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思合一 拔節(jié)生長

【摘 要】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成果的培育，引發(fā)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基礎教育研究性變革實踐。從近兩屆國家級基礎教育教學成果獎南京獲獎項目案例入手，探討了成果培育過程中研究與實踐的高品質聯(lián)結關系，以及其對教師專業(yè)發(fā)展的重要價值。思中行、行中思、行思合一，在形成優(yōu)質教學成果的同時，教師得以擴展實踐智慧、重拾價值取向，不斷走向自我超越。

【關鍵詞】教學成果培育;教學實踐;理論研究;教師成長

【中圖分類號】G45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21）31-0021-04

【作者簡介】楊娟，南京市雨花臺區(qū)實驗幼兒園（南京，210012）副園長，一級教師。

教學成果獎的培育，以質量提升為基本導向，通過解決教育實際問題，推進教學改革，提升教育整體質量，實現(xiàn)育人功能。近年來，教學成果獎的組織與評選工作，帶動了各地各級教學成果的培育，吸引了廣大教育工作者特別是基層學校和一線教師的積極參與，在基礎教育領域形成了研究性實踐的新風尚。教學成果培育過程中所展現(xiàn)出的實踐與研究、行動與思想的關系，正逐步走出“兩張皮”的割裂現(xiàn)象，以一種開放與融合的姿態(tài)走向高品質聯(lián)結，這有效助推了教師專業(yè)能力和優(yōu)秀品格的不斷生長。

一、思中行：擴展實踐智慧

英國分析教育哲學家卡爾認為，教育實踐并不是能夠按照一種完全無思維的方式完成的機器人式的行為，而是一種有意識地做出的有目的的活動。優(yōu)秀的教學成果，是基層教育工作者精心培育的行動結果，而這種實踐持續(xù)對研究敞開，通過對問題的發(fā)掘與分析、實驗與解決等，最終獲得對基礎教學的實踐性認識，教師的實踐也因此成為一種有思想、有思路、有思索的行動。

1.基于實踐問題。

堅持問題導向，是教學成果培育的基本原則之一。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推進與深化，對教師的專業(yè)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育理念的革新、教學模式的構建、教學關系的解放、教學機制的建立、管理評價的落實等成為教師面對的重要課題，而問題伴隨著課程改革的全過程。陶行知認為，創(chuàng)造始于問題，有了問題才會思考，有了思考才有解決問題的方法，才有找到獨立思路的可能。教師需要保持對現(xiàn)實問題的敏感性，回歸教學實踐中的基本問題，找出制約兒童學習發(fā)展與教學質量提升的困境所在。

教學成果中的問題提出，將廣闊的社會背景與兒童的發(fā)展聯(lián)系起來，既要有高立意，又要有真實踐。要分析出普遍問題在學校和班級中的具體表現(xiàn)，找出問題、找準方向，積極尋求問題的突破點，而不能一味地追求獨特性。以語文教學為例，著名的“呂叔湘之問”揭示了目前語文教學普遍存在的“少慢差費”現(xiàn)狀，孫雙金校長及其團隊在學校“情智語文”教學研究的基礎上，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努力探尋造成語文教學共性問題背后的原因，找到語文教學的三個基點，即兒童性、根基性、經典性，進而提出“12歲以前的語文”的教育構想。

2.聚焦方案優(yōu)化。

《教學成果獎勵條例》（以下簡稱“獎勵條例”）中規(guī)定，教學成果獎是指反映教育教學規(guī)律，具有獨創(chuàng)性、新穎性、實用性，對于提高教學水平和教育質量、實現(xiàn)培養(yǎng)目標產生明顯效果的教育教學方案。在明確了需要聚焦的實踐問題后，教學成果的培育重點是要對這些問題進行深入剖析，找到破解的思路，而“教育教學方案”就是思路的具體外化。縱觀前兩屆南京入選的幼兒園優(yōu)秀教學成果，無論是綜合課程的實踐模式，還是單元課程的“鏈”“網”“云”的設計模式，抑或是田野課程的要素、活動、情境的主題網絡，幼兒園聚焦園本課程架構與實施，建立了一套有效而持久的教學方案，集中反映了幼兒園在課程觀念、課程實踐、課程管理上深刻的探索思路。

當然，方案絕不能紙上談兵，必須建立在反復實踐的基礎上，是可操作、可檢驗的，要將理論思考、研究思想轉化為教學實踐的行動指南。因為每個兒童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每個教育情境都是千變萬化的鮮活場域，教師要在班級實驗田中，努力從實踐者變?yōu)樘骄空吆脱芯空摺Ｒ罁逃虒W方案，調整教學內容，改進教學實踐，不斷追求方案的合理性和適切性，從而有效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為實現(xiàn)更廣泛范圍內的經驗共享創(chuàng)造可能。

