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漢語寫作偏誤研究

陸華　李業才

【摘 要】本文搜集留學生作文80篇、有效語料共131條，旨在找出留學生商務漢語作文中普遍存在的偏誤，歸納偏誤的類型，分析偏誤的成因，從而為今后更為廣泛的商務漢語課程的開設以及商務漢語寫作專題的訓練提供一些教學策略。

【關鍵詞】商務漢語 寫作 偏誤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17.07.202

引言

對外漢語教學中，“寫作”是所有的語言課程中富有價值、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寫作與聽說不同，它是書面表達的重要形式，具有“三性”：運用語言的準確性；表達語意的流利性；顯現思維的創造性。寫作能力往往最能代表學習者的語言水平。

商務漢語寫作是商務漢語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要求留學生全面掌握商務知識和漢語知識，能夠隨時從自己的知識庫中調動所需寫作材料，聯詞成句，聯段成篇，不僅要能準確、完整地表達語意，還要兼顧邏輯性和流利性，更重要的還要具有一定的新意。對于留學生而言，商務漢語寫作如同商務漢語課程的“珠穆朗瑪峰”，最富有挑戰性。

一、語料的搜集

語料來自于2008-2009學年春季學期，筆者在商務漢語課堂上布置學生寫的4篇作文和期末考試試卷中的1篇作文，題目分別為：1.一元錢的故事；2.我每個月的帳單；3.100萬如何投資；4.關于××商店經營現狀的市場調查；5.幽默玩具店的營銷策略。這5篇作文的命題旨在充分發揮留學生的能動性和想象力，學生必須綜合運用漢語知識和商務知識，方能成文。5篇作文的寫作基本涵蓋了實踐型商務漢語課程所包含的市場調查、理財、投資、經營、管理和風險評估等方面的專業知識領域，幫助留學生鞏固商務知識的同時，全面考察他們調動漢語語音、漢字、詞匯、語法、語義、語用以及篇章語言學、邏輯學等方面的能力和水平。

通過1個學期商務漢語課程的開設，特別是經過商務漢語寫作的訓練，留學生的專業漢語水平普遍得到了較大的提高，他們對于商務知識的理解更為清晰，對于漢語知識的掌握更為鞏固。然而，我們從80名留學生的課堂表現以及所寫作文情況來看，仍然發現不少寫作偏誤，本文旨在找出留學生商務漢語作文中普遍存在的偏誤，歸納偏誤的類型，分析偏誤的成因，從而為今后更為廣泛的商務漢語課程的開設以及商務漢語寫作專題的訓練提供一些教學策略。

我們共搜集到作文80篇，學生主要來自越南，作文里的寫作偏誤有效語料共131條。

二、商務漢語寫作偏誤類型

經過我們對上述131條語料的分析，得出商務漢語寫作偏誤類型主要有以下6類：標點偏誤；漢字偏誤；語法偏誤；語義偏誤；語用偏誤；語篇偏誤。前兩類偏誤皆屬于“低級錯誤”，尤其是“漢字偏誤”，主要表現為：同音字和形似字的混淆，完全可以通過勤查字典和平時注意予以避免，因此本文不予討論，我們重點討論后四類屬于“高級錯誤”的偏誤。限于篇幅，每類一般僅舉1例，必要時略舉數例：

（一）語法偏誤

1.詞性不對。

為了隆重此事，還開了會。（“隆重”應改為“慶賀”）

2.實詞不妥。

一塊錢硬幣并沒有跟來，只是到了大廳門口就停下了，繼續原地打轉，然后再次靜靜地擺在了地上。（“擺”應改為“躺”）

3.詞類重疊不當。

“范記餅屋”這品牌很有名，在南寧好像哪哪都有一分店。（“哪哪”應改為“到處”）

4.虛詞不妥。

我站在那里呆了半天也想不出半點方法來，才只好硬著頭皮給老板說我的錢包被偷了。（“給”應改為“跟”）

5.短語不妥。

開店要在很多人走來走去的地方。（劃線部分應改為：人來人往）

6.詞類冗余：主要表現為虛詞冗余。

對老顧客還能得到幾種代金券。（介詞“對”冗余，應去掉）

有時候一塊錢可以救一個人，有時候可以毀掉一個人，有時候地卻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結構助詞“地”冗余，應去掉）

