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本文以民營經濟大省浙江省為例通過制度變遷理論分別從意識形態,制度變遷和路徑依賴三個角度闡述了浙江省民營經濟發展的原因,表明了在浙江省民營經濟發展過程中意識形態,制度變遷和路徑依賴的重要性。為浙江省民營經濟現階段的轉型升級提供了一個歷史性的制度參考,以及在制度方面對其它地方的民營經濟發展發揮一定的示范作用。
關鍵詞:浙江省民營經濟;意識形態;制度變遷
一、引言
在我國大陸各省(區,市)中,浙江的“自然資源人均擁有量綜合指數”為11.5,僅高于天津市和上海市,居倒數第三位,是典型的“資源小省”。改革開放初期,浙江省獲得的國家投資極少,工業化水平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在這樣的初始環境下,民營經濟獲得了先發優勢,同時也推動了浙江經濟向經濟大省,經濟強省的轉變。究其原因,諾斯認為在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重大的制度變遷通常是經過很多次詳細且細微的非正式約束的變化積累而行成的,除了戰爭,革命,等其他一些“間斷”的制度變革以外。“在整體上,很多次的這些微小變化形成了根本性的制度變遷。而制度作為一些型塑人們互動關系,人為設計的約束可以被認為是一個社會的博弈規則,其基本上由三個部分:“正式的規則、非正式的約束(行為規范、慣例,自我限定的行事準則)和它們的實施特征組成。制度在社會中具有基礎性的作用,而且是決定長期經濟績效的根本因素。
因此在意識形態,強制性制度變遷和誘致性制度變遷的理論框架下,對浙江省民營經濟進行總括性分析得出:首先,浙江民營經濟是在重商,功利,自立,開放的意識形態與自古以來所形成的經驗和習慣的引導下基于民間自發引致逐漸形成的一種塊狀經濟和產業集群的形式,這是民間自發的誘致性制度變遷。其次,當民間形成的企業群落達到一定規模后,政府積極為民營經濟的發展創造制度條件,規范民營經濟自發形成的塊狀經濟并引導其發展,并進行強制性的制度變遷。同時依靠塊狀經濟路徑依賴的規模經濟效應,示范學習效應,形成了具有浙江特色的眾多專業市場。
二、從諾斯的制度變遷理論具體分析浙江省民營經濟發展的原因
1.非正式約束——從意識形態角度來分析浙江省民營經濟的發展
諾斯認為即使在法治較為完整的一些經濟體中,對形塑人們社會選擇的約束來說正式規則也只占小部分,大部分則是由人們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形成的非正式約束組成。這些非正式約束,包括人們的行事準則、行為規范和慣例等,能夠潛移默化的對人們的選擇產生影響。同時,由于基于文化的非正式約束對正式規則變化的反應較慢,因此在制度的漸進變遷中,非正式制度中的文化因素就起了重要作用,并成為路徑依賴的根源。
(1)從歷史的角度看浙江——浙江省自古以來重商的意識形態
中國自古以來都有重農抑商的意識形態,直到南宋時期才有了“商業和農業一樣重要”的意識并打破了自古以來的“農本商末”的觀念,商品經濟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發展。而商品貿易的擴大和城市商業的繁榮,造就了臨安(今杭州)等一大批商業城市,形成了“中心城市——市鎮集市——邊境貿易——海外市場”的通達商業網絡。在這種大環境下南宋時期以及隨后出現的永嘉,永康和金華學派等都強調功利,注重事攻,強調實踐的重要性,提出義理不能脫離功利,主張“農商一體”。因此永嘉地區(今溫州)出現了很多富商,擁有強盛的工商業,而人們的思想意識和行為方式也受到當地繁華的商品經濟以及生活習慣的影響,長久以來形成了當地的歷史文化傳統,并成為路徑依賴的根源。
(2)從區位角度和國家政策看浙江——浙江人形成的自立自強與開放創新的意識形態
