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永駐：淺談冰心的泛愛思想

劉韡

內容摘要：由于社會及個人價值觀的種種原因，許多作家和文藝評論家對冰心的泛愛思想多有爭議。筆者認為冰心的愛是一種博愛，一種超越了時空的思想，在物質極大豐富的現代社會，這種思想對于人們進行美育、進行精神文明教育有著極強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冰心 愛的哲學 愛的教育

冰心是我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她聰穎好學，才華橫溢，20年代便蜚聲文壇。在她70多年的創作生涯中，留下了許多精美的文化珍品，詩歌、小說、散文等多個領域都成就斐然。她的作品風格獨特，語言清新秀麗，文筆既有白話的流暢，又有古文的凝練，細膩委婉中略帶憂傷。冰心更是一位極富愛心的作家，她始終堅定不移地把”愛”作為自己創作的文學母題、價值尺度和精神歸宿。她的作品中，字里行間都浸透著濃濃的愛意，在那個時代溫暖和安慰過許多孤寂的心靈，產生過極大的社會影響。她所謳歌的愛，在今天，對于人們審視自己的精神行為，進行審美教育和思想教育，有著極強的現實意義。

一

讀冰心的作品，你會發現“愛”的主旨一線貫之。“問題小說”《兩個家庭》中，美與丑、愛與憎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亞茜無疑是作者歌頌的對象，她身上沒有封建制度下舊世婦女的奴性，相反賢惠善良、知書達理，陳太太則反之。《斯人獨憔悴》、《去國》中的穎鉻、穎石和英士，不過是些“軟骨頭的好人”，但他們有著普通中國人的愛國情感。冰心歌頌了這一點，她還讓這些人的美好愿望和黑暗的現實形成強烈的反差，構成了一種激蕩人心的悲劇力量，加強了其作品的醒世作用。冰心就是這樣在自己的“第一部曲”中結合社會問題來進行對愛和美的描寫的。

冰心前期的一些散文和詩，把“愛”作為了最高理想，或抒發對祖國、對人民的愛，或表達對正義、真理的追求，或謳歌童真和美好的道德情操。愛母親、愛兒童、愛自然成了她早期散文作品中的三大主題。新文化運動的第一美文《笑》，就讓愛煥發出了誘人的光芒。在滿屋朦朧的光影里，記憶和想象里的三個笑影連綴在一起，在自己對純美人性的感知下，使愛達到了一個神奇美妙的境界：“光明澄澈，如登仙界，如歸故里”“一時融化在愛的調和里看不分明了”。《往事》、《寄小讀者》等也像這樣地譽滿著愛：

人類啊！

相愛吧，我們都是長行的旅客，

向著同一的歸宿。《繁星十二》

在作者的筆下，兒童、自然就是真善美的化身;母親是溫暖的化身，是風雨的庇護所。作者對兒童、自然、母愛的贊美，使我們從中感受到了人性與人情的最美。在黑暗的社會里，冰心始終如一地關注著人性。用筆讓假、丑、惡在兒童純真無邪的眼里碎成粉末;讓苦悶壓抑善良的人在大自然寧靜、柔美、寬廣的胸懷里得到排遣;讓善良的人們在母親溫柔的懷抱里感受到溫暖。這些由“愛”產生的散文，充分地表現了冰心的“愛的哲學”。在冰心的眼里，她多么渴求世界能由這樣滿懷著“愛”的心靈來駕馭。

冰心在對愛進行贊美的過程中，還不斷地豐富著她“愛的哲學”內涵。當國難逐漸加重，具有強烈正義感和愛國心的冰心，便擴大深化了“愛”的社會歷史內容，寫下了《分》、《我愛，歸來吧，我愛！》等佳作。這些作品的格調與以往大不相同，但她依然去挖掘平凡人物身上所具有的還沒有完全喪失殆盡的美德和靈魂。《關于女人》中，她則將女性與民族的命運和抗日戰爭聯系起來，歌頌了“偉大的中華兒女的精神”。冰心的愛國主義情感也在這些作品中得到了體現。

冰心是一個愛的使者，她選擇了以布愛為自己一生的事業。當她從日本歸來，面對多姿多彩的嶄新的生活，她就決定將后半生的心血，全部用來培育祖國的花朵。她以一顆母親的愛心關愛著兒童。愛已經內化為她自身的精神意志和審美品格。到了新時期，她又用一位睿智的老知識分子的眼光觀察人生事態，針對兒童教育問題寫下了一系列的“醒世之作”，這是冰心思想的重要發展，也是她愛心精神的深層延伸。

二

在二十年代的作家群中，冰心與其他作家在創作風格上是迥然不同的。她不以暴露社會黑暗和再現人民的苦難作為文學的主題，她的筆下處處顯示出人與人、人與物、人與社會的親和協調關系。也許正是由于這些作品過度溫柔，缺少了戰斗性，所以她的作品曾經引起了很大的爭議。

誠然像茅盾所說，冰心是一位善寫“理想”的作家，但她并沒有“忘記身邊的荊棘”，、只是像《分》《我愛，歸來吧，我愛》這樣戰斗性強的作品所占的比例較少而已。她的“愛的哲學”思想，也并不是無原則的愛一切，只是不愿意去寫黑暗而已。她曾經明確地表示：她要謳歌“理想”，不愿描畫“現實”，賺取人們的“眼淚”。還有評論家們認為冰心雖發現了不少的社會問題、家庭問題，但沒能指出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說她在問題前“逃走”了。