玩具店里要裝修得好點。（方位詞“里”冗余，應去掉）

7.詞類殘缺。

每客人洗頭大概要10-20元。（“每”后面應補上量詞“位”）

不喜歡逛街的男人們也可以在這里逛很開心。（“逛”的后面應補上“得”，結構助詞“得”是補語的標記）

每個人都要學怎么珍惜你的錢。（“學”后面應加“著”）

8.成分殘缺。

成分殘缺是指不符合隱含、省略的條件而缺少應有的句法成分。一般情況下，一個句子里出現一個成分，與它相互搭配的另一個成分也應出現，否則就會造成句法結構不完整、語義表達不準確。

（1）主語殘缺。

因為位于學校附近，所以學生來的多，……（劃線部分改為：商店位于學校附近）

（2）謂語殘缺。

大卡司店還優惠，對特色飲品和咖啡，每月特價、天天優惠。（全句改為：大卡司店有優惠，特色飲品和咖啡每月特價、天天優惠。）

（3）賓語殘缺。

我打算買五瓶ken20 100 ml女式，五瓶男式。（劃線部分應改為：我打算買五瓶ken20 100 ml女士香水）

（4）修飾語殘缺。

有些人還記名的方式捐款。（劃線部分改為：以記名的方式）

9.句式不妥。

（1）被字句。

他到處走覺得很自由，因為平時去哪兒都被媽媽管。（“管”后加“著”）

（2）把字句。

一位學生對老師說：“我撿到一元錢。”當時老師就把他表揚。（劃線部分改為：表揚了他）

（3）比較句。

一元錢用來買糖不比給那位可憐的老人還有用。（全句改為：用一元錢來買糖不如捐給那位可憐的老人）

10.結構雜糅。

結構雜糅，指的是把兩種不同的結構嵌套或多種句式雜糅在一起，造成句法結構不合法則，語義混亂費解。

（1）格式嵌套。

你小子打了電話不想給錢是否吧？（全句應改為：你小子打了電話是否不想給錢？或你小子打了電話不想給錢是吧？）

（2）句式雜糅。

在墻面上貼了一些讓人看著很舒服的水果圖畫，還有一些圖畫是很可愛的小朋友。（存現句和有字句雜糅在一起，全句應改為：墻面上貼了一張畫著誘人食欲的水果和活潑可愛的兒童的圖畫）

（二）語義偏誤

1.搭配不當。

主語與謂語、述語與賓語、述語與補語、修飾語（定語、狀語）與中心語，都是一對對相互搭配的成分。所謂搭配不當，通常情況下，是指這些相互搭配的成分在語義上不能貫通。

（1）主謂搭配不當。

阿呀呀飾品最時尚、最新鮮、最豐富。（“新鮮”應改為“新穎”。）

（2）述賓搭配不當。

除了牛肉粉以外，你還可以增加雞蛋、青菜——答應很多客人的要求。（劃線部分應改為：響應很多客人的需求。）

（3）主賓搭配不當。

他們的企業文化是由高層領導制定出的適合大卡司企業發展的依據。（全句應改為：他們企業文化的制定首先是由高層領導描繪適合大卡司企業發展的藍圖。）

（4）偏正搭配不當。

“三品王”產品最特色的是牛肉米粉的味道。（劃線部分應為：最有特色。）

2.表意不準或表達歧義。

表意不準的根本原因在于學生對于漢語語法知識的掌握不牢固，從而將其母語中的表意格式移植到漢語中來。而表達歧義的根本原因在于語言結構有限而語義無窮，有限的結構可以表達無窮的意義，即結構具有多義性。漢語里的歧義現象種類繁多，我們可以利用一些手段加以消除，比如利用語音形式、改換詞語或句式、設定語境等手段。

服務態度一定要使大家覺得輕松、滿意，感覺自己很受歡迎。（分句陳述對象不一致，最后一個分句表達歧義。全句改為：店員的服務態度一定要好，要使顧客覺得輕松、滿意，要使商店的產品廣受客戶喜愛。）

準備畢業了，我想留下一個有意思的事，也想幫助自己的工作已學。（量詞“個”不妥，動賓搭配“留下事”不當，副詞“也”冗余，主謂搭配“幫助工作已學”不當，全句表意不明。全句改為：準備畢業了，我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那就是自主創業、檢驗所學。）