3.體現(xiàn)實驗精神。

教學成果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往往體現(xiàn)著一定的實踐厚度和育人價值，是學校幾代教師持之以恒地開展研究的成果。獎勵條例和評審工作安排中指出，國家級教學成果須經過2年以上教育教學實踐檢驗，特等獎教學成果應經過不少于4年的實踐檢驗。歸根結底，方案是否切實可行、是否效果良好，必須由實踐來檢驗，而且是充分的、持續(xù)的實踐，因而學校教師必須秉持對教育的真摯情懷與責任使命，以一種堅持不懈、潛心研思、開拓創(chuàng)新的精神，努力將課程改革的思想內化為一種集體的自覺行動。南京市實驗幼兒園歷經35年，一以貫之地將“綜合”理念轉變?yōu)閷嵺`，確立了“主題式”綜合課程的模式;南京市鼓樓幼兒園30年做到了對陳鶴琴思想的守根與創(chuàng)新，讓單元教學永葆活力;南京市瑯玡路小學的一體化課程與教學改革經過30年的不懈探索，不斷豐富小主人的教育目標，將實驗精神進行到底。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熱愛可抵歲月長”，在堅守與創(chuàng)新中不斷積蓄前行的力量，讓理想之花絢麗綻放。

二、行中思：重拾價值關切

蘇霍姆林斯基認為，人是最高價值。兒童是教育教學改革的出發(fā)點，也是歸屬點。在黨的教育方針、政策的引領下，教學成果獎給出了鮮明的價值引導，提出了體現(xiàn)時代精神、落實立德樹人、發(fā)展素質教育的基本要求。這就需要廣大教師堅守教育的最初信念，回到教學的育人主題，關注兒童主體的生存狀態(tài)，創(chuàng)造兒童當下與未來的幸福生活。這種教育信念的建立，不是憑空捏造的空洞理論，而是鑲嵌在行動過程中的一種可親、可行、可見的實踐理論。

1.重溫與理解。

為了順應改革的浪潮，很多時候我們會戴上理論的高帽，但如果缺少實踐層面的檢驗落實，僅僅停留在口頭說的、紙上寫的，行動與思想就很容易背道而馳。教學成果的培育，要求我們運用教育理論對教學實踐進行檢視，對理論思想、教育本質以及實踐歷史進行追根溯源式的系統(tǒng)回顧與梳理，深度考察其中的綜合要素及多種關系，努力理解和把握教學的本質與意義，力圖做到“溫故而知新”。以南京市鼓樓幼兒園單元課程的實踐建構為例，該成果以創(chuàng)始人陳鶴琴思想為指導，全面回顧了“活教育”思想的時代背景、思想內涵與實踐體系，并對幼兒園課程實驗研究的歷史做了清晰的梳理。此時，學校教師對于“整個教學法”“幼童本位”“大自然、大社會都是活教材”等理論的理解方式，已不再局限于靜態(tài)的文本，而是回到真實的教育情境中，在重溫中自然建立起了理論與實踐的聯(lián)系，在移情式的理解中獲得對活教育思想的真切體悟，這樣更能促進理論的內化與修正，更能準確把握單元課程的思想精髓。

2.反思與建構。

教學成果的培育，是帶領教師通向“解放”、實現(xiàn)專業(yè)自主的有效途徑。區(qū)別于傳統(tǒng)意義上機械傳遞文化的教育者，教師在教學成果的培育過程中開展的是一場“有心”的行動，他們有機會從多重視野去把握自己的教學實際，對教學理念、策略方法、應用效果等進行分析總結、審思批判，重新構建自己對課程與教學的新認識與新思想。譬如，南京師范大學附屬小學在研究、傳承和發(fā)展斯霞教育思想的基礎上，重新審視當下的課堂教學，反思如何將“童心母愛”落實到課堂教學的場域之中。通過對“愛的教育”的深度解讀和對已有課程教學過程的解構，在對原有內隱理論和行動方案的修正中，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以研立學，因學而教”的教與學的方式，重新構建出富有個性的“愛的課堂”理論，不斷尋求教與學在愛的教育中的完整和諧統(tǒng)一。

三、行思融通：實現(xiàn)自我超越

教師發(fā)展的本質在于自我超越。實踐是活的源頭，而思想的充實、觀念的更新，能夠讓實踐生產出更多、更優(yōu)質的“活水”，讓教師的職業(yè)生活得到更多的滋養(yǎng)。教學成果的培育，創(chuàng)造了理論與實踐對話的廣闊平臺，提供了從多層次、多角度審視教學實踐的機會。在教學成果總結和提練的過程中，教師借助智庫的思想力量，努力提升自己的理論修養(yǎng)，在行思合一中實現(xiàn)對實踐的透徹理解與整合創(chuàng)造。教師逐漸發(fā)展成為教育教學活動的研究者，不斷更新理念、超越自我。

