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產業集群負效應產生及其規避路徑探究

扈偉

中圖分類號：G818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009-9328（2018）02-090-03

摘要 產業集群已經成為經濟全球化時代區域經濟發展的主流，但產業集群在發揮集聚效應的同時也存在負效應。在晉江鞋業集群經濟現實中，部分中小企業集群區域出現了產品同構、企業創新動力不足等現象。本文著重探析晉江體育產業集群在發展過程中凸顯出來的負效應及其形成原因，并嘗試提出規避產業集群負效應的有效路徑，以期為我國體育產業集群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有益參考。

關鍵詞 產業集群 負效應 規避

產業集群是相關產品集中生產、專業化協作配套的企業在同一地理區域大量集聚的現象。晉江體育產業集群集聚的是體育用品的制造企業，其產品涵蓋運動鞋、運動服裝及運動器械等，并獲得國家產業基地的稱號。隨著我國體育產業集群的逐漸成熟，產業集群在發展過程中的負效應也逐漸凸顯出來。雖然產業集群中企業通過互補、競爭、共享等所產生的系統整體的效能遠遠大于個體企業的累加效果，但當這種集聚效應發展到一定階段，不同企業的差距逐步擴大，尤其是一部分大型企業出現后，這種收益效果達到最高值以后開始下降，從而使集聚效應帶來的收益減少，集聚的吸引力也因此而減小。研究發現晉江體育產業集群正由中小企業為主向大型企業為核心的趨勢演化，且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企業產品同質化、技術檔次低、企業創新動力不足等現象。

本文著重探析晉江體育產業集群在發展過程中凸顯出來的負效應及其形成原因，并嘗試提出規避產業集群負效應的有效路徑。正視集群負效應的產生并及時提出規避路徑，對我國體育產業集群發展前景提出建設性意見，對體育產業集群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晉江體育產業集群發展現狀

（一）集群中企業逐漸步入成熟期，大型企業出現但集群內仍以中小型企業為主

晉江市運動鞋制造產業集群中運動鞋制造體系較為成熟完備，不僅在生產制造加工階段集聚眾多企業，而且在原材料供應和銷售階段也集聚大量企業。企業之間分工明確，運動鞋生產網絡基本建立。隨著晉江運動鞋制造產業發展，部分運動鞋制造企業逐漸成長為當地核心企業，逐漸構建形成以大型運動鞋制造企業為核心，中小企業為核心企業提供配套和服務的運動鞋制造產業集群的網絡。安踏體育、361度、特步等運動鞋制造企業成為上市企業，清美集團、華源纖維、星泉鞋業、華運控股、泰亞鞋材等上游鞋材企業也成功上市，產業集群的產值規模不斷擴大。

（二）專業化生產使集群內企業之間形成復雜的網絡關系

晉江中小企業集群的網絡結構從整體上來看是金字塔型小企業集群網絡結構，即企業主要生產一種和少數幾種產品，但企業之間按照產品生產的價值鏈進行分工協作。產品的不同生產環節由不同的企業單獨完成，如晉江鞋業集群分工協作鏈相當齊全完整，即從獲取原材料、加工生產到裝配、銷售等環節都是由不同的企業來完成的。網絡結構中晉江中小企業集群以龍頭企業為核心進行業務合作，中小企業集群已經不再只是簡單的扎堆聚集，更是注重通過品牌帶動或者資本紐帶走向更緊密的合作。企業通常以專業化分工合作為主線，在非正式社會關系和制度安排下，由產業龍頭企業牽頭，其它相關企業分工協作，形成產業配套完整集聚趨勢明顯的網絡。而從生產價值鏈的某一部分來看，中小企業集群則展現出聯邦型的網絡結構。如晉江的鞋底、鞋帶、鞋襯、鞋跟甚至鞋盒等配套企業眾多，企業也大多集中在生產或加工階段，勞動力成本價格低廉，區域內形成了專業生產某一種或少數幾種相關產品的現象，表現為區域內同一類企業的聚集。

