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范性職教集團特征分析與發展路徑

廖波光

摘 要 建設示范性職業教育集團（聯盟），是新時代我國職業教育領域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重要推手，示范效果初步顯現。通過分析全國第一批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培育單位的結構特征和地域特征發現，存在面向重點和支柱產業偏少，與產業對應性不強，區域、省域分布不均，企業參與積極性不高等問題。未來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建設應精準定位服務面向，加強與產業協同耦合發展，進一步平衡不同區域和產業，充分發揮企業重要主體作用。

關鍵詞 示范性;職教集團;校企合作;協同育人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1）06-0045-05

2020年10月15日，教育部正式發布《關于公布第一批示范性職業教育集團（聯盟）培育單位名單的通知》，立項建設培育全國首批150個示范性職業教育集團（聯盟），這是貫徹落實《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推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又一重要舉措。對全國第一批150個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進行多維度全景式分析，可以全面呈現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分布情況和具體特征，總結建設經驗，找出存在的問題，為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發展探明路徑。

一、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結構特征

（一）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與牽頭單位分布

高職院校占絕大多數，國家“雙高計劃”高職院校建設單位具有一定優勢。從公布立項的全國第一批150個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來看，牽頭單位為高職院校的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共有134個，占立項總數比例超過89.3%，見圖1。其中，第一牽頭單位為國家“雙高計劃”建設立項單位的有81所，占立項單位總數的54%;其他高職院校53所，占比35.33%。在第一牽頭單位為國家“雙高計劃建設立項單位的81個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中，高水平高職學校建設單位作為牽頭單位的有26所，高水平專業群建設單位55所。

除高職院校外，其他類型牽頭單位明顯偏少。第一牽頭單位為非高職院校的有16個，占比10.67%。其中，中職學校10所，占比6.67%;企業5個，占比3.33%;本科院校二級學院1個，占比0.67%。我國中職學校超過1萬所，只有10所學校成為示范性職教集團牽頭單位，說明中職學校辦學活力亟待激發。企業方面，只有聯想（北京）有限公司等5個公司作為第一牽頭單位，可見企業重要辦學主體作用發揮還不足，應繼續鼓勵多元主體組建職業教育集團。

（二）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與產業對應性分析

從全國第一批150個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來看，其主要服務國家重點產業和區域支柱產業。從產業布局看，服務面向現代服務業的職教集團有36個，占總數的24%;面向先進制造業的職教集團有24個，占總數的16%;面向現代農業的職教集團有21個，占總數的14%;面向戰略性新興產業的26個，占總數的17%;面向其他產業的有43個，占總數的29%，見圖2。從分析可知，面向先進制造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合計50個，占總數的1/3，但與國家大力發展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需求相對照，還難以滿足其發展需要。

從專業布局看，150個集團（聯盟）覆蓋了16個高職專業大類，其中有五個專業大類涉及的職教集團超過10個，分別為裝備制造大類35個、農林牧漁大類17個、交通運輸大類14個、財經商貿大類14個、土木建設大類11個，見圖3。可見，第一批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明確定位于服務國家重點產業和區域支柱產業發展，滿足服務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產業結構調整服務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產業結構調整需要，促進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為現代產業體系建設提供技術技能人才。

二、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地域分布

（一）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區域分布

1.省域空間分布不平衡，各省區市差異顯著

從省域分布來看，第一批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分布在全國29個省區市，僅海南省和西藏自治區沒有集團（聯盟）入選。入選排名前五位的省份是江蘇（15個）、山東（12個）、湖南（10個）、遼寧（9個）和廣東（9個），組成第一方陣，合計入選數量55個，占總數的36.7%。第二方陣由廣西、北京、四川等12個省區市組成，入選數量從4到8個不等，共計72個，占總數的48%。第三方陣則由安徽、云南、甘肅等11個省區構成，入選數量在3個及以下，入選數量23個，占總數的15.3%，見圖4。

2.東部優勢突出，中西部旗鼓相當

參照國家統計局全國第四次經濟普查做法，將我國區域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①。東部地區入選77個，占入選數的51%，主要集中在四個省份，江蘇15個、山東12個、廣東和遼寧各9個，排名全國第一、第二和第四位，體現出巨大優勢。東部省份經濟越發達的地區，入選的數量就越多。中部地區入選37個，占入選數的25%，其中入選數量排名中部第一的湖南10個，全國排名第三。西部地區入選36個，占入選數的24%，見圖5。其中，廣西有8個集團入選，入選數量全國排名第六，西部排名第一。這與較早開展示范性職教集團建設有關，目前廣西已開展遴選出兩批20個自治區級示范性職教集團，并且每年給每個示范性職教集團提供100萬元的建設經費。

