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愛仙


【摘要】文章從語言順應理論的角度對《傲慢與偏見》的兩個中文譯本——王科一譯本和孫致禮譯本中的一些人名、地名、稱謂和文化意向做了對比分析,揭示了翻譯作為一種語言交際活動以及語言轉換及文化傳播的重要途徑,也是一個連續選擇與不斷與外部環境順應的過程。
【關鍵詞】語言順應論;《傲慢與偏見》;翻譯;選擇;順應
【基金項目】本論文系2016年天水師范學院校級中青年項目“翻譯美學視閾下《圍城》英譯本陌生化的再現與流失”,項目編號TAS1628。
一、引言
維索爾倫的語言順應理論認為,語言使用的過程是一個基于語言內部與外部的原因,在不同意識程度下不斷做出語言選擇的順應過程,這一視角是從認知的、社會的、文化的綜合角度研究語言及其運用的行為方式[1]。翻譯作為一個語言交際活動,也是一個連續選擇與不斷與外部環境順應的過程。
首先,從時間順應的角度出發,一個源語文本便是順應當時時間背景的產物,其后的闡述者(即譯者)在理解過程中,當然要順應源語文本創作時的時間環境,但在用目的語重述時,又必須順應譯文讀者所處時代的時間環境,充分考慮譯文讀者的審美心理和接受能力,這樣才能使交際有效進行。
其次,從動態性與文化語境的密切關系來看,翻譯活動要實現預期的目的,就要順應特定的語境條件,如譯文讀者的認知心理狀態[2]。譯者應具有較強的跨文化意識,必須使自己的思維運作及翻譯過程順應源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雙方的認知環境,從而有意識地選擇翻譯策略、翻譯技巧,順應具體的交際環境和交際對象,做出靈活動態的順應性翻譯。
二、兩個譯本的不同順應
《傲慢與偏見》是18世紀英國著名小說家簡·奧斯汀的代表作[3]。小說浪漫以及優美的語言受到了中國廣大讀者的歡迎,目前該經典名作已有十多個中文譯本,筆者就其中兩個從語境角度進行比較研究,一個是上海譯文出版社1956年出版,1997年修改的王科一的譯本(以下簡稱王譯本)[4],另一個是由譯林出版社1990年出版,2000年修改的孔致禮的譯本(以下簡稱孫譯本)[5]。
(一)從人名、地名、稱謂的角度對比
《傲慢與偏見》原著中涉及許多的人名和地名,王譯本和孫譯本對此都采用了不同的翻譯方法和策略,從表1中可見一斑。
1.人名和地名。
按照常規,人名、地名譯成漢語,一般用音譯轉寫。具體操作時譯者面臨兩種選擇:第一是盡量使譯名順應中國讀者的文化意識;第二是讓譯名盡量西化,顯示出異域特征。這樣在語音轉寫的層面上就會產生不同的順應,體現不同的翻譯目的[6]。從以上譯文可看出,王譯本中人名極具中國文化色彩,如 “麗翠”“吉英”“曼麗”,其中的 “翠、英、吉”都是典型帶有中國傳統色彩的女性名字的字眼;而“麥里屯”“盧家莊”也是明顯帶有中國農村氣息的名稱。在現在的讀者看來,將外國名著中人物名字、地點名詞如此移花接木,未免俗氣,甚至土氣,但在當時譯者采取這種完全歸化的翻譯策略,是為了順應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因為當時西方的一切在國內的讀者看來都是完全陌生的,當時的文學譯作主要是為了讓讀者,即普通的中國老百姓知曉其中的故事,因此為了順應這種讀者所在的時間環境,適合讀者的閱讀能力和認知心理,譯者采取了這樣一種處理方式。同樣,王科一在翻譯整部著作時與他翻譯人名時采用的翻譯方法一致,多處采用了歸化手法,以順應當時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迎合人們的閱讀心理和審美意識。20世紀90年代出現的孫致禮重譯本,也同樣可以看作是順應翻譯模式的必然結果。因為到了90年代,中西文化交流越來越頻繁,中國讀者對外來文化的接受程度也越來越高,因此孫譯本中人物名字的翻譯較王科一譯本顯得更洋味,地名也更具有異域特色,更加符合新時代讀者對西方文化兼容并包的意識和審美心理。
2.人物稱謂。語言隨時代發展而變化,語言的使用和選擇留下了時代的烙印。稱謂作為一種特殊的語言現象,鮮明地留下了這一時代的烙印。同一著作,由于譯者所處的時代不同,原作中一些稱謂在翻譯時也會有所不同。以下是王譯本和孫譯本中稱謂的比較。
以上原著中稱謂的兩種譯文明顯不同。20世紀五六十年代,新中國剛成立不久,中國依然有大量封建等級思想,在當時,有些稱謂依然代表著權力和等級,有著鮮明的封建思想痕跡,比如在以上列表王譯本中的“奶奶”“太太”“老爺” 這些稱謂就有著明顯的封建思想的烙印,符合當時中國的狀況和時代背景; 相比之下,20世紀90年代出現在孫譯本中的 “女管家”“太太”“小姐”“先生” 則帶有異域特色,這些稱呼當時在中國已被人們普遍接受,所以此種譯法順應了當時人們的接受能力和審美心理。
