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渠紅色歌謠研究

郝祎娜

[摘 要] 紅旗渠紅色歌謠真實展現(xiàn)了林縣人民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改天換地、自力更生、無私奉獻的建渠過程，其形成受地理環(huán)境、歷史文化、社會風俗的影響，特點鮮明。這些歌謠以質樸的情感和簡單的語言表明了敢想敢干、艱苦奮斗、團結協(xié)作、無私奉獻等。紅旗渠紅色歌謠以其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已經(jīng)升華為中華民族的一筆寶貴的文化財富，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

[關鍵詞] 紅旗渠 紅色歌謠 文化內(nèi)涵 時代價值

紅旗渠位于河南省西北部林州市（原林縣）境內(nèi)，地處河南、山西、河北三省交界，歷史上長期嚴重干旱缺水。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使林縣人民對水有特殊的期盼，“引漳入林”是他們多年的愿望。新中國成立后，在黨的領導下，全縣人民為了改變因缺水造成的窮困，發(fā)揚“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精神，決定將漳河水引入林縣。紅旗渠于1960年2月開始修建，至1969年7月竣工，歷時近10年。在那些艱難的歲月，千千萬萬的勞動者付出巨大的犧牲，成功地引來漳河水，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紅旗渠紅色文化。紅旗渠紅色文化歌謠是黨領導河南林縣人民在改天換地的斗爭中編創(chuàng)和流傳起來的，不僅是難得的紅色文化資源，更是十分珍貴的黨史資料。

一、紅旗渠紅色歌謠的形成特質

在林縣，小曲是人們表達情感、傳遞信息的重要途徑。林縣位于河南省西北邊陲，太行山東麓，是溝通晉冀豫三省的咽喉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林縣境內(nèi)重山環(huán)抱，交通閉塞，僅有的幾條通往山外的坎坷小路，崎嶇難走。由于山多地少、資源匱乏，千百年來，人們依憑神奇的太行山，男耕女織，養(yǎng)成了節(jié)衣縮食、好勇剛強、淳樸敦厚、不作巧詐的樸實民風。林縣人民思想感情豐富細膩，含蓄不外露，不習慣在大庭廣眾前歌唱。但平時生活中，他們卻愛哼小曲，表達內(nèi)心的喜怒哀樂。小曲題材廣泛，內(nèi)容充實，有時邊走邊自編自唱，別人聽了加以補充修改，成為一個完整的歌謠。封閉的山區(qū)生活，歷史傳統(tǒng)文化的積淀和良好的社會風俗使林縣人養(yǎng)成哼小曲的習慣，也為紅旗渠紅色歌謠的產(chǎn)生創(chuàng)造了條件。

林縣歌謠由小曲演變而來，大都與生活密切相關，有關于月亮的歌謠、走親戚的歌謠、教育啟發(fā)孩子的歌謠、植樹歌謠、兒童歌謠等。林縣人民勤勞節(jié)儉，善于把勞動經(jīng)驗編成歌謠，在勞動時互相傳唱。林縣人長年累月同石頭打交道，對抬石頭編了順口溜。修水渠、挖水庫、蓋房子時，常數(shù)人抬著一個石夯打基。為了步調整齊，抬夯人編成夯歌，指揮打夯。這些勞動號子和順口溜后來被運用到紅旗渠建設中，指揮著勞動步調，指導著干活不熟練的年輕人，加快了整個的工程進度。1949年以前，林縣多災多難、民不聊生，人們常常用歌謠來形容自己的生活。1950年后，隨著社會的進步，國家的安定，人民生活不斷提高，出現(xiàn)了新的習俗，編出了新的歌謠。這些歷史悠久的民間歌謠為紅旗渠紅色歌謠的創(chuàng)作奠定了文化基礎。