3.七大區域分布

按全國七大區域劃分②，根據統計排名前三位的區域分別是華東、華北和華中，見圖6。其中華東地區入選數量48個，處于絕對領先地位，占入選總數的32%;其他六大區域中，華北、華中和東北地區稍微領先，華南、西南和西北處于落后狀態。華東區域領先的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華東地區處于經濟高度發達的長江三角洲;二是華東地區包括的省份相對較多，并且有經濟發達的江蘇、浙江、上海等省份，職業教育處于全國領先地位，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入選數量也處于領先地位。

（二）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覆蓋范圍分布

按照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覆蓋范圍來看，可以分為全國性、區域性、省域性、市域性、行業性等類型。在全國第一批150個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中，省域性集團（聯盟）112個，占比74.7%，處于一騎絕塵狀態;市域性集團（聯盟）21個，占比14%;全國性集團（聯盟）9個，占比6%;無特定區域集團（聯盟）3個，占比2%;行業性集團（聯盟）3個，占比2%;跨省區域性集團（聯盟）2個，占比1.3%。可見，首批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覆蓋范圍以省域和市域為主，共133個，合計占總數的88.7%;而其他類型的相對較少，單項類型占總數比例均未超過6%，見圖7。

三、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建設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服務面向定位模糊

職業教育集團要服務國家區域發展戰略和主體功能區戰略，但有的集團僅以牽頭單位命名，如某某職業學院職教集團，既體現不出服務哪些區域，也體現不出服務哪些行業;有的集團則覆蓋范圍太小，如硅材料職教集團、儀器儀表職教集團，服務范圍不夠廣，難以帶動相關企業、學校和科研院所等主體參與其中，集團統籌資源、開放共享等作用發揮難以體現;有的集團以某個市的名稱冠名，如某市職教集團或者以某市下轄的某個區命名，體現不出特色和服務指向。

（二）與產業對應性尚不夠耦合

據統計，2018年，我國三大產業比重為7.2∶40.7∶52.2，全國第一批150個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服務第一產業的有21個，服務第二產業的有70個，服務第三產業的有44個，無明確服務面向產業或區域的有15個，服務不同產業的集團比例為14∶46.7∶29.3∶10。根據分析可見，第一批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與我國產業的對應性尚不夠耦合，服務第一產業的集團較需求偏多，服務第二產業的集團基本吻合，但服務第三產業的集團明顯偏少，同時尚有1/10的集團沒有明確服務產業方向，與職業教育緊密聯系經濟社會發展的要求不相符。

（三）區域分布不夠均衡

按省域劃分來看，東部省份入選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優勢顯著，在入選排名前十名省份中，東部占據7席，中部2席，西部僅有1席。按東中西部來看，東部占據半壁江山以上，中西部合計尚不如東部。按七大區域劃分，華東處于領頭位置、優勢明顯，華北、華中、東北、華南處于第二梯隊，西南、西北相對落后。

（四）企業辦學重要主體作用尚未真正發揮

按照牽頭單位類型劃分，以企業為第一牽頭單位的集團僅有5個。其中，單獨以企業為牽頭單位的集團，目前僅有聯想職業教育集團，以企業和學校聯合牽頭的也僅有北京現代服務業職業教育集團、江蘇·發那科數控職業教育集團、中國現代畜牧業職業教育集團、湖南省軌道交通裝備制造職教集團4個。

進一步擴大統計范圍，由學校作為第一牽頭單位，聯合企業、行業協會等主體聯合牽頭的集團有泛長三角港口與航運國際職教集團等9個，由企業參與或牽頭的兩種類型集團合計14個，尚不到總數的1/10。由此可見，由職業院校、政府部門、行業組織與企業等多類主體牽頭的局面尚未真正形成。

四、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未來發展路徑

（一）精準定位服務面向，為區域經濟發展賦能

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建設要以服務發展方式轉變，服務產業基礎高級化和產業鏈現代化，服務國家高端產業和產業高端，服務國家“一帶一路”倡議等為價值取向。為協調推進人力資源開發與技術進步，推動教育教學改革與產業轉型升級銜接配套;為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和提高國家競爭力提供優質人才資源支撐;支持職業教育集團“走出去”，加強與跨國企業、國（境）外院校合作，提升我國職業教育國際影響力和產業國際競爭力[7]。因此，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要按照服務區域范圍、產業特征進一步規范命名，建議以“服務區域+行業或產業”方式命名，如中國（南方）現代林業職業教育集團、廣西汽車產業職業教育集團。

在規范命名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不同區域的比較優勢，組建跨區域、跨行業的復合型職業教育集團。一是支持行業領軍企業主導建設全國性職教集團[1]。目前全國性的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只有9個，遠遠不能滿足市場需求，因此要利用好國內國外兩個市場，適應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培育新形勢下我國參與國際合作和競爭的新優勢。二是以中央企業、行業部門和行業龍頭企業、職業院校為主，明晰服務面向，組建跨行業職業教育集團。要兼顧滿足不同行業需求，調動不同主體積極性，深度參與、協調推進人力資源開發與技術進步，推動教育教學改革與產業轉型升級銜接配套[2]。三是支持國家“雙高計劃”高職學校、專業群建設單位，圍繞學校所在區域發展規劃和產業結構特點，牽頭組建面向區域主導產業、特色產業的區域型職業教育集團。