以溫州為例,從地理角度來看,溫州地處浙江東南,多山地少農田,農業原始積累少;從區位角度來看,溫州處于浙江省的邊緣地帶,離其區域中心城市上海的距離較遠,且閉塞孤立于浙江的其他城市,缺乏大城市的輻射和帶動。由于其區域不適合農業生產也沒有外援,人地矛盾沖突大,溫州人靠抓住任何微小機會來發展自己。這也造就了其自強不息的精神,再加上溫州傳統的商業意識,也因此千千萬萬的家庭工坊在溫州遍地開花。
而以寧波為例,優越的港口位置使寧波人具備了強烈的開放意識。不僅浙江繁盛的紡織文化,陶瓷文化,漁業文化,旅游文化通過大海得到弘揚和傳播。而且在其通過大海與外界進行充分的文化交流與經濟貿易中,也造就了寧波人更易接受新鮮事物,善于學習,開放與開拓創新的精神。
(3)從中央的管控覆蓋程度看浙江——處于計劃經濟的邊緣,使其更具有自由的思想意識
由于浙江自古以來處于計劃經濟體制的邊緣,國有管控較小,因此當有改革的時候能夠當好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更快的抓住改革帶來的機遇。也由于思想意識較自由,也更能夠適應改革的環境,從而以需求為導向更快的掙脫計劃經濟的束縛,自發地發展民營經濟。
(4)從企業組織來看浙江——浙江人注重地緣,親緣,人脈,因此有由地緣,親緣信任構成的集體主義意識
在中國,家族自古以來都是很重要的社會機構,傳統中國的人際關系是以血緣為序列,以父子和兄弟為經緯度形成的立體關系網,而幾乎與之有聯系的所有人的關系都可以納入到這個關系網中,但不同人之間的關系卻是不一樣的。在這些特殊關系的交換和組織中,產生了基于人情的信任關系。這些信任關系能夠大大的減少交易成本。然而當人們在與人情關系之外的人進行社會經濟活動時,不信任感較強,因此交易成本也較高。
改革開放后的浙江私營經濟開始大力發展,而由于當地集體經濟薄弱,因此使得個體經營者不得不尋找像宗族這樣的血緣群體為依托,解決生產和經營中的各種難題。再加上中國特有的戶籍制度,在“離土不離鄉”的政策背景下,新建的企業要想突破自我發展的障礙,最為經濟的方法便是借助血緣或地緣關系。
總之,從非正式規則來看,浙江省在南宋以來商業繁榮的朔造下形成了廣泛存在的重商,實干和“功利”意識,也形成了浙江人精致,奢華的生活習慣。根據杜森貝利的相對消費理論,消費者會受過去的消費習慣以及周圍的消費水準的影響來決定消費。在浙江,這些精致的消費習慣和生活方式也一直沒有脫離其路徑依賴。而正是有了這些傳統的重商意識氛圍的熏陶,以及消費習慣和文化的路徑依賴,使得浙江人在缺少國家幫助的情況下,以需求為導向,自立自強的抓住機遇來發展自己。也因此浙江省千千萬萬的人民群眾自力更生,自我創業,辦廠。萬千的民營企業家積少成多成就了浙江省的“小商品,大市場”的塊狀經濟。這些非正式的規則也逐漸的影響了制度的漸進變遷。
2.正式規則——從制度變遷角度分析浙江省民營經濟的發展
正式規則能夠降低信息,監督以及實施的成本,它是對非正式約束的一種補充,并強化了非正式約束的有效性。研究表明經濟持續增長的必要條件是能提供起激勵作用的由正式規則和非正式規則共同構成的有效制度框架。制度變遷是低效益制度向高效益制度的進化過程,是一個從制度形成、變化到隨著時間變化而被打破的過程。制度變遷分為誘致性制度變遷和強制性制度變遷兩個方面,以下便分別從這兩個角度來分析浙江省民營經濟的發展。
(1)誘致性制度變遷——政府的“無為”,尊重市場主體的首創精神給誘致性制度變遷提供了良好的環境
回顧中國經濟史,老子主張無為而治;唐太宗李世民信奉道教,推行老子“無為而治”的政策,減輕老百姓的稅收和差役,提倡官吏“去奢從儉”,讓老百姓休養生息,藏富于民。并成就了中國歷史上有名的“貞觀太平盛世!”;司馬遷著?貨殖列傳?提出有為不如“無為”,與民爭利不如放開政策使民富足。