玩具店里要裝修得好點，最好的話要給客人看一個外表很幽默才是一個玩具店。（定中錯置、結構雜糅，語義不明。劃線部分改為：門面的裝修要給人一種幽默的感覺。）

（三）語用偏誤

1.成分冗余。

成分冗余指的是單句中，兩個或兩個以上語義相同的成分重復出現，或者不該出現的成分出現，造成語義羅唆甚至不合邏輯。

（1）謂語冗余。

每天顧客來店平均算出可有50到60多次。（“算出”冗余，應去掉）

（2）賓語冗余。

故事我也寫完了空間，就留給大家去思考吧。（“空間”冗余，應去掉）

（3）修飾語冗余。

剛開始我們還虧本，但越來越很多人知道我們的店和來買了。（“很多”冗余，應去掉）

2.語序有誤。

語序有誤，是指某個句法成分與另一個句法成分倒置了應有的語序，造成語義模糊或不合邏輯。

（1）定中錯置：錯將中心語置于定語的位置上。

做一份市場調查客戶對本店的廣告和意見。（劃線部分改為：一份客戶對本店的廣告和意見的市場調查。）

幽默玩具一定是一些東西讓人一看見就笑起來。（劃線部分改為：一些讓人一看見就笑起來的東西。）

我沒有習慣算我每個月花多少錢。（我沒有計算自己每個月花多少錢的習慣。）

（2）多層定語語序混亂

統一店面裝修離我們學校最近的一家阿呀呀專賣店開在火炬路那里人流如織，生意火爆。（劃線部分改為：一家離我們學校最近、統一店面裝修的飾品店是開在火炬路上的阿呀呀專賣店，該店人流如織，生意火爆。）

（四）語篇偏誤

1.分句間意義缺乏聯系。

（1）分句間意義缺乏照應。

有時候一塊錢可以救一個人，有時候可以毀掉一個人，有時候地卻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全句應改為：一塊錢有時候可以挽救一個人，有時候可以毀掉一個人，總之一塊錢可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2）分句間節奏缺乏呼應。

一個好的咖啡服務管理師，可以讓人在咖啡館中嗅到來自遠方的香濃，找到儲存許久的芳香，聽到從不褪色的心聲，觸摸記憶的酸澀，守候四季的變遷，實現夢想。（劃線部分改為：實現多年的夢想）

（3）分句間意義不合邏輯。

我每個月花錢最多的就是買衣服、買一些東西或者做別的事。（全句改為：我每個花錢最多的項目就是買衣服，其次就是買一些小東西了。）

（4）分句陳述對象不一致。

針對沃爾瑪先進的信息系統和高效的物流配送系統在中國市場的失效狀況，增強商店自主供貨的靈活性和加大本土化的物流配送功能成為其首要任務。（“其”應改為：沃爾瑪在華經營管理者的。）

2.分句間次序層次混亂。

復句中分句之間的意義關系，在語法上主要是通過語序和層次來體現的，如果違背了這一原則，就會造成分句間次序和層次的混亂，以致影響句子的合法性。

（1）分句間次序混亂。

我認為一家飯店成功的因素是：飯菜好吃，有清潔的環境，價格適合，良好的服務。（劃線部分應改為：清潔的環境、好吃的飯菜、適中的價格、良好的服務。）

（2）分句間層次不清。

百盛商場內的環境也很好，很干凈，商品擺著也很漂亮。（全句應改為：百盛商場內的環境很好，地面打掃得很干凈，商品擺放得很整齊。）

3.關聯詞語使用不當。

（1）關聯詞語濫用。

十余年加盟基礎值得信賴，又有這些優勢，又每月特價和很多人來吃。（全句應改為：因為商店十余年加盟基礎值得信賴，同時擁有穩定的大后方，所以該店總是客源不斷，對待新老顧客，每月還搞特價促銷。）

（2）關聯詞語搭配殘缺。

除了套餐還有螺獅粉，干撈粉等味也不錯。（全句應改為：除了有套餐以外，螺獅粉、干撈粉等味道也不錯。）

（3）關聯詞語使用不當。

我很喜歡吃精美小吃，因為又好吃又價格不太貴。（劃線部分改為：既好吃，價格也不貴。）

以上是我們對于80篇留學生商務漢語作文偏誤的歸類，下面將用表格、數據來小結一下。

由上表可知，80名留學生商務漢語寫作四類偏誤中，語法偏誤占的比例最大，語義偏誤和語篇偏誤次之，語用偏誤所占比例最小，這說明：留學生的漢語語法基礎知識不夠牢固。雖然他們都通過了HSK考試4—6級，已進入漢語學習的中高級階段，特別是所有的學生都已入系學習專業，屬于學歷生，但商務漢語寫作中仍然避免不了語法偏誤比重偏大的情況出現。