1.對話啟智，尋求意義聯(lián)結。

從某種意義上說，教學成果的培育過程是理論與實際不斷對話的過程，是行思融通的過程。除了學校和一線教師的主體力量外，成果也離不開研究機構、科研人員、高校教育理論研究人員等多方力量的共同培育。他們憑借開闊的前沿教育視野、敏銳的教育問題意識、扎實的教學理論基礎，與教育實踐者組成發(fā)展共同體，并肩駛向優(yōu)秀教學成果的彼岸。在這場對話中，學校教師與理論專家以平等、接納、開放、合作的態(tài)度，進行著思想、觀點的相互交織、相互碰撞。

葉瀾教授曾用“研究性變革實踐”來形容教育變革中理論研究與實踐創(chuàng)造的交互狀態(tài)。只有深入實踐，教育理論才能彰顯其深度和生命力，發(fā)揮對實踐的引領價值;只有不斷觸摸理論，教育實踐變革才能保持其廣度與內在氣質，創(chuàng)生出更豐富的教育理論。教學成果培育的過程便是如此，它讓理論研究者有機會走出象牙塔的桎梏，親近實踐，真實感受實踐泥土的清新與芬芳;讓教育實踐者有機會從理論學者的身上獲得關于教學的新觀點、新思考，不斷發(fā)展和創(chuàng)造情境知識，將實踐理論化。這猶如一場未帶地圖的冒險之旅，教師與理論專家在審思、交流中，不斷建構出新的意義世界。

2.思想凝合，激發(fā)創(chuàng)造思維。

教師在教育教學實踐中要注重反思與研究。一方面要秉持一貫的實驗精神，善于學習先進的教育教學理念，并將其運用于教育教學實踐中，勇于跳出傳統(tǒng)思維，形成獨特的新認識和行之有效的新方法;另一方面，要在實踐經驗的基礎上，在問題的綜合解決中，把握變化之中的不變規(guī)律，揭示內在機制，創(chuàng)生相關理論，從而富有創(chuàng)造性地探索出一條實踐與理論融合、行動與研究并行的專業(yè)發(fā)展之路。

教學成果根植于研究性實踐的肥沃土壤，其從根本上要求思想與行動的創(chuàng)新，因而原創(chuàng)性、前瞻性、時代性的思路對于優(yōu)秀教學成果的形成至關重要。教學成果要從學校深厚的文化與課程歷史出發(fā)，立足教學改革的現(xiàn)實需求，瞄準教育發(fā)展的前沿態(tài)勢，形成面向未來發(fā)展的大思維、大格局。“指向深度學習的學歷案”“基于全球勝任力培養(yǎng)的外語大課程”“培智學校雙業(yè)一體課程模式”“點燃兒童思維的場景學習”等成果都很好地體現(xiàn)了教師在探索過程之上的高見、獨見、遠見，實現(xiàn)了在理論、實踐、制度等方面的重大突破。

3.故事表達，鍛造專業(yè)品格。

教學成果的總結過程，就是寫好故事的過程。這里的故事，包含發(fā)生在實踐與探索過程中的各類可靠的事實、真實的數(shù)據以及鮮活的案例，它既是成果培育的重要證據，為成果的提煉提供了無限的可能與豐富的素材，同時又是成果故事的靈魂所在，背后隱藏著教師在解決教育教學問題時所裹挾的思想、理念與價值認同。

如何寫好教學成果故事，這對教師的理論素養(yǎng)提出了很大的挑戰(zhàn)。一是邏輯性，要將研究思路、成果內容、佐證材料按照一定的理論框架組合起來，將感性與理性融為一體，保證思路暢通、條理清晰，“為什么做、做什么、怎么做”三者之間要體現(xiàn)內在的邏輯性;二是科學性，文本表達方式要使用科學的術語，注重表述的規(guī)范與嚴密，觀點簡明練達，準確傳達自己的思想，清晰揭示實踐過程的機制原理、環(huán)節(jié)要素、結構關系等;三是獨創(chuàng)性，每一項成果都是自身思想的凝聚，都源自真實而獨特的實踐世界。教師要努力提高對教學成果的提煉能力，以獨特的理論視角和觀點來表達思想，創(chuàng)造自己的句子。

總之，在教學成果培育的這場研究性變革實踐中，理論思想與實踐行動猶如枝葉與樹根的關系，呈現(xiàn)出彼此滋養(yǎng)、交融與共、和合共生的良好姿態(tài)，為教育教學改革帶來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也給教師的專業(yè)發(fā)展帶來了新的發(fā)展要求與成長機遇。他們正以向上的力量，一路向前，努力讓教育充滿思想，讓思想充滿智慧，不斷享受職業(yè)的成就感與幸福感。