回顧改革開放,我們今天的成就也得益于老子的思想,鄧小平主張按經濟規律辦事,還農民的生產經營自主權,打開中國經濟改革的大門,減少政府對企業過多的干涉,而無疑,浙江省是改革開放的弄潮兒。浙江省處于計劃經濟邊緣區域。這也決定了浙江有可能成為最具有制度創新性的地方。而當時的實際情況是浙江省是最早允許農民務工經商,允許農民長途販運,允許對農民開放城鄉市場的地方。改革開放初期,浙江地方政府根據當地的經濟發展情況,采取默許的方式支持民營經濟發展,這種寬松的管理方式,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形成了中央和基層之間的政策緩沖,有利于誘致型制度變遷的萌芽和發展,體現了一種經濟民主。20世紀80年代末浙江個體私營企業遇到了重新進行工商登記等問題,浙江省內一些地方政府以前瞻性的眼光,或讓企業掛靠有關單位或外資企業或組建股份合作制企業,借助“公家企業”的名義,促使民營企業以“掛戶經營”的方式獲得了生存機會。1998年,浙江省政府提出了對民營經濟要做到“四個不限”,即不限發展比例,不限發展速度,不限經營方式,不限經營規模,使人民群眾真正成為社會生產力發展的主體。這就給浙江省民營經濟的誘致性制度變遷提供了良好的政治環境。
(2)誘致性制度變遷—— 自發的民營經濟制度變遷之浙江省的塊狀經濟模式
根據哈耶克的小政府主義,在自由社會里,政府的大小以及所扮演的角色應該最小化——只要有能力保護每個人的自由、防范侵犯自由的行為即可,以此最大化每個人的自由。這種政府管制下的社會如當時的浙江一樣,能最大化的激發出人民的創造力和活力,加上浙江人有重商的傳統,開放創新的意識,膽大務實,并且有傳統優良的手工業技藝,于是浙江省按照當時的家族組織形式建立了眾多的家庭私營工坊,并逐漸的形成了有專業化特色的塊狀經濟區域,形成專業的大市場。由示范效應,周邊的地域受到率先形成塊狀經濟的區域的影響,也形成一個個相應的專業市場。根據諾斯和戴維斯的理論,誘致性制度變遷的主體是個人、企業和政府:其中個人、企業是初級行為團體,或稱第一行動集團。他們的決策支配了制度安排創新的進程。政府是次級行動團體,或稱第二行動集團,也是一個決策單位,其作用是幫助初級行動團體獲取收人進行一些制度安排,推動制度變遷。
(3)強制性制度變遷——堅持有所為,積極出臺扶持民營經濟發展的各項政策
諾斯認為,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參與博弈的人信息不完全且非重復博弈的情況下,“那些基于個人主義之間的復雜契約,需要同時具有某種形式的第三方實施。”而政治組織用其強制力量可以履行這一職能,并且在這方面具有巨大的規模經濟效應。而同時政治組織也必須公正的進行監管和實施”。這說明了政府強制性制度變遷的重要性。
20世紀90年代以來,浙江省政府先后出臺了?關于進一步促進個體,私營經濟健康發展的通知?,?關于大力發展個體私營經濟等非公有制經濟的通知?,?浙江省鼓勵和引導非國有投資的若干意見?和?浙江省關于促進和引導民間投資的意見?放寬了民營企業的市場準入門檻,拓展了民營企業的投資經營領域,消除了民營企業面臨的歧視性待遇,使它們與外資投資享受同等的國民待遇。同時,浙江省政府積極建立和完善投資體制及運行機制,鼓勵和引導民間資本以獨資,合作,參股,特許經營,并購,BOT等多種形式,積極參與到大型基礎設施和重大公益型項目中來,構建了多元化的投資競爭主體。這些政策以其正確的功能定位以及其強制能力極大的推動了由民間自發的內源性經濟的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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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廖明珠,浙江財經大學研究生,經濟史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