商務漢語課程本著為幫助留學生學習商務知識和深入學習漢語的目的而進行開設，按理，學生的寫作偏誤應該主要體現在語用偏誤和語篇偏誤之上，但從語法偏誤所占比例 偏大這個事實看來，留學生的漢語基礎和漢語水平尚未能完全達到商務漢語寫作訓練階段的要求，這從另一側面說明，我們的基礎漢語教學需要進一步加強。當然，我們也不能完全將學生寫作語法偏誤比例偏大僅歸因為他們的漢語水平不夠高、我們的基礎漢語教學力度不夠，其實這也反映了第二語言習得的規律，第二語言習得中有“化石化現象”存在。另外，留學生母語與漢語的語法規則不能互相對應，學生將母語中的語法規則負遷移到漢語中來，也是語法偏誤比重偏大出現的主要原因。還有其他多種原因共同造成上述留學生商務漢語寫作四類偏誤的產生，我們將在文章的第三部分進行深入探討。

三、商務漢語寫作偏誤的成因

（一）留學生母語語法規則的負遷移

漢語學習者由于受到其母語的干擾造成偏誤，學界將這種“干擾”稱為母語負遷移。這種負遷移在商務漢語寫作中主要表現在語義、語用的偏誤上，其中表意不準，語序有誤尤為明顯。越南留學生的語序有誤主要表現為定中錯置和多層定語語序混亂。

武氏河（2005）對漢語和越南語的語序進行了比較，發現漢語和越南語句法成分語序存在較大的差異，集中表現為：越語和漢語定語與中心語的排列順序明顯不同，漢語里修飾名詞性成分的定語一律排在中心語之前，而越語里定語一般位于中心語之后。同時，漢語里描寫性多層遞加定語的排列順序：主謂短語→動詞（短語＼介詞短語→形容詞短語及其他描寫性短語→不用“的”的形容詞和描寫性名詞。越語里的情況與漢語完全相反。[1]正因為如此，越南留學生將越語中的語法規則負遷移到漢語中才會造成語序有誤。

（二）留學生漢語語法知識的負遷移

漢語學習者由于對漢語規則掌握不牢固而導致運用出錯，學界將這種“掌握不牢固”稱為漢語知識負遷移。這種負遷移在商務漢語寫作中主要表現在語法偏誤上，其中實詞不妥、虛詞不妥尤為嚴重。

（三）留學生漢語語法規則的泛化

漢語學習者把他所學的有限的、不充分的漢語知識，用類推的方法不適當地套在漢語新的語言現象上，學界將此稱為過度泛化（over-generalization）。過度泛化在商務漢語寫作中主要表現在語法偏誤上，實詞不妥、詞類冗余尤為突出，主要體現為量詞不妥以及結構助詞、動態助詞、能愿動詞的冗余。

（四）對外漢語教學“結構—文化—功能原則”的實施僅僅完成了第一環節，后兩個環節的實施出現問題

“結構—功能—文化原則”中，所謂“結構”指的是對外漢語教學各要素的教學，可以分為語音、漢字、詞匯、語法等各要素的教學。“文化”指的是對外漢語教學中文化內容的教學，培養留學生跨文化交際的能力。“功能”，指的是對外漢語教學中培養留學生使用漢語來進行社會交際的能力。

留學生學習漢語除了學習漢語語音、漢字、詞匯、語法等知識，會說連串的句子，更重要的還要學會使用漢語進行社會交際及跨文化交際。商務漢語寫作頻頻出現“文化休克”的現象，說明留學生仍然不能完全融入到漢文化當中，使用漢語的跨文化交際能力和社會交際能力較為薄弱，集中表現在語義、語用偏誤上。

（五）對外漢語教學中口語向書面語的轉化出現問題

現代漢語口語和現代書面語之間存在一定的差異已是不爭的事實，馮勝利（2005）認為，現代漢語書面語中有一套與口語、文言皆不同的組詞造句規則，風格正式、莊重。[2]

