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健 江勝堯
摘 要: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態型空間構建指的是其活動方式和敘事過程的生態空間化構建,將主體的思想和行為狀況視為一個復雜的空間結構置于社會中考察其生態空間的意義,旨在構建人與自然、社會、自身的生態型關系,促進空間結構模式的生態化。鑒于此,促進主體樹立科學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是基礎,推進思想政治教育空間的合理制衡是主要路徑,基于主體代際空間的可持續發展進行價值共同體的構建是最終旨歸,三者層層遞進,統一于黨的生態發展理念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實踐中。
關鍵詞: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型空間;構建路徑
中圖分類號:G641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05-0158-03
思想政治教育空間是近年來學界提出的一個新概念,這一概念是基于思想政治教育發展理念和實踐要求的更新,在空間理論的觀照下,對思想政治教育學科和實踐發展路向進行審視,其中,有觀點指出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間研究“旨在打撈沉積的要素,扭轉被遮蔽的意義,凸顯空間對人的意義以及空間創造社會生活的行為。”[1]這就賦予了思想政治教育以挖掘和重塑新型的社會空間因素的角色和功能,以應對人們日常生活日益凸顯的碎片化空間、現實社會與虛擬社會并存的空間格局及關系結構問題,這其實關涉思想政治教育在處理人的思想品德與社會發展要求關系時,要在更加細微的、復雜的解構關系模式下重新考慮,即探索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態型空間。本文試圖從生態空間觀、推進空間結構的合理制衡以及構建價值共享的共同體這三個維度,探析促進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型空間構建的路徑。
一、主體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的確立
促進教育主體樹立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是構建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型空間的基本路徑,也是推進思想政治教育空間構建的題中之義。思想政治教育實踐的目的是實現人的思想品德發展與社會對其發展的要求相一致,具體說來,也就是達到人與自身、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以及主體間的關系全面協調發展的狀態,這正契合了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型空間構建的品格要義,即認識人自身與自然、與他人、與社會的生態關系,確認整個社會空間生產與人的空間的生存發展要領,也必須要夯實主體的生態意識與實踐的基礎,那么,主體的空間觀在空間生成過程中就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需要在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間構建中樹立科學的生態空間觀。
樹立科學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是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理念一脈相承的理論和價值自覺,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深入,生態環境的發展要求也日益提升為重要的發展戰略。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形成了一系列新的生態文明建設理念,綠色發展理念已成為當前社會發展的重要實踐遵循,在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生態環境是關系黨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問題,也是關系民生的重大社會問題。”[2]這就意味著黨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既要更加重視生態文明建設對社會發展的重要性,又要考慮生態文明建設之于人的發展的價值維度,同時也就昭示著思想政治教育空間研究要從社會空間發展到人的空間發展側重的轉變,其中的作用依據就是秉持綠色發展理念,加強生態文明建設,這正是切中了互聯網時代、消費時代的生產邏輯及其產物對人們日常空間問題的遮蔽、對人發展空間的壅塞之時弊。故而,致力于促使人們樹立科學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就必須在新時代生態發展理念的觀照下,在鏈接人的內在空間與社會空間發展的實踐中逐漸確認。
