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楠 傅彥夫
摘 要:全球化時代下,對外交流的日益頻繁給國家帶來文化安全問題。文化的載體是語言。英語教育作為培養外語交流人才的主要手段,是捍衛我國文化安全的前沿陣地。本文從文化安全的視角,分析了我國英語教育的現狀,包括英語教育的整體情況、大學英語的教學,以及國家英語教育機制。研究表明,我國的英語教育存在嚴重的文化安全隱患。為此,本文從國家、院校和教師三個層面探討了相關對策。
關鍵詞:國家安全;文化安全;英語教育;教育政策;大學英語
隨著全球化時代的到來,世界各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日益頻繁。國際間的文化交流,一方面有利于各國互通有無、取長補短,促進了彼此的發展和進步,另一方面帶來強勢文化又對弱勢文化帶來殖民威脅。如何既能享受國際文化交流帶來的好處,又能解除外來強勢文化的威脅,保障本國的文化安全,成為我國當前亟需解決的重大課題。
國與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是以具有外語交流能力的知識精英為媒介的。他們對一個國家的文化安全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能否在外語學習階段,培養起這個群體的文化安全意識,幫助他們樹立民族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引導他們正確對待外來文化并以之為國家利益服務,對國家文化安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外語教育是抵制外來文化入侵,捍衛本土文化安全的前沿陣地。
在外語教育中,英語作為國際通用語言,普及程度最大,受教人數最多。而改革以來英美強勢文化對我國青少年的影響日益擴大,已經對我國本土文化和價值觀構成了嚴重的挑戰。因此,有必要從文化安全的角度,重新審視我國的英語教育。
一、我國英語教育的文化安全現狀
1.英語的課程地位尊崇,文化自信無從說起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發展,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英語教育在我國得到了迅猛發展。分析發現,英語在所有科目中地位尊崇,這表現在:
首先,英語課程的授課時間最長。英語從小學三年級到碩士研究生,一直都是必修課,是跨時最長的一門課程。而我國母語的語文課程的必修要求只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到了大學階段便作為選修課邊緣化了。
其次,英語課程唯一一門升學階段必考的科目。學生若是從小學讀到博士,需要參加英語考試5次,而且其成績對能否升學至關重要。無數其它課程優秀的學子因為英語不過關而在各級考試中折戟沉沙。而語文考試和政治考試分別只有3次。
第三,英語課程是唯一要求參加全國英語四級統一考試的科目,并且一度與學位掛鉤。大學階段的課程,無論是基礎課還是專業課,必修課還是選修課,都是由學校自行組織的考試結果作為對學生進行評定。英語是唯一的例外。學生除了需要通過學校組織的考試以外,還要參加全國英語四級考試。很長一段時期以來,相當部分高校甚至一度將四級考試與學位掛鉤,導致眾多學子因為沒有拿不到學位而不能就業。
對于莘莘學子來說,這種英語優于母語的狀況會使他們形成重視英語、輕視母語的心理。這種心理一旦形成,學生們就會喪失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并在西方強勢文化面前毫無抵抗力。
2.英語學習人數在總人口的占比不可忽視,文化安全難以控制
我國從1949年到上個世紀60年代中期,因與前蘇聯關系密切,外語以俄語為主。此后以英語作為第一外語。1978年尤其是1983年以后,從初中教育開始將英語作為必修課。2001年教育部印發《關于積極推進小學開設英語(課程)課程的指導意見》,開始在全國小學推廣英語教育。如果以1983年為起點,則1974年后出生的人不同程度接受過英語教育。而從1974年到2007年出生的人口總數占我國總人口53%,高達7億,已經超過以英語為母語的國家的人口總數。即使以2001年為起點計算,1992年后出生的小孩開始從三年級英語教育。而從1992年到2007年出生的人口總數占我國人口總數有24.17%,高達3.22億。也就是說,自改革以來,英語的受教人數規模日益擴大,在我國總人口的占比已經高到需要國家重視的地步。由于絕大多數國人都在國內生活,對外交際、出國留學和科學研究等需要用到英語的群體畢竟是極少數。
“語言可在不同程度上影響人們的思維,用同一種語言的人更容易產生相似的語言意識形態”(曹澤林 2006)。美國語言學家薩丕爾也認為,“語言可以決定人們的思維、決定人們的世界觀”。全民學英語的結果,只會帶來英語文化的不斷擴張,母語文化的不斷萎縮以至于消亡。全民式英語教育給國人帶來的思維和價值觀的西化,可以從企業招聘時的唯英語化、青少年言行的唯歐美化以及對外交流中本土文化失語化等現象得以驗證。