（三）集群內關系性契約向經濟契約轉變

早期晉江體育產業集群內部更多的呈現為關系性契約而非經濟契約，是建立在親緣和地緣式的個體關系上，憑借血緣共同體的家族優勢和宗族紐帶而形成的社會關系網絡模式。基于血緣、親緣擴展到地緣、業緣的家族式和區域性的情感關系、信任關系，是晉江中小企業在創建和成長階段獲取所需資源并實現資源有效整合的重要渠道。這種基于情感和信任的關系是企業創業初期資源配置的主要來源。然而目前所面臨的產業升級和品牌提升的問題，使得原先的家族管理模式已經不再適應企業的發展需要，家族管理模式的弊端日益顯現出來。傳統的家族企業一般更傾向于獨自為戰，競爭合作關系不明顯，難以形成規模優勢，導致企業自身無法突破發展瓶頸。當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后其弱點顯現的將更加明顯，這對于許多的品牌企業來說無疑是一個警鐘。

二、晉江體育產業集群負效應分析

（一）技術創新負效應分析

體育產業集群的一大優勢就在于有利于知識、信息和生產經驗在集群區內的快速傳播，從而能夠降低企業的技術創新成本。從整個體育產業集群來看知識溢出越多，作為集群創新的共有知識就越豐富，知識的交融性就越強，新技術就越容易產生。但另一方面，知識溢出對集群創新又會產生消極的負面影響，體現為知識溢出對集群創新具有阻礙、抑制作用。中小企業相對于成熟企業而言常常規模較小，自身沒有能力進行大規模的研發活動。而對于大企業而言，企業有能力進行大規模的研發投入，市場壟斷有利于它們獲得高額的創新利潤。如果過度的知識溢出導致企業通過創新獲得的利益得不到全部的保障，這將嚴重損害創新者的應得利益，降低創新者的研發積極性。通過對晉江體育產業集群區域內企業的創新產出進行了研究，發現產業集群并不是企業創新能力提高的充分條件；甚至晉江傳統產業集群區域內企業的創新能力與區域內相關企業的集聚密度呈現負相關關系。究其原因，在于中小企業集群內技術創新的知識含量一般較低，導致了在該類集群中模仿原始技術創新的時間更為短暫，模仿帶來的成本收益比遠遠大于技術創新。生產運動鞋技術含量并不是很高，潛在的新進入者很容易通過代工、模仿就可以進入這個行業，傳統產業集群導致的仿制創新時間的急劇縮短將大大吞噬原創企業在模仿產品尚未進入市場前獲得的壟斷收入。

產業集群中其他企業模仿原創企業技術創新所花費的時間越來越少，大量削減了原創企業在此技術創新期間內獲取的壟斷收入。產業集群可持續競爭優勢發揮的前提就是有足夠的市場空間。如果市場需求不增加，但同時同類產品卻大量生產，就必然導致集群企業間的惡性競爭，阻礙整個產業集群的健康發展。晉江體育產業集群內的運動鞋品牌缺乏鮮明個性，不能夠有效與本區域內兄弟品牌區隔開來。產品及品牌定位嚴重同質化的現象不僅成為企業發展的瓶頸，也成為阻礙行業發展的一大障礙。產業集群內并非是鞋廠開得越多，集群就形成的越好，相反，當大多數企業在專業分工趨于雷同，缺少差異化時，區域內企業間的惡性競爭就會形成，集群優勢喪失。體育集聚產業基本上屬于勞動密集型、粗放型的較多，新材料、新工藝運用較少，產品過渡地依賴模仿。因此，晉江運動鞋業集群品牌建設幾乎都是“名星+廣告”的營銷手法，只重產品生產數量的提高，而不重視產品研發與市場開發的現象普遍。產業集群更多依靠以產品附加價值低的企業的聚集，貼牌、定牌、材料加工。體育產品更新換代遲緩，品牌與國際相比，知名度低，導致整體集群內企業利潤偏低。