不難發現,兩位譯者在譯同一稱謂時選擇了不同的詞語,從而順應了他們各自所在的不同的時代背景讀者的文化意識和審美心理。從微觀方面不難發現,他們采用了不同的翻譯方法,王譯本多用歸化法,而孫譯本多用異化法。這種差異除了表現在人名、地名以及稱謂上的翻譯,還表現在其他內容上,如文化詞的譯法。
(二)從文化意向的角度對比
Eg1:On entering the drawing-room she found the whole party at loo, and was immediately invited to join them...(Jane, 2009:27)
王譯本:走進客廳,他發覺大家正在玩牌,大家當時立刻邀她來玩……(王科一,2008:45)
孫譯本:她走進客廳,發現大家正在玩盧牌,大家當即請她來玩……(盧牌: 系法國一種賭錢的牌戲,輸家要將賭金交入總賭注額里。)(孫致禮,2010)
Eg2: But as for the ball, it is quite a settled thing; and as soon as Nicholls has made white soup enough I shall send round my cards.”( Jane , 2009:42)
王譯本: ……舞會已經決定了非開不可,只等到尼科爾斯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就下請貼。(王科一,2008:68)
孫譯本: ……舞會可是說定了非開不可的,只等尼科爾斯準備好足夠的白湯,我就下請帖。(白湯: 系由肉汁、蛋黃、碎杏仁和奶油摻和而成的湯液,當時,英國人在舞會上常喝兌酒的白湯,借以熱身與提神。)(孫致禮,2010:41)
在例1中,王譯本將“the whole party at loo ”簡單譯為 “大家正在玩牌”,對于 “loo” 這一外國文化概念直接省略;而孫譯本中譯為“大家正在玩盧牌” ,而后加注釋說明。例2中這一段出自賓利先生對妹妹說的話,他們在為舞會做準備,兩譯本的差異主要在于對“white soup”這一詞語的翻譯方法,它是英國獨有的湯飲方法,在漢語中并沒有相對應的詞語。因此在王譯本中,譯者直接省略這一概念,只是簡單籠統地譯為“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而在孫譯本中,作者用直譯法將其譯為“白湯”,而后加注釋說明,保留了原文中的文化特色。
通過以上分析不難看出,對于一些源語中的文化負載詞,兩位采取了不同的翻譯策略:王科一主要采用直接省略或者意譯法,力求保證內容意義的順暢;而孫致禮用直譯加注釋說明的方法,既保證了譯文的順暢,又保留了原文中的文化特色,使讀者體會不同國家的異域風情,了解異國文化,從更廣的意義上說,有利于實現文化多元化。因此我們可以說,王譯本順應了他所在的那個大的歷史背景的要求,而孫譯本則符合新的時代背景下大的文化氛圍和讀者審美意識和閱讀心理的需要。
三、結語
奈達在其著名的翻譯論著Towards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 的題目中就用了translating,而未用 translation,旨在強調翻譯的過程性。把翻譯看作一個過程,我們所看到的譯文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不斷選擇及不斷順應的結果。譯文是譯者不斷選擇不同的翻譯策略、翻譯方法,從而不斷順應外部環境的結果。本文選取了兩個時間跨度長達四五十年的譯本中的幾個小層面的譯文進行分析,結果不難看出,每個時代都有其特定的風格色彩,作者與其作品多多少少都會帶上一定的時代烙印,譯者及其翻譯的作品或多或少也都會有意或無意識地順應他們所處時代的審美意識以及讀者接受心理。
【參考文獻】
[1]Verschueren,J.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2]Eugene A,Nida.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3]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M].北京:中國出版集團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9.
[4](英)簡·奧斯丁.傲慢與偏見[M].王科一,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
[5](英)簡·奧斯丁.傲慢與偏見[M].孫致禮,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0.
[6]戈玲玲.順應論對翻譯研究的啟示——兼論語用翻譯標準[J].外語學刊,2002(03):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