3.大學英語教學內容中美國文化最多,母語文化缺位,為文化滲透提供了便利
全球以英語為母語的國家有美國、加拿大、英國、愛爾蘭、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十余個國家,以英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更是多達70多個。大學英語教學內容本應該選擇盡可能多的國家和地區。這么做的好處有三:其一增加學生對各個英語國家風土人情的見識;其二避免了選擇單一國家時來自該國文化的滲透和侵蝕;第三有助于比較各國文化的優劣,揚長避短。但實際上,大學英語教學內容中美國文化最多。其實際是用美國文化代替西方文化,用單一文化取代多元文化,忽視了西方文化中不同國家之間文化的差異性。在強調美國文化的同時,教學內容中母語文化缺位。結果,學生不僅喪失了多方位認識和辨析西方文化的機會,而且無法在學習中堅持母語文化的自覺性。不僅如此,大學英語教育的整個過程,也都存在美國文化的元素,是美國標準的直接或間接表現(曹敏,2015)。這種唯美國化的教學體系設定為美國文化對學生群體的侵蝕提供了便利。
4.大學英語教學過程中突出英語的應試性,忽視其人文性,師生缺少文化安全意識
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的推出,最初是作為測試大學生英語學習水平出現的。但隨著高校紛紛將其同學位掛鉤,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過級率成為衡量高校英語教學甚至整個高校教學質量的標準。大學英語教學從此圍著英語四六級考試過級率這根指揮棒轉。而英語又是考研和考博的必考科目。這進一步加重了英語教學中的應試性。盡管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自2013年教育部發布聲明起,各大高校不再將四六級考試成績同學位掛鉤。但長期形成的應試性的英語教學體系,要改變一時很難做到。更何況,考研的英語條件在那,對于大一二年級的學生來說,要不要讀研還很難說。因此,雖然英語四六級考試不再強制,但參考學生數量并沒有因此而減少。應試性的英語教學定位,讓高校師生忙于應付考試,過于注重語言技能知識的掌握,強調英語的工具性和功利性,嚴重忽視了英語的人文性,缺少基本的文化安全意識。
5.我國英語教育政策強調文化意識培養,但缺少對文化安全的關注
曹迪(2015)在比較中美外語教育政策后指出,盡管中美外語教育政策都以國家利益為終極目標,但美國的外語教育政策,一直是以國家安全為核心。美國政府制定并實施一系列與國家安全直接相關的外語教育政策,如“國家安全語言計劃”、“國防部語言技能、區域知識、文化能力的戰略規劃:2011 - 2016”等。而我國的外語教育政策“并未過多關注國家安全,只是突出強調了外語教育過程中的跨文化意識的培養”。由于國家的教育政策層面缺少文化安全方面的內容,英語教育的“跨文化意識”培養,在執行中演變為西方文化意識的培養。大量的西方文化意識,包括意識形態、價值觀和生活習慣,隨著英語的傳播在學生的腦海中給建立起來,出現了青少年文化“自我殖民”的傾向(李淑梅、胡曉華,2016)。
6.我國英語教育缺乏宏觀戰略規劃,沒有專門機構進行管理,缺乏文化安全保障機制
蔡永良(2011)指出,盡管改革以來我國的外語教育有了長足的發展,成績很大,但由于經濟利益的驅使,就業壓力的消化,以及對語言文化關系認識不足等因素,外語教育“現狀比較混亂,法律法規不夠健全,沒有比較明確的前景計劃,沒有比較合理的布局,沒有比較科學的管理措施,基本處在放任自流的狀態”。曹迪(2012)指出,自建國以來,我國幾乎從未對外語教育政策進行宏觀規劃,未能把外語教育政策納入國家經濟、政治、文化發展的戰略規劃之中,使之服務于國家發展的全局;同時,我國缺乏一個統籌外語教育政策制定的權威機構,政策主體內部(大學與中小學的教育管理部門)和政策的主客體(教育管理部門與院校師生)之間缺乏協調機制。
缺乏宏觀戰略規劃和專門機構,也就無法建立起有效的文化安全保障機制,從而讓毫無限制的英語教育得以加速促進民族意識喪失和“全盤西化”,給國家安全帶來嚴重的威脅。
二、我國英語教育的文化安全對策
1.國家層面上應建立英語教育的文化安全機制
面對大學英語教育中來自西方強勢文化的入侵,國家層面上應盡快建立大學英語教育的文化安全機制。首先國家應成立語言安全教育領導和管理機構,明確外語教育服務于國家安全的價值目標,制定基于文化安全的外語教育宏觀戰略規劃和相關政策,將外語教育納入國家文化安全的框架之下。
其次,應成立語言安全教育規劃和研究機構,吸收社會各界的研究人員,研究語言安全教育涉及到的文化交流和沖突問題,追蹤國外語言教育的發展和研究進展,為國家制定語言安全教育的宏觀和微觀規劃提供建言建策。
第三,應成立語言安全教育統籌協調機構,在語言安全教育領導和管理機構下運作,負責協調語言教育的相關部門,確保語言安全教育政策的順利執行。