（二）加強產業協同耦合發展，與產業發展同頻共振

展望“十四五”規劃，我國未來將重點發展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高檔數控機床和機器人、航空航天裝備、海洋工程裝備及高技術船舶、先進軌道交通裝備、節能與新能源汽車、電力裝備、農機裝備、新材料、生物醫藥及高性能醫療器械等十大產業。這十大產業代表著制造業的發展方向，將是未來一段時間我國產業發展的重中之重[3]。

與此同時，“中國制造2025”也為未來制造業發展指明了方向。因此，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應優先與我國未來重點發展的產業對接。另外，隨著我國經濟發展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對面向現代農業、現代服務業、先進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技術技能人才需求也將大幅提高，要加強面向現代服務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建設。

（三）發揮不同區域比較優勢，實現動態均衡發展

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建設，要服務黨的十九大提出的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對接我國四大板塊的區域發展總體戰略，以及“一帶一路”、京津冀協同發展和長江經濟帶三大戰略。西部地區主要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為向西南開放創造很好的條件;中部地區承東啟西、連接南北，發揮產業連接和發展的優勢;東部地區主要是制度創新、轉型發展和陸海統籌;東北老工業基地通過深化改革、轉型升級增強經濟活力[4]。因此，未來示范性職教集團（聯盟）建設，要根據我國不同區域的資源稟賦、產業態勢，發揮各自比較優勢。

東部地區要重點建設與國家重大戰略相關的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等職教集團（聯盟）。中部地區要按照崛起要求，優先發展與“一中心、四區”新戰略定位相符的職教集團（聯盟），即全方位服務全國重要先進制造業中心、全國新型城鎮化重點區、全國現代農業發展核心區、全國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全方位開放重要支撐區[5]。西部地區按照《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新時代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的指導意見》要求，重點建設現代農業、現代服務業以及伴隨企業走出去服務“一帶一路”建設等集團（聯盟）。東北地區要按照《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的若干意見》要求，加快建設服務先進制造業、現代農業等相關的職教集團（聯盟）。

（四）充分發揮企業重要主體作用，構建多元主體參與局面

一是增強職教集團（聯盟）吸引力。目前全國1400多家職教集團，吸引超過3萬多家企業參與其中，但以企業、行業協會等作為牽頭單位的集團較少。究其原因，企業并沒有因加入集團（聯盟）而獲得所需要的技術技能人才、技術服務、技術研發等。因此職教集團（聯盟）要系統規劃建設目標，圍繞成員單位需求，政府、行業、企業、院校和科研院所等多方主體，相互合作，共同努力，通過共建服務支柱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地方特色產業的協同創新中心、技術研發中心、聯合實驗室等途徑，為企業產品升級換代提供技術支持，為企業員工培訓、人力資源優化提供人才支撐，提供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提升集團（聯盟）服務地方產業發展的能力。

二是加強體制機制建設。國家層面，加快修訂《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明確職教集團的性質、地位、作用，為職教集團健康發展提供法律依據。出臺職教集團國家層面的專項管理制度，對集團運行、資源共享、保障機制等作出原則性規定。省市層面，要落實國家有關職教集團的政策，出臺細化管理制度，為屬地管理的集團提供建設經費，確保集團正常運轉，對不具備基本運轉能力的集團及時進行清退處理。集團內部層面，要按照國家、省市相關政策文件，完善內部機構建設、健全管理運行機制，建立互惠共贏的利益分配機制和溝通協調機制，增強服務區域經濟轉型升級能力。

三是強化“金融+財政+土地+信用”組合式激勵，充分調動企業參與集團（聯盟）的積極性。要以建設產教融合型企業為契機，將政策紅利完整足額落實到企業中，充分發揮政策的杠桿撬動效應，彌補企業參與集團（聯盟）建設的成本。

參 考 文 獻

[1]教育部.關于深入推進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的意見：教職成[2015]4號[A/OL].（2015-07-02）[2020-10-01].http：//www.moe.gov.cn/srcsite/A07/s3059/201507/t20150714_193833.html.

[2]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印發《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的通知：教職成[2020]7號[A/OL].（2020-09-23）[2020-10-28].http：//www.moe.gov.cn/srcsite/A07/zcs_zhgg/202009/t20200929_492299.html.

[3]我國將重點促進十大產業發展壯大[EB/OL].（2020-09-23）[2020-10-28].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1/03/c_1117029572.html.

[4]發改委.“十三五”區域發展延續四大板塊、三大戰略[EB/OL].（2015-11-03）[2020-10-28].https：//finance.huanqiu.com/article/9CaKrnJR9iF.

[5]國務院.關于促進中部地區崛起“十三五”規劃的批復：國函[2016]204號[A/OL].（2016-12-23）[2020-10-28].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6-12/23/content_51518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