其一,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是促進思想政治教育內部諸要素協調平衡的重要前提,在生態學視域中,各要素最優化的結合方式就是協調與平衡,換句話說,科學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要求促使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客體、介體與環體間的協調運行和生產,這就需要從這四大過程要素的空間特征和相互關系入手,保持實踐過程的動態平衡;其二,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是對接內部空間與外部空間系統整合的必然要求,它突出的不僅是內在構成要素的協調,還在于與外在空間整體的整合與調控,因此,樹立科學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就要以人的思想空間發展為中介,尋求思想政治教育內在空間與外在社會空間的契合點,以熟諳人們思想價值認同脈絡,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的最大效力;其三,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關涉人的全面發展的本質意涵,人的全面發展表現為人的本質和主體性力量能夠得到全面的釋放,在現階段,人的發展在于個人價值的實現及其價值觀的確證,而“價值則表現為人的主動的選擇,而選擇又受制于不同的人生觀念,在觀念的背后,則依然是人的需要和欲求。”[3]可見,樹立科學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觀關鍵還在于培育人們對自身內在需要空間的認識,只有逐漸擯棄一味對物質需要的追求和自然空間的掠奪,才能提高自身的需要層次和質量,才能滋生符合人的本質的價值自覺,以接近人的全面發展目標。
二、思想政治教育空間結構的合理制衡
從對物質生產空間的突出轉變為對生態發展空間的傾向,是構建思想政治教育生態空間需要關切任務的重中之重,因而這也就預示著從對外在社會空間的發展側重轉向對主體內在需要空間發展的關注,這一空間轉向的發展要求和實踐導向,內在要求實現外在社會空間與主體內在空間的結構性融合,即在主體內在空間中形成與不斷變動的社會空間相適應的血液與活力,這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發揮其空間結構的合理制衡作用,即促使思想政治教育內部空間結構與社會公共空間結構的主動糅合。弗洛姆說過,人因缺乏對自身內在價值的認識而使其發展受限,并主張人應該由外部空間的拓展轉到內部空間的探索,他看到了人的內部空間之于外部空間發展的意義,就在于發生一種空間結構的生態型確證,以使人類對外部空間的一味拓展的發展理念和行為得到調控。
馬克思認為人既是物質的存在、社會的存在,又是精神的存在,全然因為人有物質生存的需要、社會交往發展的需要和精神享受的需要,故而,人的生存與發展既置于物質空間和社會空間之中,又有內在的精神空間、思想空間,且后者具有獨特的空間結構和功能,這對于人處在外部空間中的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其作用機制就在于讓主體主動選擇和連接內外空間的縫隙,實現整個社會空間系統的有序運行。實現這一空間的構建也體現了新時代新的社會發展要求。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深入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其背后蘊含的價值尺度是發展重心的轉移,在進入新時代之前,由于經濟增長和生產發展上的患寡,我們的社會主旨要義是以發展經濟為中心,進入新時代,由于社會空間發展與人的空間發展間的不均,我們的社會主旨要義轉換為以人民為中心,經濟發展的要求不再是單項追求數量上的增長,而要追求高質量的發展目標,也就是符合人的發展需要和規律的發展模式,其中,“人民群眾對優美生態環境需要已經成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重要方面”[2],這一人與自然、社會及其自身間價值關系的矛盾點,反映在思想政治教育空間中,也就是關于主體空間結構功能與外部社會空間結構功能間的矛盾,故而,培育生態型的社會空間也成為今后社會發展的必要舉措,也要從內外空間結構關系的分析中挖掘主體內在的精神和思想空間資源。
如果說,外部空間充滿人的需要與外界一切的聯系,內部空間則涉及人的需要與自身思想、價值、精神、道德以及心理等的關聯,一般而言,自然生態空間表征人與物之間平衡的生存關系,社會生態空間表征人與人之間和諧的交往關系,精神生態空間則意味著人與自身之間有序的發展關系,可見,作為主體的人,從整體實踐角度看,在不同發展階段,不同主體相互之間存在著廣泛的相互聯系和相互作用,這也使得千差萬別的人和物結合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同時也形成相互制約的復雜關系網,由于內外空間條件的變動,整體關系涵容著互利共生、協同共進的積極關系和惡性競爭、捕食寄生的消極關系,外在的生態空間具有的自我調節機制能夠促使這些關系系統趨向平衡,而內在的精神和思想生態空間要想歸結于平衡,也需要激發其內源調節機制,在動態結構關系中發揮著漸進式的維穩作用。
其一,從內在空間結構推動內源調節機制的生成,也就是從受教育者思想空間生產過程中各個階段所展開的環節,主要涉及其知、情、意、行四個環節,認知深化是前提,情感關注是穩定劑,意志認同是動力,行為落實是綜合反映,必須致力于這四個環節的有效生產;其二,準確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空間諸要素與受教育者生態關系的構建,關鍵在于凸顯思想政治教育的思想建設性特征,構建多維的思想空間。思想政治教育必須解決人的思想困惑,進而促進人的思想和精神空間發展,構建良性和諧的空間關系,具體說來,從主體角度看,教育者與受教育者間的生態關系構建是催發內源調節機制的驅動力量,“思想政治教育思想的位置不是處在同一維度上的,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構成了思想政治教育思想空間。”[4]這就依循主體思想空間變動的結構特征來合理運用和完善教育載體;其三,從外部空間結構注解內源性調節機制的生成,以對人的內在空間結構做整體性的梳理與調控,只有生態型的結構才能塑造良性的關系,反過來說,生態型的關系也可以作為生態結構建設的價值參考。恩格斯在《致康·施密特》的信中曾指出,在人類社會結構的更高層面上存在著一些“懸浮于空中的思想領域,即宗教、哲學等等”[5]。魯樞元將這些領域看成一個“精神圈”,即通過綜合產生意識的“精神圈”,在此,我們同樣可以將人的思想空間看作一個有社會關系總和映現的“思想圈”,它產生于人的思想空間,卻是對外在空間關系的認識和精神價值的信仰,故而,還是要考慮社會空間生產的總體性過程矛盾和規律,平衡人的發展需要與需要膨脹間矛盾,形成圈內圈外關系的合理制衡。
