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琨 安福勇 李慧慧 柴克清
[摘 要]本論文對中國大學生英語語音習得中方言影響作用進行了實驗研究。相關分析發現,學生整體的漢語語音感知能力與英語語音感知和發音能力顯著正相關;漢語發音能力和英語語音感知和發音能力也呈顯著正相關,但相關性明顯低于前者。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兩組學生的普通話朗讀沒有顯著差異,但其漢語語音感知有顯著差異,英語的語音感知和朗讀也有顯著差異。可能的解釋為,學生雖然經過練習,普通話發音有了較大進步,但其方言對普通話語音的感知和英語的語音感知和發音能力仍然有較長久的負遷移作用。由于“母語磁效應”,母語(方言)的語音表征對二語語音習得有著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贛方言;二語習得;二語語音習得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 5918( 2015) 08- 0176 - 02
doi:10. 3969/j.issn.1671- 5918. 2015. 08- 084
[本刊網址]http://www.hbxb.net
一、引言
母語對二語習得有遷移作用。這些遷移表現在語音習得、詞匯、語法、語用能力習得上。在外語教學中發現,大學生的英語學習還受到各自家鄉方言的影響。實質上,方言似乎是二語習得機制中真正的母語。那么方言對英語學習有怎樣的影響?又是如何影響的呢?
二、文獻綜述
國外關于二語語音習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二語口語的音系學研究、二語口語感知與表達的關系研究、二語口語的超音段研究、二語習得中的母語遷移、二語語音教學等領域。
在國外二語音系習得的母語遷移研究主要包含三個方面:解決二語語音困難的策略研究、遷移的過程研究和解決語音問題的結果。
我國對英語口語研究主要在這幾個方面:口語理論的探索、口語表達的過程、口語表達的結果、影響口語能力發展的因素、口語能力評估、口語教學方法探討。對二語音系習得的研究卻很少。國內對本族語方言的研究進行得也比較深入,成果較多。隨著英語學習的普及,人們開始關注方言對于外語學習的影響。外語教育工作者開始關注并研究漢語方言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
這些研究主要的關注點是地方方言對英語語音學習的負遷移作用和如何有針對性地糾偏;運用的理論框架主要是二語習得的中介語理論和語言遷移理論。這對外語教學的發展有積極地貢獻。但對外語學習者語音習得的認知過程關注不夠:方言區和非方言區的學生的英語語音知覺有何差異?這些尚需運用發音作業和辨音作業等語音實驗來做進一步的研究。
三、研究問題
本研究主要是探究贛方言學生的普通話水平與英語語音聽辨能力、發音能力的相關性;進而探究方言對二語習得者二語語音的感知能力、發音能力的影響作用。這兩個問題可以分解為以下四個小問題:(1)方言區學生與非方言區學生的普通話聽辨音、發音能力有無顯著差異?(2)方言區學生與非方言區學生英語聽辨音能力、發音能力有無顯著差異?(3)方言區學生與非方言區學生的普通話聽辨音能力和英語聽辨音能力、發音能力有無相關?(4)方言區學生與非方言區學生的普通話發音能力和英語聽辨音能力、發音能力有無相關?
四、實驗設計
實驗組選擇了贛方言中都昌話為實驗對象之一。為了研究都昌方言對英語作為外語的學習的影響,我們選擇了都昌話中的四對和普通話差異較大,同時又在英語中有相似音素的音位[t,d;f,h;r,l;k,g]作為測試該方言對大學生英語語音習得影響的變量。
試題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為漢語(普通話)辨音,20個小題,考查學生對這四組音的聽辨能力;第二部分為英語辨音,20個小題,考查學生對相對應的英語四組音素的聽辨能力;第三部分為漢語(普通話)朗讀,16個詞匯和兩個句子,考查學生對包含這四組音素的詞匯的發音掌握水平;第四部分為英語朗讀,16個單詞和2個英語句子(朗讀句子可以使學生更自然地展示其真實的發音水平,而不會有意識地關注被考察的四組音素),考查學生對包含相應的四組音素的英語詞匯的發音掌握水平。
學生根據來源分為兩組:方言區(都昌地區)學生32人;非方言區(非都昌地區)學生36人。收回試卷68份,錄音68份,其中有效試卷64份,有效錄音68份。
評分:聽辨音評分是客觀的,朗讀部分根據研究需要,只對4組發音的正確與否進行評分,而忽略其它部分。例如,“犯病”,如果學生發音為[ huanbin]則扣3分(每處錯誤扣3分),對病(應為[bi])錯誤忽略;如果學生的發音為[ fanbin]則不扣分,因為實驗關注點為學生區別[f,h]的能力。英語部分也遵循同樣的原則,例如rose -詞,只考查學生[r]的發音,對“ose”的發音則忽略。試題四部分的每一部分滿分都為100分。