20世紀60年代，在紅旗渠建設過程中，廣大林縣人民創(chuàng)作了數(shù)量眾多、內(nèi)容豐富、題材廣泛的紅色歌謠。紅旗渠紅色歌謠與其他歌謠相比，在內(nèi)容和形式上都有所創(chuàng)新，傳唱范圍更廣，受眾人數(shù)更多。這些歌謠促使了農(nóng)民群眾從封建保守思想和小農(nóng)意識向集體主義思想的跨越，激發(fā)了紅旗渠工地上十萬大軍同心同德、團結奮戰(zhàn)的勇氣，記錄了林縣人民團結協(xié)作、積極投身建設事業(yè)的歷程，也表現(xiàn)了干部與群眾共同勞動、親如兄弟的情感。紅旗渠紅色歌謠是紅色理念與民間藝術的結合，不僅具有思想上的先進性、廣泛的群眾性、鼓舞人心的革命性，還富有鮮明的地方特色和時代性。

二、紅旗渠紅色歌謠的文化內(nèi)涵

（一）敢想敢干的思想激發(fā)艱苦奮斗的革命精神。紅旗渠紅色歌謠以質樸的情感和簡單的語言，反映了廣大群眾為改變?nèi)彼疇顩r而不斷與自然抗爭的革命精神。歷史上，林縣是個土薄石厚、水源奇缺、災害頻發(fā)的貧困山區(qū)。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使老百姓雖然起早貪黑終日苦干但仍然無法滿足溫飽。新中國成立前的一首民謠比較形象地反映了當時林縣人民的悲慘生活：“住在山里不提氣，種著絲絲龍王地。彎腰弓背干一年，臨底逃荒到山西。餓死爹，餓死娘，賣了妻子和兒郎，丟下自己去討飯，終究填到狗肚腸。”[1]P8-9長期以來，山區(qū)極度缺水是林縣人民生活困苦的主要原因，但更讓老百姓無奈的是“守著河水種旱地”的困境。“淅河水彎又彎，兩岸人民真苦寒，守著河水種旱地，吃水得到河底擔，一見大雨山洪起，人畜財產(chǎn)難得安”[2]P134。為了生存下去，黨帶領林縣人民與大自然進行了頑強的抗爭，而長期飽受缺水之苦的農(nóng)民們也突破了封建保守思想和小農(nóng)意識的束縛，敢想敢干，積極響應修渠號召。

1955年，中共林縣任村區(qū)委動員木家莊、盧家拐、盤陽、趙所等村，修了一條長17.7公里的天橋渠，能澆漳河南岸一部分耕地，當?shù)厝罕姎g呼：“想天橋（渠），盼漳河，讓咱林縣人民解解渴。晝夜不停拼命干，漳河水過不了露水河，只要引來漳河水，謝天謝地把頭磕。”[3]P463“解解渴”“謝天謝地把頭磕”充分表達了林縣人民對水源的急切期盼和引漳河水入林的長久心愿，而“晝夜不停拼命干”則反映了林縣人民自力更生的精神和艱苦奮斗的拼勁。紅旗渠建設時期，也正是國家經(jīng)濟困難時期，財力非常緊張，在林縣縣委的帶動下，林縣人民堅持“自力更生為主，國家扶持為輔”的建渠方針，憑著簡單的勞動工具和勤勞的雙手，不等不靠，克勤克儉，歷經(jīng)十年終于建成紅旗渠。“自力更生是法寶，眾人拾柴火焰高。建渠不能靠國家，全靠咱們雙手造。”[2]P69紅旗渠工程總投資（1960年2月至1969年7月）6865.64萬元，其中國家投資1025.98萬元，占總投資的14.94%，縣、社、隊三級自籌和農(nóng)民勞動積累資金5839.66萬元，占總投資的85.06%[3]P3。可以說，正是林縣人民敢想敢干的思想，推動了紅旗渠的開工建設，正是林縣人民自力更生的勇氣和艱苦奮斗的精神，才最終建成了這條奇跡般的“人工天河”。

（二）團結協(xié)作的方法助力無私奉獻的實踐精神。紅旗渠紅色歌謠的創(chuàng)作來源于真實的生活場景和勞動場面，其中施工工地上的勞動號子最能體現(xiàn)人們的勞動干勁。紅旗渠施工工地上的《抬夯歌》這樣唱道：“抬老夯眾人心要齊喲！三心二意可不中喲！哥弟們擰成一股繩喲！萬眾一心渠就成喲！”[3]P553“萬眾一心”是中華民族在長期斗爭中形成的民族精神，紅旗渠建設者們正是具有了這樣團結協(xié)作、眾人一心的精神，才以最快的工程進度引來人民的幸福水。