三、代際空間的可持續:構建價值共享的共同體
促進主體間代際空間的可持續性發展是構建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型空間的時代定位,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態型空間構建實踐研究最終要實現其功能的長效性和預設性,保證人們政治認同和社會遵循的高度自覺,同時,這也是優化生態空間結構、實現對人的空間發展合理制衡的內在要求,優化空間結構是為了平衡內外空間諸要素的運行過程及其關系,以此穩固未來人們對社會核心價值觀念和社會秩序的認同和踐行。要想促進主體間代際空間的可持續性發展一方面要實現當代人對社會核心價值觀念和社會秩序的認同和踐行,而預期未來人的認同規律,保證未來人自由自覺地繼承和創新,則是可持續性的另一方面的表達,這就要求當前的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夯實其真理性科學性理論與實踐基礎,并護持超前性先導性的理論與實踐超越,在構建生態型空間的視閾中,致力于構建起價值共享的共同體。
馬克思恩格斯基于對階級共同體的認知基礎,提出,“只有在共同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的自由。”[6]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了共同體作為發展的空間對人的發展的重要性,就在于其給予人的自由實踐以包容的空間,尤其是對人的自由意識給予重要安置和保護,要求以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終極價值旨歸,而實現這一共同體及其自由價值目標的過程是漫長曲折的,需要一代代人持續地秉持這一價值理念,不斷努力奮斗,這就意味著共同體的實踐過程本身就蘊含著對未來人重要關切與期盼的生態意義:必須構建起全社會人們良好生態關系和社會良好秩序的生態共同體,即價值共享的共同體。
價值共享的共同體其實是從屬于命運共同體概念中的一個子概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將最大限度地實現后霸權主義時代全人類最大的共同利益……這也是歷史唯物主義‘空間化視野下通過批判‘舊世界所發現的‘新世界”[7]。這一概念包括一種持續發展的生態意識,內含有價值共享和責任共擔的意蘊。將價值共享的共同體理解為一個有規范結構和廣泛認同的持續發展的空間,其實就是將全體社會成員視為思想政治教育特定話語體系空間的主體,也就是將整個有關人的實踐的空間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共同體建設當中,自然就要關注和預設未來人的價值指涉,廓清當代人與未來人代際主體空間的發展接續,這就是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共同體,即價值共享的共同體的意涵所在。
其一,建設價值共享的共同體要夯實穩定的空間關系,也就是要構建和維穩生態型的空間關系。有學者指出:“賦予某些地點一些特殊記憶力的首先是它們與家庭歷史的固定和長期的聯系。這一現象我們想稱之為‘家庭之地或‘代際之地。”[8]這就說明擁有特殊記憶的空間或場所能夠保持長久穩定的聯系,即使空間是不斷流動的,關于空間的記憶也會長久保存,對于思想政治教育來說,其空間生產過程中的記憶就是人們對理論知識逐漸形成不斷上升為文化反思階段的生活方式和關系,因此必須要構建起這種能夠突出其獨特話語色彩的空間關系。其二,建設并完善相關制度以維系共同體的生態活力,“制度建設是思想政治教育共同體建設和發展的戰略基點”[9],這是由共同體構建過程中的不平衡決定的,站在現實主體空間及其交互關系角度,價值共享的共同體首先是利益共同體,人們因為一定的利益才形成一定的共同體,當人們相遇,利益碰撞和沖突不可避免,空間利益差異會加劇代際差異,而思想政治教育是一個思想和精神生產的空間,也就是一個思想、“精神利益共同體”[10],這就要建立一定的制度來維持不同個體利益需要的差異,以形成協調發展的價值訴求和責任擔當。最后,以情感聯結為關鍵手段,穩固人們的“認知共同體”,“認知共同體”理論強調以動態的方式闡釋變化。在我們現代社會中,存在一批“漂流”在城市中的不固定群體,這些群體的未來流向及其價值觀的確立也是帶有疑惑,因為對當代人來說,未來人的空間是不在場的,此時人與彼時“人”不能相遇,不再是此在的“我們”,但可以肯定的是,未來人的價值觀中更加注重“尋求個體創造與群體協調、情感與規范的合理平衡”[11]。讓思想政治教育去顯示一個不在場的未來他者,將其具體化為虛擬的在場,是需要特殊的情感來嫁接的,這就要求在具體的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能夠構建起具有內聚力的情感聯系,厚植人們對核心價值觀認同感和歸屬感的恒常性、持續性,以創生“我們感覺”和“共同實踐”的價值共享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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