（二）以“龍頭”企業為核心的集群網絡構架帶來的不穩定性及其負效應

集群網絡的發展通常是由一些從眾多小企業中脫穎而出的“龍頭”企業為核心，帶動其它中小企業的發展，并在集聚過程中完成各個部門的分工協作，實現產業鏈的整合及相關設施的完善。晉江市運動鞋制造產業集群的網絡中，運動鞋制造價值鏈體系較為完備，不僅在運動鞋生產制造或加工階段集聚眾多企業，而且在運動鞋的原材料供應和鞋品銷售階段也集聚大量企業，企業之間分工明確，生產網絡基本建立。以安踏、亞禮得、匹克等大企業為龍頭，帶動了制革、煉膠、包裝盒等配套企業的發展，這些配套企業為龍頭企業提供質優價廉的產品以實現長期合作。逐漸構建形成以龍頭核心，中小企業為核心企業提供配套和服務的運動鞋制造產業集群的網絡。集群內各企業由于專業化生產的專一性在一定程度可以鞏固企業間的合作關系，這種單一性可以保證流通速度快，效率高，降低企業成本。但同時也使得集群各個環節的前后銜接和依賴程度加大，這種單一的依賴方式使集群的不穩定增加，整個集群網絡架構相當不穩定，對外界環境的應變能力大大削弱。當產業集群價值鏈上某一環節出現問題時，局部因素的變化會迅速影響全局，會產生“多米諾效應”而威脅到整個產業集群，尤其是集群內的中小企業對龍頭企業越來越倚重的時候，這種系統性風險更加值得注意。

而對集群內部的龍頭企業來說，它們處在相同的產業價值鏈上，擁有相似的生產技能和相同的原料供應渠道，甚至對市場信息的掌握也大同小異，當它們面臨相同的機遇或威脅時，就會作出基本上相同的生產決策，導致企業的戰略趨向同一方向，進一步大大增加集群的脆弱性和風險性。2012年，晉江四大體育品牌安踏、361度、匹克、特步幾乎全部遇到了高庫存的問題，也幾乎采取了同樣的降利措施，為了加快去庫存化，所有品牌都采取了降低批發折扣的方式來刺激經銷商；在運動鞋新技術的創新上，各龍頭企業也幾乎無一例外都將產品的減震技術作為主打概念，安踏推出柔軟柱、特步推出了雙核減震，361度有磁懸浮減震防滑，匹克更主打三級減震科技；選擇知名體育明星代言，選擇優勢傳播平臺大規模投放，簽約優秀體育運動隊，如安踏公司聘請孔令輝出任品牌形象代言人，匹克更是找到巴蒂爾代言廣告等，這一套路成為了晉江眾多龍頭企業相互效仿的品牌建設途徑。由此可見，集群內企業它們面對相同的機遇和威脅時，就會作出基本相同的生產經營決策，這將導致產業價值鏈上橫向企業戰略趨同性，嚴重削弱錯位競爭優勢，增加了整個產業集群的脆弱性。

（三）政府過度參與的負效應

從我國產業集群的發展情況來看，政府對產業集群內的幾乎所有企業都因為各種聯系形成連接。晉江體育產業集群前期是自發形成的，政府和產業集群內企業的連接較為松散。隨著產業集群規模的擴大，在地方經濟總量中占的比重對地方經濟有顯著的作用的時候，政府隨之和企業之間的連接就會逐步增強。政府在產業集群中的處于關鍵的位置，直接影響到產業集群的功能和效率。地方政府對許多企業“行政捏合”，半強制性地外部“植入”，造成企業僅僅是空間的集聚，而缺乏關聯、配套與協同效應，市場機制難以發揮作用，不能形成良性循環效果。地方政府對產業集群的過多干預，降低了集群的功能和效率。

一群不相干的企業通過優惠政策硬性引導成地理集聚，企業之間很少形成上下游的產業互通關系。政府的行為容易使企業之間的關系不緊密，甚至造成很多產業集群的主體結構缺失。綜合來看，我國產業集群發展存在的深層次問題主要來自于集群與外部連接的單一性和集群自身主體之間的關系混亂。這種單一的依賴方式使集群的不穩定增加。政府的拔苗助長也破壞了產業集群內部本來應該平等自發建立起來的聯系，產業集群也成為了形式大于內容的流于表面的一種所謂的高級生產方式。政府作為集群中的關鍵點反而以更大的破壞力阻礙了集群的發展。