在國家困難、技術條件極端落后的條件下修建紅旗渠，同樣體現(xiàn)了建設者們舍身忘我的無私奉獻精神。“鸻鵡崖，鬼門關，上面接青天，下面是深潭。猴子不敢上，禽鳥不敢攀”[2]P49。正是在這樣極度危險的環(huán)境下，紅旗渠英雄任羊成在鸻鵡崖絕壁上把自己掛起來進行排險作業(yè)，“除險英雄任羊成，閻王殿里報了名”[2]P49，以舍身忘我的精神推進著紅旗渠工程的進度。“石子山，鬼門關，腰系白云峰觸天。大風呼呼繞山轉，飛沙走石往下翻。猴子不敢上，飛鳥不敢沾”[4]P155。民工們腰系繩索，從山峰盤道而下，輪班打釬苦戰(zhàn)10個晝夜，最終征服總干渠險要之地石子山。這樣的故事在紅旗渠修建的過程中每天都在上演。老虎崖下的山縫是當年很多民工棲身的地方，后人為了紀念他們當年在這里的高度危險又高度艱辛的勞作和生活，稱這里為“神工鋪”[2]P43-44。惡劣的自然條件和嚴酷的飲食居住條件挑戰(zhàn)著修渠者的生理極限和心理極限，而他們“崖當房，石當床，虎口崖下度時光。我為后人創(chuàng)大業(yè)，不建成大渠不還鄉(xiāng)”[2]P44的豪邁氣概，則在山頭上崖石間留下了團結協(xié)作、無私奉獻的精神史詩。

（三）求真務實的作風強化執(zhí)政為民的工作理念。“水缺貴如油，十年九不收，豪門逼租債，窮人日夜愁”是舊林縣的真實寫照。新中國成立后，楊貴擔任林縣縣委書記，他不忍心林縣人民在政治上翻身后還受干旱缺水的煎熬，組織縣委一班人深入調查研究，“摸大自然的脾氣”，最終做出“苦戰(zhàn)五年，重新安排林縣河山”的決策，決定帶領全縣人民動工修建紅旗渠[5]。《全黨動手，全民動員，苦戰(zhàn)五年，重新安排林縣河山》是當年縣委書記楊貴代表林縣縣委作的旨在明確全縣水利建設任務與要求的報告，紀錄片《紅旗渠》的主題曲《定叫山河換新裝》生動地表達了當時林縣縣委領導帶領群眾修建紅旗渠的決心與豪情壯志：“劈開太行山，漳河穿山來，林縣人們多壯志，誓把河山重安排。”[3]P554紅旗渠是林縣人民的重要水源和生命保障，被廣大群眾稱為“生命渠”“幸福渠”。紅旗渠的建成，離不開林縣人民的自力更生和艱苦奮斗，離不開技術人員與群眾的團結協(xié)作、無私奉獻，也離不開林縣縣委領導的求真務實和為民作風。“紅旗渠，寬又長，彎彎曲曲繞太行，如今吃水多方便，感謝救星共產(chǎn)黨。”[1]P65這首歌謠不僅反映出紅旗渠工程之宏偉、修建之艱難，更表達了百姓通水時對中國共產(chǎn)黨及其領導干部的感激之情。可以說，領導干部求真務實的作風、執(zhí)政為民的工作理念推動了干群關系的和諧和領導決策的科學有效，這是紅旗渠工程順利竣工的重要保障。

（四）開拓創(chuàng)新的意識塑造與時俱進的時代精神。紅旗渠是黨和人民刻在太行山巖上的一座豐碑，紅旗渠精神是林州人民的傳家寶。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林縣人民不斷賦予紅旗渠精神新的內(nèi)涵，將中華民族艱苦奮斗的傳統(tǒng)美德與時代精神結合起來，譜寫了氣壯山河的“戰(zhàn)太行、出太行、富太行”創(chuàng)業(yè)三部曲，使這個山區(qū)貧困縣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開拓了“美太行”的發(fā)展新篇章[1]P84-85。