口語與書面語的差異在商務漢語寫作中主要表現為學生直接將大白話直接寫入作文。如一名學生在《我每個月的賬單》中寫道：“現在我每個月都花完1000元……我用500元來吃飯，有時候跟朋友去逛街，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所以錢花得多……我回家的時候，爸媽知道我這樣花錢，他們不開心，他們說我要有計劃合適，要不然有事就麻煩了。我也知道，可是老是這樣，現在東西越來越貴，拿100元去超市，回來就沒了。從下月開始，我要管理好我的生活費。”口語向書面語轉化的問題反映出目前對外漢語教學重口語表達，輕寫作表達，重初級階段，輕中、高級階段的教學，爬坡難的現狀。

（六）漢語成段表達、句群銜接、謀篇布局、話題推進的教學與訓練不足

對外漢語教學進入中高級階段，除了書面詞語增多以外，成段成篇的語料也大量增加。但是有的留學生經過兩三年的系統學習，口語成段表達仍然存在不少問題，往往出現詞不達意的情況，尚需進行口語成段表達能力的強化訓練，對于書面語的成段表達根本無能為力。有的學生雖然能夠比較自如地表達思想，卻難以生成像樣的語篇單位，“歸根結底主要是漢語語篇連接手段訓練不到位，對漢語連接成分在不同風格語篇中的使用缺乏認識的結果。”[3]

成段表達的教學與訓練不足在商務漢語寫作中主要表現為學生的作文好似一盤散沙，一名學生在《我每個月的賬單》中寫道：“每個人花錢的目的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每個月花多少錢我也沒有正確的答案。我每個月花錢最多的就是買衣服，買一些東西或者做別的事。我沒有習慣算出每月花多少錢，可能是一千多塊錢，每個月花一千塊也不算多，可是錢不是我自己賺的，是爸媽給的，所以能節省就節省，學著怎么珍惜你的錢。”句子與句子之間邏輯聯系十分松散，段與段之間更是缺乏邏輯聯系，更遑論謀篇布局和話題推進了。

（七）商務漢語作文立意落入俗套，與學生的母語語文水平密切相關

筆者布置的五篇作文“1元錢的故事”旨在立意為：現代社會中，1元錢能做什么？用1元錢去做些什么事情才能以小見大？“我每個月的帳單”立意為：幫助學生學會分析、管理個人的生活、學習等開支。“100萬如何投資”立意為：了解學生所做的理財規劃與投資設想。“關于××商店經營現狀的市場調查”立意為：幫助學生學會做市場調查分析與風險評估。“幽默玩具店的經營策略”立意為：幫助學生分析幽默玩具店的經營理念、商品種類、營銷策略、售后服務等。

從部分學生的作文看來，不能從平淡的生活中挖掘有意義的素材，立意落入俗套，沒有一絲新意，讀來味同嚼蠟。這與學生母語語文的水平密切相關，學生在母語所在國接受的語文作文訓練十分有限，沒有完成相關的思維訓練或立意學習，從而導致使用第二語言（漢語）所寫的作文立意落入俗套。例如《一元錢的故事》，一名學生敘述了自己和同學一起瘋狂購物的一天，晚上返校乘坐公交車時，才發現自己身上居然分文不剩了，只能走路回校，然后感慨一塊錢的作用很大。又如，一名學生敘述了一個小孩因為生媽媽的氣離家出走，雖然獲得了人身的自由，但手里只有一元錢，沒有金錢的自由，吃了上頓沒下頓，這個孩子不知怎么辦才好。最后學生總結道：“一塊錢能做什么？一塊錢做不了什么，對這個孩子來說，五毛買一個包子，五毛打電話回家，是最好的辦法了。”

四、商務漢語寫作教學策略

（一）組織開展更多的商務漢語實踐活動，包括參觀、采訪、調查、實習、做報告等，“從做中學”

商務漢語寫作的素材主要取自商務實踐活動，如果不組織學生進行參觀企業、廠礦以及對市場進行調研，商務漢語的寫作就如同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法進行下去。如，我們曾經組織學生參觀過某食品加工廠，我們的目標是要讓學生通過對該食品廠的資源、環境、生產、經營、市場的調研，自己分析歸納出該食品產業的特征和發展情況，以學習、鍛煉和分析生產、經營活動以及經濟發展的環境、條件和方法。當然，我們是有計劃地開展商務實踐活動的，在開展活動之前已布置好相關任務，如果任務太大，教師便將任務分解，學生完成任務后，撰寫總結報告，在總結的基礎上，學寫商務漢語作文。