五、實驗結果與討論
64份有效試卷中,都昌方言區學生31名,非都昌方言區學生33名。
我們把64名學生英語、漢語聽辨音部分的分數輸入SPSS16.0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從漢語聽力水平對比來看,都昌方言區學生的人均得分為90. 61,非都昌方言區學生得分為97. 10,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兩者0.01水平上有顯著差異:F=2. 78,t=-5.15, sig(2- tailed)值為.000。這說明,方言對大學生普通話的語音感知有顯著的影響。
在英語聽辨音上兩組學生的表現也在0. 01水平上有顯著差異。都昌方言區學生組和非都昌組的數據表明,方言對大學生英語語音的感知也有顯著的影響。
我們還發現,兩個組的英語發音水平在0. 01水平上有顯著差異:都昌方言區學生組和非都昌區學生組數據說明,大學生進過練習,其普通話朗讀水平已經有所進步,較好地克服了方言的影響,但方言對英語的發音仍然有著持久的負遷移作用。endprint
從“中文聽辨音與英語聽辨音/發音水平的相關”比較數據可以看出,學生的漢語(普通話)聽辨音水平與英語的聽辨音和發音水平都在0. 01的水平上有顯著正相關,Pearson相關系數分別為0. 646和0.572。
這說明,學生方言的語音感知已經成為其原型音系系統,對二語的語音感知和發音都有同化作用。相對于方言,普通話對在家鄉方言中長大的大學生在音系習得上相當于二語,英語相當于另一門外語。普通話和英語的音系習得都受到方言原型音系系統的持久的影響。另外,漢語語音感知與英語語音感知的相關系數高于其與英語發音的相關系數說明,語音感知能力似乎是一個更頑固的因素,更不容易受到有意識的練習的影響。相反,發音能力可以通過練習得到更快的進步。
從“中文發音與英語聽辨音/發音水平的相關”對比數據可以看出,學生的漢語發音水平與英語的發音和發音水平都在0.叭的水平上有顯著正相關,Pearson相關系數分別為0.562和0. 477。但是,其相關系數明顯低于漢語感知與英語感知和發音能力的相關系數。這與前面方言區與非方言區兩個組學生的漢語發音能力沒有顯著差異這一數據是一致的。
討論:實驗發現,方言區的學生聽辨四組特定音素的能力顯著低于對照組,在檢查試卷時課題組發現,超過50%的辨音錯誤發生在[1 r]這一組因素上。都昌方言常用[I]代替[r],如grass讀成了glass。這已經影響到意義提取和表達的正確性,可能導致交際失敗。劉錦明認為,這是因為這兩因素本身特別相似,習得就困難。另一個原因是方言的影響,有些方言里這兩個因素缺失一個,或者兩者可以互相替代。這說明,由于方言的原因,方言區的學習者對特定的因素的感知能力比較弱,大腦中沒有正確的,或者清晰的語音表征,這是導致其二語語音習得困難的重要因素。所以,在語音教學中,應該把這兩因素作為重點,反復使用最小對立體進行聽辨音和發音練習,如Iow/row,right/light,glass/grass,Iong/wrong等。這樣可以逐漸克服“母語磁效應”的影響,讓目標語參數設置來支配二語的語音感知和輸出。
另外,實驗還發現,方言區學生與對照組在普通話的四組音素聽辨音水平上有顯著差異,在發音認讀上沒有顯著差異。在英語的聽辨音作業和發音水平上都有顯著差異。這說明,學生通過普通話訓練較好地克服了發音錯誤,但發音仍是一個需要顯性語音知識監控的過程,一個仍需要認知努力的過程,沒有達到自動化水平。其相應的語音表征仍不夠清晰。語音表征在三至五歲已經形成,由于童年期語言習得的高頻特性和多年方言使用的反復強化,其最初方言的語音表征非常強勢,其改變會落后于學習者的發音能力。
最后,實驗還發現,普通話的聽辨音與發音能力與L2的聽辨音和發音能力都有顯著相關,只是普通話聽辨音水平與L2的聽辨音和發音水平的相關性更高。這可以從另一個方面印證母語的知覺表征的頑固性及其對二語語音習得的深遠影響。
六、結語
方言不僅對中國學生普通話的學習有遷移作用,同時對英語學習亦有較長久的影響,所以方言對二語學習的影響值得外語教育者研究。由于本研究樣本較小,而且樣本來源層次單一,都來自大學生,所以研究的結論有待更大規模的研究、不同層次的研究來證明。學習英語的主要功能是交際,所以對于不影響交際的帶有一定母語或者方言口音的普通話和英語可以保持容忍,甚至歡迎。這樣,二語學習者不必花費更多精力來完全按照目標語來重新設置一套參數系統。按照Lakoff的觀點,母語和目標語可以共存,形成一個多元的共同的音系空間。
參考文獻:
[1]曹志耘.漢語方言地圖集[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2]何耿鏞.漢語方言研究小史[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4.
[3]賴文斌.上饒方言與英語語音教學[J].上饒師范學報,2008(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