市作為新的處理組,即隨機抽取47 個地級市。針對處理組進行500次回歸估計,并繪制核密度圖,具體如圖 2 所示。通過觀察這些隨機回歸系數均值的分布狀況,并將其與基準回歸系數進行對比分析。結果表明,隨機回歸得到的系數大多落在0 附近,且整體呈現出正態分布特征。而基準回歸中,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為 2.242,位于核密度分布圖右側。這表明回歸結果通過了安慰劑檢驗,不可觀測因素干擾小,結果可靠。
圖2 安慰劑檢驗
3.PSM-DID 檢驗
表5 第1 列顯示了PSM-DID 的結果。考慮到多期DID模型可能存在樣本選擇偏差問題,即金融科技政策的實施對象可能并非隨機選取,可能與地級市的某些特 征 相 關,從 而 導 致 估 計 結 果 有 偏,本 文 通 過PSM-DID 方法進行檢驗。結果顯示,DID 系數在"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驗證了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4.剔除直轄市
表 5 第 2 列顯示了剔除直轄市后的回歸結果。考慮到不同的地區存在經濟發展差距,本文在樣本中剔除直轄市后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顯示,DID 系數在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回歸結果仍然是穩健的。
5.改變樣本結構
表5第3列顯示了雙邊縮尾后的回歸結果。考慮到數據存在異常性,本文對被解釋變量新質生產力水平(NPRO)做雙邊" 縮尾處理后再重新回歸,結果顯示,DID系數仍在"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與前文基本一致。
(三)機制分析
表 6 展示了城市創新水平機制對金融科技政策表6 機制回歸結果的影響結果。本文提出,科技金融試點政策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其中一條重要途徑在于提升創新水平。本文將城市創新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金融科技政策作為解釋變量進行回歸。結果顯示,金融科技政策對創新水平的回歸結果顯著為正,其影響系數為 0.165,證明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顯著提升城市創新水平。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本質上是由技術突破所引發的生產力質態躍遷,這一過程充分體現了技術創新引領產業創新的趨勢[25]。較高的城市創新水平能夠匯聚大量的創新人才和技術資源,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堅實的支撐。
從新質生產力的特征來看,以技術創新為賦能核心的新質生產力是數字經濟時代的主要特征,也是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組成部分[26]。而城市創新水平的提升能夠更好地推動數字技術的創新與應用,進一步強化新質生產力在數字經濟時代的發展優勢。另外,新質生產力主要由技術革命性突破催生而成,這對科技創新,特別是原創性創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7]。城市創新水平較高的地區往往具備更完善的創新體系和更活躍的創新氛圍,有利于開展原創性科技創新活動,實現技術的革命性突破,從而為新質生產力的持續發展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
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通過提升城市創新水平進而提高新質生產力發展。由此,假設 2 得以驗證。
(四)異質性分析
1.資源稟賦層面異質性
表 7 第(1)列顯示了資源稟賦層面的數字基礎設施水平異質性結果。以數字普惠金融為代表的數字經濟是我國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著力點[28],而數字基礎設施是數字經濟的基礎支撐。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較高的地區在人才培養、數字平臺搭建以及技術環境營造等方面展現出明顯的優勢[29]。在數字基礎設施發達的地區,金融科技政策能夠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推動產業升級和創新,從而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快速發展。本文預期,數據基礎設施發展水平越高的地區,金融科技政策越能發揮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因此,本文引入金融科技政策虛擬變量與數據基礎設施水平(DIL)的交互項進行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這一結果與預
期相符。
2.創業活躍度層面異質性
表 7 第(2)列顯示了創業活躍度的異質性結果。在創業資源集聚方面,創業活躍度高的地區能吸引大量專業人才和先進技術。金融科技政策可引導這些資源流向創新型創業項目,加速新質生產力形成。相反,創業活躍度低的地區資源匱乏分散,政策難以有效整合資源,促進作用受限[30]。本文預測創業活躍度越高的地區,金融科技政策越能有效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
因此,為探究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促進作用在不同創業活躍度(EAL)地區的差異,本文引入金融科技政策虛擬變量與創業活躍度指標的交互項進行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交互項系數顯著為正,該結果符合預期。
四、研究結論和政策建議
本文選取 2009—2021 年 263 個地級市的數據,通過實證檢驗了金融科技政策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主要研究結論如下:第一,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顯著地促進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第二,機制分析結果顯示,金融科技政策能夠通過提高城市創新能力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而這一結論在更換控制變量、修改時間區間、改變樣本結構后仍然是成立的;第三,異質性分析結果顯示,金融科技政策受到數據基礎設施水平和地區創業活躍度的影響,在數據基礎設施水平高的城市和創業活躍度高的地區的政策效果更好。
基于以上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首先,加大金融科技政策支持力度,促進提高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政府需強化金融科技政策的頂層設計與執行效能,通過稅收減免、研發補貼等激勵機制引導企業與金融機構深化技術應用,促進生產效率提升及創新成果轉化。
其次,大力提升城市創新能力,強化政策的傳導機制。政府應加大對城市創新體系建設的投入。加大對高校和科研機構在金融科技領域的科研投入,鼓勵開展跨學科研究;建立金融科技創新平臺,促進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之間的合作與交流,加速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應用。通過提升城市創新能力,增強金融科技政策對
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
第三,政府宜實施差異化區域扶持策略。對于數據基礎設施完善且創業活躍度較高的地區,可通過政策傾斜引導其深化金融科技領域創新,構建產業集聚區并培育新興生產力增長極,例如優先支持建設金融科技示范園區,配套土地供給與人才保障機制;對于基礎薄弱地區,應強化基礎設施建設與創業生態優化,重點布局數據中心及通信網絡升級工程,同時通過創業孵化平臺搭建與技能培訓降低市場準入門檻,以提升金融科技政策的區域適配性。
最后,加強區域協同發展,縮小區域差距。研究結果在不同時間區間、樣本結構下保持一致,表明金融科技政策具有較廣泛的適用性。但我國不同地區的發展水平差異較大,政府可以根據區域發展特點,制定適應地方需求的金融科技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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