（二）開展商務實踐活動案例展現、點評、辯論活動

我們曾經在商務漢語課堂上進行過一次商務實踐活動案例的展現、點評和辯論活動，主題為“招聘與應聘”，將班上學生分成三大組，第一組為“招聘方”，第二組為“應聘方”，第三組為“考評方”。教師事先準備好一些招聘和應聘問題，由招聘方、應聘方分別抽簽之后，互相任意選擇對方中的任何一位來回答，要求問答的環節不能少于兩個來回，每輪均由考評方來為招聘方和應聘方打分，最終評選出最佳招聘人和最佳應聘人，再由考評方做最后點評。做完點評之后，結合課文對商務實踐中的招聘和應聘所涉及的熱點問題進行辯論，如討論“女士如何平衡家庭和事業的關系”，“相貌的美丑與找工作的關系”，“主業與副業的時間、利益分配”等等。

（三）專設商務漢語寫作教學課

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專門開設商務漢語專項寫作課，通過這門課程的開設，教師講解精選的商務漢語經典范文若干篇，幫助學生學會概括總結范文的內容和觀點，并學會分析范文的格式、模式，每一次課布置一個小作業，讓學生先用口語表達出他的寫作思路，然后幫助學生將口語轉換成書面語，最后讓學生課后模仿范文，將課堂上口語化的思路形成文字，教師逐字逐句予以批改，不定期地宣讀學生的優秀習作，并加以點評。

（四）加強語法知識的鞏固和運用

加強語法知識的教學應始終貫穿商務漢語教學的整個階段，有意識地復習鞏固以往學過的語法點，同時新增商務漢語中的常見語法點的講解。趙金銘先生曾指出：“當外國人要通過學習語法來掌握一種語言時，幾條最一般的規律就不夠用了。這時候的語法就要深化和細化，一般規則下還得有細則。”因此，商務漢語語法的教學必須要從語義、語法、語用三個平面來對一般規則進行深化、細化，同時結合學習者常出現的語法偏誤，全面地、有針對性地進行分析與闡釋。這對商務漢語教材的編寫提出了較高要求，理想商務漢語教材的語法項目編排，應從句子生成、語篇構造的角度出發，立體式地編排語法項目，學生對于語法項目的認知不僅停留在理解階段，而是將語法知識內化后，在書面表達時自動生成句子、段落乃至語篇。在注重生成性的同時，語法項目的編排還應著重實用性及交際性。檢驗的標準是：學生在學習了系列商務漢語語法項目之后，懷著強烈的愿望和濃厚的興趣將其運用到商務漢語口頭表達或書面寫作當中，成功地完成商務漢語的交際任務。值得指出的是，一部成熟的商務漢語教材有待我們去編寫，在成熟的教材面世之前，反復多次的教學嘗試就顯得十分必要，只有經過多次實踐的檢驗之后，也才有可能編出一部成功的教材。

（五）加強成段表達（口語、書面語）、獲取創意、謀篇布局、話題推進的訓練

培養中高級階段留學生的漢語交際能力，主要就是加強他們的成段表達能力。加強成段表達能力落實到書面表達上，就是要培養和提高學生的語篇能力，這就離不開邏輯思維能力、創意能力、成篇文章的謀篇布局能力以及話題推進能力的培養。在商務漢語教學中如何體現和操作呢？學界有兩種思路可資借鑒：“一為配合教學的語段構想、編寫框架化教材的思路；二為限定話題，提供語段表達框架，同時提供相應的關聯詞語及句際組合、篇章銜接方式，讓學生在半限制半自由、半主動半被動狀態下進行語段練習。”[4]

參考文獻

[1]武氏河.越南語與漢語的句法語序比較[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對外漢語教學與研究版），2005（6）.

[2]馮勝利，胡文譯.漢語書面語教學與研究的新趨勢[A].哈佛大學高年級對外漢語教學研討會論文集[C].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5.

[3]馮勝利，胡文譯.漢語書面語教學與研究的新趨勢[A].哈佛大學高年級對外漢語教學研討會論文集[C].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5.

[4]張黎.經貿漢語課程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