筆者所見，所謂的冰心“逃避問題”，其實正是冰心對當時黑暗社會最深刻最真實的描繪——找不到辦法，找不到出路，找不到歸宿。在此情況下，她所呼喚的“愛”反而是最適用于當時社會的解決方法：對于飽受疾苦的民眾，“愛”意味著熱愛生活，珍愛家庭，意味著握緊生存的希望。

的確“愛”并不適用于解決當時社會階級矛盾，但我們不能忽略她所處時代背景就說她的理論沒有作用，更不能說她不敢面對問題。況且從歷史和政治的角度去分析冰心“愛的哲學”這種本屬于文學范疇，美學范疇和意識范疇的概念理論，本身就不恰當、不嚴謹、不科學的。

冰心能形成自己的“愛的哲學”，首先在于她有著一個非常溫暖幸福的家庭。其父是一位參加過甲午海戰的軍官，高尚、正直，母親出生書香門第，性格溫柔嫻淑，知書達理。在冰心的童年里，父母給了她足夠的愛。這來自家庭的愛，就像涓涓細流滲透進她的心田，成為了她善良思想和行動的出發點。其次她曾在教會學校學習十年，“她從自己小我生活的美滿，推到人生之所以有丑惡全是因為不知道互相愛;她從自己小我生活的和諧，推到凡世間人都能夠互相愛”。于是平日對生活的點滴感悟，溫柔多感的天性，以及對泰戈爾和基督的沉迷，終于自然天成了冰心的獨特的“愛的哲學”：以母愛、童真、大自然為中心的宇宙觀、人生觀和藝術觀。泰戈爾和基督教就這樣把潛藏在冰心心靈深處的精神巖漿有效地開啟了。

三

縱觀冰心的一生和她一生的創作，我們會獲得許多啟迪。她的作品，尤其是最能反映她“愛的哲學”思想的散文，抒發的正是一種健康、純正、高尚、圣潔的情感，是一種引人向上，能陶冶人的情操的真善美同一的境界，這中間沒有夾雜任何灰色、病態、乖戾、偏激的情緒。即使“微帶憂愁”，也“滿蘊著溫柔”，即使“頭上頂著兩團火”，“我的一顆愛祖國、愛人民的心永遠是堅如金石的”，一切都出于愛心，都為了怡性淑世。她以一種堅定的信念和理想追求，在作品中始終營造著一種“春氣”般的精神世界，以喚醒、激發人們的審美體驗和美好向往，去誘發人類的同胞感、友愛心和親和力。

而當我們環視現實，竟然發現冰心所書寫并極力布說的這種美好健康的情感，卻是我們今天這個社會所缺乏的。許多青少年沒有愛心，不懂尊重，精神空虛、心靈麻木，不學無術，甚至是非不明;還有許多人沉迷于光怪陸離的物欲洪流，為謀利益，彼此相殘。每遇此，我們是不是會想一想，當今人們身上缺少了什么？是冰心筆下的那種健康、純正、高尚、圣潔的愛心嗎？我們是不是又該想一想，這些孩子假如在他們的人生之初，都能像冰心一樣被施以“愛的教育”，他們還會像今天一樣嗎？一個人童年時代的境遇如何，往往會深深地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冰心的童年乃至后來在學校所受到的教育都是一種“愛的教育”。正是這種“愛的教育”使她從小就擁有了一顆非常健康的心靈，從冰心的身上，我們可以明確地得出答案，“教育”對一個人心靈的塑造是何等的重要。

“愛的教育”會讓我們明白什么是人間的愛，為什么我們要彼此相愛。“愛的教育”能使我們更好地明辨是非，學會以寬恕的精神對待他人，以同情心感化周圍的事物。“愛的教育”會讓我們懂得只有以平等的胸懷真誠地對待他人，并與他人彼此相愛的人們才能夠創造并真正地感受人生的美好。“愛的教育”會讓我們每個人之間的友情建立在“平等”和“彼此相悅”的基礎上，沒有絲毫功利因素，也無半點虛偽和做作。真正的“愛的教育”也不僅僅是親情，友情，它是一種博愛。一個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熱愛周圍一切的人，一個能得到他人的一點愛，又能為他人獻出一點愛的人，便是擁有愛心的人。我們惟愿我們自己能有一顆溫柔善感的心！惟愿我們能夠度過一個雖然不盡人意，但卻充滿了“情與愛”的幸福人生！所以對每一個國民，特別是孩子進行“愛的教育”是必要的，這也是提高國民整體素質的一個很有必要的手段。

“翻開冰心的作品，就有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置身于雨后放晴的田野，微風吹拂的草原”，冰心的作品中，人與人、人與社會以及人與自然，就這樣地歸于愛的旗幟下，融為一體了。這愛，是一種修養，它使人們感受到了愛的溫柔，愛的圣潔，愛的偉大，因此我們說，她的“愛的哲學”思想對于我們今天進行審美教育和培養人們高尚的道德情操是有著不可低估的積極意義的。

（作者單位：甘肅慶陽西峰區慶陽第四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