《揚鞭催馬送公糧》由林縣四中業(yè)余文藝宣傳隊作詞作曲：“渠畔建起水電站，窮山溝變成魚米鄉(xiāng)，旱山區(qū)換新裝哎，山區(qū)換新裝。”[3]P558表現(xiàn)了在黨的正確領導下，林縣人民不懼艱險，始終保持勇敢、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以及通水后人們對自己用勤勞的雙手創(chuàng)造出美好生活的無比自豪感。“胸懷愚公移山志，誓叫山河換新裝”;“喝令漳河繞山行，山區(qū)變成魚米鄉(xiāng)”[3]P556-557。這首《紅旗渠凱歌震天響》充分展示了林縣人民改天換地，大力興修紅旗渠水利工程的動人場面和投入新生活的精神風貌。《推車歌》則高度評價了林縣人民自力更生、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紅旗渠精神：“推出來盤山一條紅呀么紅旗渠”，“推出來大軍十萬出呀么出太行”，“推出來藍圖一張奔呀么奔小康”[3]P563。可以說，踏實工作、任勞任怨、開拓進取的品格已經(jīng)成為今日林州人的品牌。具有民族風的《紅旗渠精神代代傳》這樣唱道：“自強不息礪膽志，開拓創(chuàng)新再發(fā)展。團結實干高效益，無私奉獻譜新篇。征程譜就三部曲，紅旗渠畔艷陽天。”[3]P560歌唱林州人民當年憑著愚公移山的精神，開山鑿渠，改變面貌，發(fā)展經(jīng)濟，如今繼續(xù)開拓創(chuàng)新、團結實干，實現(xiàn)經(jīng)濟建設的大飛躍，奔向美好的小康生活。

“紅軍不怕遠征難，我們不怕風雪寒。饑了想想過草地，冷了想想爬雪山。渴了想想上甘嶺，千難萬險只等閑。為了渠道早通水，爭分奪秒搶時間！”[1]P94紅旗渠精神是對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的繼承和弘揚，它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人民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體現(xiàn)了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和社會主義精神在廣大人民群眾心中的不斷升華，成為中國人民意氣風發(fā)、斗志昂揚地建設社會主義的強大精神動力。

三、紅旗渠紅色歌謠的時代價值

紅旗渠紅色歌謠的創(chuàng)作來源于真實的勞動場面、生活情景，是記錄當時林縣人民工作和生活狀態(tài)的真實文本，以質樸的情感和簡單的語言表達了廣大群眾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建設紅旗渠的真實狀況，是難得的紅色文化遺產(chǎn)，具有不可估量的存史價值、政治價值、德育價值、藝術欣賞價值和文學價值。

紅旗渠紅色歌謠是中國共產(chǎn)黨政策宣傳的有力武器，是廣大群眾表達政治情感的重要載體，是林縣人民社會主義生活的真實寫照。它主要反映了當時人民群眾對紅旗渠建設，黨和國家的政策、措施，社會政治形勢的基本認識、態(tài)度和思想厚望。如今，紅旗渠紅色歌謠成了記錄紅旗渠建設和林縣人民生活的文本檔案，是進行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傳統(tǒng)教育的豐富載體，又是相關題材藝術創(chuàng)作及創(chuàng)新黨課教育形式的重要素材。它潛移默化地教育、陶冶著人們的思想情感，升華著人們的精神境界，啟人心智，催人奮進。幾十年來，紅旗渠紅色歌謠同紅旗渠精神一樣，經(jīng)過不斷地豐富和發(fā)展，已經(jīng)升華為中華民族的一筆寶貴的文化財富，并在建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今天，繼續(xù)作為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推動著社會向前發(fā)展。因此，有必要加強對紅旗渠紅色歌謠的保護和傳承，不斷創(chuàng)新、豐富紅旗渠紅色歌謠的文化內(nèi)涵和藝術表現(xiàn)形式，以充分發(fā)揮時代價值。

參考文獻

[1]河南省安陽市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編.紅旗渠精神研究[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6.

[2]梁東方.山腰上的記憶——紅旗渠訪問筆記[M].河南：大象出版社，2010.

[3]河南省林州市紅旗渠志編纂委員會編.紅旗渠志[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5.

[4]郝建生，楊增和，李永生.楊貴與紅旗渠[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

[5]穆青.楊貴與紅旗渠[N].光明日報，2004-10-14.

責任編輯 吳自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