三、規避途徑

（一）在發展不同階段保護知識產權

在產業集群發展初期，政府需要對集群進行積極引導。雖然純粹的知識產權保護可能具有雙刃劍的作用，但是在有效的政策補償機制和知識交易市場機制建立前，對知識溢出進行一定程度的控制不失為一種權宜之計，當然這不能作為長效機制。其次，隨著產業集群的發展，政府需要構建一套知識溢出補償機制和知識創新激勵機制，如可實施諸如財政刺激政策、金融支持政策、專利保護政策、政府采購政策，甚至可采取法律政策。最后，隨著產業集群發展成熟，在政府政策、市場機制甚至法律、文化機制均非常完善時，隨著企業對增加創新收益和降低創新成本的追求，企業間往往會結成創新網絡，以充分利用市場機制和科層機制的優點以及集群的信任環境優勢。

（二）適當差異化經營

在產業集群區域，特別是傳統產業中小企業集群區域內充分發揮行業自律組織的自我管理的協調作用。在現有的法律和行政制度下，行業協會等自律組織的自我管理在某些方面可以及時彌補市場監管力量的不足，充分發揮其行業知識豐富的特點。產業集群區域內的行政管理部門和行業自律組織應鼓勵和指導當地企業采取產品差異化競爭策略。需求結構多樣化和個性化為差異化產品開拓了廣闊的市場。企業可以根據消費需求的這一趨勢，針對特定層次的需求進行差異化技術創新，生產符合自身市場定位的差異化優勢產品，拉大與同行同質化產品的距離和檔次，開拓差異化的經營領域。

（三）適當放慢發展速度，強化技術創新

強化技術創新，通過發展柔性生產，依靠提高自主創新能力推動產業集群由低成本型向創新型轉變，走多品種、小批量、高質量的道路是一條重要途徑，放棄以速度對抗規模、以效率應對效益的傳統思維。同時需要鼓勵集群內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廣泛吸引各種人才，采取多種形式建立研發中心、設計中心和工程技術中心。鼓勵發展專業化的中小科技型企業，吸引跨國公司在集群內設立研發中心，鼓勵本地企業與外資建立合資研發中心。對集群內企業從事技術開發活動可考慮給予加速折舊、稅收減免優惠，通過稅收減免、財政貼息、投資扶持等措施，推動集群內產學研緊密結合，形成科技創新體系，彌補中小企業創新能力不足的缺陷。要加強知識產權的保護，打擊仿冒，加快對引進技術的消化、吸收和創新。還需要完善金融擔保、風險投資和創業基金，為中小企業提供必要的金融和配套服務，緩解中小企業在自主創新中面臨的資金瓶頸矛盾。

（四）實施品牌戰略

集群要保持競爭優勢，不僅需要做大產業，更要做強企業，做響品牌。優秀的品牌往往代表著一定的質量或其他特殊的性能。對于那些以貼牌為主的集群，要推動企業向自主產品設計和營銷方式轉變。政府要積極鼓勵和扶持個別已經具備一定規模和實力的領先企業加快企業品牌建設的步伐，不斷提高產品質量和檔次，由省級名牌到國家級名牌再到世界級名牌，逐步提升，然后發揮這些帶頭企業的示范效應，吸引更多企業投身到品牌建設中，在集群內形成一個品牌梯隊。

（五）明確地方政府在產業集群發展中的定位

首先必須肯定政府在產業集群形成和發展中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是沒有政府參與的產業集群才是高效健康的。但是政府必須明確自身的定位，不能不作為，也不能越位和非理性地作為。地方政府在形成初始決策時，要根據宏觀規劃和區域自身的比較優勢理性客觀的培育適合發展的產業集群。同時應鼓勵集群內部與區域內外的企業、大學等科研機構的溝通和交流，形成正式或者非正式的信息流通渠道。對基礎設施的建設政策給予傾斜。但不能越俎代庖地參與企業的決策，干擾其做出理性的市場預期和判斷。

四、小結

晉江運動鞋業集群是我國最具有代表性的傳統勞動密集型工業，產業集群主要集中在生產制造環節，在產品研發、自主品牌打造方面比較薄弱，處于產品價值鏈的低端部分；產業集群內的企業以非公有制經濟的中小企業為主，基本上是小企業集群，而且大部分為個體、私營企業。同樣，晉江體育產業集群發展中凸顯出來的負效應問題同樣也是我國體育產業集群動態演化過程要遇到的問題，正視集群負效應的產生并及時提出規避路徑，對我國體育產業集群發展前景提出建設性意見，對我國體育產業集群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對整個體育產業集群的發展有所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