通過管理、研究和協調三大機構的良性運轉,從而建立起大學英語教育的文化安全機制,結束當前大學英語教育的無序化狀態,驅使英語教育回歸到其作為一門外語應有的地位,確保英語教育服務于國家文化安全利益。
2.院校層面上可自主構建英語教育的文化安全生態
院校作為英語教育的實施機構,在國家層面缺少宏觀文化安全機制的情況下,可以自主構建英語教育的微觀文化安全生態。院校可以通過宣傳教育加強英語教師的文化安全意識,采用師資培訓的方式提升英語教師的民族文化素養,在英語教師中開展文化安全、文化傳承和創新的教學研究,不斷鞏固和強化教師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其次,院校利用自主性,可以選擇有助于文化安全教育的教材和教輔資源,或者組織教師編寫以中國優秀文化為主要內容的教輔材料,增加教學中本土文化內容的教學;第三,院校可以組織學生開展一些以弘揚中國優秀文化,批判西方錯誤價值觀的文化和社會活動,增強學生的文化安全意識,提升學生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
3.教師層面上可以自行在英語教學中融入文化安全內涵
教師作為英語教學任務的承擔者,無疑在英語教育中是捍衛文化安全的直接力量。在國家和學校層面不具備文化安全機制下,教師應主動承擔起幫助學生培養文化安全意識,增加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抵御外來文化侵蝕,捍衛民族文化的重任。教師在課堂中,要強調語言背后的文化性,指出文化入侵的危害,明確對外來文化應該是立足中國文化上的批判吸收而不是盲目接受。在教學中教師要將本土文化融入到課堂教學內容之中,對中西文化進行比較教學,引導學生對外來文化開展辯證分析。
參考文獻:
[1]曾敏.外語教育中的文化安全研究[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15.
[2]曹澤林.《國家文化安全論》[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6.
[3]陳堅林.《現代英語教學組織與管理》[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4]曹迪.21世紀中美外語教育政策比較研究——國家利益的視角[J].語文學刊(外語教育教學),2015,(8):127-129.
[5]李淑梅,胡曉華.外語教育的文化安全研究[J].教育研究與實驗,2016,(4):82-87.
[6]蔡永良.關于我國語言戰略問題的幾點思考[J].外語界,2011,(1):8-15,18.
[7]曹迪.全球化時代我國的外語教育政策研究——國家文化利益的視角[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12,(4):71-74.
[8]程京艷.多維度視角下的高校自主外語教育規劃探究[J].教書育人(高教論壇),2017,(3):41-43.
[9]黃紀針.多元文化背景下文化認同危機與對策[J].江西社會科學,2013,(5):231-234.
[10]錢慶斌.文化安全視域下的大學外語教學[J].漯河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5,(3):178-179.
[11]江小楠.文化安全與大學英語教學[J].校園英語,2014,(27):9.
[12]傅振國.英語深度侵入漢語事關文化安全[J].紅旗文稿,
2010,(15):21-23.
[13]楊維東.外語教育中存在的文化與意識形態問題及應對[J].外語教學,2015,(5):73-76.
[14]李淑梅,姜波.高等教育國際化與我國外語教育的文化安全問題[J].繼續教育研究,2017,(3):17-19.
[15]彭龍.中國外語教育發展的重要趨勢[J].中國高等教育,
2017,(7):16-19.
[16]曹湘洪,吳曦.美國外語教育政策演變對我國的啟示[J].新疆社會科學,2016,(6):144-149,168.
[17]賈愛武.我國外語教育政策新戰略思考[J].外語界,2007,(5):91-96.
[18]賈愛武.以國家安全為取向的美國外語教育政策[J].比較教育研究,2007,(4):13-18.
[19]蔡永良.外語戰略的無序狀態亟待改變[N/OL].社會科學報.2010-7-1.http://kns.cnki.net/kns/detail/detail.aspx?FileName=SHKX201007010053&DbName=CCND2010.
[20]陳小紅.大學外語教學應重視文化安全教育[J].職業時空,2008,(3):4.
[21]田力娜,劉洋.外語院校大學生文化安全意識教育的思考[J].科技信息,2011,(4):50.
[22]佟曉梅.國家安全視閾下中國外語教育政策問題研究[J].社會科學輯刊,2011,(2):222-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